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昀没有因为刚才的争执丧气，反而燃起了斗志。
原唱是个这么敷衍的人，他要好好努力，让《莫忆》真正展现出内在的魅力。
他有了这个念头，状态反而更好了。正式录制第一遍就让在场人员都竖起了大拇指。
“唱得真不错。”“很好啊，完全看不出是新人。”
乔宁昀一一谢过，态度诚恳谦逊。
制作人带头露出了慈爱微笑，“我们追求的是最好的效果，需要你再唱几遍。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累，但有些地方不大明白，希望老师指教。”乔宁昀没放过和专业音乐人讨论的机会，乖巧求问。
制作人耐心回答，录音室也过来跟他说一些经验。不单单是专业技能上的，还有调整心态的技巧，顺带跟他八卦了一下其他歌手的录音趣事。
一趟下来，乔宁昀受益匪浅，完全没留意时间的变化。等他完成任务走出录音室，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
那位推荐他来的音乐评委，袁锡元，还在外面等着，“这么久，不顺利吗？”
制作人回答：“还行，投缘多聊几句，一不小心到饭点了。”
袁锡元耸耸肩，“时间刚好，一起吃饭吧。”
“行啊。”制作人来了兴致，“走，喝两杯。”
袁锡元嫌弃，“我要护嗓子的，在公司食堂吃就行了。还有，你大咧咧带着新人去饭局，不怕被人说闲话？”
“是哦！”制作人马上改口，“乔乔对不起了，下次再请你吃好的。”
乔宁昀忙说，“您不用道歉，我很高兴，终于能尝尝“音乐圣殿”食堂的味道了。”
“音乐圣殿”是业内对乐亿音乐的称呼，说出来略中二，但乐亿的口碑和实绩完全担得起。这个称呼被诚恳正直的乔宁昀说出来，更中听了。
制作人被夸得舒服，袁锡元也听笑了，“行，带你去尝尝。”
食堂的菜不差，大厨还乐意给他们开小灶多加两道硬菜。他们吃饭的时候，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呼，见到乔宁昀以后总会说一句。
“终于见到本人了。”
乔宁昀一开始以为是客套话，听多了不由纳闷，“他们在哪里听过我？”
制作人举手自曝，“我这里。你让岑老大吃瘪，是他们的恩人。”
乔宁昀懵了，正不知该说什么就被塞了一包小饼干。
“小礼物。”送饼干的小姐姐微笑说，“谢谢你了。”
人美声甜，送的小饼干还是他喜欢的巧克力曲奇。
乔宁昀不懵了，欢快答，“不客气~”
晚上，他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联系人，嘴角疯狂上扬——多了好多朋友，而且是同样喜欢音乐、可以多多交流学习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乔宁昀看着看着，被来电打断思绪。
顾一铭居然给他打电话了？
上次联系还是离婚谈不拢的不欢而散，乔宁昀有点紧张，清清嗓子才接起，“你好。“
顾一铭莫名也清了清嗓子，“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明天有空吗？”
“有啊。怎么啦？”
“陪我去见一个人。”
乔宁昀理解成了应酬。他答应过顾一铭要帮忙，便应下来了，“好。我要做什么准备？”
“不用准备，来了就行。我明天去接你。”
乔宁昀还想问点什么，听到“接你”两个字就先说，“我现在住在金丰区，离你家太远了。还是我自己去见面地点吧？”
“我接你，下午三点。”
“好吧，我给你发地址。明天见。”
乔宁昀发了地址，就去衣柜那边找正装。还好，他离开时考虑到了面试需要，收拾了正装，熨烫一下就可以穿了，美中不足的是缺少领带。
没有领带也行吧？乔宁昀觉得应当不是特别重要的应酬，不必过于在意，得体就行了。
第二天，乔宁昀提前20分钟出发，准备去小区门口等候。
他一出电梯，发现顾一铭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赶紧加快步子跑过去，“你好……”
顾一铭同时发了话，“侯沣说你住在这一栋。”
侯沣是介绍这个房子的主评委，上一次就因为打听宿舍叫乔宁昀不在娘家的事情暴露了。
乔宁昀没感到惊讶，点头，“谢谢你特意进来接我。”
“哦。”顾一铭淡淡应声，“上车。”
乔宁昀乖乖上车，拿出之前的卡，“我不需要这张卡，还你吧。”
顾一铭不接，冷冷说了句，“我知道。你一次也没有刷过。”
“嗯，所以你还是拿回去吧。”
“你不要就扔了。”
顾一铭说完，还帮他打开了车窗。
乔宁昀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轻声提醒，“被人捡到就麻烦了。你还是收好吧。”
顾一铭皱眉，“收在你那里。”
“可是……”
“要我帮你吗？”
顾一铭作势要靠近，高大的身材盖住了那边车窗照进来的光亮。
乔宁昀有种自己会被抱住的感觉，吓得一抖，赶紧后退并麻利收卡回口袋，“不用！我帮你保管，现在就收起来。”
只要顾一铭不过来，他把卡吃了都行。
顾一铭转身回去，正襟危坐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乔宁昀不敢说什么了，转头看车窗外的风景。
他看着看着，脑海里浮现出原主拥有的记忆。
附近有个原主喜欢的私房菜，位置隐蔽，但是档次够味道好。
果然，车子停在了那栋熟悉的别墅前，乔宁昀一进门就见到了打招呼的老板，“乔少，好久不见了。”
“是啊。”乔宁昀笑了笑，对着那张陌生的脸装熟。
老板指了指窗边视角极好的桌子，“还是老位置吗？”
“今天要包厢。”
回答的是顾一铭，声音低低的却极有气势。
原主以前都是自己来的，现在乔宁昀和顾一铭又没有站得很近，也有可能被误会成分开的两个人。
老板发现自己出错，立刻道歉，把他们带到包厢去。带路的过程中，老板已经意识到顾一铭是主导者，频频在旁边打转，“真是抱歉……前方有台阶，请您小心。”
乔宁昀甘愿当跟随的配角，放缓步子。
顾一铭忽而回头，转过身牵住他的手，“这边。”
老板眼珠子一转，露出了莫名的微笑，“二位要是对今天的包厢满意，就多了一个‘老位置’了。”
乔宁昀原来以为顾一铭嫌弃他慢，被牵着走也没感觉的。这会儿，他对上老板意味深长的眼神，觉得别扭了，想过要不要把手抽回来。
顾一铭像是察觉了他的心思，指尖一动，扣得更紧。
乔宁昀只有乖乖接受的份儿，垂首埋头走，不去看老板的表情。
到了包厢，顾一铭将他带到位置就顺势松开，改牵为搂，“坐。”
动作温柔，声音倒是命令的语气。
乔宁昀被搂腰没什么感觉，听到“命令”才哆嗦了一下，“是！“
“……”顾一铭奇怪地看了看他，把手收回来。
乔宁昀刚要松口气，却看顾一铭挨着坐在旁边，“喝茶。”
乔宁昀双手接过，端坐着慢慢喝像个乖宝宝。
老板已经看明白了他们之间谁说了算，笑着递上菜单，“顾总，今天我们推荐的是鲍鱼，您也可以试试乔少平常爱吃的风雪羊肉，红烧舌尾，凤尾虾……”
乔宁昀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
这些菜听起来好油腻，膻味和腥味加一块更是够呛。
他光想想就觉得没胃口，但不敢多说，多喝两口茶连着不满一起咽到肚子里。
顾一铭根本没看菜单，等乔宁昀喝完了茶就递过去，“你定。”
乔宁昀愣住，赶紧去接老板递来的菜单，“那……试试今天的招牌，再要个柠檬鱼片？”
他最近喜欢吃酸的东西，觉得特别带感，但不确定顾一铭受不受得了。
“嗯。”顾一铭没意见，顺便帮乔宁昀倒满了空茶杯。
“谢谢。”乔宁昀小声问，“我们今天要见谁？”
“先吃饭。”
“好。”乔宁昀看看面无表情的顾一铭，选择闭嘴听安排。
菜很快就上了，他们安静吃着，不发话也不对视。
顾一铭先放了筷子，不玩手机，就这么盯着乔宁昀。
乔宁昀察觉了，眨巴眨巴眼，“怎么了？”
“要不要再点菜？”
“够啦。你吃饱了？”
“嗯。”顾一铭示意服务员把菜挪到离他更近的地方。
乔宁昀发现，自己的饭量真的变大了。比在减肥的宫鑫阳吃得多就算了，跟个头更高的顾一铭相比，也是饭量大的那一个。
可饭菜真的很香啊。尤其是那那一道柠檬鱼片，酸中带辣，简直是下饭神器。
乔宁昀放弃无谓的纠结，安心吃饭。
点都点了，不能浪费粮食嘛。
顾一铭也没有总是盯着他看，拿起手机似乎在浏览什么，时不时打个字回复信息。
乔宁昀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饱了。我们要见谁？“
顾一铭给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服务员点点头，打开包厢门，“进来吧。”
门扉大开，一个人踉跄摔进门，没敢喊疼迅速爬起来，“顾、顾总好。”
乔宁昀有点懵，等那个人抬起头以后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岑前辈？”
岑维康抖了一抖，抬眼看向他。看清了，又慌张地低头避开对视，弯下脊背深深鞠躬，用沙哑的声音郑重问候：“乔先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