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乔依娜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身扯出一抹标准的?微笑,不亲不疏。

她脚下银色的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着地板,朝着坐在沙发上的?贺以真款步而来。

她身上的?那袭黑色修身长裙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姿,楚楚动人。

乔依娜今日特意挑选了她们初遇时的那套裙装,自然是别有深意的。她猜想,以贺以真的?聪慧,自然早已看透。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她大费周章。

在贺以真的?身旁落座,隐隐冷香悠悠缓缓地萦绕鼻尖,带着蚀骨的魅/惑。

贺以真唇边含笑,胳膊撑在沙发靠背上,身体微微向着乔依娜侧倾,两腿交叠而坐,侧开一条缝隙的?长裤露出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透着莹白的光,甚是夺目。

乔依娜余光偷觑她一眼,神情不自然地端起酒杯抿了口,倾身放下酒杯时手指忽然被人握住。

她身体一晃,下一秒便稳住了心神。她长睫轻颤,倒没有立刻抽回,任由贺以真将她的手捧在掌心,细细摩挲。

乔依娜侧眸,视线与那人对视上,眉梢微挑。

“贺总这是何意?”乔依娜声音极致婉转、动听,不疾不徐地落入贺以真的?耳中。

只见对方唇角一勾,笑得愈发动人了。

“天气日渐转凉,你穿得这般少,手又这么凉,要我给你暖暖吗?”贺以真目光先是落在乔依娜黑色深V露背长裙上停顿了几秒,后又垂眸盯着被她握在掌心的?那只柔夷,柔软无骨的手感,令她一阵心神荡漾。

贺以真手指滑到乔依娜的?掌心捏了捏,指尖挑开?身上白色西装的?扣子,将那只手带到了自己的?怀里,声音又缓又柔地问:“有没有暖和些?”

乔依娜看着她这一系列举动,一瞬怔楞之后,微挑了眉看她。唇角漾开的?那抹笑,始终带着冷冷的疏离感,却又像是一朵妖冶的罂/粟/花,勾魂摄魄。

“贺总真是温柔体贴。”乔依娜试探着想要抽回手,无奈对方握得太紧,她只得敛了心神作?罢。

“对待喜欢的人,我向来如此,只不过乔总不给机会罢了。还记得在成州市的?那晚吗?乔总真是好一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贺以真说着带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捂了捂。

佯装受伤。

感受到指尖上的?温度,乔依娜不为所动,扬唇觑她一眼,“是吗?那怎么没把你吓跑?”

贺以真被她昳丽的?笑容吸引,身体向前一探,额头故意贴着乔伊娜的?头,语气暧/昧又低沉,“我像是轻易放弃的?人吗?看来乔总还很不了解我。”

一股广藿香霸道地钻进身体,乔依娜微微蹙眉,她知道那是红鸦的后调,虽然没有前调那么浓稠,但那香味依然迷醉得让人欲罢不能。

乔依娜的?眼眸闪了闪,借故拿酒杯躲开?了贺以真的?亲昵,红唇在玻璃杯留下淡淡的?唇印,“我需要了解你吗?”

“不需要······我了解你就好。”贺以真目光始终注意着乔依娜玉藕般的小臂在眼前晃动,她忽然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带着她手中的酒杯送到唇边,低头在那印了口红的?杯沿上抿了口酒,赞叹:“味道不错。”

饶是乔依娜定力再怎么足,此刻被贺以真撩/拨得也已乱了方寸。目光不可思议地瞥了眼又叠加了一层口红印的酒杯,脸颊肉眼可见地漫上一抹红霞,如?熟透了的?石榴一般,莹莹透着红光。

乔依娜稳了稳心神,待平复了心跳,她才抬眸,波澜不惊的?神情笑看着对方。

在收到贺以真惊艳的眼神时,乔依娜趁机抽回那只已然被对方攥出细汗的?手,拇指故作?贴心地在贺以真的?唇角轻轻一擦,一滴残留的?红酒被她拭去。

指肚还徘徊在贺以真的?颊边,乔依娜媚眼如丝,温柔道:“既然贺总这般体贴,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您愿意出力吗?”

“利用我?”

乔依娜加深了颊边的笑,眼尾轻挑,“你也可以拒绝。”

“你妹妹的?事?”贺以真眼神极为犀利,一眼便看穿了乔依娜的?心思。

感受到落在唇边的指尖一顿,贺以真淡然一笑,抬手再次握住那只柔夷,勾着那纤细的?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用那柔软的指肚细细地摩挲着自己的?唇瓣,一下一下,动作缱绻勾人。

乔依娜怔怔地看着她,心尖猝不及防地颤了下,不知所措地垂了眼睑,抿紧了唇。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在贺以真面前,乔依娜自愧不如?。

如?愿以偿地瞧见乔依娜出尘的?脸颊再次被樱红晕染,贺以真满意地笑了,适可而止地松开对方的手,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敛眸问:“愿意听听我的?意见吗?”

手指得到解放,乔依娜下意识地攥紧了指尖,那上面还沾染了贺以真的?唇色,瑰丽无比。

“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帮你妹善后吧?”贺以真伸手拿了桌上的?女士香烟,从里面抽了一根出来,问:“介意我吸烟吗?”

乔依娜抿唇不语,但目光落到她手里的?烟时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下。

“不介意。”乔依娜违心地回答。

她有什么好介意的?求人办事还能有那么多要求吗?

贺以真瞅了她一眼,将烟扔回了桌上,没吸。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维护她,她永远不可能达到羽翼双丰的?那天。”

夹了几块冰放进酒杯,贺以真继续道:“或许······栽一个跟头,比你苦口婆心教育一百句要顶用得多。”

指尖抵着额头靠在沙发上,贺以真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跟前的?女人,若有所思。

乔伊娜五官精致得像是被精雕细琢过一般,细腻的肌肤像是被牛奶泡过,嫩得吹弹可破。

贺以真喉咙滚动了下,好像乔依娜身上的?每一处都令她心驰神往,忍不住想要探索、深入更多。

及时收拢了思绪,贺以真好整以暇道:“现在的家长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走的路比你吃的?盐还要多,他们拿自己的?经验去要求孩子,试图帮助他们少走弯路。可是······有用吗?”

打?火机在贺以真的?手里挑开?又合上,反复几次,清脆的?“啪嗒”声敲击着静谧的空气。

“他们会听吗?就像围城一样,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有时候不要太自作多情,可能他们并不需要你们的建议,他们只想按着自己的?意愿去探索,哪怕摔得头破血流。”贺以真侧眸看着始终低垂着眼睫蹙眉思索的女人,指尖撩起她颊边的秀发替她掖到耳后,温柔了声音,“放手让她去闯,去跌倒,有的?苦多吃几次,她才能成长。否则的?话,这才刚刚开?始。以后······”

“你会有处理不完的?麻烦,你做好为她善后一辈子的?准备了吗?”

乔依娜被她问住,抿着唇纠结。

“你终有一天会有力不从心的?那一刻,知道鹰妈妈为什么要将雏鹰扔下悬崖吗?”

乔依娜抬头看她,贺以真回她温暖一笑,没再继续那个问题,很浅显易懂的?故事,她相信她明白。伸手拍了拍乔依娜搭在膝盖上的?手,漫不经心道:“所以······试着放手,才是帮她。”

贺以真的?话不无道理,乔依娜的?眸色不由地沉了沉,“可是万一她承受不住······”

“没有万一,若真有万一,那也是迟早的事。你护得再好,她也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

谈论正事时,贺以真眉目微拧,红唇抿成一条线,周身的?那股子说一不二的?劲儿袭来,与方才那个妖冶又妩媚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乔依娜盯着她轮廓清冷的侧脸看了会儿,藏在腿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攥紧。

她觉得,眼前的?这位贺总,心思太过缜密,若真是落入她的?手中,恐怕会被她吃得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儿,乔伊娜后背一凉,心生胆寒。

***

关于林瑜希的?“丑闻”,在网络上持续发酵,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多,林家的长辈自然也听闻了此事。

林老太太大发雷霆,当?即就打?电话将林母叫了回去,质问她是如何教育女儿的。

林老太太坐在客厅沙发上,拐杖敲在地板上咚咚作?响,“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做妻子你拴不住男人的?心,害得我那苦命的儿子一走就是几十年,杳无音讯。”提到儿子,林老太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的?火蹭蹭得往上蹿,皱巴如?柴的手颤抖地指向林母,“做母亲,你就更不合格了,瑜希做出那种事,还被发布到了网上,你让我们林家的颜面往哪儿放?”

林老太太气哼哼地粗喘了两口气,双手按着拐杖柄,斥责,“因为瑜希,你知道街坊邻居背后都是怎么传闲话的?吗?”

虽然同为女人,但林老太太向来重男轻女,骨子里封建腐朽的观念更是根深蒂固。

她瞧不上林母,也有对方只生了两个女儿的原因。

林母站在一旁听林老太太骂完,才出声解释,“妈,瑜希不是那样的人,那些都是误会。”

“误会?是误会的?话她倒是出来解释啊?”

林洪城媳妇袁玉芬在一旁看了会儿热闹,时不时添油加醋,“妈,您也消消气,瑜希那孩子您还不知道吗?有主意的很,她什么时候听过咱的话了?”

她不劝还好,一劝林老太太气得顿时眼冒星光,晃动着干瘦的身体喊道:“打?电话······把?瑜希给我叫回来,我倒要问问她还让不让我这老太太活了?就她这么折腾法,我死了都没有颜面见林家的列祖列宗。”

看林老太太气怒的?模样,林母也怕她一把?年纪气出个好歹来,掏出手机拨通了林瑜希的?电话。

收到母亲的来电时,林瑜希刚做完身体检查。

她最近总感觉身体不适。

一年一度的查体她因为出差错过了一次,这会儿身体亮了红灯,她才想起来去做检查。

挂号、排队,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接近中午了。

林瑜希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医院,母亲的来电就打?了过来。

她低头盯着手机出神,因为怕母亲担心,她一直没跟对方说自己身体的?事。

这些天情况愈来愈严重,她自然也没有抽出时间回去看望母亲,想来应该是母亲挂念她了。

接听了电话,林瑜希轻喂了声,还没待母亲回应,对面嘈杂的?声音便噼里啪啦地涌了过来。

林瑜希皱紧了眉,紧张道:“妈,您在哪儿呢?”

“瑜希,我在你奶奶家······”

简单将情况一说,林母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那边像炸了锅一样,争执的声音震耳欲聋,林瑜希心里“咯噔”一下,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愈发苍白了。

她担心母亲会受欺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林瑜希上了车便往林家赶。

因为正巧赶上中午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

林瑜希心急如焚,攥紧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青筋凸起。

林家虽不是大门大户,但规矩多得能堆成山。平时他们不当?她们母女是林家人,但一旦波及到林家的利益了,她们首先要被揪出来训上一顿。

母亲多少年没有再踏进林家的门了,如?今再回去却是因为自己而受骂,林瑜希心里刀割一样,汩汩地流着淋漓的?鲜血。

疼痛,吞噬着她一线尚存的?体力。

汽车缓慢前行,她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心里千回百转。

想到母亲单薄的?身影,林瑜希咬紧了唇瓣,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闷地透不过气来。

她将车窗半降,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努力眨着酸涩的?眼睛,才驱散了眸底的?雾气。

林瑜希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开到林家的,将车在院外停稳,熄了火下车。

动作一气呵成。

车窗外烈日当头,林瑜希一下车便被阳光刺得双眼一阵眩晕。

她脚下一虚,身体晃动了下,双手扶在车上缓了会儿。一阵恶心的?感觉无故蹿了上来,林瑜希额头抵在手背上,身体像是霎时被抽空一样,软绵无力。

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铁门,咬牙站直了身体走过去。

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在农村,一般到了晚上才关门落锁。

林瑜希刚一踏进院子,便听到了袁玉芬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早前我给瑜希介绍对象她还看不上,我还纳闷呢。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是攀上高枝了。不过瑜希这个命啊,也真是苦,就算是想找个有钱人,咱也不能做人家小三破坏人家家庭不是?”

闻言,林瑜希脚下的?步子顿住,嘴唇几乎被她咬出血来。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通体的?冰凉令她无力地叹息一声。

类似这样的话,她已经听到麻木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忽然有那么一瞬,不想再听了,更不想再忍了。

她太累了,好想睡一会儿。

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

耳边没有嘈杂的?诋毁、谩骂,只有溪水潺潺,鸟语声声。

可是······她能躲去哪儿呢?

酸胀的?眼睛缓缓睁开?,她仰头看着瓦蓝的?天空,广袤无边。她长舒了口气,才重新挺直了腰板。

为了母亲和女儿,她不能躲。

抬脚走进屋内,袁玉芬正说得起劲。余光注意到一抹黑影晃动,她偏头,见林瑜希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又因为她脸上没什么血色,衬得那一双瞪着自己的?眸子极为可怖。

袁玉芬当即吓了一跳。

“哎呦,吓死我了。你进门怎么没声啊?不知道喊人的吗?”袁玉芬拍着胸口嘟囔,“魂儿都要让你吓掉了。”

林瑜希没理她,冰冷的神情走到母亲身旁,站定后才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喊了声,“奶奶。”

随后,她视线一偏,与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堂妹对视了眼,算是打过招呼。

“哼。”见着林瑜希回来,林老太太稍稍稳下来的怒气又烧了起来,她睁了睁眼,质问道:“你和那个什么周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做人家小三?”

“没有。”

“没有?没有他们能拍到那种视频?”林老太太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你知道因为你,我们现在连门都出不去了吗?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太太,临了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都是你干的好事啊······”林老太太边说手里地拐杖一下下使劲地敲打着地板。

好像下一秒地板便要被震裂。

袁玉芬站在一旁看着,嘴角似有若无地扬起又及时地收回,她忍得真是太辛苦了。

林瑜希现在完全是在强撑着身体站在这儿,被阔腿裤隐藏着的?双腿微微颤抖,她攥紧拳头,声音有些喑哑道:“清者自清,您给我点时间······”

“我给你时间?谁给我们林家时间?你去问问外面的街坊邻居,她们愿意给你时间吗?你们学校不是也让你停了课?”

林老太太说是叫林瑜希回来问个清楚,但林瑜希的?话,老太太却半点不信。

眼底一片清明,林瑜希也懒得再解释。

林老太太等了半晌,不见林瑜希开?口,掀了掀眼皮问她:“怎么?哑口无言了?你早要是能······”

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坐在沙发另一端看电视的?孙女出声打?断了,她是老三家的女儿,性子纯正,没坏心思。

“奶奶你看,电视上的?是不是那个周总?她好像在召开记者会。”

林老太太闻言收了声,眯缝着眼睛使劲盯着电视瞅。她耳朵不聋,但眼睛不好使,看人还行,看电视全是模糊的?影子。

“玉芬你帮我看看。”林老太太抬手举高拐杖,朝电视的?方向指了指,说道。

袁玉芬应了声,两三步往前凑近了些,视线先是落到坐在屏幕中央的?周沫身上,定了几秒。目光在注意到坐在最边上的?丈夫和女儿时,双目顿时撑圆,错愕道:“那不是洪城吗?还有筠洮······他们······去那儿做什么?”

林瑜希僵硬着身体愣在那儿,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里的?人。周沫温润悦耳的声音,像是一股暖风,吹进她耳朵里,温暖了她死寂而冰冷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想说,谢谢你们,前天被你们的评论感动到了,今天还有感动吗?嘻嘻

我去写作业了,看文开心哦~

对了,明天的更新是晚上九点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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