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要是往常,林柰这个时候会带着橙子出去玩的。但是现在,并不行。她去哪里也不方便。

如果她开口的话?,程谨言肯定会带橙子出去,但是想到他昨晚熬到凌晨才处理完的工作……程谨言已经做得够多了,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而橙子,也很懂事,并没有?说要去哪里玩。

然而,吃过?饭,程谨言并没有?去房间处理工作,而是找到橙子的小书包,开始给她收拾东西。他收拾的都是一些外出要带的,水杯,遮阳伞之?类的。

看到程谨言收拾这些东西,橙子抓住程谨言的手,小声地问道,“爸爸,我们是要出去吗?”

“是啊,带橙子出去玩。”昨天接橙子放学的时候,程谨言才?意识到第二天就星期六了,他之?前?答应橙子的事情还没兑现。而且他以前也从橙子的口中得知,每个休息日,林柰都会带着橙子出去走一走。

听到程谨言的话?,橙子眉头皱起,有?些急切地说,“可是,妈妈……”妈妈不让她说。妈妈说,爸爸现在已经很辛苦很累了,她再出去玩的话?,爸爸会更累。

而程谨言以为,橙子是问他们出去玩妈妈怎么办,解释道?,“妈妈也一起去,所以橙子今天可能要辛苦一些,多照顾妈妈。”

“不是。”橙子着急地摇头,想解释,可是想到妈妈不让她说,顿时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抱着程谨言的手说道,“爸爸,不出去好不好?我们今天在家。”

“怎么了橙子,不要着急,你慢慢说。”橙子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一瞬间也让程谨言有?些慌,生怕是自己哪里没有顾及到,忽略了橙子的感受。

橙子紧紧抿着嘴,眼眶都快憋红了。看着这?么着急的爸爸,也很自责,松开程谨言的手就往房间里跑,“我让妈妈和你说。”

事情这?么严重吗?程谨言紧跟着橙子,也来到了林柰和橙子的房间门口。此时正听到,橙子在和林柰“告状”,“妈妈,爸爸说要带我们出去玩。”真的,这?一瞬间,程谨言就有种被告状的感觉。

林柰没在外面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橙子一开口,她就明白了。拍了拍橙子,让她不要那么着急,林柰才和程谨言解释,“昨天我和橙子说,这?个星期不太方便出去玩,等我好了再带她出去玩。你太忙了,我让她不要打扰你。”

所以,在看到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才?那么着急吗?听到是这个原因,这?一瞬间,程谨言感觉自己的心里软成一团。第一次见到橙子这?么着急,而竟然是因为担心他太累。

程谨言没忍住,蹲在地上把橙子抱在怀里,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颤音说道?,“橙子,我不累,昨天只是把积压了很久的工作都做完了而已。你看,周六周日你们小孩子都休息放假,我们大人也一样。”

“那我们在家里休息不好吗?”橙子并不受程谨言的影响,认定自己的想法。

程谨言下意识就看向林柰。他和橙子的相处,满打满算也不过?半个月。橙子也不像程小宝,只要哄着就行。所以面对橙子时,他总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年龄段的思维来跟着橙子。

程谨言的求助,被林柰无视了,她本来就是站在橙子这?边的不是吗?不过?,有?些话?还是需要她多说一遍,“橙子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不急着出去,你如果忙完了要不好好休息一天?”

这?么十多天,一直都是程谨言忙来忙去,不仅要照顾她和橙子,还要兼顾工作。林柰看着,都觉得他挺累的。甚至有时候,林柰看到他还在复习考研的资料。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哪能这样消耗。

母女俩的话?,让程谨言沉默了一会。他知道,她们是关心他。正如她们对他的关心,程谨言也想对林柰母女俩更好一些。可是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怎么做。

就像现在,他觉得他答应过?橙子的,而且橙子还满怀期待过?,那肯定是橙子喜欢的。可是现在,他有?时间了,却做不到。

这?让他产生一股无力感,因为除了他知道的,带橙子出去玩这些,他并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对橙子更好一些。他总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甚至对于林柰,他更是不知道怎么做。

就好像林柰母女俩的世界里,有?他还是没他,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看到程谨言的沉默,林柰无声地催促橙子出去玩,她和程谨言说。

等橙子轻手轻脚地出去,还把门关上后,林柰才伸手摸了一下程谨言的头发。看到还傻乎乎蹲在地上发愣,却因为她的一个动作而惊站起来的程谨言,林柰没忍住笑了一声。

有?时候程谨言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少年老成成熟稳重的样子,但有?时候,却又显得格外幼稚呆萌就像没长大的孩子。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谨言。我刚刚看你,好像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忘神,林柰感觉,就凭他自己,怕是很难想通,不然也不至于发呆那么久。

刚听到林柰的话?,程谨言第一反应是不想承认的。连关心孩子这?种问题都不会,恐怕只有他是这样吧?所以,程谨言并不想让林柰知道,自己竟然连这?都做不好。

但是,在他想否认的时候,看到了林柰平静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里含着笑意,温柔又包容。在她的眼里,程谨言看到了,对自己的纵容。

这?一刻,程谨言突然明白,林柰都是这样对他,他还有?什么不能说。所以他说出了自己的困扰,他是不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为什么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关心自己的孩子。面对橙子的时候,他总是很无措,总是觉得自己哪里做得都不好。

至于他还不知道怎么关心林柰的话?,程谨言理智的没有说出口。当着当事人的面,疑惑怎么关心她。程谨言觉得如果这?都问出口的话?,他可能脑子真的不行了吧。

听到程谨言的疑惑,林柰一愣。似乎是没有?意料到,程谨言会纠结这?个问题。不过?,等她仔细想想的时候,却又理解了。很早之前?,她不也是产生了这?种困惑吗?

想到曾经的自己,林柰边回想着边说道?,“我很早以前?,也有?过?这?种纠结。后来还是莫姐姐和我说了一句话,才?让我明白过来。莫姐姐说,都是第一次当父母,哪有人天生就会做父母的,只不过?是和第一次当孩子的孩子,之?间互相学习吧。”

“橙子很乖,她不像很多孩子那样爱哭爱闹,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我真的是在当妈妈吗?我不知道,要做什么,要怎么对橙子才?是对她好。因为她会让我有?种感觉,无论我做什么还是怎么对她,她都会觉得那就是对她的爱。”

“这?样,谨言你明白吗?无论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和橙子之?间,你们的血缘感情是真的,她也知道你对她的喜欢,对她的爱。当然,能做什么自然更好。”

“所以,你也不要一直小心翼翼的。你们是亲父女,不是陌生人,没必要担心因为自己的一点小问题,就会惹对方生气?。哪怕真生气?又怎么样,父女之?间还有?隔夜仇吗?不要把真正的亲情,处得这?么战战兢兢,像是踩在冰面上一样。亲情哪里有?这?么脆弱。”

林柰的一席话,让程谨言恍然明白。甚至,当初他听完李一莫的话?,而不明白的地方,此时也格外清楚。所以当初,李一莫就是想和他说这些是吗?只不过?当时,她没有?像林柰说得这?么清楚,而他也一直没有?想通。

“我懂了。”所以那时候橙子觉得自己不喜欢她,是不是就因为这一点。他把亲情处得很生疏,亲手把亲情推得那么远。他的态度会让人觉得,有?一种强烈的隔阂在。

林柰笑了笑,故意开玩笑道?,“那谨言爸爸,多多努力,我们一家一起加油吧。”

林柰的玩笑并没有?让程谨言放松下来,他也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做一个玩笑,反而很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行吧,你乐意就行。林柰无奈,“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别辜负了孩子的一番关心。”

程谨言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说道,“那我今天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行吗?”

“不出去不行吗?”怎么程谨言就记着这?点。况且今天发生的这?件事里,重点不是今天还是明天出去好吗?重点是,想让程谨言好好休息休息,不要太累了。

程谨言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林柰和橙子想得那么累,休息一天足够。况且,他也有?必须要做的理由,“我十一假最后一天原本是答应带橙子出去玩的,去哪里都计划好了,但是没去成。所以,我想给橙子补回来,让她有?一个圆满的十一假期。”

“而且,我也想告诉橙子,只要是我做出的承诺,我一定会完成。哪怕会迟到,但绝对不会遗忘。”

“……好啊,我替橙子答应你。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和橙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需要你的照顾。”程谨言的最后一句话,让林柰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