花满楼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小花妖的后背,轻轻地问他:“怎么了?”
“她们的手乱摸你,我不高兴。”小花妖嘟着嘴,觉得这地方真的不好,里面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还不礼貌。
也许是小孩子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在作怪,花满楼不由得想起自己大哥家的小侄儿。
那个小孩子不光怕生人、但凡有个外面来做客的小孩距离大哥近一点,被花家大公子夸赞一句,他就瘪着嘴泪眼汪汪不高兴。
好像小孩子都是这样。
何况小花妖天性烂漫,比旁的小孩子更特殊一些,是一只娇气的小花妖呢。
花满楼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对缠在自己怀里,排斥自己接触其他人的小花妖很是纵容。
他捏了捏小花妖的面颊,轻轻拨开他脸颊边蹭乱的一缕碎发,声音温润道:“好了,先起来。我不碰她们就是了。”
小花妖纤细的手臂在他劲瘦的腰间紧了紧,这才哼哼唧唧颇有些不放心的松开。
“反正不许她们靠近你。”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也不许她们靠近我。”
彩衣阁大门前的一众姑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看这两人旁若无人卿卿我我,不像是来做生意的捧姑娘们的场子、倒像是特地来砸招牌的。
那黄衣鹅蛋脸的姑娘秉着自己的职业素养,觉得潜在恩客都是皇帝。
她忍住心里莫名其妙的一堆问号,对着那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看穿戴就像是出身名门、气质超然的公子问道:“不知两位公子还进我彩衣阁做生意吗?”
“做生意”三个字被重重的咬了出来,当然是那种男女之间心知肚明的买卖。
岂能料到,那笑如春风的公子握住还在闹脾气的小公子手腕,对着一众人彬彬有礼、声线温醇道:“失礼了。我们只是来喝一杯茶水。”
黄衣姑娘的笑容都裂开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表情。
“来我彩衣巷,喝茶?”
一杯茶水能值几个钱?
另一个红衣的丰腴美人也沉不住气了,“只是来喝茶?”
花满楼点点头:“的确只想喝杯茶,与朋友谈天而已。”
姑娘们:“……”
有人打趣儿,缓和气氛,嬉笑问他:“我们这人的姑娘不美吗?”
“应当是美的。”花满楼淡淡的笑着。
“既是如此,为何不做生意、只喝茶水?”
小花妖听得云里雾里:“因为想喝茶啊。”
“两位公子,莫不是看不上我彩衣巷的生意?”
花满楼一怔,不知作何反应。
方才还笑着的姑娘们却都已经变了脸色。
“我们不做茶水生意,两位公子还是去寻别处吧。”当她们青楼女子没脾气呢,真真是给人砸到脸门子上了。
要知道,这时代,越是下九流越是有行规。
比方有客去梨园听台戏,你喊好、赏金或者是丢瓜子皮、喝倒彩,那都没人说什么不是。最多园子里也就烦了你,可是生意照做,下回你来人家还是笑脸相迎。这都是老祖宗给的行规里默认的,是他们自己觉得合该受着的。
可是,若是人家台子上唱戏,你拿着一把二胡在台下跟人对着拉,那可就是要给人家没脸了。
那是挑衅。人家但凡有点血性都不愿再见你来。若是没血性忍了一次,那就是把脸放地上给人踩,整个戏班子以后就等着被行业内嘲笑吧。
娼女地位虽然比名伶低得多了,但也有规矩和血性的。
现在,姑娘们怀疑自己受到了挑衅,想着要不要直接点赶走这两个人。
到底和外面打交道不多,花满楼听这话,微微一怔,才想明白。
他颇为歉意的一笑,心想这种事情他倒是不如陆小凤应对自如。
眼下差点出了差错,他总得说了一番客气话挽救一下:“是我一个朋友总夸赞这儿的姑娘们琴声妙绝,茶水清香。我们正巧路过,慕名而来。不知是否唐突了?”
“呀,你们是熟客介绍来听曲儿的?”
花满楼想了想陆小凤那良好的女人缘,这里应当有他的相好吧?
不过,以他对好友的了解,即使现在没有,一会汇合之后,大家一起喝点儿酒也就有了。
他微笑着点头,“正是如此。”
一听这话,方才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减了几分。
“不唐突,不唐突。”那黄衣姑娘笑了笑:“原来公子是来听曲儿解闷的,早说嘛!快进来,我帮公子安排安排、保您满意啊。”
因为歉意,花满楼撒了一把银子。不到一刻钟,一间上房就准备好了,几个有些才情的漂亮女子抱着古琴拿着长笛走进去,围着中间的两位轻轻奏乐。
丝竹管弦之声悦耳动听,小花妖好奇的看着她们,倚靠着花满楼静静欣赏。
接着,又见到几个舞女鱼贯而入,翩翩起舞。其中最为出众的女子舞姿最美,她身子妙曼,频频对着花满楼示好。
小花妖就见那女子跳着跳着,跳到花满楼身边,身姿妩媚调笑着端来一杯酒水,送与花满楼面前,“郎君,喝酒呀。”
一股酸意瞬间占据小花妖的心间,他看着花满楼竟然没说拒绝之言,眼看是要接过那一杯酒了。心态立刻爆炸!
小花妖瞬间探过身去,一把接过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具身体是没有喝过酒的,一时间酒气上头,呛了两声。
一看这一杯酒被夺走了,跳舞的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颇为识趣的轻轻退下,远离了他们。
花满楼紧张的转身,摸索着,轻轻抚了抚小花妖的后背。“没事吧。”
他像是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既是宠溺又是无奈的问道:“你还没长大,这么着急喝酒做什么。”
喝了酒的小花妖有些晕晕乎乎的,脸颊泛出微红。
他委委屈屈道:“不想看见她靠近你。”
“她没有靠近我。”方才隔着一臂的距离呢,花满楼能听到那女子的脚步声距离自己并不近,他无奈的解释着。
“就有就有。”小花妖很难受。
听他这喝醉酒,有些任性的模样,花满楼哭笑不得:“好吧,以后不许她们靠近我。”
他挥了挥手,干脆遣散了正在奏乐跳舞的一众女子,“各位姑娘,今日先到这里,请各位歇息去吧。
等一会儿,如果有一个姓陆的公子来询问,还请直接把他带过来就是。”
他说得客气,态度又尊重,加上银钱并未少。一众姑娘们嬉嬉笑笑应了。
有几个姑娘调笑的看了靠在他怀里的小公子一眼,本着看破不说破的态度,又嬉嬉笑笑走了出去、还顺手关紧了门。
方才还比较热闹的房间一时间静谧下来。
花满楼扶着有些醉意的小花妖坐到附近的美人榻上,“你醉了,歇一会。”
小花妖揪着他的衣袖:“我才没喝醉。”
他盯着花满楼的笑容,看了半响,有些不满,“你为什么也对旁人这样笑。”
“你不许笑了。”
花满楼以为这小孩醉了说胡话,敷衍哄他:“好,我不笑了。”
“你还笑。”
“没有笑。”花满楼脱了他的鞋子,准备让他躺下去睡一会。
岂料到自己一弯腰,他就被酒后变得任性的小花妖紧紧的搂住了脖子,轻轻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花满楼惊得差点儿后退一步。
做完坏事的小花妖搂紧他,整张脸闷在他脖颈上,有些闷闷不乐:“你就不能,就不能只是我一个人的花满楼哥哥。看到你对别人温柔,我好难过啊。”
这动作,这话语,再怎样迟钝也察觉不对了。
花满楼一时间心里有个猜想,这小花妖莫非对自己竟然是起了越界的心思。一时间,他心跳都减了半分。
“时玉?”花满楼低头,想问问他,却见到那搅乱他心里一池春水的小花妖已经在他怀里,醉的不省人事了。
*
等到陆小凤带着金九龄找过来的时候,他推开房门就见到对门榻上那喝醉酒的小花妖,还有坐在美人塌边,神色不对的花满楼。
花满楼侧脸居然有个浅浅的小牙印。陆小凤震惊了。
“七童。”陆小凤看了看他的神色,察觉不对。“怎么了?”
“无事。”花满楼摇了摇头,回过神来,看着他陆小凤带过来的金九龄。
“时玉睡了,我们出去谈一谈吃人兽的事情吧。”
金九龄摇着他那一柄价值不菲、刚刚差点被发狂的“胖儿”咬破的扇子,颇为感兴趣的看了这三人,又八卦不已的看着花满楼的脸,这才无声的点了点头。
几人出去另寻了个包间,商量事情去了。
*
醉酒的感觉当真不好,小花妖做梦的时候都觉得头很痛。
等到第二天天微亮,时玉醒来的时候。他一翻身,发现身边居然是空的。
平时与他同床共枕的那个人居然不在?
整个房间里都没这个人。
“花满楼哥哥!”时玉揉着眼睛赶紧穿衣整理好自己,接着就脚步虚浮着、要往外走。
却正在这时候,吱呀一声,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花满楼依旧嘴角噙着微笑,远远的问他:“我听你昨日醉酒像是很难受,喂了你一些醒酒汤,今日好些了吗。”
见到这个人,小花妖这才安下心来,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嘴里苦苦的味道。
不过他并没有顾这些,而是问他花满楼哥哥:“你昨天,是不是没有和我一起睡?”
“我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很担心。”
花满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才好,只是笑了笑解释道:“你长大了,以后我们不好睡一张床。到底有些不妥当。”
小花妖敏感的抓住重点,既有些委屈,又有些懵懂:“哪里不妥当?”
“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今天晚了一些,奉上今日份的更新~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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