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倩手指一松,整个人失力的跌倒在地上。

许景末继续说着:“你刚刚跟我说,你去找沈扶泽道歉,他不听,你还给他跪下来?那你跟我说说,你是在哪见的他?沈氏大楼?他办公室?”

大家都知道许景末跟沈扶泽商业联姻没有感情,而姚倩知道的多一点,她还知道许景末非常讨厌沈扶泽,那么对于沈扶泽的行踪,许景末肯定是完全不关心的。

“对!”姚倩抬起头底气很足的说,“就是他办公室。”

“你撒谎。”许景末沉静的目光看下来,语气没有波澜的说着,“沈氏大楼从来不让无关的人进去,而沈扶泽的办公室,除了他的特助唐扬,任何人都进不去,里面的卫生都是唐扬在做。”

许景末看着姚倩发白的嘴唇抖了抖,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废话,从发生这件事后的这两天,她白天黑夜都跟沈扶泽在一起,没见沈扶泽出过门,见过什么人,姚倩这谎话根本就是连草稿都没打。

“你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想跟我道歉,你只是在唐扬那里见不到沈扶泽,所以才想从我这里下手,对吗?”

姚倩没有说话,但是她发白的指节和肩胛骨异样的僵硬已经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沈扶泽不在这里。”

许景末最后说了一句话,正准备离开。

“许景末!”

姚倩撑在地上的左手手指几乎抠进水泥地里,她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咬牙切齿的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逼我到这种地步,不怕我以后报复?”

许景末整理着衣袖上被攥起的褶皱,轻笑一声问:“那你不怕我把这段录音发给沈扶泽?”

这下姚倩脸上连神情都不敢有了。

在姚倩脸色白得快要去世的时候,许景末开口了:“刚刚骗你的,我没录音。”

“你……”姚倩正欲爆发,被许景末打断:“姚倩,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你以为那些手段我不会吗?我不用这些手段,是因为不屑用。”

“还有,逼你到绝境的人不是我,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沈扶泽。”

这话说得没有半点负担,好像沈扶泽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敌人。

这个女人果然是一点都不喜欢沈扶泽。

姚倩想。

姚倩撑着站起来,问:“那你告诉我,沈扶泽他在哪?”

许景末已经走出几步,闻言顿住脚步回头说:“我不知道。”

“你骗人。”

“爱信不信。”

撂下四个字,许景末头也不回走了。

小区绿化带里的雪已经融化,乌云拨开,阳光洒了下来。

气温虽然还是低,但是天已经开始放晴。

进了家门,许景末第一件事就是将家里所有窗户打开透气,然后打扫房间,给花浇水,洗澡,将换下的衣服扔洗衣机里。

她向来推崇自己做家务,以前跟父母住一起的时候,家里虽然有阿姨打扫,但是她自己的房间从来都是她自己打扫。现在她住的这个三居室,一百二十平,搞卫生也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弄好。

劳动光荣,又能减肥。

全部做完,她煮了杯咖啡,抱着笔记本到客厅的懒人沙发上继续看孙眉给她发来的剧本资料。

没看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沈扶泽。

她忘了,她把沈扶泽聊天软件的好友拉黑了,但是电话号码还没来得及拉黑。

许景末接起电话,电话那边的沈扶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喂,120吗?我生病了,有点严重,我家地址在香杉路95号,我觉得我快死了……”

许景末:“……”

许景末说:“这里不是120。”

“哦,那应该是我打错了,不好意思,那我重打……”

“等等。”她听沈扶泽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她问,“你烧还没退吗?”

那边窸窸窣窣一阵,说道:“应该退了,没那么烫了,就是头有点晕,走起路来……额,头重脚轻的……”

然后许景末就听见“砰”的一声,那边沉默了几秒。

“喂,沈扶泽你没事吧?”

那边彻底没声音了。

“沈扶泽!”

许景末从苏彤那里要到了唐扬的手机号码,打过去,简截了当的交代:“我是许景末,沈扶泽生病了,你过去一下,在香杉路那个别墅。”

唐扬说:“老大吩咐了,这一个星期都不要去打扰他,我不敢去啊。”

“他发烧了。”

“放心,老大身体素质好得很,一点小感冒小发烧对他来说不成问题,睡一觉起来他又生龙活虎了。”

许景末心说他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了,生龙活虎个屁!

“他烧得很严重。”许景末说,“他快死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唐扬都快哭了,“那我也不敢去啊,他话撂在那里,我要去了,我就死了,景末姐,你别为难我了……”

许景末:“……”

她怀疑沈扶泽这个特助怕不是个假的?

于是她沙发都没坐热就又出门了。

四十分钟后,她站在香杉路95号别墅门口,有点怀疑人生。

明明知道这混蛋十有八九是故意的,现在也许正懒洋洋的歪靠在沙发上喝着红酒,准备着等她进去嘲笑她一番,可是她还是来了。

她觉得她脑袋大概坏掉了。

但是都到门口了,她就进去看一眼,看人没事,或者暂时死不了,她马上就走。

进去以后,许景末整个人都呆了。

沈扶泽晕倒在客厅茶几旁边,一个玻璃杯碎在他脚下,咖啡洒了一地,他昂贵的金丝眼镜就歪倒在咖啡水渍中……

她蹲下去探了探沈扶泽额头,这个混蛋,什么没那么烫了?分明更严重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沈扶泽从地上弄到沙发上,拿了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着,然后她给她家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这种情况下她没法把沈扶泽弄去医院,而且沈扶泽也不爱去医院。

在医生过来以前,她弄了湿毛巾放沈扶泽额头上给他物理降温,又把地板的污渍清理了。

四十分钟后,家庭医生过来给沈扶泽挂了点滴,开了药,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离开。

许景末就守在他旁边,不客气的拿了他的办公电脑来看邮件,不时抬头看一眼针水有没有好好滴。

点滴输了一半,沈扶泽脸上的潮红褪下去了,只是输液的那只手特别的凉,她到杂物间找了一个热水袋,给他放在手下捂着。

三大瓶针水,总共滴了四个小时,期间沈扶泽一直没醒。

针水打完,她给沈扶泽拔了针,按了一下伤口,沈扶泽还是没醒。

看这人半死不活的样子,想来等他醒了也没什么力气做饭,而且今天他家的厨师没来,冰箱里只有昨天几个剩菜,不适合病号吃。

抱着好人做到底的心态,许景末去厨房煮了一锅粥。

一直到天黑,沈扶泽才醒过来,他缓缓坐起身,用力按了按眉心,然后环顾四周,问出了一句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我怎么在这?我怎么了?”

许景末也回了他一句经典台词:“你被我绑/架了,让你的家人准备一百万,不然就撕/票。”

“一百万会不会太少?”沈扶泽换了一个非常优雅的坐姿,慢条斯理的擦着眼镜道,“我觉得我应该不止这个价,要不你再往后多加几个零?”

许景末:“……”

有些人果然不适合呼吸,昏迷的时候多顺眼呐!

许景末进了一趟厨房,出来的时候把一碗小米粥放沈扶泽面前的茶几上,又把医生开的药放在一旁,说道:“喝粥,喝了粥吃药。”

沈扶泽看着面前寡淡无味的小米粥,和旁边苦得要死的白色圆形颗粒,他问:“可以不吃药吗?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不可以。”

“那我可以先吃药再喝粥吗?”

“空腹不能吃药。”

沈扶泽心里“哦”了一声,他摸摸扁平的肚子说:“其实,我不是很饿。”

许景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口气道:“喝粥吧,药不吃就算了。”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立马亮了:“真的?”

许景末:“……”

吃个药而已,又不是吞/毒,这么怕?

她当着沈扶泽的面,抓起茶几上的药丢嘴里,嚼着吃了。

沈扶泽吃惊的看着她,霸道总裁面部表情短暂失去管理。

半晌,沈扶泽用“你真是英雄,在下佩服”的眼睛看着她,朝她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呵,维生素而已。

喝完粥,沈扶泽说:“景末,你照顾了我一天辛苦,你看现在天都黑了,不如就在这里睡一晚吧?”

许景末没拒绝。

第二天,沈扶泽病也好了,起了个大早,穿得人模狗样的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看见她出来,金丝眼镜后那双狭长的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朝她打招呼:“醒了?吃早餐吧。”

许景末也没拒绝,她在这里吃了一个丰盛的早餐。

吃完,她迎上沈扶泽含着笑意的眼睛说道:“对了,连上今天,这周我已经在这住了三天了,算是借了下周的一天,那么下周我就只来一天。”

沈扶泽脸上的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

她抓起包包起身,跟沈扶泽挥手告别:“早餐很丰富,就算抵了昨天的小米粥,两清了。”

这下沈扶泽脸上连笑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