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陈诚没有想到楚柯居然这样害怕他

他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失落,摇着头?说?道,“看来?,我确实不应该来?,是我的错,吓到你了。”

陈诚这个样子,让林晚晚看的于心不忍,“楚小姐,你冷静一点,他并?没有害你的意思,我想,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程峰也问陈诚,“你快说?吧,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回事?”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陈诚却摇了摇头?,神情低落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算了,我还是走吧。”

说?完,他便想要离开。

“等等。”

就在这个时候,楚柯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陈诚的身影顿住,他缓慢的回过身来?。

这是楚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正视这个,闹得她们家这几天?晚上都不算安稳的“恶鬼”。

她发现,当她用心去和他对?视的时候,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反而?,她还有种?亲切感。

被楚柯积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下?子就被激活。

看着眼前?这个逐渐变得熟悉的面庞,她的思绪也渐渐的飘到了二十年前?。

在她八岁之前?,她不叫楚柯,而?是叫陈佳。

她从小就在仁慈堂长大,据说?,她是被院长在门口捡到的。

在仁慈堂的日子,对?陈佳来?说?,是灰暗的,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

五十年代的仁慈堂,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孤儿院,生?活条件甚至比很多穷苦家庭都不如。

那里能为她们这些孩子提供的,不过是一个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住处。

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更别说?,院长还喜欢喝酒,每次喝醉了,都会打她们这群小孩子出气?。

陈佳时常想着,她要是能离开这里就好了。

直到那一天?,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整天?笑?嘻嘻的男孩,他叫陈诚,因为战乱的缘故,被送到了这里,他是这所仁慈堂中年纪最大,最活泼的孩子。

“喂!来?这么多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干嘛天?天?闷闷不乐的,开心一点嘛。”陈诚见她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就跑过来?逗她。

“你懂什么?起开。”她推开陈诚,说?实话她真的很讨厌这个似乎没什么烦恼的男孩,明明都是孤儿,为什么他能那么开心。

“如果你是因为对?没有父母而?不开心,那我完全理解你,我比你经历的更多。”

陈诚却并?没有离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是亲眼看着我的父母在我面前?去世的,我的难过从来?都不比别人少。可是,难过又能有什么用?如果我们的亲人在我们面前?,他们会希望我们每天?都闷闷不乐么?”

最后?,陈诚又补充了一句,“我认为,我们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活在当下?最重要。”

楚柯也沉默了,陈诚比她还要惨。

她从出生?就没有享受过被人爱的感觉,可陈诚不一样,他是拥有过之后?再失去。

“我叫陈诚,我希望我们所有人能快乐的生?活下?去,我希望和你做朋友。”

陈诚伸出一只手,面带非常阳光的微笑?。

“陈佳。”

她握住了陈诚的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在陈诚有意引导下?,她慢慢的和其他人熟络起来?,陈诚,祥子,洛洛,一个接一个的走进被她紧紧关闭的心门。

他们将楚柯带到仁慈堂附近的山上,那里有一间很简陋的小草房。

陈诚说?,这里是他们的秘密基地,闲暇的时候他们就会过来?玩,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秘密,就连仁慈堂里的院长和阿姨都不知道。

楚柯遵守承诺,没有将她们的秘密基地告诉任何人,在那个冬天?,她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那时她真的很快乐,哪怕,依然每天?都会挨饿受冻。

春天?来?临时,楚柯在小草屋旁发现一颗小树,在经过严寒的冬天?洗礼之后?,小树已经奄奄一息了,她想救活那颗小树,和仁慈堂的同?伴商量过后?,她们偷偷的将仁慈堂中破旧的棉被拿了出来?,将小树包裹住。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暖,在仁慈堂孩子们的精心照料下?,小树也重新?长出枝芽,渐渐变得生?机勃勃,茁壮成长,众人还给小树起了名字,叫“新?生?”。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就在那年的7月,一对?夫妇来?到仁慈堂,希望领养一个孩子。

他们一眼就看中了聪明可爱的楚柯,这其实是件好事,有了养父母以后?生?活就有了保障。

就在临走那天?,她们在一次来?到了只属于她们的秘密基地,做最后?的道别。

“佳佳姐姐,我真的舍不得你走。”洛洛拉着她的手,抽泣的说?道。

“洛洛,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好事啊。”陈诚拉开洛洛。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佳佳姐姐,她要离开这个城市啊。”

陈诚将洛洛的眼泪擦干,就像爱护妹妹一般,道“洛洛,我们终究会各奔东西?,有自己的生?活,也许明天?祥子也会走,但是我们的心还是在一起的。”

楚柯也上前?安慰,“洛洛,我只是去邻市生?活,很近的,我还会回来?看大家的。”

“真的?”

“真的,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发誓!”

“嗯!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就在这个时候,祥子成提出了提议,“既然我们终究会各奔东西?,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多少年后?我们再在这里相聚。”

“我们可以将我们现在最珍贵的东西?埋在地下?,等到以后?再挖出来?回忆。”刚来?仁慈堂没几天?的阿音提议道。

楚柯的脑中,灵光一闪,“那就将我们的梦想写下?来?,就埋在“新?生?”下?面,20年后?我们都长大了,再回来?看看我们的梦想都实现没有,有没有什么改变。”

“这个提议好。”大家都点头?赞同?。

于是,十几名小孩将自己的梦想分别写在纸上,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埋在了那颗小树下?面。

“你们都写了什么?”将自己所写的东西?给埋下?之后?,陈诚问大家。

“现在不能说?,要等到20年后?才能说?。”洛洛说?道。

“20年后?我们就在这里重逢,这是我们的约定,不许告诉别人。”祥子说?。

“嗯!这是我们的约定。”

那之后?,楚柯就跟着养父母离开了这座城市,来?到新?家之后?,最开始,她每天?都会哭着想念仁慈堂的小伙伴们。

没过多久,楚柯就在报纸上看到了噩耗,她所在的那所仁慈堂,因为意外失火被烧成一片废墟,无一人生?还。

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她哭了好久好久,始终没办法从悲伤之中走出来?。

养父母为此给她改了名字,叫做楚柯,姓氏是跟着养父,姓楚。

后?来?她被养父母宠爱着长大,读书,工作,结婚,生?子,慢慢的将这件事淡忘,又或者说?是刻意遗忘。

总之,她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在仁慈堂的往事。

“阿诚哥,对?不起。”楚柯低喃一声。

陈诚听到这声对?不起,他瞬间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佳佳,你想起来?了?没关系,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是我们太过于执着了。”

“不,都是我的错……”

楚柯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居然把当初的小伙伴们,全都给忘记了。

她甚至在恨自己,为什么会连这么重要的约定都忘记。

那是她的人生?中,最宝贵的记忆啊。

此时,洛洛正在当年的那颗树下?,对?着其他几位同?伴说?道,“我们也该走了,佳佳姐她应该不会来?了。”

祥子则摇了摇头?,“不,我们再等等,我相信她会来?的。”

***

楚柯开着车,连夜赶到了她们当时的秘密基地,此时的她衣服上布满了泥土,身上还有几处擦伤,丝毫没有先前?那贵妇的模样。

时过境迁,这里已经不复当年的模样。

这里杂草丛生?,当时的小草屋早已崩塌,当年她们救活的那颗小树“新?生?”,也长成了参天?大树,而?树下?则放着一把小铲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楚柯对?着空无一人的树下?说?道。

她知道,此时大家都在。

树下?的那几个小孩,却是露出了笑?容,可是她却什么都看不到。

林晚晚和程峰到的晚一些,她们到的时候,楚柯的丈夫正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程峰的心里很是纳闷,他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楚柯的丈夫回过头?来?,对?着程峰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之后?,又指了指不远处,示意他向那里看去。

程峰下?意识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楚柯将那把小铲子,从地上拾起来?之后?,便寻着记忆深处的那个位置,一点点的挖了下?去。

当铲子触碰到一处坚硬的东西?,再也挖不动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

弯下?腰,将表面的泥土,全部都拂去之后?,楚柯从里面捧出一个小木盒来?。

就在开启它的那一刹那,所有的记忆,全部都涌上了脑海。

“我以后?,一定要做一名战士。”

“我以后?,一定要做一名医生?。”

“我以后?,一定要当我们仁慈堂的院长!”

“……”

看着铁盒里面,一张张小纸片上,稚嫩的笔迹,楚柯低声笑?了,说?了一句,“真是幼稚。”

说?完之后?,她的眼眶又忍不住湿了。

当她翻出最后?一张纸条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最后?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陈诚的梦想,那上面写着,“我以后?,一定要让佳佳做我的新?娘子。”

当年的每一个小伙伴儿的音容笑?貌,都在楚柯的眼前?,重现了一遍。

楚柯的泪水,终于绷不住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那些小伙伴们,一边挥着手,一边对?自己说?,再见。

楚柯一边哭着,一边扬起了嘴角,同?样的,对?着大家喊道,“再见。”

陈诚在走之前?,悄悄地说?了一句:,“佳佳,希望你过得幸福。”

黑暗之中,楚柯一路走过来?的痕迹,全都隐没在了黑夜里,不见一丝一毫的痕迹,一如她的记忆一般。

当初,所有的小伙伴们,都说?好了要一起走,如今只剩下?了楚柯一个人。

从今以后?,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拥有那段记忆了。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林晚晚看着偷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陈诚,问道,“你怎么还没走?还有没了的心愿?”

“不是,我……”陈诚的脸,诡异的红了。

“怎么了?”

陈诚开口说?道,“我估计,我刚刚说?的话,佳佳应该听不到,所以,我可不可以请你帮忙传达一下??”

“什么话?”

陈诚说?,“麻烦你告诉佳佳,说?,我们都不怪她,只要她幸福就好。还有,我留在那个小盒子里心愿,你让她不要在意。”

林晚晚不知道陈诚过去的心愿是什么,但看他这个样子,也大概能够猜到几分。

林晚晚点了一下?头?,“你既然这么关心她,当初为什么要留下?纸条来?吓她?”

陈诚赶紧摇头?,“不,我没有,我只是想提醒佳佳,不要忘记约定,但当时我只找到了红色的笔,我就……”

“……”

***

在回去的路上,林晚晚一直都在沉默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程峰一直都跟在林晚晚的身边,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和林晚晚说?些什么,他便也跟着林晚晚一起沉默了。

楚柯的事,给程峰也带去了巨大的影响。

他的人生?,前?面二十年过得浑浑噩噩,因为从小家庭条件就很好的缘故,很多事,在他看来?,大多都可以用“不过如此”来?概括。

然而?,自从经历过一次生?死之后?,他的世界观完全改变了。

尤其是经历了刚刚的事,他突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感人至深的事,等待着他们去发现。

林晚晚一直等回到寝室之后?,情绪依然低落。

她和室友们打了个招呼,洗漱好之后?,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脑海之中一直在会像楚柯她们的事。

与此同?时,帝都郊区的某个山上,看似被绿色植被覆盖,与普通的山,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有懂行的人在的话,一定会发现,这座山上,居然被人给下?了阵法。

被那阵法所掩盖的,正是一处古色古香,气?势恢宏的宅子。

如果有人能够有幸进入这内部,一定会忍不住感叹,这宅子丝毫不会比电视里面所演的那些皇宫差。

然而?,就在这个宅子内部,某一间空无一物的房间内部,一个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的男人,正被倒着吊在半空之中,全身上下?都是鞭打过的伤痕,血淋淋的,很是吓人。

“嘎吱……”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人给推了开来?。

一个身穿一身黑衣人的男人,走了进来?,黑夜里,并?不能完全看得清那个男人的长相。

被吊起来?的那人,则是先前?准备找林晚晚报仇的那个男人。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打算说?么?”那人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是,却让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起自己这几天?来?所遭受的折磨,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发抖。

但是,他生?生?的给忍了下?来?,强撑着怒骂道,“我呸,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是会些屈打成招的下?三滥手段罢了,有本事,你倒是直接杀了我呀!!!”

听了他的这些话,那个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笑?。

“你这激将法用的不错,你既然想要个痛快,那我就成全你吧。”

他的这个话,却让那个男人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想起这些天?来?,自己所承受的那些折磨,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这一次,就算是死,只怕是,也会不得安生?!!!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这人要么好几天?不出现,一出现就是各种?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

此时,他越发的后?悔,他当初为什么不能听师弟的话,老老实实的修炼一段时间,偏要去找林晚晚的麻烦。

结果,林晚晚倒是一点事都没有,他反而?要丧命在这个魔鬼的手里!!!

他只能在心里不断地祈祷,希望能痛快的给他一个了断,他真的受够了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

此时,什么复仇,变强,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着一心求死。

然而?,那人并?没有如他所愿。

他轻嘲了一声,“呵,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说?完,他就离开了,将他继续关在这里。

对?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林晚晚一无所知。

第二天?起床,林晚晚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又开始准备新?一天?的学习。

林晚晚早早的起床收拾好的时候,朱桂芳也差不多准备妥当,两个人带上上课要用的书,就一起结伴出门。

刚一走到寝室楼下?,就被站在外面的某个人吸引住了视线。

朱桂芳轻轻地怼了林晚晚一下?,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晚晚,这啥情况啊?来?等刘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