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胡铭顶着肿|胀的猪头脸去找熊雅如。

看到胡铭这个样子,熊雅如被吓到了。

“你被谁打了?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熊雅如都不敢碰胡铭的脸,实在是肿得太厉害,乌溜溜的大眼睛现在都成了一条缝,“昨天你从我这里离开,是又去了其他地方吗?”

在熊雅如看来,胡家是无条件宠溺胡铭,不可能动手打胡铭的。

不然,胡铭也不会被宠成人见人厌的熊孩子。

胡铭眼睑微垂了下,轻描淡写地说,“是我奶打的。”

“你奶?”熊雅如惊讶地忍不住扬高了声音,“为什么呀,她不是很宠你吗?”

胡铭避重就轻地说,“我顶撞了她,不认同她说的话。”

“啊,就为这?”熊雅如简直不可思议,只觉得梁荷花是神经病,“她下手太没个轻重,你现在又太小,没办法跟她对抗,下次你就别在明面上跟她硬刚,一看不对劲,赶紧撒腿就跑,或者向你家的其他人求助。”

胡铭有自己的坚持,“其他事,我可以不跟她硬刚,但昨晚的……不行!”

“小傻子!”熊雅如轻点了下胡铭的额头,“你有自己的坚持是好事,可前提也得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想将来继续有柴烧,必行保证青山还在,也就是你的这条小命还在,懂吗?”

胡铭垂着头,没吭声。

显然还固执着自己的坚持。

熊雅如无奈地叹息,转而好奇地问胡铭,“那你奶昨晚都说啥话了,让你拼着不要自己的小命,也要顶撞她?”

胡铭还是没说话。

他不是袒护梁荷花,而是梁荷花的那些话,让他在熊雅如面前无地自容,没办法说出口。

“你连这个也不想说?”熊雅如拿胡铭没办法,“算了,我也不逼你,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秘密,只希望你今后可得好好保护好自己,别再让你奶这么打你了。”走出房间,又很快端了热水回来,把干净毛巾浸泡在木盆子里,然后熊雅如让胡铭在她的床上躺下,“我给你热敷下,看看能不能让你的脸消肿下来。”

担心胡铭会被梁荷花打坏了,熊雅如细心地检查了下胡铭的耳朵、口腔。

耳朵外观看不出问题来,口腔里有好几个口子,到现在都还渗着血。

“不行,光脸上热敷消肿还不行,我得带你去趟卫生院!”熊雅如把昨天田大军给她的大团结拿了出来,“你的耳朵疼吗?有没有觉得嗡嗡响?真担心你的耳膜会被打出问题来,这可是影响你一生的事。”

胡铭的眼眶酸胀酸胀的。

在家里,人人都看到他脸上的情况,可却没人像熊雅如这样,忙前忙后的为他脸上的伤着急。

好像他就是个外人。

无关紧要的外人。

没有了平时对他的宠爱,只有冷淡的漠视。

胡铭很难过,可同时内心又复杂的不太难过,好似脑子被这件事情给冲击得让他变清明了。

尽管清明的代价是他需要付出皮肉上的疼痛,可他也是甘之如饴,不后悔的。

想到这,胡铭擦了擦眼角的泪,颓丧的情绪有了精神气,开始向熊雅如规划起他们今天的行程,“我不去卫生院,我们前天不是跟司机叔叔说好,今天要坐他的车去城里吗?空心泡昨天我都摘好了,再拖延着不去,摘好的空心泡都该烂掉了。”

“空心泡我们随时都可以摘来去卖,但你身上的伤,今天必须去看!”熊雅如一脸的严肃,不容胡铭说任何不同意的话,“跟那位司机叔叔约好的时间还没到,等带你去卫生院,把伤看了,我们再回街上去等,然后跟他把情况说明,看看他接下来的哪天会再去城里。”

“可……”胡铭还欲再说。

熊雅如直接摆着脸打断,“没有可不可的,这事必须听我的!”

猜测着胡铭是因为手里没钱才不愿去卫生院,熊雅如再道:“昨天刚好有我爸的朋友给了我钱,应该是够付你的医药钱的。如果你不愿意欠着我的,可以等将来我们把空心泡卖出去了,你把你的那份算给我,抵你的医药费。”

胡铭沉吟了下,立即接话说道:“那今后我赚的钱都由你收着,帮我管。”

“那不行。”熊雅如拒绝,“等抵完了你的医药费,该你的,必须得给你。”

胡铭可怜巴巴地看着熊雅如,“我二姐昨晚向我奶告密了,知道我最近都在跟你玩,我担心赚钱的事也会被他们知道,然后把我的钱全部都给抢走,到时我赚的钱可全都成他们的了。”扯了扯熊雅如的袖子,来回晃悠了几下,“你就帮帮我吧。”

“这样呀,那行吧。”熊雅如松口了,没有刚才那般的坚持了,因为她也有过胡铭同样的窘迫,赚到了钱,担心养父母他们会抢走,绞尽脑汁地给藏起来,“我会弄个账本,把你每次赚得钱都给记下来,你要用了,就跟我拿。”

“雅如,你真好!”胡铭开心地抱住了熊雅如的胳膊,脸上的笑意好似湖面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在他稚嫩的脸庞上荡漾开来。

同时,他黑亮的眼底,快速闪过阴谋得逞的畅快笑意。

经过昨晚的事,胡铭深刻的认知到,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熊雅如是真心的对他好。

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唯一的救星。

他想牢牢抓住熊雅如,可熊雅如总是对他分得很清楚,恨不得在他们俩人中间划下一道线,谁都不欠谁的。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被熊雅如排除在外,没把他当自己人。

于是,胡铭就顺着熊雅如的话,耍了个小手段,让他们俩人紧密缠绕在了一起,就跟身边那些结了婚的大人一样。

男人赚钱,女人管钱。

需要钱了,就向自家女人理直气壮地伸手要钱。

一想到这些,胡铭就忍不住开心地偷笑起来。

熊雅如侧头看到胡铭好似只掉到米缸里的老鼠那般,偷偷地欢快窃喜,不免一脸的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呢?”

胡铭忙收敛住笑意。

他不能让熊雅如知道他的小算盘,不然熊雅如该不答应管他的钱了。

“没笑什么。”胡铭敷衍了句,一边拉着熊雅如的手,一边提着昨天他摘好的空心泡,快步往外走,“我们现在得赶紧去卫生院,看完了医生,兴许能够赶上那位叔叔的车。之前你不是跟我说,有钱不赚的是傻瓜吗?我只是脸被打伤了,可手脚都好用着呢,去趟城里没问题的。”

赚到了钱,才能让熊雅如管账。

他得要尽快把钱赚到!

熊雅如一脸懵的被胡铭拉着走。

这小子是突然被打了鸡血吗?刚才还丧着呢,这会儿却这么有干劲了。

果真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