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邵承在厨房里做饭,陆云泽就在客厅,抱着他们家的小白揉猫头。小白被揉得嗷嗷直叫,但又是主人,因此也根本不反抗,就是在那里空嚎。他们拍的那些照片还要花时间洗,所以今天并没有直接拿到成片。贺邵承在厨房里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禁低笑两声,然后将手中的药汤倒出,添水放了干净的药玉进去炖煮。
家里的几根药玉,早已在长期反复使用中变成了浓绿浓绿的色泽,吸满了药汁,就算不炖煮,也能够滋养陆云泽的身体。
晚餐很简单,就只是家里的几个小菜配上米粥。陆云泽抱着粥碗抿,嘴唇上都沾了一圈,然后再伸出舌尖舔掉。他是真的在慢慢喝粥,但贺邵承动作却快不少,几下就已经解决了两大碗。剩菜被吃了个干净,冰箱里又空了下来,明天可以去菜市场重新购买食材。陆云泽还在那里喝最后一口米粥呢,桌上的碗就已经被贺邵承拿去厨房洗了。
他眨了眨眼,“你好着急……”
贺邵承点头,“我上楼铺床,么儿,你再休息一会儿。”
陆云泽的脸颊猛的一红。
他都歇那么久了,哪要一直歇着,把碗丢进洗碗机之后就也上了楼,刚好看到贺邵承在柜子里找那套龙凤大喜被套。红色的被套是真丝做成,色泽就像刚买回来时那样鲜艳。上面的龙凤也栩栩如生,羽毛上甚至泛着金色的光。小白先行一步跳上床,在红色的被单上踩来踩去,尾巴都竖成了一条直线。陆云泽则慢慢走到了贺邵承的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你还来真的……”他闷声闷气,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别的什么。
贺邵承抖了抖被套,嗓音低沉又沙哑:“当然是真的,么儿,刚拍了结婚照,怎么能不洞房呢?”
“可明明天天都有……你干嘛真的把这床囍被拿出来,很,很羞啊……”陆云泽的声音更轻了,像个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哼哼唧唧的。手搂到了贺邵承的脖子上,陆云泽又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脖子,“我们两个明明都在一起那么久了……”
贺邵承把背上的人拉了过来,搂在怀里,亲亲那乖顺的眉眼和鼻尖:“嗯,但我就是想要。”
“么儿,我爱你。”
陆云泽的脸颊更红了。
他经常能听到贺邵承说这句话,大约是前世吃了交流不畅的亏,贺邵承如今每天都会让他浸泡在浓浓的爱意里,用行动,用语言将这份感情以最深刻的方式诉说出来。他们亲热的时候,陆云泽被问得最多的一句就是“爱不爱”。而他每次都不得不在贺邵承怀里,哭着点头应声无数次。
“你……”陆云泽抿了抿唇,觉得没办法了。
他推了推贺邵承的下巴,把那凑得极近的面孔推开,“你真是的,好啦……那一起来铺,被套很难换的。”
身体被搂着时的那种触感很让人上瘾,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被贺邵承带坏了,赶忙逃出来,咳嗽两声,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始铺床。床单换了一张,两个枕头也都换了,当然还有那床龙凤囍被。卧室里一下子就被映衬得红了起来,而贺邵承还真的翻出了一张红枕巾,上面赫然是一个“囍”字。
陆云泽的耳朵尖已经烧得通红。
“怎么不是你盖!”他越是羞,有的时候越是恼,明明嗓音都在颤了,还非要和贺邵承犟嘴,“明明有两张枕巾,你也盖一张!”
贺邵承笑了笑,居然一点都不介意,“嗯?那我试试。”
红头巾被他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其实新娘结婚的头巾会更宽大一些,他们这张枕巾太小,没法把脖子都遮住,只是堪堪挡住了面孔而已。可垂下来的流苏却恰到好处,将新婚的那股气氛烘托到了极致。贺邵承的身材很高大,肩宽腰窄,绝对和“女气”这两个字不搭边。和当他戴上红头盖时,陆云泽的心口却是重重的一跳。
“么儿,怎么样?”贺邵承还在调整着头盖的位置。
陆云泽用力地抿起了嘴唇。
贺邵承……
他的贺邵承……在他面前,扮新娘子了。
他依旧没吭声,但手指却带着一点轻颤,慢慢的触碰到了那垂下的流苏上。贺邵承虽然看不见面前的一切,但下面多出来的一根手指头他还是能看到的。眼眸垂下,他的唇角则扬了起来,满满的都是愉悦。陆云泽拨弄着那垂下的地方,然后一点一点的,帮他掀开了。
彼此的目光对在一起,陆云泽吸了吸鼻子,嗓音轻极了:“你戴这个,一点都不好看。”
贺邵承怔了怔,不过随即就笑得更愉悦了。
“肩膀那么宽,还是个寸头,新郎要是一掀盖子发现新娘长这个样子,估计要被吓晕过去。”他继续嘟囔着,将那头盖在自己手里很妥帖的收好了。脸颊烧得滚烫,他没再瞅面前的贺邵承,因为他知道贺邵承肯定又在盯着自己看了。
这个家伙……
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还像刚恋爱似的,每天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心里头嫌弃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可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他知道自己又在口是心非了,刚才他自己明明差点就要把贺邵承按在彼此的喜床上——
“所以……还是,我来戴好了,我戴肯定比你好看。”
陆云泽盯着被褥上的龙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他真的是脑袋坏掉了。
也跟着贺邵承胡来了。
但反正就他们两个,这些事情又不会被别的人知道……寻常夫妻之间肯定也会偶尔来点情/趣的,更何况他们两个感情这么好。
所以……也没什么。
是正常的。
他盖下红头巾,又不是真的变成女人嫁给贺邵承了。
大脑里乱糟糟的,直到面前的贺邵承发出一声低笑,陆云泽才把目光抬了起来,湿漉漉的看向面前的人。贺邵承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将那拧在一起的五指揉开,嗓音似乎比刚才还要性感了一些——
“枕巾都要被你揉皱了。”
陆云泽一惊,随后才发现,那被他捏在手里头的枕巾,真的已经揉成一团了。
“皱了再戴,就不好看了。”
“不是,不是还有一张么……”陆云泽像是没了气的气球,这会儿说话都没底气了。
“嗯,等会儿我给你拿新的。么儿,先去洗澡?”贺邵承揉了揉他的发丝,又把人拉到怀里,先亲了亲那红润的唇,“你去,我帮你拿衣服。”
“……嗯。”
陆云泽都没法分心去瞥时间了。
他觉得现在肯定还早,今天中午都没午休,可他还没觉得困呢。但他又很明白,今天肯定没法早睡了,明天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爬起来去公司。心里头又忍不住暗骂起了贺邵承,可用词都斟酌得很,什么过分的字眼都舍不得往这个人身上放。他骂的最多的就是“混蛋”,可如今,连“混蛋”这两个字都带上了一股难言的亲昵和缠绵。
浴室里逐渐有了水声,贺邵承下了楼,从厨房抽屉里又拿了两根红烛出来。
现在的电路系统还没有以后那么完善,断电实在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每到这个时候,家里就得自备蜡烛,点上一两根,也算乐趣。他知道真正结婚用的红烛肯定和他手中这两根光秃秃的不一样,上面大约还要鎏上金色的花纹,用精致的底座来固定。但他此时能用的也只有这两根罢了。
贺邵承笑了起来,眉眼中都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那份幸福。
他深爱着陆云泽这个人,一切夫妻之间亲昵的事情,他都想和么儿反复的去体会。
陆云泽冲过澡,揉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终于穿着睡衣出来了。
好在他们家没乱七八糟的衣服,睡衣还是正常的上下两件套。贺邵承拿了一件奶白色纯棉的给他,上面印着小小的蓝色花朵。他每次洗完澡,皮肤都很白,是那种被水汽蒸出来的粉里透白。手抵在卧室门上,他以为那床红红的被子已经是极限了,可当看到两根烛光摇曳的红烛时,陆云泽还是被吓了一跳。
“么儿。”贺邵承居然不在卧室,从他的身后走过来,帮着他揉搓头发。
“你怎么,还拿了蜡烛出来?”他的嗓音在发抖,“我都以为我走错地方了……家里又不是停电。”
“但这样才更有气氛,不是吗?”贺邵承帮他擦拭干了发丝上的水珠,又亲了亲那白皙的额角,“好了,床头柜上有牛奶,你先去坐一坐,我冲把澡就过来。”
陆云泽真的是没办法了。
他被按在床边,温牛奶塞到手中,根本不能拒绝。当然他也不讨厌喝奶,还挺喜欢那香甜的味道的,这会儿就抱着杯子慢慢喝,提前给马上的事情攒点体力。红枕巾就在床上,陆云泽瞧见了它,目光又顿了顿。他还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也明白贺邵承想要什么……
“可真是个混蛋……”
他小声骂了一句,但却自己把枕巾拿了起来,调整了一下方向,盖在了脑袋上。
视线跟随着暗了下来。
本来卧室里就没开灯,只有两根红烛在床头柜上亮着,一切都昏红昏红的。陆云泽明明很清楚,此刻不过是和贺邵承一起瞎折腾罢了,但他就是瞬间感受到了气氛的改变,好像真的身着结婚喜服,坐在床上等待另一个人过来似的。
嘴唇忍不住咬在了一起,陆云泽拉着自己的头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