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喜乐答应之前,木吒和龙女都想捂住她的瓶口,毕竟是去吃供奉观音菩萨的香火,又不是街边糖葫芦,虽然是一件肥差,但也确实很麻烦。

观音庙几乎遍布五湖四海,像是土地庙一样开遍人间,凡人重欲所求多,求神拜佛,上至君王下及百姓,都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虔诚谦卑又渴求得偿所愿。

观音挑来挑去,决定把喜乐丢在自己辖区南海某座沿海小诚里香火最旺盛的庙宇中,这方圆十里就只有一座观音庙,可以说是实现了本地的香火垄断。这对于喜乐来说是很好地修炼之地,不是谁都能吃观音的香火。

下放之前,木吒在给喜乐烧点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祭祖。少年一边烧一边讲,一框框的话往外面倒豆子般。

龙女瞧着这阵仗,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怎么话那么多,你是吃了几十只鹦鹉精吗。”

“呜呜呜!”

“不要担心了,既然菩萨准许了把喜乐放过去,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万一出事了不是还有我们嘛,菩萨也会一直留心的。喜乐,来来,再给你烧点衣服,就算你肉身暂时修不出来,魂魄也要穿好看点!”

龙女说着就把一些绫罗绸缎襦裙袄子都丢进了火里烧,看这架势是恨不得把橱柜都一起点了。喜乐还没去吃烟火就已经得到了不少礼物,全都能用玉净瓶兜着,方便得很。

木吒也不操这老妈子的心了,转而说道:“也是,菩萨做事一向有分寸,而且吃观音庙的香火,那对修炼百利而无一害,就是麻烦了点。”

喜乐好奇道:“怎么个麻烦呢?”

“这你得去问菩萨,也不知道你要去凡间多久,不过没事,你也能托土地送信,或者飞鸟传音,我们也会去探望你的。”叮嘱完了以后,木吒还安抚性地摸了摸瓶口。

喜乐蹭了蹭他掌心,又对着龙女晃了晃,她这小半年来在这里是真的过得很不错,甚至比在上一世还要热闹有牵挂。因为会有谁记得她了,就算她现在只是一支玉净瓶,被人捧在掌心里还挺好的。

等到观音从西天灵山回来后,喜乐就被他带出了岛屿,被单手托在掌心中,她望着浮云与海岛,有种公费旅游的感觉。

“菩萨,你就这么把我一个瓶子丢在庙里吗?会不会有妖怪来偷法器啊?”

“说不准。”

“……我被偷了事小,可你的瓶子到底和我一体,被偷了不划算呀!”在说出这句话时,喜乐恍惚想起西游记的故事,多少仙家佛家丢了法器坐骑,全都跑去为难唐僧。其实这些神佛根本不在意东西丢不丢吧!

观音漫不经心道:“被带走了,你就收拾了妖怪,自己回来。”

喜乐信心满满道:“好的!我用杨柳枝抽死它们!敢动菩萨的法器,活腻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

“那我想问的多了去,我怕都说了,菩萨嫌我烦。”

“这倒是。”

“……我还是有问题的!菩萨,如果我去了庙里,我要做什么啊,就那么杵在案台上不动吗?别人来参拜诵经供奉香火,我就白吃就行了吗?”

“你需帮助有缘人。”

“什么才叫有缘人?香火钱给得多?东西烧得多?还是吃斋念佛诚心感动天地,又或者广结善造桥修庙的慷慨之人,再或者达官贵人孤苦之人?我这个人还挺心软的,看到别人可怜就会帮一下。可是大家都是供奉的差不多的香火,我又如何取舍?看我眼缘吗?这就不公平嘛。”

喜乐说了这么一大堆,中心思想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我不知道有缘人是哪种人!我怕帮错了!

“想帮你就都帮了。”

“啊,这、这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我怀疑你在搞我心态,但我证据不足。

观音发现在自己掌心的瓶子有点躁动,一眼就看出喜乐的小心思,她肯定在犯愁,便又补充一句,“凡人求神拜佛都会有所求,大多奉了香火是求个心安,你仔细辨别。若有拿捏不定之事,用杨柳枝挥散三下,我会来助你。”

“菩萨你最好啦!我一定会好好做事的!不会让你蒙羞的!”

沿海小镇山腰上的观音庙虽然位置离城里远,又是在山上,数千青石板沿着坡路蜿蜒而上,远远看着像是一条趴伏在山间的青蟒。

庙宇去年还翻修过,香火鼎盛,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烧香洒扫。等到观音带着喜乐到了门口,院外已亮起了灯火,案台上瓜果香烛齐全,正中间有一座彩塑观音像。喜乐看了看塑像,又瞄了瞄真货,发现这泥塑的模样与观音确有几分相似,最大的不同是性别。

彩塑的法相外貌是送子观音,站在莲台上,眉目更为慈祥,耳垂长而饱满,唇厚却质朴,戴着怀里抱着一个肚兜扎小辫的孩童,塑像丰腴而有胸,明显是按照女性来塑造的。但那漆黑清明的眼眸与线条柔美的轮廓很像本尊,不过气质上面,喜乐觉得有些许差别。

观音瞧着案台上被香火模糊的自己塑像,他问道:“喜乐,你觉得像我吗。”

“外貌有点像,不过这是女性的观音像,菩萨你变成女人就是这样吗?”

“法相多变,这些就是世人眼中的我,不同的庙宇还有不同的形貌。”

“虽然不是很懂,但好厉害的样子!”

“不用懂,你去吧。”

“菩萨,你要走了吗?”

虽说喜乐当了孤儿一二十年惯了,可一旦有了亲近的人,她还是会产生一些不舍和小小的牵挂,算得上一点雏鸟情节,从雷音寺一出来就被观音拎去了普陀紫竹林。

“可还有事。”

“没了,菩萨慢走!哎!菩萨等等!如果、如果平时没有大事,我也不能和你们千里传音吗?我从这里传音,你们在紫竹林能听到吗?”

“不能。”

“那,你去开会,或者办事,没有玉净瓶撑场面可以吗?虽说还有很多法器,我不在你身边真的不会不方便吗?我可是离紫竹林很远了!”

观音看这个瓶子大有倒下去滚来滚去的趋势,万一假装哭几下,瓶子里装的四海之水都能淹掉这庙。他思忖片刻,拿出一张符咒,直接没入了喜乐的魂魄中。

这是什么buff?喜乐觉得有点好奇,感受着体内的符咒,可完全察觉不到什么改变。

“你想与我说话了,就用千里传音,有了符咒我可以听见。”

“菩萨你最好了!我最喜欢观音菩萨了!您是我亲爹亲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