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松软喧腾,摔得并不疼,可程真知还是下意识皱了下眉,脑子隐约清醒了些。

她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程真知轻吐了口气,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可这当口也没时间容她细想,当务之急是赶紧车了总裁赶紧回家。

没错,是她车总裁,不是总裁车她。

别说她们都是alpha,就算她是Omega也不可能让个纸片人占了便宜。

不管这躯壳是不是她的都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眼下,她和苏允身高相差无几,体能应该也差不多,直接动手的话,她不一定能压得过苏允,不过她是磕过抑制剂的,车了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纸片人应该问题不大。

真的……问题不大吗?

不过刚思考了片刻,程真知的脑子又开始混沌起来。

苏允俯在沙发边,垂眸望着她,灯光恍在身后,银芒勾勒着苏允完美的脸部轮廓,高挺的山根,红得鲜冶的唇,黑发云雾般散在颈边,修白的颈线深入衣领深处,扣到最上一颗纽扣的衬衫,禁忌得让她想……想粗暴扯开!

粗暴?程真知自认从不是粗暴的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生出这种念头,她的心脏莫名其妙狂跳着,有什么激烈地想要破涌而出,她难以自控地突然勾住苏允的脖子,滚烫的红唇急不可耐地贴了上去。

甫一贴上,程真知胸口陡然炸开了难言的惊涛!几乎一秒便将她彻底吞噬!

亲吻原来是这种感觉?

好甜……怎么可以这么甜?又不是吃了糖,为什么会甜?

明明知道这是不科学的,可程真知就是觉得那唇甜得像蜜,怎么吃都不够。

程真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明明不是les,对女人也从来没感过兴趣,怎么偏偏这当口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纸片人好看?

想亲,还想亲……怎么亲都觉得不够,还想……想做的更多一点……

苏允被她吻了个措不及防,怔了足有十秒才反应过来,她抖着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地把程真知从身上撕下来,赶紧起身站得远了些。

闭眼稍微休整了下,苏允问她:“你办公桌有没有抑制剂?”

程真知歪在沙发上,抬眸望向苏允,苏允那海浪卷着岸边细沙拂过耳畔般的微哑嗓音,好听的她指尖发麻。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嗓子也哑了,模模糊糊回道:“没有……”

“你一个Omega不随身携带抑制剂,故意的?”

什么?她在说什么?

程真知本能地反驳:“不是,我……”

“一个没被标记过Omega,置身满是alpha的公司,却不准备必须的抑制剂,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隐瞒性别入职是违反合同的,我可以根据合同法起诉你!”

苏允声音骤然一高,程真知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间。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脑子不清楚,反而苏允这么清醒?

程真知晃了晃脑袋,不仅没觉得清醒,反而更昏沉了,浓郁的香水味似乎变得格外的粘稠,糊住了她的口鼻,让她呼吸困难。

她只坚持思考了几秒脑子就又混沌了,只剩下苏允罂|粟般勾人的红唇不住地晃在眼前。

那唇很软,她知道。

那唇很甜,她也知道。

那唇……

想亲……

程真知舔了舔唇角,突然探手拽住苏允的胳膊,猛地把她拽到沙发前,跪直身形仰头送上自己的唇。

苏允措不及防被她拽了了趔趄,惊觉嘴唇一软,赶紧歪身躲开,身形不稳跌坐在了沙发上。

她眨了下蒸腾着热浪的黑瞳,意味不明地哼唧了声,转身朝苏允追了过去,原本跪直的身形跪俯下来,手掌按在沙发,膝盖跪爬着,猫儿伸懒腰似的,腰眼凹陷出不可思议的弧度,一步步攀爬上苏允还没来得及坐直的身形。

为什么总是逃开?为什么?

程真知不满地仰着柔白的脸,柔荑小手按在她胸前,眼眸涣散,两颊红晕氤氲着热气,流水般的长发瀑布般散在身后,白得近乎透明的天鹅颈全然暴露在苏允眼前,仿佛邀请吸血鬼进餐的纯真少女,实际却是等待猎物上钩的猫妖,只要猎物敢靠近,她绝对会张开尖牙,大快朵颐。

苏允手臂绷直撑在身后,歪头躲着,视线颤了颤,落在了她颈边的芝麻小痣,那小痣在一片白皙中格外的显眼,像是迸溅在宣纸上的一点雨墨,一滴成画,意蕴深远。

只这一个错眼的时间,红唇泛着粼粼水光再度贴了过来,苏允狼狈起身,快走几步躲到办公桌旁,手掌撑在桌沿微阖了阖眼,这才拿起桌上的电话。

她说了什么,程真知根本听不清,耳朵里像是灌了水,听什么都呼呼噜噜的,香水味越来越甜,甜得腻人,脑子也越来越昏沉,她挣扎着下了沙发,本能地朝苏允摸了过去。

苏允挂了电话,刚回身就被她扑了个满怀,温热的呼吸隔着单薄的衬衣浸润着皮肤,发丝仿佛也穿透了布纹刺刺地扎着,苏允浑身一僵,后腰磕在了桌沿,手臂向后撑着桌面,好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程真知全凭本能拱着,甜腻的香味似乎淡了些,扑鼻都是清冽的茶香,好闻的她忍不住追着那味道拼命往前拱着,也不知拱到了什么软软的,拱得她整张脸都陷了进去,几乎不能呼吸,却舍不得挪开。

她正拱得起劲儿,胳膊突然被攥住,苏允憋得耳根通红,咬牙费尽吃奶的力气才终于把这没脸没皮的女人从胸前推了出去,不给她再缠过来的机会,拽着她就往外走。

程真知脑子混混沌沌,被她拽地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苏允一步都没停,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拽出办公室,拽到洗手间,呼咚,丢了进去!

冷硬的地砖跌得程真知七荤八素,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嘶!疼!

程真知疼得漂亮的脸蛋都变了形,按着受创的尾椎骨,好半天站不起来。

这纸片人……白瞎了一张貌美如花的脸,真·心黑手辣!

苏允转身出去,程真知只顾捂着尾椎,听到咔啷咔啷的锁门声才惊觉不对,咬牙撑身起来,跌跌撞撞赶去拽门,连拽好几下都没拽开。

她居然反锁了门?!

别家总裁都是口嫌体正一边嫌弃一边车,哪个会把自己的主角受关厕所?还是身娇体软正在发热的主角受!

信息素假的吗?!

程真知侧身靠着门,捂着刚摔到的尾椎垂眸喘着气,也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疼的,眼尾都沁了泪。

喘着喘着,她的意识又有些模糊了,要不是尾椎刺痛勉强刺激着神经,她还真不一定能保持住清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被拽进办公室就车呢?怎么跟那狗作者说得不一样?

程真知压抑着躁动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她大意了,原以为只是车一下就能离开,却忘了这短短的三万字坑文里,作者着重描述的就是总裁攻,从她多有钱多有素质,到多美多受欢迎,再到多聪明多天才,最后还强调了她的谨慎和洁身自好,当然还有她超强的自制力。

这样一个人,确实不太可能跟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发生什么,是她归心似箭,不仅大意,还轻敌了。

思绪理顺了,其他理解起来似乎也容易了不少,譬如,她为什么会受Omega香水影响?

抑制剂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好用。

或者说,抑制剂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主角受的体质。

抑制剂因个人体质不同,时效区间在10分钟—6小时之间不等,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那个最低下限。

不,并不是她没想到,而是狗作者故意这么设定,就是想在这种细枝末节区分攻受。

程真知抖着手,想再摸一粒抑制剂出来,摸了半天没摸到,这才想起她为了防止露馅,剩下的一粒放在了办公桌抽屉。

她只得转手摸了摸后颈,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腺体都长在这里,信息素就是从腺体弥散出去的。

虽然这会有些神志恍惚,感受不太到自己的alpha信息素是否逸出,不过摸还是能摸出来的。

暂时还没有逸出。

还好,还不算太糟糕。

不过现在还不是松气的时候,一旦纸片人发现她是A装O,再想攻略势必难上加难,必须想办法遮掩过去。

洗手间空间不小,可因为下班,换气机已经停止了运作,浓郁的Omega信息素经久不散,狂涌着她奔腾的血液,她知道自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也许一分钟后,也许一秒钟后,她随时可能会忍不住释放出alpha信息素。

她踉跄着先扑到窗边推开蓝窗,转身歪到洗手台,手肘撑着台面,勉强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朝脸上泼了几捧水。

冰凉的液体减弱了狂涌的燥热,她迅速脱掉衬衣泡进洗手池,挤上半瓶洗手液,快速揉搓。

香水主要喷在了衬衣,洗干净衬衣,香味自然就散了。

程真知的脑子依然不大清醒,她晃了晃脑袋,忍着快烧成浆糊的昏眩模模糊糊想着。

这么浓烈的信息素,她吃了抑制剂都不行,那纸片人什么都不吃就能撑住,说好听点这叫自制力超群,难听点不就是主角光环吗?

明明都是女主角,她还是主视角,为什么苏允有光环她就没有?

这就是所谓区分攻受的办法?谁规定的自制力差的就一定是受?

她才不要当受!

之前程真知只是单纯地不愿把自己的first给个纸片人,所以只做攻不做受,这会儿烧得糊里糊涂的,她更是真情实感地气着这不公平待遇,打死不肯当受。

程真知心头愤懑,发狠搓着衬衣,眼皮被热浪熏得双得厉害,眼角酡红的像是醉了酒似的,连带着唇都艳得烧人。

程真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更来气了,凭什么苏允就能脸不红心不跳,她就得是这幅德行?

原世界不公平就算了,穿个书穿成主角还要遭受不公平待遇,也太气人了!

她程真知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不当受就是不当受,哪怕一辈子回不去也不当受!

被信息素侵蚀得混混沌沌的程真知,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幼稚,幸而她气归气,手上动作丝毫没慢,苏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她不敢耽误太久,大致洗好衣服,举到烘手机下烘个半干就将就着穿在了身上。

半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又黏糊,很不舒服,不过程真知并不在意,一路摸爬滚打到今天,什么苦没吃过?这种鸡毛蒜皮根本不值一提。

程真知疲惫地随便拉开一间小隔间,坐在了马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