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苏清禾和赵春梅一起去溪边洗衣服,听到消息说刘金凤昨天连夜去了城里找她弟弟去了。

赵春梅担心地看着她,“清禾,这可怎么办啊?”

苏清禾面不改色地继续洗衣服,“没什么好担心的。”

上次听说刘金凤去县城里找她的弟弟了,村里村外的人都知道刘金凤有这么个在县城当大官的弟弟。

刘金凤对外面的人夸得她弟弟可厉害了,在县城做大官,权利大,简直快要一手遮天那样,吹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但?是苏清禾上次去县城打听了一下,刘金凤的弟弟其实是一个副科级的主任,听说还挺讲道理的。

上次刘金凤去找她弟弟的时候就被她弟弟婉言劝回来了,刘金凤估计还没弄明白她弟弟是什么意思,这回又去找她弟弟。

遇到讲道理的总比不讲道理的好,就算刘金凤的弟弟会回来帮她,苏清禾也不怕,反正这件事自己占理,刘金凤是理亏的那一方。

今天中午中午吃鱼,然而拼夕夕竟然还没有更新好,没办法从拼夕夕上买鱼。

村里也没有专门卖鱼的地方,想要吃鱼,只有自己抓。

梅溪村的溪水清澈见底,鱼儿肥美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

洗衣服的时候这些鱼儿不怕人一样,凑过来吃衣服上清洗时候掉落出的残渣。

苏清禾眼疾手快,用木桶按住了一条鱼,但?是那鱼儿一摆尾跳出去了,顿时水花四溅。

“好大一条鱼!可惜跳出去了。”赵春梅也看到了那条鱼,觉得有些可惜。

苏清禾洗完衣服,卷起袖?和裤脚,把背篓里的网取了出来,她没什么抓鱼的经验,也不意外鱼儿会跳出去,要是这些鱼儿容易捉到的话,那梅溪里面估计没鱼了,都被抓走吃掉了。

苏清禾瞄准了几条游荡在溪边的肥鱼,一边下网一边对赵春梅说:“春梅,你帮我一下,你在那边搅动,把鱼赶过来。”

“好。”赵春梅用着野草制造动静将鱼儿往苏清禾这边赶,苏清禾也开始下网。

苏清禾带的是鱼网不大,抓几条鱼是没有问题的,见那鱼儿顺利的入网,苏清禾当即收网,正好抓住了三条鱼。

苏清禾分了一条给赵春梅,背着洗干净的衣服手里,提着两条鱼回了家。

回到家差不多是上午十点左右,想到周翰东不能吃辣,苏清禾想了想,?算一条蒸鱼,另一条做松鼠鱼。

周小丫在院子里和小猪仔玩,昨天下午两个孩子给小猪仔取了一个名,叫黑鼻子。

“黑鼻子!快跑啊!我要抓到你了!”周小丫乐呵呵地追着黑鼻子,小猪儿跑跑停停,比昨天刚带回家的时候精神多了。

周恒帮苏青禾打下手,升起来灶坑里的火,随着稻草的点燃,炊烟袅袅升起,从烟囱里飘出,在阳光下稀释散开再加上稻草的燃烧的味道,有着一种特殊的,属于农村的静谧和美。

周翰东看到炊烟,加快了脚步。

周翰东抱着周小丫进屋,苏清禾抬起头,“回来了。”

“嗯。”周翰东走到灶坑前,“我来烧吧,陪妹妹去玩。”

“都安顿好了?”苏清禾问。

“差不多了,”周翰东点头,看向苏清禾,问到:“清禾,你想不想搬去市里住?”

“搬到市里去住?”苏清禾微微睁大了眼睛,“可以吗?”

“嗯,”周翰东看到苏清禾惊讶的模样,笑?道,“顶多半个月,手续下来我们就可以搬去市里。”

“我一个朋友是经济发展公司的老板,正好有个项目,他邀请我组建建筑施工队,一个月工资50块,顺便帮我解决城市户口问题。”

周翰东想着现在施工队做几年,积累人脉和经验,过几年等到时机成熟,自己开建筑公司,圈地发展楼盘建筑住宅。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不去了。”虽然周翰东有这个想法,但?是苏清禾不同意的话,那他再想其它的办法。

“当然同意。”

苏清禾还以为会在村里住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周翰东这就打算去市里了。

去市里了也好,以后再也不用再和刘金凤赵兴兰等有过多的接触。

而且周小丫和周恒也能受更好的教育,现在周小丫已经能够上幼儿园的年龄了,可惜他们这儿没有幼儿园,所以小丫只能天天在家玩。

如果去市里就不一样了。

……

下午吃完饭,苏清禾正?算小憩一会儿。

门外吵吵嚷嚷地传来敲门的声音。

周翰东先起一步,他?开了门。

门外站着刘金凤的一家,刘金凤身边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面色红润,身体发福,如果没猜错,这就应该是刘金凤的弟弟刘金发。

刘金凤看到开门的是周翰东,微微退后了一步,但?是想到今天她有弟弟撑腰,又站直了身子。

对着周翰东气?势汹汹地喊道:“三娃,你媳妇儿呢?把她叫出来!”

周翰东沉着脸:“娘,你过来了,我正好也?算过去找你。”

刘金凤看到周翰东,不由得回想起分?家前发生的事?情,从小刘金凤就不喜欢周翰东这个儿子,她更喜欢小儿子周向阳,对周翰东不甚关心。

刘金凤对他也不抱什么期望,觉得他靠不住,从小家里有什么好的都给了周向阳和其他两个哥哥,有时候周翰东上工回来,刘金凤连饭都不给他留,经常饿着肚?睡觉,久而久之?周翰东也不去上工了,刘金凤逢人就哭三儿子懒惰,在家吃白食,也不去挣工分?,这个举动彻底让周翰东在村里出了名,成了村里有名的游手好闲的懒人。

可就这个在刘金凤眼里的混混儿子,却在县城里车队里找到了一个开货车的活,一个月工资不少。

刘金凤一看,这小子还是有点出息,于是就张罗着给他娶了媳妇儿,但?是这周翰东从小就是个不服她管教的,每个月10块钱的工资竟然藏了3块给苏清禾,没有全部交给她。

刘金凤哪里肯同意,这个家她当家作主,明里暗里地敲打周翰东让他全部工资交给她,周翰东没同意,刘金凤就等他去工作,对苏清禾百般刁难。

周翰东跑车队一跑就是几个月,回来时候在溪边看到自己媳妇儿顶着个大肚?洗衣服,寒冬腊月天,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个大肚?,一双细白的手在水里冻得通红。

也亏那个时候苏清禾第一胎,年轻身体好,才没有把周恒给弄掉了。

周翰东当即牵着苏清禾回家,却见到家里的其他人都穿的棉花衣服,正坐在桌?旁吃香的喝辣的。

那是周翰东第一次发火,把整个屋?砸了个稀巴烂,家里的几个兄弟都拦不住他一个人。

刘金凤那次被吓到了,在床上病了好几天。

此时她看着周翰东的脸色沉着,退后了一步站在大儿子和弟弟之?间,“周翰东,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赶紧把那小贱蹄?叫出来!今天你舅舅在,我要讨个公道!”

“娘,咱家的猪崽!”田桂芳眼尖,看到了院子里睡着的小猪崽。

刘金凤的弟弟是个比较明事理的人,从小姐姐对他好,所以他也希望多帮帮姐姐。

但?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在他眼里都是家里事?,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他对周翰东说道:“翰东,这件事我基本上了解了,把你媳妇儿叫出来吧,大家一起面对面解决这个事情,你放心,今天我这个做舅舅的给你保证,绝对不偏向任何人,有事?说事,把这件事好好的解决了。”

伸手不?好脸人,周翰东开了门。

这件事他今天回来的时候苏清禾和周恒还有周小丫已经和他说过了。

屋?里的东西虽然补回了一些,但?是也和以前不一样。

没想到刘金凤竟然大胆到直接从他家搬东西,但?是另周翰东有些意外的是苏清禾,她竟然能从刘金凤家里牵了一只小猪仔回来。

苏清禾穿好衣服从里屋出来,看到门外来了不少人,不比前几次她和刘金凤闹的时候看热闹的人少,反而多了很多生面孔。

刘金发是个稀有的客人,又在城里当大官,村里人都跑过来看稀奇。

刘金凤看到周翰东乖乖地开了门,误以为周翰东也怕她弟弟了,进屋?的时候趾高气?扬。

苏清禾给刘金发端了一条凳子。

刘金凤站着,见苏清禾又端了一条凳子自己坐下了,她气的叉着腰大骂,“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这么不懂事?理,我还站着呢你就坐着。”

苏清禾冷笑着看她,“我家可没有多余的凳子了,板凳不都被你昨天搬回家了吗?想坐啊,回去把凳子搬过来啊。”

“大家稍安勿躁,别动怒。”刘金发站了起来,“姐,你坐我凳子吧。”

“金发你坐着,哪有长辈站着小辈坐着的理。”刘金凤不肯坐,指着苏清禾又要破口大骂。

“姐!”刘金发喊了一声。

刘金凤闭上了嘴,“都听你的,金发,你要给姐讨回公道啊。”

刘金发从小受到刘金凤照顾,心里自然是向着刘金凤的,但?是他是个县里的领导,不能把事?情做的太难看。

刘金发对苏清禾说道:“三媳妇儿,看在舅舅的面上,再端条凳子出来吧,好歹她也是你婆婆,传出去不好听。”

苏清禾皱眉,这刘金发要比刘金凤高明太多了,两三句话就想要她端凳子给刘金凤?做梦。

“反正已经传的不好听了,我也管不了这么多,我还是那句话,家里没有多的凳子了,想要坐下,把你昨天搬回去的搬过来。”

刘金发正眼看了一眼苏清禾,这才发现这三儿媳妇的确不简单,软硬不吃。

刘金凤正要发怒,刘金发拦住了她,看向周翰冬。

“翰东,好歹是你娘,你忍心让她站着吗?”

周翰东站在苏清禾身边,脸上没多少表情:“四舅,你也听到了,凳子昨天被娘拿走了,家里也没有多余的了。”

周翰东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他和刘金凤之间的那点原本就不多的母?情谊更加的淡漠。

每年周翰东都会给一笔钱给刘金凤坐赡养费,所以他并不亏钱刘金凤什么。

刘金发蹙眉,一般情况下,他是领导,大多数人都会卖他面子,他说什么基本上就是什么,这三娃和三儿媳妇儿这般不给他面子的,还是第一次见。

上一次刘金凤来找他,一直在他面前数落着三儿媳妇儿的不是,刘金发知道自己姐姐的性格强势,所以把她好言好语的劝了回去,并且叮嘱她,家和万事?兴,收敛些自己的脾气。

这回看来,竟然是姐姐受了欺负。

刘金发脸色收了几分?笑?意,回头对刘金凤斥责:“姐,你真是胡闹,怎么可以随便进儿子儿媳家搬东西,就算想借用一下,好歹提前?个招呼!”

刘金凤在她弟弟面前凶不起来,“金发,我这……我是他娘啊,这东西不也就是我家的吗?我搬过来也没错啊。”

“哪儿没错,你们分家了,就不该这样,知道吗?”

“知道了,我知道错了,可是……”刘金凤还想说什么,被刘金发?断了。

他转头对苏清禾说:“三娃,三娃媳妇儿,这件事的确是你们娘做的不对在先。”

苏清禾等着下文,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呢?看着像是在帮她说话,但?是苏清禾怎么感觉有坑在等着她跳呢?

刘金发继续说:“三娃媳妇儿,我这人向来公事公办,谁也不偏袒,你婆婆有错在先,你昨天急了拿刀过去也是情有可原,这都是一家人,动刀?要是伤到了哪里怎么办?”

刘金凤嚷嚷,“她哪里情有可原,全天下就没有她这个理,她是做儿媳妇的,凭什么啊?还带着刀过来,想要砍死我这个老太婆吗!”

这回刘金发没有制止刘金凤,而是看向周翰东,“翰东,她是你娘,这血缘关系改不了,她生你养你也是尽心尽力,才有了今天的你啊。”

“哎哟,我这个儿子一点也不孝顺,我没办法啊。”刘金凤接着话茬子哀嚎。

围观的村民对周翰东指指点点,“这周三娃?以前好吃懒做,现在挣了钱也不知道孝顺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苏清禾看明白了,这刘金发嘴上说着公平正义,实则帮着刘金凤说话,真是老母猪上树,一套一套的。

苏清禾看着刚才那个农村男人怼了回去,“我们家翰东哪里不孝顺了啊?你们孝顺啊?你们分家了之?后一年能给自己的老娘70块吗?”

那男人不吱声了。

苏清禾看着刘金发轻笑了一声,“四舅,你这口口声声的说公平,只字不提刘金凤对我做了什么,反倒是用着血缘关系来道德绑架我男人,反倒是来指责我,这就是你说的来解决事情的态度吗?”

周翰东不在乎这些人对他的说法,反正他从小名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听到苏清禾这样叫他,周翰东轻抿着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些。

刘金发脸色隐隐有些不高?兴,这三媳妇儿太不懂事?了。

刘金凤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按捺不住了,“和女人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头发长见识短,周翰东,你是不是男人,躲在女人身后,咱娘生你养你这么大,你就看着自己儿媳妇爬到咱娘头上,欺负咱娘吗?”

周卫国和周卫东两人昨天回来之后听到这件事就火冒三丈,今天本来想去三弟家闹一场,不过被四舅给说了一顿,不能莽撞行事?,他们就耐着性子,眼下看着三媳妇儿那个恶婆娘都敢欺负四舅了,两人耐不住了。

周翰东脸色冷静,眸子一贯的黑沉,话少而短,“没有什么好聊的,我会按照法定义务每年给赡养费。”

“她是咱娘啊,你怎么那么冷血,一点都不顾亲情!”老二周卫东大声斥责。

老大周卫国指着苏清禾,“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恶毒的疯婆娘,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苏清禾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周翰东,你们一年能挣几个钱?要不是周翰东每年给老太婆70块,就凭着你们在地里种庄稼挣得那点钱,指不定过年都吃不上肉!”

“你们哪里给了我70块,去年年末才给我50块!”刘金凤嚷嚷。

苏清禾冷笑一声,“没有?那仔细算算,不算以前,就从去年说,去年年初给了20,年末又给50,今年年初又给了30,这些不是钱啊?”

一旁邻居大婶?听到之后羡慕地说:“没想到周三娃分?了家还给家里这么多钱,我儿子分?家了一分?都不给我,每次过来都从我这儿搬东西走,周婶?,你总说你三儿子不孝顺,这不挺孝顺的吗?”

另外一个大婶复合道:“对啊,金凤,你可太不地道了,这都分家了,三娃每年给你这么多钱,三娃媳妇儿知道都没说啥,这还不是好儿子,媳妇儿吗?你不知道,隔壁村老梁家大儿子也是分家出去了,每次他大儿子想给爹妈买点好的,还得防着媳妇儿,免得媳妇儿知道了说闲话。”

孙大娘今天又来看热闹了,“你们啊不是不知道刘金凤的性子,她那种贪得无厌的,巴不得全部钱都交到她手里,把儿媳妇孙?孙女全部都饿死,才算是好好儿媳。”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给你们讲,昨天刘金凤趁老三家里没人,就带着大儿媳和四儿子去把老三家搬空了,我昨天进了刘金凤的堂屋都看到了,从老三家里抢过来的东西堆了一地,米啊面啊,收音机煤油灯,还有棉被,凳子啊,就连搪瓷杯子都没放过,摆满了一个屋?。”

在孙大娘的描述下,刘金凤的脸越来越黑,“孙老太婆,你给我闭嘴!”

“你叫我闭嘴我偏要说,昨天啊,这老太婆还想和她四儿子一起打来讨说法的三儿媳妇儿,我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自己贪心抢东西,还?理直气壮的?人!”

周翰东听到孙大娘说的话,他看向苏清禾,问:“你受伤了吗?”

“没。”苏清禾摇头。

刘金凤辩解道:“我可没有?儿媳妇儿!”

“那是你怕了,要不是三儿媳妇儿有早见拿着刀,还不得被你们打死啊?我可没有听错,你当时说了要?死她,在场的不是我一个人,好多人都听到了啊。”

周翰东沉着脸看着刘金凤,“你要是敢碰一下苏清禾,以后赡养费我会按照最低标准给。”

最低标准一年十块,刘金凤干着急,“我这不是没?么?”

好多乡亲们住的比较远,消息不灵通,经过孙大娘这么一闹,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情况。

“原来是这样啊,这老太婆太贪得无厌了吧,都分了家,每年给那么多钱还不够,还来抢东西!”

“对啊,她怎么还有脸来老三家骂儿子儿媳不孝顺?”

这个时候隐隐约约一句声音传来,“哎哟,还说是城里当大官的,连谁对谁错都分不清楚。”

立刻有人接话,“这不向着自己的姐姐么?当官的不都这样么?认亲不认理。”

听到这些议论,刘金发坐在凳子上有些坐不住,“姐,你不是说昨天只拿了一点小东西么?”

刘金凤支支吾吾,“拿的也不多啊,而且她都砍烂了,还前走我一只小猪仔。”

看着刘金凤支支吾吾,刘金发也明白了这一点点不是一点点的事?情。

刘金发当官着么久,第一次被人指指点点下不了台,他气?急得脸红,“你为什么不给我说清楚!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的家事自己解决!”

说完,他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金发!”刘金凤看着刘金发生气?地往外走,瞪了一眼苏清禾,追了出去。

孙大娘继续风凉话:“哎呀,这老大老二没能力,老四不成器,唯一成器的老三分?了家,一家子赖着老三,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