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讲的那些?基因理论,程真知听不?明白，可她却听明白了苏允已经研究出了基因驯化剂，用了这个药剂,无论alpha还是?Omega，都能在很大程度上摆脱基因的操控。
虽然目前只是?试推行阶段,只给腺体缺失或者信息素失控症这些?病人使用，但是?不?久的将来，这会正式纳入全民?医疗,有望从根本上扭转上下几千年的基因格局。
苏允说得轻松，程真知却并?不?觉得会那么容易,一?个普通的朝代更迭都要流血牺牲,何况这样一?场事关全人类的基因革命？
总有人希望保持现有的格局,总有人想?稳固自己alpha的地位,也总有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私欲不?希望改变基因。
而这些?人往往占据要位，轻易不?能撼动。
即便不?谈私欲,只谈大观,本国推行了基因驯化，他国是?不?是?也会推行？
如果他国不?推行,他国的Omega就是?最坚强的后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自己的alpha,社会相对更稳定?,而创新?国那不?□□控的Omega就会成为劣势,离婚率生?育率……各种社会问题都会接踵而来,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来调控，至少短期内不?利于稳定?。
于当权者而言，这绝对不?会是?他们想?看?到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苏允摸了摸她的头,耐心地帮她解惑。
“你昏迷的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我不?确定?你妹妹是?导火.索，还是?岑岑是?，也或者是?之后接连发生?的事件是?，我只能说，你妹妹是?一?个开端，岑岑是?进一?步激化矛盾，之后的一?系列事件共同造就了今天的巨变。”
程真知茫然道：“巨变？什么巨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允道：“最初只是?割腺体而已，岑岑是?受了你妹妹的启发才割掉了自己的腺体，之后带动了多?起Omega自割腺体事件，有不?愿意?当傀儡的妻子，有不?愿意?□□控的未婚Omega，还有……”
苏允顿了下，问：“还记得天上人间的那个Omega吗？”
“你说瑞瑞？”
“对，就是?她，她被天上人间赶出去后，被人强行标记逼迫站街，为了摆脱那个alpha，她也割了腺体，差点死在路边，现在就在我的救护中心。”
程真知微微睁大眼，她真的没想?到瑞瑞那样娇弱的Omega也能对自己这么狠，尤其?难以置信割腺体这么可怕的事还能带起热潮。
“他们怎么会突然……他们不?怕死？不?怕痛苦？”
苏允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把她仰起的脑袋重新?按回自己怀里。
“怕，就是?因为怕才会隐忍了几千年，可隐忍的太久，终有爆发的一?天。
其?实Omega远比世人想?象的勇敢，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引路人，一?个可以让他们明白哪怕是?死也好过?生?不?如死的人。
你妹妹就是?他们的引路人，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即便不?能让所有Omega奋起反抗，至少可以让一?部分被逼到绝路的Omega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任何牺牲都不?是?白费的，你妹妹不?是?，岑岑不?是?，所有拼死选择自由的Omega都不?是?，他们微末的抗争一?点一?滴汇聚成河，只需一?个导火.索就可以开闸狂涌，奔流入海。”
“是?这样吗？”
好消息接踵而来，让程真知的情绪陡然而起，突然有些?没着?没落的，总怕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再一?眨眼梦就醒了。
她低头狠狠咬了自己手背一?口?。
不?太疼。
难道真是?梦？
她咬得太过?突然，苏允没来得及拦，只能无奈地探手揉了揉那牙印儿。
“你才刚醒没多?久，身体各项机能都还很迟钝，手上瘦得只剩一?层皮了，咬一?口?能有多?痛？”
程真知干巴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想?试试疼不?疼？”
“我还知道你以为自己在做梦。”
肌肉的无力感，胃里的饱腹感，包括苏允身上淡淡的茶香，一?切都真实的不?容反驳，程真知其?实在咬下的瞬间已经知道这不?是?梦，可总还是?觉得不?踏实。
“我能去看?看?小和吗？偷偷看?一?眼。”
“好，等天亮了，我带去你。”
程真知费力抬头看?了眼挂钟，才凌晨一?点，离天亮还远着?呢。
这下好了，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会乱想?。
程真知想?到了苏振强，他还瘫着?吗？应该没那么好恢复吧？
“内个……”
“嗯？”
“你……”
——我爸害了你爸，你就没有一?点儿芥蒂吗？
“什么？”
苏允垂眸望着?她，黑瞳干净而纯粹，虽多?了些?世事的沉淀，却依然纯净无暇。
程真知几乎不?敢与她对视，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滚到嘴边的话?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眷恋这温馨的气氛，有些?舍不?得打破。
“你……你昏睡了多?久？什么时候设置的程序入的梦？”
“也没多?久，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程真知陡然抬头，气得都不?知道该说好。
“你是?不?是?傻？！这对身体多?不?好？！还有你工作怎么办？”
“工作有你重要吗？”
这种信口?而来的情话?，程真知爱听，却一?点儿没觉得高兴。
“那也不?能这么胡来！”
程真知抬眸瞪向苏允，气势挺足，可一?对上那双深邃到让她灵魂都为之沉溺的黑瞳，又?硬不?起来了。
这眼神……怎么和刚刚不?太一?样？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程真知说不?清怎么回事，只觉得心口?隐隐有些?酸涩。
“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苏允把她仰起的脑袋再度按进怀里。
“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程真知枕着?苏允的心跳，心口?酸涩不?散，反而愈演愈烈。
她尝试转移注意?力，随口?说道：“刚才睡觉也没见你抱，怎么这会儿抱这么紧？”
“廖医生?不?让。”
“嗯？”
“廖医生?说你太虚弱，尤其?睡觉的时候各项机能低至极限，搂一?搂抱一?抱就可能让你呼吸不?畅，增加心脏负担，所以不?让我挨你太近。”
苏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明明只是?平铺直叙，却仿佛带上了一?丝委屈，让她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不?行不?行，程真知你理智一?点，别被她三言两语就忘了正经事。
“你别转移话?题，你这么贸然就启动程序，一?下子就昏睡了一?个多?月，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你就没想?想?后果？”
苏允见实在避不?开这个话?题，只得搂紧了她，嗓音沙哑低软的不?像是?抱怨，倒像是?在撒娇。
不?，她就是?在撒娇！
“我等了你五年，五年知道吗？不?是?五天，更不?是?五小时，是?一?千八百多?天！你一?直不?醒，一?直不?醒……再这么熬下去，就算醒了你的身体也废了，你让我眼睁睁看?你变成废人？我做不?到。”
程真知下意?识揉了揉快酥掉的耳根，alpha撒娇太上头了，她身子还虚着?呢，能不?能饶了她？
这状况，程真知哪儿还硬的起来？可硬不?起来归硬不?起来，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那也不?能冒险，虽然这些?高科技的东西?我不?是?很懂，可我也知道，但凡和脑电波有关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我说得没错吧？”
苏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算是?默认了。
程真知又?有点来气了：“以后不?准再这么自作主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算醒了还得再抹一?次脖子，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别让我死两次？”
苏允小声道：“那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你说什么？”程真知是?真没听清楚。
苏允也没打算让她听清楚，“我说，你以后看?牢我，我不?就没办法自作主张了？”
程真知的心情真的是?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心头五味杂陈，也说不?清是?喜是?悲。
“对了，你在梦里为什么装不?认识我？还有干嘛非弄出个齐轻言？你自己直接来不?是?更好？”
“我不?是?装不?认识你，是?真的不?认识。”
“嗯？什么意?思？”
苏允帮她掖了掖被角，没有马上回答，先绕了绕话?题。
“你身子还虚着?，要不?明天先偷偷视频看?你妹吧，等再养一?段时间，你养得差不?多?了，你妹那边也差不?多?了，你们再见面，想?见多?久见多?久，想?说多?少话?都可以，省得只见一?面，你肯定?觉得不?够。”
“视频归视频，偷偷看?一?眼我心里踏实。”
“好，听你的，爷爷的病好多?了，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这个程真知还真没注意?到，她之前虽然醒了，可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廖医生?也嘱咐了尽量不?让人打扰她静养，所以他们来的次数不?多?，而且大部分还是?在她昏睡的时候来的，她只知道爷爷奶奶精神不?错，旁的根本没有余力多?关注。
苏允心细如尘，自然感受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苏允又?道：“没注意?到也没关系，等下次来了你注意?一?下就知道了，爷爷现在已经记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智商也和成人差不?多?了，慢慢休养，早晚会彻底康复。”
程真知抬手，轻轻环在苏允纤细的腰肢，原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这会儿更是?瘦得一?条胳膊就能圈住。
“你啊……真的是?天使。”
“嗯？”
“拯救了我的人生?。”
苏允紧了紧她的肩，声音隐约有些?异样。
“可我却觉得我是?恶魔，跟我牵扯越深，受得伤害越大，比如我爸，比如岑岑，比如你。”
什么？这逻辑不?对！
不?等程真知开口?反驳，苏允又?道：“我原本是?怪你的，怪你又?骗了我，说好的不?会再辜负我，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可我怎么难过?怎么喊你，你都不?肯醒过?来，你就是?个骗子，我都不?想?要你了。”
“可你哪怕这么可恨，我还是?丢不?下你，我每天都告诉自己，再等一?天，最后一?天，再不?醒我就忘了你，可一?天复一?天，我还是?舍不?得。”
“我这么爱你，你却这么狠心，我不?去梦里打你一?顿我都对不?起这五年。”
“所以我把你拉进了我的磁场，原本是?打算骂醒你的，可我没想?到，电波共振出了点小意?外，我本应该只以苏允的身份出现，齐轻言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为了帮助你苏醒的工具人，不?会有生?物电波存在。”
“可因为那个意?外，我的生?物电波受到冲击，周教授怕损伤我的脑神经，只能把一?部分生?物电波引导到了齐轻言身上，我的记忆因此被拆分，意?识也受到冲击，我和那个世界的磁场共振，也可以理解为相融，我忘记了你，以为那就是?现实世界。”
“所以原本预定?的一?周内唤醒你，因为这些?意?外，拖了一?个多?月。”
“如果不?是?因为你跳崖寻死，我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记忆，说不?定?会和你一?辈子困在里面，直到肉身消亡，我们也跟着?消亡。”
程真知愕然地听着?，她知道这事不?安全，却没想?到真的曾经这么凶险，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周教授的引导，苏允会不?会意?识消散，从此再也不?会醒来？
她越想?越怕，呼吸都吓到凝滞，一?时间竟连教训苏允的心都没有了，只能下意?识收紧搂着?苏允腰肢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搂着?她。
苏允环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形，感受到她的恐惧，黑瞳浮上絮絮暖意?，那近两千个日夜的折磨，好像瞬间都远去了。
“我原本是?怪你的，可现在我才发现，错的从来都不?是?你，是?我笨，没注意?到你的压力，没早点告诉你，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贪婪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今天有糖吃~双火箭炮~包养议棋~
感谢小刑~火箭炮~包养议棋~
感谢猫三花~双雷~包养议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