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黏糊糊的下场就是第二天睡到中午。

天气暖和了,他们盖的被子也薄了不少,换成了一床格外保暖但也轻薄的蚕食被。陆云泽抱着枕头,一只脚踢在外面,脚底心上都能看到浅浅的粉。他知道今天是周末,所以虽然中途醒了,但接着又放纵自己继续睡了过去。但是日到正午,外面的阳光越来越烈,他就不怎么舒坦了。

脑袋又蹭了蹭,他不满的低哼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贺邵承虽然周末会陪着多睡一会儿,但也就是到八点左右而已,接着就下楼练武,准备早饭,打扫打扫卫生。他们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头发丝掉了也不容易堆,可这并不意味着家里的地就不用拖,该擦的桌子就不用擦了。他想到昨晚么儿被自己疼的模样,便舍不得让对方起床做这些家庭琐事,因此一早就把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还将书房等处的窗帘卸下来清洗。

陆云泽揉揉眼睛,踩着拖鞋下床,啪嗒啪嗒地去找贺邵承。

贺邵承正在院子里晾晒窗帘。

他们的衣服可以直接烘干,但窗帘这样的大件是不行的,必须架起来晾才行。他站在楼梯上就看到贺邵承那修长又结实的背影,一条宽松的练功裤硬生生被他穿出了T台男模的味道。陆云泽还迷糊着呢,只知道看到这个人他就高兴,带着笑跑了过去,然后从背后抱住了对方的腰。

贺邵承理着窗帘没听到声音,身上一暖才知道么儿来了,立刻神情温柔了下来。

“终于起了?我还以为你能睡到下午。”他不禁失笑,“现在早饭要和午饭一块儿吃了。”

“那就一块儿吃嘛……对了,你没等我吧?吃过了没?”陆云泽凑上去啾了他一口。

“等到九点半就先吃了。”

“嗯,这还差不多,别傻乎乎的等我一起吃……哎,昨天包的汤包味道怎么样来着?”

“这个没吃,还没蒸呢,等你起才蒸。”贺邵承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窗帘整理好,转过身把人抱起来,对着那鼻尖亲了一口,“好了,刚好晾完最后一条,我来做午饭,你先吃点汤包垫垫肚子。”

他们家院子里种了葡萄藤,周围还种了点树,因此其他人家很难窥探到这一小片天地之间独属于他们的亲密。陆云泽都被抱起来了,索性两条腿夹着对方,整个人都挂在贺邵承身上,按着那张俊脸,硬生生把嘴巴按到嘟起来,然后再一口亲下去,像是在亲一头猪。贺邵承也不介意,反而放声大笑,任么儿折腾自己的面孔。

汤包被放到锅上,被水蒸气包围着蒸透。

洗菜做饭什么慢,已经准备好的汤包架上去就能开始蒸。陆云泽像是小尾巴一样在后面转了几圈,就被贺邵承按到桌边,给了一双筷子一个碗,准备吃他的小汤包了。自家做的模样一点都不差,出来一个个带着一肚子汤汁,都怕皮裹不住要漏。他小心翼翼地用勺子盛着吃,这样起码一口喝不完汤还能有勺子帮忙兜着,不至于全都落到醋碗里去。而厨房里的贺邵承已经把一把菜沥干水,准备开始下锅炒。

小白跳过来,对着汤包嗅嗅,好奇又不敢吃。

周末就是个放松的时候,工作上的事再忙也得搁置。贺邵承在厨房里简单炒了几个菜,就端出来陪着么儿一起吃了个饭,吃过之后再喝点茶水,一起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这样的日子悠闲极了,尤其天气暖和,让人特别有出去溜达的欲/望。陆云泽早上一直在睡觉,这会儿当然不肯睡,坐在院子里摸了会儿猫就想出去逛街,逛点什么都好。

“我们两个再去买点衣服吧?你看,你也得穿薄一点的袜子了,厚袜子一闷就出汗,出了汗你的脚就又要犯脚气……”陆云泽絮絮叨叨,“对了,再给你买几条新的领带?好看的都被你剪了捆我了,你也真是不珍惜……”

贺邵承喝着茶,差点笑呛了嗓子。

“嗯……行,都买点。”他是剪了不少,毕竟旧的洗了发毛,舍不得捆那娇贵,因此老换新的。当初么儿提到这个时还总像是炸毛的猫一样跳脚,现在都这样晃晃悠悠淡淡定定了……

“你也添两件新的裤子,之前的裤子有的被小白抓毛了。”

“哎,也是,这家伙,老勾着我裤子爬上来。”陆云泽都要忘了,此刻才想起来自家还养了个特别能破坏的小玩意儿呢。他刚好身上趴着小白,一捞就是这家伙。而小白还冲着他无辜的“喵喵”,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全是那些布料太脆弱了。

彼此心里都有了要添置的东西,换个衣服换个鞋袜出门就行。贺邵承还去切了一小盒水果给么儿带在车上吃,陆云泽则站在门口,拿着手机,先和自家姥爷煲起了电话粥。曾国强刚睡完午觉起来,也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打个电话嗓门开得老高。他听说俩小子要出门买衣服,还露出了一副很诧异的样子,在那边特别关切地询问要不要姥爷出点钱资助资助。

陆云泽扁嘴:“我和贺邵承还缺钱么?姥爷你着说的什么话呀?”

“表达一下关心嘛!哈哈哈。”老头摸着自家汽水儿的狗头,又笑开了怀。

孩子们知道出去买点衣服是好事,在他看来这两个小年轻平时根本不知道打扮自己,穿得都古板极了,一丁点都不时髦。可如今大街上流行的还是皮裤和丑鞋呢,要陆云泽拉着贺邵承去那样打扮自己,他才受不了。

坐在车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和姥爷叨叨,都还没感觉时间过了多少,他们家的轿车就已经停在商场楼下的停车场了。曾国强那边主动挂了电话,让他们两个好好逛逛,陆云泽也刚好把手机收起来,将小盒子里最后几块水果喂给贺邵承吃。

贺邵承顺便亲了他嘴唇一口,将那清爽香甜的瓜果味彻底在彼此的口腔中交换。

买衣服、领带,他们都有常去的几个店,西服更是手工定制,每个季度拿一套。别的店铺就是随便逛逛,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小东西就带一个,就算是小木头球,也能拿回去给小白闹着玩。挑领带是陆云泽的活,他很认真地在那里比划,每一根都要拿到贺邵承胸前看一看。贺邵承也不嫌麻烦,笔直笔挺地站在他身边,像个人形衣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算熟悉了这对同性恋人,店铺里的营业员还是老忍不住往这边瞟。

袜子这种东西不好试,摸摸差不多就拿了。而且因为有弹性,虽然贺邵承的脚掌比他大上好两号,陆云泽也不用分开买,两个人平时都可以换着穿。他挑了些轻薄羊毛的袜子,颜色就是最基本的黑色、灰色、白色,绝对是百搭的那一种。不过买袜子时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心里好生盘算了一阵子年龄——

“我们两个的本命年都要来了。”他小声和贺邵承说着,同时戳了戳面前另一排架子上的红色羊毛袜,“你02年,我01年,你说我们穿不穿红衣服?”

贺邵承小时候还没过过本命年,此刻便顿了顿,“红衣服?”

“就,红内裤和红袜子啊。”

总有这么个说法,本命年要穿红内衣,这样才能把不顺的事儿都挡了。中国人都爱信其有,反正穿个红内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这习俗就慢慢地流传开了。贺邵承的眉头略微皱了皱,但想到么儿穿着的模样,又忍不住重重地一咳嗽。他又瞥了一眼那挂在不远处的男士底裤,不同的款式就已经够别具风味的了,再把颜色换成鲜艳的红……

“你比我早一年。”他的嗓音很低,“你穿,我就穿。”

陆云泽耳朵尖红了,赶忙把这个还有两年才会遇到的话题扔了出去,拿着他们挑好的羊毛袜去结账。

袋子拎了好几个,先去停车场先放了一回东西,接着才找个饭店好好吃个饭。现在上海这儿开的饭馆也越来越多了,全国各地的风味都有,馆子里全都热热闹闹的,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有胆气走进这样的店里搓上一顿了。他忽然想吃点辣的,就拉着贺邵承去找正宗的火锅吃,舔着嘴唇说想吃烫牛肉。而贺邵承听到“辣”这个字就皱了皱眉,十分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才答应。

吃了辣的,他和么儿晚上是不能亲热的。

但昨天也欺负够了,难得让人吃上一次……也没事。

“但也不能太辣,么儿你的胃吃不消。”他陪着陆云泽,语气一本正经,“点个鸳鸯锅,稍微尝一尝就好了,不要辣伤了胃,知道吗?”

陆云泽点点头,白皙的面孔上酒窝深极了:“我知道啦,都听你的,吃完饭我们就回家。”

一个鸳鸯锅,一半通红通红,飘满了辣椒,像是刀山火海似的;另一半则是特别养生的菌汤锅底,还浮着几粒大红枣。陆云泽下午在商场里逛,这会儿肚子早就饿了。第一盘上来的牛肉被他几下涮没,辣汤里出来的就是要比清汤的好吃,筷子根本不往菌菇那边伸的。

贺邵承有些无奈,但看他这么高兴,也舍不得再劝什么。

大不了这几天都不亲热罢了。

他想的很简单,吃过饭回了家,还又去冰箱里拿了半片哈密瓜出来,切成小块陪着么儿一起吃了。彼此口腔里的蒜味有些重,吃过饭还多刷了一阵子牙,这才相拥着回到卧室去,难得不做什么,就靠在一块儿说说话,看看电视。这实在是个很温馨的休息日,尤其在明天还能继续休息的情况下。陆云泽窝在那宽厚的怀里,丝毫不知道自己明天肚皮就要遭殃了,睡得舒舒服服,小呼噜都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