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有上海分部门,过来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上午王/毅伟说可以,那边就希望下午过来了,似乎要得挺紧,根本不是那种拍摄完半年才能上电视的节目。王/毅伟也有些诧异,可他总不能拒绝推脱,因此消息一到,公司上下都拼命开始收拾了。

一沓沓文件终于被贴好标签放到文件盒里,姑娘们把桌面收拾得只剩下一台计算机,平时那些靠背枕头、小垫子、散落在角落的小零食,此刻都消失不见。王/毅伟知道自己办公室肯定要被拍,也头疼得不行,还是舒俞过来帮他收拾的,折腾出了个像样的王总办公室。陆云泽和贺邵承的顶楼不会被拍,因此他们还无需准备什么。但陆云泽依旧挺在意的,把每个楼层都看了看,还叮嘱食堂的师傅多准备点下午茶,好请记者和摄像师们一起吃点。

贺邵承抿着笑,全都随他去了。

在他自己眼里,云端的公司形象和这些细枝末节的“整洁”没有任何关系,反而多点凌乱还能多点生活气息,让大众意识到这就是一家由无数普普通通的人组成的企业而已。不过么儿想收拾收拾也行,他不会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跟着下去走一走也算是运动的一种。

反倒是陆云泽,累得一额头汗,中午不停地在那儿喝水。

接待记者不需要他们负责,贺邵承摸摸么儿的脑袋,哄着人回休息室睡觉了。他们两个才刚刚躺下,楼下两辆贴着央视标牌的车就进入了公司,在保安的指引下进入停车场。王/毅伟毕竟是云端这家大企业的总负责人之一,他也没有亲自到楼下去,而是在办公室泡了几杯茶,等着秘书将记者和摄像师傅们一起带进来。

陆云泽窝在贺邵承怀里,又嘟囔了一阵子,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贺邵承抚摸着他的背,一点都没告诉怀里的人,记者已经在楼下拍摄了。

一个小时的节目是最后剪辑成果,真正的拍摄时间起码要四五个小时才行。一行人在王/毅伟处喝了点茶,也没耽搁,直接就按照预定的计划开始了拍摄任务。每个楼层,每个云端分部门都有前往,从公司的起源到发展再到现在的成功一一介绍。王/毅伟是最开始加入云端的四老总之一,当然很了解这些事情,在镜头面前信手拈来,根本不用准备稿件。

入镜的员工全部挺直腰板,对着计算机做出一副精英人才的派头。

各部门发展史介绍完毕,他们还去专门的会议室详谈云端内部的人才培养模式。人才培养在1999年还不是什么火词,那句经典的台词,“21世纪缺的是什么——人才”,还有4年才能出现在电影荧幕上。

因此,云端这样的企业公布从校内选拔到企业内部培训考核的整个流程,绝对是个新颖的事儿。

王/毅伟在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的时候,陆云泽还埋头在贺邵承的颈窝里,睡得热乎乎的。

谈完了正经的方面,话题就变得轻松了不少,比如去参观参观云端的食堂、运动馆、休闲咖啡厅等等公司福利场所。记者和摄像们当然一边参观一边体验,吃得肚皮饱饱的,一个个都忍不住带着笑。能来这样的大厂采访也是幸运,他们晚上甚至还有安排的饭吃。虽然就是在云端食堂,可厨师都是从锦江饭店挖过来的,什么样的大菜不会做呢?

陆云泽睡到下午三点才醒。

他揉揉眼睛,大脑迷糊,过了片刻才想起来今天那件要紧事,坐在床上就问贺邵承记者来了没。贺邵承看了一眼手表,表情不变,接着又去给他拿毛衣过来:

“已经拍摄了两个小时了,没事,我看王/毅伟没给我发消息,应该一切都很顺利。”

“啊?已经拍了两个小时了?”眼睛兀的瞪圆,陆云泽算了算时间,有些急了,“哎,那不是我们睡觉的时候他们就来了,你怎么那会儿不告诉我?”

“要是和你说了,你就不老实睡觉了。”贺邵承抿唇低笑,亲了亲那微张的软唇,“我们又不接受采访,么儿,不用紧张。”

“可,可这回是央视给我们的专访啊,要在中央一套播的……”他眨了眨眼,还怔怔懵懵,傻得像是个呆住了的小仓鼠。

不过贺邵承其实说的也没错……

他们两个又没打算露面,他紧张也没用啊。

眼睛又眨了眨,陆云泽叹了口气,把毛衣套上了。

回到办公室,他第一件事就是上云聊内部版问问员工们央视记者过来拍摄的情况。群里早就叽叽喳喳一片了,光看聊天记录就能知道那些记者都拍了什么。他和员工混得熟,不像贺邵承,只在工作群里谈论工作,根本不会和人聊天。他刚发了个表情上去,公司里的年轻人们就已经纷纷搬出了“老板好”的鞠躬动图,欢迎小陆总上线。

贺邵承也在这个工作大群里,只是不吭声,什么消息都看得到。

他的眉眼里滑过一抹笑意,不过没有笑出声,免得让自家脸皮薄的么儿羞红了耳朵。而陆云泽果然也很受不了,在那里呛咳了一下才询问起了自己想知道的情况。

大群里消息刷得飞快,一会儿就过去一页,表情包和不同的炫酷字体乱飞,一点都不像是这种大厂该有的正经模样。

小陆总为人好说话是所有员工的共识,因此聊起天来大家也不会怎么战战兢兢,反而特别好奇地问他们这次会不会亲自接受采访。毕竟记者那边其实很明显想要见一见真正掌权的两个老板,把这两个从来没在镜头前露过面的人拍一拍;而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一回是直接上央视专访,不是那种小报纸的头条……

换做普通人,哪里拒绝得了。

但陆云泽就是不大想在公众面前露面。

他和贺邵承小日子过得可舒坦,每天逛菜市场逛超市逛公园,万一上了央视全国知名了,岂不是走到哪儿都要被人盯着看?他没那么多虚荣心,就算知道自己和贺邵承长得都不错,也不想让彼此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鸡蛋好吃,继续吃鸡蛋就是了,没有必要把母鸡抓出来展示的。

他发了个“小兔子摇头”的表情包过去,又被员工们稀奇古怪的图片淹没了。

贺邵承安安静静在那里办公,偶尔把群聊打开来看一眼,顺眼的图片就点到自己的收藏夹里,什么时候和么儿私聊的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楼下,记者还在笑着询问王/毅伟云端的整个企业核心文化。

其实他们把整个大楼走了一遍,这会儿也有数那两个神秘的老总身处何处了。但一行摄制组也是讲规矩的,人家主人没答应,他们自然不可能乱走,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拍摄。记者略有惋惜,同时心里也对这两个大老板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起来。她实在是想见一面,关掉摄像机也行,但手头时间却很紧,一点闲聊套近乎的机会都没有。

王/毅伟带着微笑,在五点半左右带着人去了餐厅专门装潢出来的小套间,开始请各位媒体朋友用餐。用餐结束后还附赠伴手礼,把友善的态度做到了极致。

任何一家媒体,都没法从中挑出什么刺来;更何况这次的采访还是很友好的。

陆云泽已经和贺邵承在家窝着了。

小白被他抱在腿上揉,贺邵承也坐在边上,不过却带着围裙,一副十足的居家男主人模样。明天是周六,他和么儿不上班,因此今晚可以稍微晚睡一些。他还记得之前么儿说要吃汤包,今天就买了点新鲜的后腿肉,剁碎拌好了肉馅,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包汤包。

汤□□一张张的,都是自家现做,又薄又韧。

陆云泽摸摸小白热乎乎的脑袋,时不时去啾一口身旁的人,酒窝都挂在脸颊上。

当初包虾饺还是他的活呢,可现在却是贺邵承手艺练得更好,什么样的面点都能捏出来。他们家汤包也做得好吃,一点不比外面的差,就是前前后后太麻烦了些,有的时候懒得在自家里折腾。可要懒也是他懒,贺邵承是绝对不懒的,只要他嘟囔一声,那边立刻准备起来。就算他已经被这个人疼爱习惯了,也无法忽略对方行动之下的那份浓浓爱意,此时当然要好好地感谢感谢,至少夸奖是不能少的。

软唇又亲到了面孔上,贺邵承侧过头,轻轻回吻身旁的么儿。

“你真好呀。”陆云泽的酒窝泛着些红,是刚才被亲出来的,“怎么办,更爱你了,可是已经爱到不能再多了……”

贺邵承低笑,把捏好的汤包放到一旁的盘子上,“今天不能再多了,可以留到明天去。”

“可是每天都是满的呀。”彼此黏在一块儿,说起情话来也是一点不讲逻辑的,根本不像两个大企业的老板,“放不下了,真的放不下了……”

“那今晚消耗掉一点,我们一起。”又是一个汤包,贺邵承嗓音低沉,一本正经地说着羞耻的事情,“刚好明天可以多睡一会儿,么儿,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