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怎么回事?”谢司令见着儿子下?楼,皱眉问。

谢煊没马上回答他?,而是对?陈管家道:“陈叔,把药箱拿来。”

“三少,你受伤了?”

“嗯,一点小伤。”

“我马上去。”

谢煊在小沙发坐下?,摁着腹部,深呼吸了口?气。三姨太?目光落在她捂着腹部的右手上,见到有血迹渗出,轻声叫道:“三少,你这伤得叫大夫来才行啊。”

谢煊摇摇头道:“没事,擦了药包扎一下?就好。”

谢司令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都安排好了的吗?五小姐怎么还是让人给劫走了?”

谢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们怎么会事先在巷子里埋伏的?”

“既然被绑走了,为什么这么快又让你找到了?”

谢煊默了片刻,睁开眼睛道:“我查到了几个?窝点,她就在最后?一个?。我找到她的时候,乱党已经撤掉,但人却?给我留了下?来,我也觉得很?奇怪。”他?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不过不管怎样,人找回来就好。”

谢司令面?色有些不悦,沉声道:“人要找不回来,咱们这联姻就白费工夫了,江家这么大棵摇钱树也就打了水漂。我先前就交代过你,一定?要慎重,没想到还是差点让你捅出篓子。这么多年,我看你还是没怎么长进?,做事总是这么自负。当年就是因?为这样,中了土匪埋伏,让你大哥白白丧了命。这回又差点让你媳妇被人劫走。你怎么就不能像你二哥一样让人放心?,你看他?做事什么时候出过篓子?”

谢煊低垂的眸光动了动,沉默不言。

谢司令看了眼儿子,稍稍放缓语气,“喜婆还在,你处理好伤口?,把人叫下?来,简单拜个?堂行个?礼,该走的仪式还是得走完。”

谢煊默默看了眼二楼的方向?,道:“算了吧,她今天被吓到了。反正已经登报,形式上的东西不重要,明早我带她来给您敬杯茶,给祖宗和母亲上柱香就行了。”

谢司令沉吟片刻,点点头:“也好,反正咱们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人进?了门就行。”

陈管家拿来了药箱,将谢煊的衬衣撩起,轻呼了一声:“三爷,您这伤流了这么多血,咱们还是叫大夫来吧。”

谢煊不以为意道:“皮外伤而已,就是看着吓人,擦了药包扎好就行。”

陈叔在谢家多年,听他?这么说,也不强求,小心?翼翼给他?处理伤口?。

谢司令看了他?伤口?一眼,道:“你这两?日在家里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嗯。”

*

此时的楼上,泡在浴桶中的采薇,因?为热水的抚慰,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四喜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着她。虽然今天迎亲队伍遇上了乱党闹事,但谢家很?快一网打尽。四喜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家小姐被劫走,跟着迎亲队伍到了谢公馆,才偶然得知小姐消息,而且这消息没让传出去,来吃酒席的宾客一概不知。

四喜本来是打算偷溜回沁园,把这事儿告诉老爷,但又怕老爷太?担心?,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留在谢公馆等消息,好在等了一天,终于?还是等到谢家三少将自家小姐完好无缺地带了回来。

因?为哭过,四喜这会儿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一边给采薇擦背,一边道:“小姐,我今天听说你被劫走,都差点吓死了。”

采薇闭眼靠在浴桶,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今天我不在,婚礼仪式是怎么举行的?”

四喜道:“不仅你不在,三少去找你了也不在。谢司令就说遇到乱党,新娘子受了点惊吓,仪式晚上私下?举行,宾客肯定?不会有意见,吃了酒就走了,反正我是吓坏了。”

采薇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就别再担心?了。”说完这话,她泡在水中的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两?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除了早上喝了点粥,就再没吃东西。先前情绪太?激动,没感觉到饿,这会儿开始抗议了。

她对?四喜道:“你去帮我拿点吃的,我自己洗就行。”

四喜点头:“行,那小姐你慢慢洗,衣服放在旁边。”

等四喜出去后?,采薇复又闭上眼睛靠在浴桶,也许是昏睡了一天,虽然头还有点疼,倒是不怎么困。而一安静,之前在黑暗中那种恐惧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好在一阵轻浅的脚步很?快将她拉回神?。

“这么快?”她从浴桶竖起身,但下?一刻又惊呼一声,缩进?了水中,皱眉道,“怎么是你?四喜呢?”

那胸前的白皙在水汽氤氲间?一闪而过,很?快又沉了下?去,靠在门框边的谢煊眸子微微一闪,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轻描淡写道:“我让四喜去休息了,给你拿了莲子粥上来,晚上吃点清淡的,不然不舒服。”

说完,端着托盘轻飘飘转身离开。采薇冲着他?的背影,恼火地龇牙咧嘴一番。

江南二月的天仍旧冷着,不过屋子里烧着壁炉,还算舒服。采薇洗完澡,穿上真丝睡衣,来到起居室,也没看谢煊,自顾地坐在沙发,端起碗喝起来。

坐在一旁的谢煊,看着她道:“你把今日发生的事,给我详细说一遍。”

采薇没理会他?,喝完了一碗粥,放下?碗勺后?,才不紧不慢抬头看向?他?,笑道:“这事不是谢三公子一手掌控的吗?怎么问起我来了?”

谢煊对?她的讥诮不以为意,淡声道:“我说过,这是意外。按着计划,你本来应该被青山提前送到谢公馆。”

“是吗?那看来三少百密也有一疏的时候。”

谢煊定?定?看着她,又问:“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采薇靠在沙发背上,斜了他?一眼,嗤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谢煊沉吟了片刻:“你还记不得怎么被人绑走的?”

采薇说:“陈青山应该还活着吧?怎么绑走的他?没说?”

谢煊点点头:“好吧,那你被绑走后?,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采薇听了他?这话,不由?得一怔,想起黑暗中,自己被绑在陌生的床上,一个?始终不开口?说话的男人,站在床边,捏着她的下?巴摩挲她的脸颊和嘴唇。就像是黑暗中的狼,而她是他?的猎物。那种恶寒般的恐惧,让她厌恶地蹙起眉头,冷声道:“不知道,他?们给我用了迷药,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屋子里也没灯,就知道自己被绑着,再然后?你们就来了。”

谢煊想了想,问:“你没看到是什么人?”

采薇没好气斜了他?一眼:“我醒来就是乌漆嘛黑的,能看到什么?”

谢煊狐疑地看向?她,试探问:“江采薇,你再想想,你被绑走后?,有没有发生什么?见到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话?”

采薇愣了下?,忽然想起自己被他?解救时衣衫不整的场景。其实若不是她刚刚洗澡,确定?自己身体是完好的,她这会儿恐怕是没办法这样冷静地跟他?说话。

她掀起眼皮看向?他?,似笑非笑道:“三公子是怀疑我遇到了什么事吗?”

谢煊对?着她那双乌黑水润的眼睛,默了片刻,没回答她的话,只淡声说:“你刚吃完粥,坐会儿消化一下?,然后?好好睡一觉,明早还得起来给父亲敬茶。”

说罢,他?自己先进?了卧房。采薇闭着眼睛歇了会儿,也起身回到房内。

房间?是西式的装潢,因?为新婚而精心?布置过,屋子里一片喜庆的红,床上铺着大红喜被,墙上贴着大红喜字,桌上点着两?根大红喜烛。

床头的台灯亮着,加上这两?盏红烛的光,整个?屋子亮堂堂一片,是暧昧迷离的色调。谢煊已经在大红喜被中躺好,看到她走到门口?,还贴心?地掀开旁边的被子道:“上来睡吧!”

采薇:“……”我谢谢你哦。

然而这房间?就只有这么一张床,今天还是两?个?人的大婚日,她也没地方可去,只能郁卒地怒到床上,钻进?被子中。

好在这铜床确实够宽敞,两?个?人睡绰绰有余,也不用担心?挨着挤着。发生了这么大事,谢煊身上又有伤,采薇倒不用担心?今晚他?会对?她做什么,实际上,她也并不觉得做了什么是不得了的大事。

只是,和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目前还矛盾重重的男人,同床共枕睡觉,实在是让她觉得很?有些不是滋味。

哪怕,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新婚之夜。

见她在床上躺好,谢煊伸手关了台灯,屋子里只剩红色烛光在摇曳。采薇闭上眼睛,翻过身背对?着他?。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可不想,过了没多久,竟然也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她身侧的谢煊,却?许久没能入睡,一来是腹部的伤口?疼得厉害,二来是白天的事,着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都在自己掌控中,可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让他?忽然觉得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他?轻轻转过头,因?为背对?着自己,他?只看得到她的半张侧脸,红色的烛光下?,白皙的皮肤隐约泛着一层柔光。她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是在做噩梦,想必是因?为白日被绑走留下?了阴影。

虽然这场联姻他?也是被动的,但从头到尾他?都是默许着父亲的安排,并兢兢业业去执行。亲手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拉进?了这场风波中,甚至还会拉她进?入未知的风暴。

他?脑子里浮现先前,她怒气冲冲指责自己时的模样。

生在行伍世家,又从戎多年,他?并非是一个?心?慈手软的男人。

但此时此刻,看着这个?睡得不太?/安稳的女孩儿,谢煊心?中还是罕见地泛起了一丝柔软。他?把手伸向?她微蹙的眉心?,想将其抚平,但又怕不小心?吵醒她,最终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僵了片刻,还是收回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三少:为什么还有人给我那白切黑的二锅打CALL,我一个正经男主不要面子的啊?

作者:你一个半点求生欲都没有的狗比,还好意思说?

三少:……(默默拿出搓衣板在微微面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