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哪里好看了?

为什么要想不开觉得沈晏欢好看呢?

心境决定眼界,现在的嵇安安看到沈晏欢的脸清心寡欲,只觉得欠抽。

那狐狸精并不晓得嵇安安心理出了哪些变化,下一句逼问就接着来了:“你刚才使的是什么?丑得要死,跟跳大神一样,蠢苯至极。”

那自然是你想出来的剑招啊。

嵇安安默默把五帝钱往身后藏了藏,打算赌一把沈晏欢认不出来:“随便使的,一些不入流的野招。”

紧接着,就看见沈晏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春城飞花?”

他的面色铁青,补完了他的下半句话,声音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不入流的……野招?”

……人不应该撒谎,因为你不知道报应会不会下一秒就来。

嵇安安往后退了几步,努力把这桩事圆回去:“不是……也不是……还有要刺杀我们的妖怪在……。”

她不断后退,却被视线里多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小道士,她老眼熟了,就是住兴陵街道办的那个乌鸦嘴。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猛然被吓,她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她和沈晏欢齐齐转过身子来看他。

“小道我一直都在。”只不过你们两个从刚碰面开始就没有理我。那小青年看着他们两个神色不岔,隐隐有要开始针对他的架势,无奈地双手合十,道了一句禅。

“……你跟佛子是不是混久了。”嵇安安看他张口闭口全是禅语,忍不住开口问道。

虽然他们都很恨他这张乌鸦嘴,但是在道家人眼中,就不一样了。

仔细看小道士的眼睛就能发现,他的眼睛一片灰色,看不见瞳仁,看上去就跟瞎了一样。

这种眼睛能通晓阴阳,千年难遇。而这小道士,就是那百里挑一的幸运儿。

当年他死活要住进兴陵,道门那帮老人家天天堵在嵇安安家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嵇安安念叨得头皮发麻,就为了拜托她照顾着唯一的一根独苗苗。

嵇安安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活蹦乱跳,就是平时爱念叨一句佛门用语,应该……也算照顾好了吧。

嵇安安一想起他宗门就头大。

毕竟被十几个老爷子叫姑奶奶的感觉……她并不想体会第二次。

沈晏欢冷哼一声,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表情嫌弃至极,手里还拎着一个湿漉漉的王八精。

“晚上吃鳖汤。”

荒郊野岭,看样子只能在这里露宿一宿,夜露深重,难免寒凉,吃个王八补补身子也不错。

嵇安安非常赞同,带着小道士去捡柴火。

那王八精吓了一跳,扑腾着开口:“我成精了!”

“多稀奇?”嵇安安鄙夷地回了一句,看都不看他一眼。

看这两个人的架势,真的打算吃他,王八精瑟瑟发抖,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在场唯一没发表言论的小道士身上。

他看上去倒像是个正常人。

那小道士神色悲悯,嘴里念念有词,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这经文也是刚学的,不是很熟练,不成功不要怪我。”

成功什么?超度吗?!

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

那王八精气急,猛得张开了嘴。

嵇安安心神其实还分了几分提防这只王八精,看到他有动作,立刻掏出来手里的钱币。

那王八精气如洪钟,声音震飞惊鸟:“我肉老了!”

……

柴火已经升起来了。

沈晏欢手里领着两个血糊糊的兔子,往根树枝上一串,就在那黑着脸烤着。

嵇安安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头被捆得死死的王八精,看上去就跟一□□一样。

“说吧?”嵇安安睁开一只眼,说道。

“说什么?”王八精还企图装傻。

嵇安安也不和她废话,就指了指旁边的火堆:“说不好就进去,懂?”

王八精从善如流:“我说,我是……”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瞪大,脸涨得通红,身体膨胀了数倍。

和刚才的鬼物一模一样。

嵇安安往后退去,沈晏欢反应极快,茕独出窍,一剑穿心。

那王八妖的变化被沈晏欢这一剑制止住了,他不再变大,脸色青白红黄跟走马灯似的翻了一遭,然后发出’扑哧‘——像是气球被戳破的声音。

这次爆炸的气浪要比上一次鬼物的要小很多,王八精连全尸都没能留下,地上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壳。

“周围没有埋伏。”茕独被刚才的烟雾波及,沾染了很多脏东西,转了一圈都没消去。沈晏欢有洁癖,看着自己的剑脸色差得要命。

嵇安安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三界秘密太多,总会有些倒霉鬼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部分被灭口,部分被要求用道心立誓,若是泄露秘密就会被惩罚。

惩罚不至于严重到这个程度,显然他们用得是更加阴毒的法子。

小道士看见眼前的场景,叹了一口气:“施主前路难行啊。”

“……好好说话。”嵇安安也跟着小道士叹了一口气,王八精一死,线索就断了。

“你打算如何?”沈晏欢问道。

兔子都快烤糊了,嵇安安走到篝火旁边,拿着沈晏欢刚才烤兔子用的细棍,转了几圈,眯着眼睛笑了笑:“就这么来呗。

反正派来暗杀她的人层出不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如就按部就班地接着去回收办事员的尸体。

早晚能碰上几个,到时候,锁了他们的真元,看他们怎么自爆。

嵇安安磨刀霍霍,笑起来像是个反派。

“也好。”沈晏欢点了点头,左右嵇安安在自己身边,茕独大名在此,他有自信不让她出什么危险。

嵇安安递给他烤好的兔子,他拿起手来啃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你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这话说得非常刺耳,但凡有点眼力见都不可能说出来这种话。沈晏欢也不是不会说人话的狐狸,只不过现在面对的是嵇安安。他满腔肺腑之言拐了个弯,就换了一个意味。

那边半晌没有动静。

沈晏欢转过头,就看到嵇安安撑着下巴看他,乖顺到不可思议。

不对劲。

这是沈晏欢晕过去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

嵇安安眼睁睁看着沈晏欢睡倒在地上。

她站起身来,一口咬断了兔子腿,啪嗒把骨头吐在地上,然后转头对小道士说话。

“等他醒了,你们两个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那小道士看着倒在地上死活不知的沈晏欢,有些同情地盯了他一分钟,问:“你给他下了什么?”

“迷迭花花粉而已,放心吧,这点东西毒不死一头千年的狐狸精。”

迷迭花,安眠镇痛,用多了可致人昏迷。

毒不死啊,那没事了。

小道士果断地转过头不再看他,他对嵇安安认真的说:“我的眼睛可分辨一些特殊的东西,能帮到你。”

嵇安安吊着眼看他。

嵇安安在兴陵兴风作浪很久,对于街道办的局面来说,被她盯着就跟学生被教导主任盯着一样恐怖。但是小道士做事一向遵从本心,他认为是对的决定,哪怕是对上嵇安安也不会发怵,他睁大了他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和她对视。

最后还是嵇安安先开了口。

“得了吧,你一根独苗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那一帮师父师祖都来踩我门庭,我可霍霍不起。”嵇安安笑了笑,她这个人懒散地很,头发不梳,乱糟糟地披在身上,笑起来也不睁眼,偏要把自己弄成一幅没睡醒的样子。

她伸手揉了揉小道士的发顶,鼻头发出一道轻哼。

“兴陵暂时安全,你也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