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扬和巴托两人在南部发现了海滩,在更南的地方发现了煤矿,这些对九黎日后的发展都很重要。

找到了海滩,以后他们就可以通过晒盐不断得获得盐巴,这意味着以后部落里都不用担心盐巴不够用,每次煮食物时都可以放入一点来调味。

虽然不知道煤矿是什么,但是炎光听了这个晒盐便很激动,先前族里的几个族老就曾经找他谈过这件事,他们部落里的盐巴毕竟是有限的,如今和南部关系闹得这么僵硬,以后怎么获得盐巴?

如今有了程扬这一保证,炎心里顿时踏实不少,只要有其他办法,那么他们以后是真的不用像以前那样受制于南部了。

不过,这煤矿又是什么东西?

程扬仔细和首领解释,其实功效和木炭差不多,但是这是天然的露天煤矿,只要开采出来便能用,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地烧制,更重要的是这煤矿的效率比木炭要高多了,很多难以开采的矿物,用煤炭来烧炉炼制便不是难题。

炎若有所思,看向程扬,“可是能炼制出更厉害的武器?”

他记得程扬之前便说过鳍鲮部落的武器便是一种炼制出来的材料,和他们以往用的石器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对这个鳍鲮部落如此忌惮。

在首领期待的眼神下,程扬肯定的点点头。

自然是可以炼制出来的,别说是青铜器,要是他们能找到铁矿,炼制出铁器都不成问题。

看着程扬这般自信,炎的脸上带出几分狂喜,便是一想镇定的叟公此刻也露出笑容,他们部落虽然已经有了羊角弓,但是随着时间变长,他们也发现了它的一些不足之处。

羊角弓的使用受制于敌我双方的距离,太远了不能射到敌人,太近了也很容易直接被人家用武器砍伤,这样以来对距离的把控就之分重要,而鳍鲮部落既然族人众多,那么想要单凭羊角弓就将他们打败,肯定是不行的,他们需要近战武器。

看着炎和叟公两人面色较好,程扬心情稍微放松了些,但是想到即将要说的事情,心情不免多了几分沉重。

刚刚他所说的都是他这趟出行的收获,将这些先提出来也是为了宽慰两位首领的心情,毕竟他们在外面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要是什么也没得到那真的是太打击人的积极性了。

可是除了这些收获,还有不受令人心情沉重的事情。

“首领,以前朔风部落为何驱逐出了那些族人?”

程扬看向首领,目光如炬,俨然十分重视这个问题,他也见识过南部的流人,他们很多人是南部部落内部政权斗争的失败者,除了这些,有不少人都是品行有问题而受到驱逐。

但是弃等人现在不在这些人之列,愿意以身试险帮他们引开南部之人,可见他们的品行没有那么不堪,而他们北部更是没有像南部那样因为争权夺利而发生内乱,那么前者也被排除在外。

在程扬的目光下,炎陷入沉默,一旁的叟公同样如此。

砖头堆砌起来的屋子格外严实,虽然屋里空间不是很大,但是应有尽有,用原木制成的桌椅,上面摆着的陶壶陶碗,还有墙壁上挂着的羊角弓,这些东西在三年前他们是想也不敢想。

要是以前部落里也有这些东西,他们又何至于流亡在外。

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可是程扬的目光却紧盯着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也许过去的记忆难以回首,但是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有那么多族人在外流亡,那些人和族里其实是有着很亲近的关系,是他们的亲人。

“唉。”炎长叹一声,没打算将这件事瞒着程扬不说,其实,他在三年前便提到过。

大概是三十年前,北部发生了一场罕见的雪灾,北部冬天本身就严寒,更何况是遇到了雪灾,林子里的野兽早就不知多到哪里去避寒,等到了开春时,天气并没有回暖,那些野兽也没有回归,北部部落根本就没法进行狩猎获得食物,更糟糕的是,他们不仅没有肉食,便是连树上的野果也寻不见。

天气那样寒冷,不少树木都冻死,又怎么会生果子呢。

程扬隐约有些印象,三年前他曾经听炎提起过,以前的朔风部落族人中有人为了食物自己离开了部落?

看着程扬疑惑的目光,炎沉痛的点头,的确如此,从头到尾并没有人驱逐他们,是他们自己选择离开的,而这一离开便再也不得回来。

当时留着过冬的食物早就被他们吃完了,后来找到的食物根本无法供应那么多的族人。

要么一起被饿死,要么另辟生路。

当时一部分人选择了第二条路,他们选择离开部落。

其实当年并不是到处都没食物,至少水里就有很多的鱼兽,可是那些鱼兽是神灵化身,若是吃了它们是会遭天谴的,北部之人对此深信不疑,但是当时他们没有食物也是会死的。

当饥饿来临,为了生存,终究有人将目光投向河流,就算真的会受到天谴,也让他们先吃饱肚子。

但是他们不能连累族人。

炎神情严肃,“他们是对神明不敬,至此与咱们朔风……与咱们现在的九黎再无瓜葛。”

他知道那些人是为了生存才做这样的选择,可谁知道此举会不会遭天谴,要是神明惩罚会不会连累到部落里?

程扬眉心一跳,随即发现了一点重要信息,首领说的雪灾是发生在三十年前?那么当时那些族人选择出走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了,可是他和巴托等人遇到的那些流人却十分年轻,甚至有人看上去比他现在的年纪还小。

程扬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想到了劝说首领的办法了。

弃等人自称是他们北部的流人,可是他们北部近些年来并未驱逐过族人,不仅是朔风部落,便是其他部落也几乎没有,而弃等人年纪也不大,不可能是三十年前自己从部落出走的那批族人,那么现在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这些人是以前北部流人的后裔,要么他们就是三十年前出走的族人生下的孩子,而不管是哪种,都证明了所谓的天谴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若是真有天谴,那么之前被驱逐的流人还能在密林里繁衍至今,甚至留有后裔吗,弃等人都是吃了鱼兽的,要是真按照首领等人的说辞,他们遭就该遭遇了不测了。

程扬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盘托出,就连之前遇到弃等人的事情也仔细告诉了两位首领。

在他看来所谓的天谴不过是无稽之谈,密林里那些人既没有坐下大奸大恶之事,又是与他们有着血亲关系,理应团结这些人才是,部落里的族人永远不够多,尤其是在他们还面临着这么多强敌时。

程扬所说的一切对炎以往的认知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既然那些人吃了鱼兽,为什么神明没有惩罚他们,难道神明真的不存在吗?

程扬将自己想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而炎和叟公却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若是程扬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以往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呢?

两位首领相信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甚至不止是他们,还有部落里的族人,他们都相信神明会降下天谴,程扬也没指望一下就能将他们说服,而是打算给他们时间来思考。

留下在屋室静思的两位首领,程扬和巴托等人都出来了,他们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还没好好休息呢。

程扬之前说的话不仅给两位首领心里造成了巨大影响,便是巴托等人也是很疑虑,其中一人拉住程扬的胳膊,忍不住问了起来,“难道神明不存在吗?”

程扬转头看向他,目色认真,“不可不敬神明,但也没必要为此而心生烦恼。”

神明究竟存不存在,他不知道,可是为了所谓的神明而放弃族人,他是不会做的。

程扬离开部落这么长时间,屋里的桌上都有了一层薄灰,好不容易将屋里清理干净,他才有地方来休息一下。

还是家里好啊,在外面的时候每晚都担心行迹会暴露,便是夜里也不安生,哪有睡在自己部落里舒坦,不过现下他还不能歇息。

在外这么多天,他都没有洗澡,一方面是水源难找,另一方面也担心会被人发现,可现在已经是盛夏了,身上也不知流了多少汗渍,程扬觉得他现在和野人也没什么区别,身上早就散发着一股怪味,不仅是他,巴托等人也同样如此。

虽然别人没说,但程扬自己受不了啊,之前在外还好,现在回到安全区域了,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每处都发痒。

不行,必须得赶紧打水洗澡。

说干就干,程扬收拾好屋子后,便准备来搞自己的个人卫生,洗洗刷刷可好半天都没弄好,而等到一切妥当时,天都快黑了。

如今是夏季,天黑得较晚,部落里一般选在这个时候吃晚食,等到程扬出门时,族地上已经堆了很多人,程扬穿行在人群里,不少人都笑着与他打招呼,还询问着在外面的见闻,虽然他之前向首领汇报了行程,可普通族人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他们还好奇为什么程扬这些人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呢。

程扬只得大致的和他们说几句,可是这么多的人,等程扬说了五六遍时耐心已经处在快要磨没了,信号这个时候风雷宣布开放了。

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程扬觉得这部落里的吃食习惯有必要改一改,每次大家活儿都堆在一起,真是相当影响效率,尤其是今日!

他还想早点吃完去找猛呢,问一问那几只马驹是怎么回事,哪里想到会被族人耽误这么长时间呢。

唉,还是赶紧抓紧时间,趁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到猛那里去问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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