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末走过来抓着沈扶泽的手腕将人拉进?屋子,又拉到餐桌前,整个过程,许父许母就站门口?一动不动。

进?来后,许景末回身看了一眼门口?的二老,问?:“你们站门口?干嘛?当门神?”

二老这才回过神,相?互搀扶着走进?来,走到沙发处挨着坐了下来,面色沉重。

许景末疑惑这俩怎么突然间不避嫌了,还搀扶着?还坐一起?她把疑问?的目光投向沈扶泽。

沈扶泽无辜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的心突然变得很软很软,像是跌进?了棉花糖海里,不知怎的,这一瞬间她有一种想?要粘着他的冲动。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吴嫂将饭菜端了出来,沈扶泽坐在餐桌前速度很快又很斯文的吃着饭,她就坐在沈扶泽身侧,静静的看着他吃。

看了一会儿,她意识到自己有点像花痴,于是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可是没多久,她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回到沈扶泽身上。

她很喜欢沈扶泽身上像是冬日清晨山间霜露的清冽味道,有着清寒,冷冽的疏远,却?又空旷神秘,无端的吸引着人靠近。

而另一边的沙发上,二老的心态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现下没有发愣了,只是脸色复杂的看着这边。

家里餐桌是不是太小了?餐椅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设计得太近了?挨得这么近,万一其?中一个突然掀桌子会不会伤及到旁边?

他们担忧的看了看自家女儿,又警惕的看向女儿身旁的男人,如?看豺狼虎豹。

然后,他们看到自家女儿拖着椅子,小幅度的往“豺狼虎豹”那?边挪了挪,这下餐椅跟餐椅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然而许景末还觉得不够,又挪了挪……挪……了挪……

这下他们两个餐椅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没眼看了……

就在这时,沈扶泽敛眸看了身侧的人一眼,而后很自然夹起一片挑了刺的鱼肉喂到许景末嘴边,许景末也很自然的张嘴就吃了。

张嘴……就吃了……

二老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难以形容。

半晌,颜娇女士说:“现在的小年轻,脾气?都?这么好吗?吵完架打完架,转眼关系又和好如?初?”

许父道:“夫妻哪有隔夜仇?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颜娇:“你看我们和了吗?”

许父:“……”

颜娇女士又看了半天,转过头?来征求此刻唯一盟友的意见:“你说他们该不会是在演戏吧?为了不让我们担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依然感情很好的样?子?”

许父把倒拿的报纸正过来,道:“说不准啊,女儿的职业就是演员,那?导演老陈夸过好几次她的演技好呢。”

“……”沉默许久,颜娇叹了口?气?,眉宇间愁云更浓,“也是,他们扮演恩爱夫妻扮演了一年多,我们也没看出来。我们女儿啊,你看她面上冷冰冰的,实际上心肠软得不行,她虽然嘴硬不愿意见我们,但心里还是记挂我们的,不然今天也不会来。”

“她怕我们为她难过,也知道离婚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明明没什么感情,却?还要装出感情很好的样?子来哄我们开心。”

许父道:“咱们女儿跟女婿不仅演技好,还注重细节,这点比咱们强。”

颜娇点头?:“是啊,如?果不是足够了解女儿脾性?,如?果不是太清楚他们现在是在演戏,我都?要以为他们真?的有感情了。”

吃过饭,沈扶泽尽职尽责的坐下来陪二老聊天。

有人活跃气?氛,也就没许景末什么事?了,她也总算可以用手机处理一下工作小群的事?,然后复习一下明天的戏和台词。

但是她最后看进?去的东西?却?没有多少,因为沈扶泽说话?太具有蛊惑力?了,她注意力?一度被转移。

这是一个非常精通于睁眼说瞎话?的人,但是偏偏,他的瞎话?还很有道理,具有说服力?,令人信服。

一开始,二老都?还有自己的想?法,大家对一个观点各执己见,侃侃而谈,聊到后面二人思路直接被沈扶泽带着走,许父只会拍腿叫绝“嗯嗯对”“就是这样?”“说的太有道理了”,最后还把沈扶泽一通夸。

冷静下来的许父不愿意承认自己刚刚被一个小辈带偏思路,趁着沈扶泽去洗手间的空隙,一脸沉重的嘱咐女儿:“沈扶泽这个人太会花言巧语,你得小心,可不能被他骗。”

颜娇女士道:“虽然妈妈相?信你不傻,不会轻易被男人骗,但是这个人段位太高,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感情上,都?有着不可否认的能力?和魅力?。”

规劝女儿的同时,颜娇女士不忘讽刺丈夫一句,“比你爸年轻时候不知道强多少倍。”

躺枪的许父:“……”

颜娇女士继续说着:“生意场上,他的竞争对手怕他不是没有原因,尽管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他一旦出手,跟他做过对的人就知道那?下场有多惨。”

“感情上,他太会蛊惑人心,他要是想?设计得到一个人的心,那?个人毫无胜算。”

许母不知道的是,这个如?此会蛊惑人心的人,其?实早把心落在了许景末那?里。

这一场感情游戏里,毫无胜算的人不是许景末,是他。

沈扶泽手插裤兜顺着旋转楼梯缓步走下来,金丝眼镜下,那?张脸上依然挂着散漫而迷人的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只是在走到倒数第三个台阶的时候,他突然驻足,目光远远朝这边投过来。

脸上的笑也随之消失了。

他就这样?隔着半个客厅,遥遥的看着许景末,足看了十几秒,才收回目光,快速走下最后三个台阶对许父许母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点事?情,爸妈,那?我们就先走了。”

许父许母自然是恨不得他赶紧走,可是看着自己女儿也在收拾着东西?准备跟他一起离开。

颜娇女士按住许景末收拾东西?的手,对沈扶泽说道:“小泽你有事?就先走吧,趁着天还没有黑,好开车,景末她留下来陪我一晚,明天我让老金送她去剧组就好。”

沈扶泽挑了一下眉,问?许景末:“你的意思呢?”

许景末看了看沈扶泽,又看了看颜娇女士,有些犹豫不决。

她心里其?实是比较倾向于跟沈扶泽走而不是就在这里过夜,但是想?了想?,她跟妈妈确实许久没见了,而且今天难得她跟家里的关系稍微缓和一些。

她看了一眼沈扶泽,对颜娇女士说道:“这里距离横店不远,那?我就留一晚吧。”

颜娇女士当即笑逐颜开。

而后,许景末,许父,颜娇女士三个人六只眼睛看着沈扶泽,准备送他走。

结果快走到门口?的人又折回来,往许景末身侧的沙发扶手上一坐,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留下来吧。”

许父:“???”

颜娇:“?????”

沈扶泽随手拿了一个橘子剥着,道:“明天也不麻烦司机了,我送景末去剧组。”

剥好橘子,他顺手递给许景末,又拿起一个剥着。

等他剥好第二个橘子,扳下一瓣丢嘴里,发现对面的许父许母正直直的看着他,他咽了咽橘子,问?:“怎么了吗?这……橘子不能吃?”

许景末自己吃了一瓣橘子,又剥下一瓣塞沈扶泽嘴里,说道:“能吃,他们只是担心,你不是有事?情?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

沈扶泽被喂过来的这瓣橘子弄得有些失神,半天才回过神,说道:“我在这里用电脑处理也可以。”

许景末没问?题了,安静的把剩下的橘子一瓣一瓣吃完了,她看沈扶泽吃了一瓣就不动,又把沈扶泽手里的橘子也拿过来吃了。

吃完,她对坐在对面的二老说:“我尝了,不酸,这橘子挺甜的。”

许父许母:“……”

重点是橘子酸不酸吗?

关于晚上睡觉的问?题,沈扶泽很自觉的跟着许景末上了二楼,去许景末的房间,正要进?去,被颜娇女士拦了下来。

“景末她的房间里就一张单人床,那?床又小又窄,她睡还行,你睡肯定不舒服,你去客卧睡大床,舒服。”

许景末说:“我也去睡客卧吧,小床睡着确实不舒服。”

她刚走两步就被颜娇女士拉回去,颜娇女士说道:“家里在重新装修,除了你这间,只留了两间客房能住人。其?中一间吴嫂住,另一间给小泽住,没多余的客卧了,你就回你自己房间睡吧。”

说罢,许景末就被颜娇女士推进?了自己房间,然后门啪的一声关上。

晚上10点半,许景末躺床上稍微有了点困意,苏彤的电话?就打过来。

她以为苏彤大晚上的来电话?是工作上有急事?,结果苏彤开口?就是:“景末,咱们这个剧导演找大师看过,说必爆!”

许景末:“……”

苏彤继续说着:“但前提是,咱们剧组的主要演员包括你,这段时间得避讳一些东西?。不要去有水的地方,像河边啊海边,夜里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住最末尾的房间等等。具体的我发了一份到你邮箱了,为了咱们这剧大爆,你一定要看啊!”

挂了电话?,许景末突然想?到,她这个房间就是二楼南面最末的房间,当时她为了清净,远离吵架的父母,才选了这个房间。

虽然她也可以不用理会那?什么不能住最末的房间,但是迷信这种东西?,不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她准备随便找个客房将就一晚,然后又想?到,颜娇女士说家里没有其?他的客卧了……

她总不能跟颜娇女士挤一间,那?多尴尬?

最后,她抱着枕头?,敲开了沈扶泽的房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