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倒是应证茹愿的心中所想,就是不知道?小马对于?丢丢的死是怎么看待的。

小马的心情看起来很差,冷声:“如果当初不是他阻挠,丢丢根本就不会死。”

“这个‘他’是刘黍?”茹愿猜测道?。

小马没有答话,而是用沉默以?对,但沉默反而也说?明了这件事?。

丢丢的死和刘黍有关,这也很有可能会成为小马的作案动机。

只是茹愿有些不懂,为什么丢丢的死会对小马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二人是亲兄弟吧。

男寝整体的空间要比女寝小一些,所以?房间里面只有两?张床。

小马看着靠墙的那张床,叹气道?:“那是丢丢的床位。”

这一点正好也说?明了,小马和丢丢是住在一起的。

二人简短交流片刻,小马怎么也不愿意说?自己下?巴上的那道?红印是怎么弄得,茹愿也不逼问起身安慰了小马几?句之后就出了门。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外面的风呼啸而进,落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让整个环境里面的温度都降到?了最低。

茹愿走过去,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

雪下?得更?加密集了,地上也泛起了淡淡的一层薄雪。

雪花压在枯树枝上,将上面仅剩下?的唯一一点灰白色的树叶也吹拂而落,露出了上面的一根白色绸缎。

茹愿的肩膀微僵,看着那根白色绸缎愣住。

10年前拴着糖果的绸缎居然还在。

或许是因为这根带子挂得太高,没有人能摘得下?来。

再或许是因为带子和雪的颜色一样,所以?融入雪夜之间没有人能发现。

“小糖。”

身后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唤,茹愿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以?为是那个人,可是在看到?刘黍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僵住,略微有些迟缓地动了动嘴角:“你好。”

茹愿瞧见他嘴角带着一道?青痕,联想到?小马下?巴处的红印,眼帘微动之下?询问道?:“你脸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刘黍面上浮现少许尴尬:“没什么,我是想……跟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不是说?自己研发了一个新的服装品牌吗?我这里有一件非常适合你的服饰,你要不要……看一下??”

面对刘黍的殷勤,茹愿的内心没有任何起伏。

风雪席卷了过来,掠过她单薄的衣衫,外套被?放到?了女寝室里,茹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听到?金品品在房间里喊了一声自己便抱歉的冲刘黍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先回去那件衣服,怪冷得。”

刘黍横跨在茹愿要离开的道?路上,面色悲戚:“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

“嗯?”

“10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刘黍的目光掠过茹愿,落在走廊上的窗户,看着外面白色纷飞的雪景和略减暗沉的天色。“你在这里,哭得很伤心。”

是啊。

也是在这个地方,茹愿刚和雪妈妈沟通过和亲生父母去国外的事?情。

如果去了国外,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如果留下?来,她就要和追寻了自己15年的父母继续分隔两?地。

刘黍目光疑回,定定地落在茹愿的面容之上:“我当时对你说?,‘傻瓜,当然是前途更?重要了。我相?信他知道?了,也会让你离开的。’”

“原来这句话是你说?的。”茹愿哑口,那唯一一个有可能会给自己做糖果树的人也不言而喻了。

“是我。”

茹愿喜上眉梢,倒不是因为刘黍的这句话,而是因为自己确定了糖果树下?的少年是谁。

100积分所带来的喜悦,要远比面前这人接下?来说?的话更?有冲击力?。

“小糖,我喜欢你。”

茹愿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是自信且冷静的笑着颔首:“我猜到?了。”

“那……”刘黍局促且仓惶。

“我和你应该没有什么后续吧。”茹愿回答的也很直接。

女寝室里金品品的声音喊得更?响了,茹愿拔腿朝着房间走去,没有注意到?刘黍微微用力?的手,攥紧了什么东西。

“你刚才在门口说?什么呀?”金品品往门外探头?,瞧见了刘黍的侧影。“你怎么跟他聊起来了?”

“随口聊两?句。”

“我们17点30分要去院子里放烟花,走吧。”金品品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到?了时间。

茹愿环顾了一下?房间内:“禾小荷呢?”

“她早就下?去准备了,我们也走吧。”……

每年到?了元旦当天,雪妈妈都会在17点30分的时候在院子里放烟花,让孩子们去看着把?每一束烟花都续上不要让夜空宁静。

孩子都喜欢满天繁星的样子,浩瀚的星空之中总是充满了很多神秘色彩。

只是成年人在看夜空的时候,内心多少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所有人都聚在了院子里。

禾小荷早就把?烟花全?部都挪到?了院子中央,她的黑发间多少沾了一点冰绒雪花,脸色也略微有些冻白,笑着冲大家招手:“来啊!都到?时间了,我们先放哪一个啊?”

“放大呲花!”小马没心没肺地笑着,下?巴上的红印还非常明显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滑稽。

“爆彩24连烟花是那一个?先来个开堂彩。”金品品也凑了过去,三个人的身影穿梭在堆积起来的烟花之中,每个人的身上多少都沾了一点雪,但是他们浑然不在意。

茹愿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站在枯树下?看着夜幕夕沉的天色。

还不到?18点,星月就爬上了天空。

刘黍站在门内,似乎知道?大家都不喜欢他也不想过来凑热闹。

他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又孤单,面朝着面前这原驰蜡象的白色世界,自己就像是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里面的人。

这副样子,倒是让茹愿有些不忍。

这个刘黍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大家对他这么排斥。

“嗖——”

新年的第一声炮响,在茹愿的身后炸开。

一道?火红的光直冲云霄,到?达最高处的时候向四周散开。

火花飞溅,由红变橙再到?黄。

昏沉的夜幕瞬间被?烟花照明,混着轻薄的雪花燃烧在冰冷的夜色之中。

这群孩子曾经生活在这片天下?,10年之后,再一次重聚在这个地方。

第二蔟烟花飞升至空,带着浅薄的烟雾缭绕,绚烂而又迷人。

雾霭消散之后,满世界的冰雪也变得像糖一样散发着清甜的香味。

七彩虹霓的彩光映照在茹愿的眼底,此时此刻,她的眸底里面就是那霞色漫天的世界。

津戈撩站在树旁,冰冷漆黑的眼底里面也跟着像是被?照亮了一样温暖。

雪落在他的身上,混着风落在他修长的脖颈处变成水流滑落在领口,湿润的感觉凝聚成某种肉眼看不见的线条,仿佛能将自己和另一个人串联在一起。

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风将树吹动摇晃。

树干上面的积雪纷纷落下?,连带着捶打下?来几?根绸缎。

津戈撩伸手接住从?书上掉落的绸缎,白色的缎巾有些潮湿,落在他掌心内的时候带着像雪一样的冰冷质感。

桀黑的目光之中凝聚着这条绸缎,轻薄的它好像能带动着津戈撩回到?某年某月某日的那天。

那天,那个口口声声说?要“降服”自己的女孩。

烟花不能停。

一团散落接着一团。

“走吧,我们去包饺子啦!”小马扯着嗓子冲树下?的茹愿和津戈撩喊。

茹愿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踩着地面上略薄的冰面朝着屋内走。

刘黍已经在房间里忙活起来了,他心情看起来很差,或许是因为中午被?金品品和小马怼了而导致心情变差,他默不作声地在摆放着做饺子的工具。

以?前雪妈妈还在的时候,每次制作饺子都会请孩子们一起来帮忙。

茹愿和津戈撩和面、小马负责绞肉馅、禾小荷去烧开水、刘小黍这个年纪最大的去剁肉馅、金品品则负责包饺子。

年纪最小的丢丢则打下?手,最后由雪妈妈去煮饺子而孩子们则在餐厅等待。

此时此刻,为了完成雪妈妈临终前的夙愿,所有人要按照之前就规定好的分工继续来做饺子。

不得不说?,雪妈妈的这种教?育理念非常适合孤儿院的孩子们,可以?很好地加深这些从?小没有父母的儿童团队意识。

一行人在大厅内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灵堂的长眠灯似乎暗了许多,茹愿过去拿针尖挑了一下?灯油里面的灯芯。

火光摇曳几?下?,照耀在雪妈妈的黑白照片上面,形成几?团跳跃的光圈。

禾小荷手里端着一盆冷水,路过灵堂的时候过来吆喝一声:“走了小糖。”

茹愿应声跟过去,禾小荷笑笑:“以?前雪妈妈最喜欢你了,我们都还有点羡慕呢。知道?你喜欢吃甜的东西,我们有的巧克力?都会多给你一块。后来你跟着亲生父母离开了,雪妈妈是真心为你高兴,但是你走了之后我们都瞧见她偷偷哭了好几?回呢。”

茹愿有些语结,不知道?为什么,禾小荷这句话在耳中总有种似曾听闻的错觉。

恍惚之中,她看着热气腾腾的锅炉忽然想了起来。

是姐姐说?过。

在茹愿因为和六高的人发生冲突而被?爷爷鞭打之后,姐姐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宽慰道?:“别看爷爷对你这么疾言厉色,但是他最心疼你了。不信你一会儿去武术馆看,他还在馆子里没走呢。”

当时的茹愿毫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被?打的血痕纵横的掌心:“得了吧,他对我可一点不手软。”

“爷爷以?前说?,你的天赋远在我之上,他其?实……对你付之众望,只是……”

“只是我太不争气,老是给他惹事?儿。”茹愿毫不在意。

姐姐神情略淡,试探性地看了一眼茹愿:“你就真的这么不想接管武术馆吗?”

“非常、非常、非常……”茹愿用了三个“非常”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不想!”

再之后,姐姐就什么都没说?了。

但是茹愿知道?,姐姐肯定什么都懂。

懂她为什么这么抗拒成为武术馆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