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D总部顶楼,余璐拿着刚传真过来的资料,没等起身给苏允送进来,座机响了。
“余助理,营销部的程真知到了。”
余璐冷笑:“让她等着!”
之前赵部长的电话惊了余璐一跳,她是真没想到程真知会来这么一出,以前不是没有过不甘心被辞退闹事的,可哪个也没像她这样敢闹到总裁办公室,这是真傻?还是精过头了?
甭管是精是傻,小苏总是不可能让她见的,先晾她俩小时再轰出去,权当是替赵部长出口气。
余璐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将那资料递到了苏允手边。
“都查清楚了,这个程真知根本就不是O,她那双胞胎妹妹才是。程真知没有背景,就是个普通毕业生,原本家境还不错,父母车祸去世后欠了一屁股债,前几天她奶奶还查出了肝癌,估计是走投无路才兵行险招,想假装O跟您发生点什么,好讹您点儿钱。”
苏允边听边翻看那叠资料,一目十行,余璐说完,她差不多也看完了。
“跟我猜得差不多。”
余璐诧然:“您早知道她不是O?”
苏允颌首:“最开始不知道,只是觉得她不像一般的O发热起来身娇体软,反而力气很大。”
搂她搂得紧得撕都撕不下来,勾她脖子亲她的时候差点没把她带翻。
这些话苏允当然是不可能告诉余璐的,她想起那个缠绵的吻,喉头微动了下,无意识地抿了抿略有些燥热的唇。
她垂下长睫,继续道:“昨晚看你待不住,我才开始怀疑,你前两天刚过易感期,照理说现在应该是阈值最低的时候,当时味道都散得差不多了,你不该有什么特别反应才对。”
阈值是指信息素敏感度,alpha和Omega都有,阈值越低,敏感度越低,被信息素影响的几率就越低,反之则越高。
阈值不是恒定不变的,有固定周期,对Omega来说,阈值顶峰是发热期,这时候只要一点点A信息素就会让Omega溃不成军,过了发热期,阈值就会跌到最低点,然后缓慢增长,直到下一个发热期再度达到顶峰。
而alpha的阈值顶峰则是易感期。
易感期的alpha不仅最容易被引诱,也最容易陷入情绪低潮,会悲春伤秋多愁善感,还会影响警戒心甚至智商,这个时期的alpha更遵从原始本能,也最容易说实话。
余璐羞愧难当:“是我没用,没扛住。”
苏允道:“不怪你,是这信息素有问题。”
小苏总是医科大高材生,大二就组建了自己的实验室,专门研究生物基因,要不是苏总突然病倒,小苏总这会儿肯定还泡在实验室,十天半月都不一定回趟家,她说有问题,那肯定就是有问题。
余璐问:“您的意思是……”
苏允放下资料捏了捏睛明穴,淡淡道:“能让阈值最低点的A闻一点就不行的信息素,只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信息素香水。那一滴就相当于普通O一个完整发热期的全部量,别说是没有防备的你,就是你提前吃了抑制剂也撑不了多久。”
原来如此。
余璐心里好受多了,她就说嘛,她哪儿有那么弱鸡。
“那您既然知道她不是O,干嘛还让我给她吃O抑制剂?”
顿了下,余璐猜测道:“您是想让她以为您没发现?可为什么呢?甭管她是受人指使还是碰瓷儿,让她知道自己露馅了不是更能敲山震虎?”
苏允阖眼靠在椅背,十指相扣搁在膝上,一边休息过劳的眼睛,一边顺势给她解惑。
“信息素不能合成,只能从Omega腺体提取,超过二十四小时就会自然分解。要想制成香水,需要萃取信息素里的ω嘌呤核苷酸,经过十二道工序和八次浓炼才能稳固,这样繁复的操作下制成的香水,成本很高,又是违禁品只有黑市才能买到,价格就更高了。
我注意过她的衬衣,版型不标准,牌子没听过,想来不会太贵。
而且她袖口有轻微磨损,鞋跟磨损更严重,手还是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粗糙,应该是经常做家务。
所以我推测她家境一般甚至很差,应该舍不得或者根本没钱买这么贵的香水。
不是她买的,那就只能是别人。
昨晚我是你们走了之后才去的洗手间,买抑制剂的时候还不确定她幕后有没有人,这手笔既不像是董事会干的,也不像是对家,我怕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其他势力,不想打草惊蛇,才让你给她吃了掩饰一下。”
余璐摸了摸下巴,蹙眉道:“照您这么分析,那她背后很可能还是有人,是那人藏得太深?还是老薛他们疏忽了?我让他们再查!”
“不用了,老薛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苏允道,“再说,昨晚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下楼,她又怎么会知道?我记得这批实习生快到最终考核了吧?”
余璐点头道:“是,好像就是下礼拜。”
苏允道:“估计是她碍了谁的眼,被人陷害的,撞上我纯属意外,查一下监控把那蟑螂扫出去就行了。”
余璐道:“那既然程真知是被陷害的,干嘛还要赶她走?还罚了老赵?”
“老赵是为了敲山震虎,人事部最近也太散漫了,什么样的蟑螂都能放进来,至于她……她居心不良。”
余璐糊涂了。
“怎么居心不良?不是意外吗?”
苏允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落地大窗透着西下的夕阳,笼着她修长的身形,宽大的人体力学椅仿佛浮沉的小舟,载着她停泊在这满室霞光。
霞光虽美,却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在这儿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她只想回实验室做实验。
可她不能去,她不能丢下这堆烂摊子。
苏允烦躁道:“开始是意外,后来就不是了,行了,工作吧,早点做完早点回去。”
余璐歪头看着她,突然苦着脸道:“您要说就一口气说完,别说一半留一半的,您这不是想憋死我吗?”
苏允被她那快皱成包子的脸逗得轻笑了声,知道她这是故意扮丑给自己纾解情绪,配合道:“那么浓烈的信息素,如果不是提前吃了抑制剂,闻了那么久,她根本不可能有余力开窗户,更不可能洗衣服。她应该是发现不对,先吃了抑制剂,然后打算去洗手间清理,刚好撞见我,就动了歪心思。”
余璐附和:“对对,那香水确实很厉害,回家我就换了裤子。”
一提裤子苏允就想起了昨晚余璐问的那欠揍的话,没好气地瞪了余璐一眼。
余璐福至心灵,赶紧转移话题:“既然您什么都知道,干嘛还给她外套?”
“她衣服没干。”
余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您是怕她走光?还是怕她感冒?”
苏允被她左一个“您”右一个“您”喊得头疼,瞪了她一眼道:“她衣服没干,信息素的味儿还没散尽,又是从咱们公司出去的,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你还嫌公关部不够忙?”
余璐悻悻道:“我还以为……”
苏允瞪着她:“以为什么?”
以为您看上她了呗。
这话余璐可不敢说。
“没什么,可您的外套到她手里不太好吧?您就不怕她以外套当借口,再来烦您?”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受过良好教育的苏允,身边从来没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她自信道:“不会,正常人被扫地出门哪还好意思回来?何况人事部已经把她的指纹销了,她也进不来。”
余璐暗自苦笑。
小苏总哪儿都好,就是天天钻实验室,勾心斗角的她见过,阴谋诡计她也不怕,就是没遇上过这种素质低下没脸没皮的,没脸没皮还是好的,那种哭天抹泪寻死觅活的才更难对付,老话怎么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弄不好还得惹一身骚。
再者,谁能想到那姓程的那么勤快,九点上班,她七点不到就来了,人事部的都还没来,上哪儿销她的指纹去?
余璐不想让好不容易心情好点儿的小苏总再为了这么点小事烦心,没敢说实话,只小心翼翼问道:“那要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她就是不正常就是厚脸皮呢?”
苏允已经结束休息重新拿起了企划书,她翻了一页奇怪地看了余璐一眼。
“我刚不是说了吗?没指纹她过不了安检,连公司大门都进不来,上哪儿烦我?堵我家门?那也得知道我家在哪儿才行,而且她一个alpha就算堵了我又能怎样?还指望我跟她义结金兰?”
苏允一番话堵得余璐哑口无言,她愁苦地瞟了一眼办公墙,这是单面可视墙,里面看外面一清二楚,外面看里面却什么也看不见。
从这儿看,整个办公区尽收眼底,唯独不能看到大门外的前台,等在前台的程真知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余璐松了口气。
赶紧出去赶紧赶走那瘟神,省得一会儿惹小苏总不高兴,小苏总乍然接手这么大个公司,整天的已经够累的了。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见几个小助理神色诡异地结伴离了格子间,也没上厕所,都堵在了大门口,其他人虽然没离开座位,却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好像门口有什么天大的热闹让她们宁愿冒着被扣工资的风险也要看。
余璐心头咯噔一下,抬腿就想出去,刚迈了一步,身后传来小苏总的声音。
“她们不好好做事,这是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