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爸爸却跟丁妈妈有着不同的观点。

他道:“他们俩人是不一样的,我会赞同你把胡铭收养了,拉着大家在他的面前演这?么?一出认亲的戏,不让他知道其实我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也是看他的身世可怜,我们又刚没了儿子,可以互相依偎取暖,用假的血缘关系让我们很快变得亲近起来,但绝对不是让你把胡铭直接当成?了?我们的儿子,这?让我们的儿子,还有那胡铭情何以堪呢?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的儿子没有谁可以替代。同样的,胡铭也一样。不然的话,这?不管是对儿子,还是胡铭都是不公平的。”

“可儿子……”提起他们因为意外逝去的儿子,丁妈妈的眼泪直流。

“儿子已经没有了?,我们活着的,还得要继续活下去。胡铭的到来,就是让我们的生活重新开始,而不是一直在悲伤的原地来回踏步。你不要多想了,越这?样想,依照胡铭的聪明,他会猜测出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那我们所做的都白费了?。”丁爸爸轻轻拍拍丁妈妈的后背,“等工作调动的事确定了?,离开了?这?里?让我们伤心?的地方,我们一家三口会在新的城市越过越好的。不要多想,千万不要多想……”

最?后几句话,丁爸爸来回重复了?好几遍,看起来是在说服丁妈妈,其实也是在不断地给他自己在洗脑。

隔壁的胡铭静静地偷听着。

当时他没有言语,全当没有听见他们的半夜私房话,等到了隔天,胡铭主动叫了他们爸爸妈妈。

“等到了新的地方,我可以继续跟熊雅如通信吗?她很好,很好,如果不是她在我身边,我估计没有这?么?地幸运回到你们的身边,叫你们爸爸妈妈,我可以舍断一切,但唯独不能舍断她。”见丁家父母似乎有些犹豫,或者说是顾虑,胡铭接着再道:“我可以不把信直接寄到村里?,就寄放在县城的国营饭店,那里掌厨的大师傅跟熊雅如家很相熟,为人也很好,不会往外泄露我们新家的地址。”

丁爸爸摸了下胡铭的脑袋,说道:“只要对方是个好的,爸爸妈妈不阻止你交朋友。”

然后看向了?丁妈妈,示意她也向胡铭表个态。

丁妈妈还沉浸在胡铭的那声“妈妈”中,热泪眼眶的,眼神有点失焦,似在回忆,又似在比较,直到丁爸爸碰了?碰她的胳膊,丁妈妈这?才回过神来,在丁爸爸的提示下,丁妈妈微微弯下腰,温柔地跟胡铭对视,“妈妈跟爸爸一个意思,只要不是把你往坏的方面带,在交友的方面上,我们不会太古板,让你这?个不交,那个也不交。”

“谢谢爸爸妈妈。”胡铭伸手主动地抱了下丁家父母。

还在甜水村的时候,他有看到过熊雅如跟她父母相处的模式,胡铭依样画葫芦,对着丁家父母做出来同样的亲密动作来。

“你是我们的儿子,谢什么??”看到如此乖巧的胡铭,丁妈妈想到自己把胡铭接到身边来,目的是想让他成?为自己儿子的替代品,丁妈妈的脸颊不由就火辣辣的,脑中同时翻涌进了?昨天丁爸对她说得话,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没有办法取代谁,取代了,这?不仅仅是对她儿子的侮辱,也是对胡铭的,突然之间想通了?的丁妈妈就紧紧回抱住了?胡铭,“儿子,爸爸妈妈很高兴你能在我们的身边。”

胡铭没点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诚恳地说道:“我也很高兴。”

在半下午,胡铭收到了熊雅如加急寄过来的信。

丁家父母很注重孩子的隐私,每次熊雅如和胡铭的信件,他们只负责转交给胡铭,不会背着胡铭私下给拆开。

胡铭能够很快改口,也是看丁家父母对他很尊重,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子,就全方面插手他的事情。

拆开熊雅如的信件,看到上面的内容,胡铭更加不再彷徨随着丁家父母搬移隔壁的省城居住了。

而梁荷花那边,等她知道丁家父母搬家了?,已经是来年,苗招娣已经把肚子里?的孩子顺利生产下来。

孩子的性别没有让梁荷花、苗招娣失望,是个男孩。

胖乎乎的,又黑呦呦的,不咋好看。

但食量却很大,苗招娣的奶都不够喝,一天到晚都能够听见小婴儿因为没有吃饱而饿得哇哇直哭。

苗招娣抱着孩子就找梁荷花,“我的奶水就这么?多,如果不给你小金孙买奶粉,可就要活活饿死他了?!”其实在孩子出生之后,梁荷花见生下来的是个带把的,高兴得立即托人弄来了一罐奶粉,不过大部分都被苗招娣私底下给偷喝了?,她想着自己是胡家的大功臣,给回家生下了?唯一的独苗苗,她当然得要吃好的喝好的,奶粉她从没喝过,偷偷尝了?点,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的缘故,感觉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背着把原本该给婴儿的奶粉,她自己全部都给喝光了?。

喝没了,她就向梁荷花要。

梁荷花发愁,“孩子这?么?小,他怎么就这么?能吃?胡铭小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能吃。”

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苗招娣。

苗招娣轻哼了声,轻蔑地说道:“胡铭能跟我的儿子比吗?他那是灾星,能给他一口吃的,没活生生饿死他,那都是他的福气了?,我的儿子有爷有奶,有爸有妈的,他当然得要敞开肚子来吃。”把怀中的孩子往梁荷花的怀里?塞,“你掂下重量,你的小金孙可比其他的娃儿都结实。这?想要长得结实,不得吃得多?你天天挂在嘴边说,他是你的心?肝,你的宝贝,现在他饿得直哭,你不想着给他弄几罐奶粉,倒是怀疑起这个那个的,他还是你的小金孙吗?别看他小,你就能拿话哄骗他,他不是没长眼睛,也不是聋子,不知道好坏。”

“行了?行了?,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买几罐奶粉吗?我给买就行了?。”梁荷花看在怀里?的小金孙的份上,只瞪了几眼苗招娣。

可奶粉在这个年代不便宜,买了几罐之后,梁荷花就买不起了。

然后她就把注意打在了丁家人身上。

结果,千里?迢迢的从村里?赶到了省城,梁荷花却找不到丁家人的身影,问了左右邻居,一个个的都紧闭着嘴巴,不告诉她,这?可把梁荷花气得不轻,在丁家父母原来居住的筒子楼面前,跳着脚大骂,回到村子里?了?,她也不解气,好好地宣传了?丁家父母各种的不好,并且在私下向熊雅如要胡铭现今的地址了?,理由说得很是的冠冕堂皇,“……他一小孩,从小在我们村子里?长大,本来他一个人到省城生活够让我担心?的了?,现在却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搬家了?,我真的很担心?他会受欺负,被虐待了?。”

熊雅如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反问了梁荷花,“怎么会受欺负,被虐待呢?胡铭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吗?”

“亲?呵呵……”梁荷花冷笑了?几下。

熊雅如明知故问道:“不是亲的?”

这?个问题不好直接说出来,说了,当时的认亲她就会被牵扯进去,再次成为全村饭后议论的对象,梁荷花就随随便便地应付着熊雅如,“他们家又不是只有胡铭一个儿子,谁能保证他们不偏心呢?你如果知道他们现在的住址就赶紧给我,我好赶过去给胡铭撑腰。”

熊雅如摊摊手,“那很抱歉了?,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的?”梁荷花不相信,“你不是跟胡铭很要好吗?”

“要好又怎样?反正没有他现在的地址。”熊雅如就是不给梁荷花。

梁荷花一看,也不跟熊雅如缠磨了,她直接暗中观察着熊雅如,看熊雅如什?么?时候给胡铭寄信,又从哪里拿胡铭寄给她的信件,但是暗中观察了?差不多一整个月了?,也不见熊雅如寄信,或者从哪里拿信回来。

于是,梁荷花就没有耐心?再盯着了?,家里也没有功夫让她盯着。

小金孙不仅能吃,还能拉。

一早上,她得要给小金孙换三次尿布。

原本可以让苗招娣,或者胡大丫、胡二丫来弄的,但谁让这个小金孙是胡家的第一个命根子呢?就是取的名字也是胡命根,梁荷花不放心其他人伺候胡命根,只能由她自己来了,每天早晚忙得她腰酸背痛的,哪里还有其他的功夫做其他的事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一年年的过,转眼就过了?十年。

熊雅如从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也如愿地在恢复高考的那年,参加了?高考,考上了?大学,

大学就在本省上的,胡铭的父母在恢复高考的那年从隔壁省回到了本省,毕竟年岁大了,想着落叶归根了,又有着经过十年的相处,他们跟胡铭已经成了?真正的亲人,没有顾忌说担心?胡铭听了周边人的几句闲话,就对他们不亲了。

没有熊雅如在旁边监督的胡铭,在学习上也很争气?,跟熊雅如考上了?同一所的大学,就是吧……

“胡铭!你又干嘛去!”熊雅如气?喘吁吁地拽住了?快步离开的胡铭。

胡铭的视线往下滑落,盯在熊雅如揪住他衣袖的手指上,“不是昨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的那些小弟受欺负了?,我今天得要过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的人。你乖乖地在学校,等我回来了给你带冰糖葫芦。”

“怎么又是他们?他们是没断奶,还是怎么的?天天的找你处理这?个,处理那个的,你还要不要上学读书了呀!”熊雅如很烦胡铭的那些小弟,也好担心?这?些所谓小弟会带坏了胡铭,熊雅如就拽着胡铭的衣袖不放手,“你就别去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难道没有了?你,他们就活不下去了吗?在没有跟着你之前,他们不也混得很好吗?”

“不行,这?都已经说好的事情了?,如果我不去,那就是失信了。”胡铭眼睛直视着熊雅如,好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来。

熊雅如气?恼地紧绷着脸,忍不住就问胡铭,“如果我偏偏就不让你去呢?你还会选择去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胡铭似乎有点纠结,皱着眉头在思考,又突然上前了?几步,把熊雅如逼到了墙角,单手撑在熊雅如身后的墙面上,微微俯下身子,灼热的呼吸喷在了熊雅如的脸颊上,“我的这?些小弟们见你天天管着我,他们都很好奇你的身份,到底是我的谁?是他们的大嫂吗?”

见熊雅如直接愣住了?,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表情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胡铭知道,熊雅如从未往这?方面上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心?里?就止不住的失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般,胡铭直视着熊雅如的双眼,认真说道:“我也不小了,身边的跟我同岁的都有稳定的对象了?,听说有好几个爱慕我的,因为你天天跟在我身后,监督着我,不让我干这个干那个的,就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不敢轻易靠近我……你说,这?可怎么办呢?今天你又这?样拦着我,误会可就更深了?,如果我因此一直光棍着,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