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以真下楼刚坐上车,女儿贺琪的电话便追了过来,她接听之后,又是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妈,既然公平竞争,我觉得?我们谁都不能提前让乔姐姐知道,一个月后我们让乔姐姐自己选择,怎么样?”

女儿谈判的声音镇定自若,贺以真深吸了口气,问道:“我有说过要公平竞争吗?”

“刚刚在家,我们不是说好的?”贺琪迟疑地问。

“那怎么不能讲求先来后到呢?”既然女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她竞争,贺以真也开始跟她商讨起来。

“你们不是还没成吗?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那就不能算数。”贺琪沉默了会儿,又道:“妈,既然还没捅破,那就再等等,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到时候,咱俩一起捅,选择权交给乔姐姐,怎么样?”

贺琪的话?让贺以真老?脸一红,差点晕过去。什么叫她俩一起捅?臭丫头,就不能换个词说,容易让人误解知不知道?

暗自腹诽了会儿,贺以真扶额,“行了,没事我挂了。”

“诶,那您答应我的提议了吗?”贺琪不依不饶。

贺以真悠悠叹气,目光看了眼空荡荡的车库,启动了车子,还想要挣扎,“我要是不答应呢?”

对面一阵沉默,贺以真有些?不耐烦了,她这口气憋着没处发?正想去找乔依娜发?泄出来呢,又被女儿缠上。

都怪那个妖精。

“妈,我是真的喜欢乔姐姐,她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我也知道您对她也有意。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抛开身份,公平竞争。更何况,乔姐姐看起来真的很年轻的样子,我和她站在一起,毫不违和。妈,您知道乔姐姐多大吗?”见硬的不成,贺琪开始打感情牌,语气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仔细听还能感觉出几分淡淡的忧伤来。

太可怕了。贺以真暗想,问题是面对女儿,她心竟真的软了。上辈子,她难不成抢了对方的媳妇,这?辈子才派她来做自己的女儿讨债来了?

沉下心来,贺以真顺着女儿的话?思忖。乔依娜比周沫还小,而她自己又比林瑜希还大那么几岁,满打满算,她和乔依娜之间相差了八岁。如此算来,那女人似乎比她女儿大了十?五岁。

按这?个数字来看,还是她与乔依娜之间般配些?。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贺琪的脑回路正常。

哪儿就般配了?差了十?五岁呢。

若是换了旁人,贺以真一定让情敌毫无反击之力,灰溜溜退出。但眼下对方变成她的女儿,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只能由着贺琪的性子来,毕竟女儿已经成年,有自己的思想和态度,她清楚女儿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既不能强迫她,又不能伤了她的自尊,唯一的办法?就是同意她的提议,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

想到这儿,贺以真倏地笑了,无奈又可笑。

“你乔阿姨可是比你大了十?五岁,你想好了要追求她?”贺以真特意咬重了十?五那两个字,认真强调了一遍。

闻言,贺琪惊讶道:“有这?么大吗?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细皮嫩肉的,感觉还像小姑娘一样。”

汽车拐进右转车道,昏黄的光影打在车上,忽明忽暗。贺以真听电话那头的女儿咂摸下嘴,翻了个白眼,道:“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你早点洗漱睡觉。”

见贺以真要挂电话,贺琪急了,出声问:“妈,你是去找乔姐姐吗?如果是,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将车窗半降,有微风吹来,凉凉地拂在耳畔。贺以真料想女儿没什么好事。虽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她接下来的话?噎住了。

“妈······”贺琪支吾道:“那个·······在乔姐姐做出选择前,您能跟她保持君子距离吗?就是······最好不要再有肢体接触。”

贺以真:“······”

空气蓦然凝滞。

在红绿灯路口停下,贺以真偏头对着窗外的新鲜空气深吸了口气,胸口的那团火才勉强被熄灭。

挂了电话,在临近乔依娜所住的酒店时,她忽然想调头回去。贺琪实在是太有本事了,把她老娘拿捏得死死的。

手指攥紧方向盘,贺以真找了个停车位在道路旁停下,熄了火,她点了根烟抬眸看着湿漉漉的夜景。

刚下完雨的冬夜,还带着丝丝凉意。有凋零破碎的叶子翻卷着砸在车窗玻璃上,这?可能是那棵树上最后一片叶子,一片萧瑟的感觉。贺以真怔怔地瞅了眼,忽然想到了一首老?歌:

“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

一根香烟缭绕燃尽,贺以真重?新启动车子,不碰就不碰,见一面总可以吧?

她边安慰着自己,边觉得?这?行径和想法都颇为幼稚。但没办法?,谁让跟她较劲的是自己女儿呢。

***

周沫回了公司便有工作人员跟着进来汇报工作,荣新集团的相关资料已经被收集整齐放在了办公桌上。

她简单翻看了下,知道对方是个实力雄厚,有背景的企业。

她去年在外市拿了一块地,筹备了有一年,准备投入建设。现在那个地方被荣新集团看中了,对方就要求她们将土地使用权转让。

问题是他们并不能给出合理的地价,这?完全就是霸王行径。

周沫不想退让,觉得?窝囊,对方便开始侧面敲打她。

她近些?年一直在努力想要拓展企业经营领域的提高声誉,这?次这件事如果他?们做了退让,恐怕会有损公司声誉。传了出去,恐怕难以在业界立足。

毕竟商界的消息都是互通的。

她不想退缩,更不愿意认输。

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周沫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生一种挫败感。

公司需要应对的棘手问题不少,不光这?件,还有之前代理商私下调用劣质产品贴了她们的标签售卖导致产品声誉受损的事。法?务部一直在处理纠纷,她也需要及时跟进情况。

一天开了三场会,周沫感到精疲力尽。晚上回家的路上,林瑜希给她来了通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家,她们在包水饺,等她回来。

一身的乏累因为林瑜希的一句话,便立刻精神了不少。

“怎么想起包水饺了?”很繁琐的工序,周沫印象中,她母亲不是怎么爱包水饺的人,和面擀皮调馅实在是麻烦。

“你忘了?今天是冬至。”林瑜希轻声回应她,沉默了会儿,又迟疑地问:“周沫······今晚吃过饭能陪我回趟我妈那儿吗?她一个人在家过冬至,我不放心。”

林瑜希的声音极致沉静,但周沫还是能捕捉到她语气里?的愧疚。

“怎么还是你妈,是咱妈才对啊。”周沫扯了扯唇角,眸底的倦意被驱散了不少,她看了眼前方的十?字路口,方向盘往右打,继续道:“好,我陪你去。”

“嗯,谢谢你。”

“这?么客气的吗?”周沫浅浅地笑,汽车往林母家的方向驶去,“真想谢我,晚上看你表现了?”

“你真是······几句话就开始不正经。”林瑜希娇软的声音嗔她。

想象着电话那头的林瑜希双颊染了红晕羞赧的模样,周沫心里?像染了蜜一样甜。

她抬眸望了眼前方的路况,道:“不聊了,我开车呢,一会儿到家记得出来迎接我,有惊喜。”

“什么惊喜啊?”林瑜希小女生一样,对爱人准备的惊喜也带着几分期待。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周沫笑着挂断电话,到了红绿灯路口时,她想了想又找出林母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嘟嘟的声音只响了两声,林母和蔼亲切的声音悠悠传来,“小周啊。”

“妈。”周沫叫得很甜,她听到对面有舒心的笑声断断续续。

此刻的周家灯火辉煌,别墅院内有一棵枝丫树上挂了闪烁的灯,映照着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路。

“看这?一盆的虾仁馅,小沫该高兴坏了。”周颍负责包,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捏,便有玲珑的水饺成型,肚子处鼓鼓囊囊的,很是饱满。

“瑜希一早出门去买的。”秦雪边擀皮边眉眼含笑地瞅了眼低垂着眼眸认真包水饺的林瑜希,越看越喜欢。

不愧是教授,气质沉静,像亭亭玉立的百合花。上午秦雪经过二楼书房时,听着林瑜希在跟学生视频答疑,她认真耐心的态度,让她赞赏。

掀了掀眼皮望向长睫颤颤的林瑜希,周颍抿唇轻笑,“瑜希,你不能太宠她,小心她欺负到你头上去,你得?管着她。”

“她没有欺负我,对我挺好的。”注意到周颖正笑看着她,林瑜希红着脸轻声回应,“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她照顾我。”

“你妹妹宝贝着瑜希呢,可不要乱说。”秦雪拿胳膊碰了碰大女儿,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她还是舍不得?小女儿受苦的。

将包好的水饺排成一排,白白嫩嫩的,小元宝似的。周颍颊边始终挂着柔柔的笑,甘泉一样清甜,“也对,我妹妹除了对她媳妇体贴外,在其他人面前像小霸王一样,就差龇牙咧嘴了。”

想象着小的时候骗她零花钱花的妹妹,周颍眸底满是宠溺的笑。

“诶,怎么还有一盆韭菜肉的,不是已经包了牛肉馅的了?这?么多种类吃的完吗?”周颍瞅了瞅还没有动的韭菜馅,问。

“吃不完可以冻起来,瑜希出门前特意问了你爸的口味买的菜。你们姐妹俩啊,这?么多年了,都没那份心思。”秦雪觑了女儿一眼,佯装抱怨。

“妈,我这?不是忙吗?再说,以后您和爸想吃什么,一个电话,我就给您买回来。”周颍和林瑜希对视一眼,眼神示意她母亲偶尔的小孩子脾气。

林瑜希弯了弯眉眼,笑看着姐姐攀在秦雪肩膀上轻哄,忽然响起了她的母亲。

手指捏了捏面皮,柔柔软软的,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学包水饺,因为皮太薄,放进锅里?翻滚时水饺全都破了皮,母亲为了不浪费,捞出来全部自己吃了。

越想越心酸,林瑜希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舀了一勺肉馅往面皮上倒。忽然听到客厅里?正与宁采萱爸爸下棋的女儿兴奋地喊了声,“外婆,您怎么来了?妈妈,外婆来啦。”

她侧眸,就看着远处的门厅处,母亲在周沫的搀扶下,眉眼挂着笑,遥遥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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