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酒的贺邵承,陆云泽见了很多次。

当初还是高中生的时候,贺邵承喝完酒就要抱着他不停地亲,仿佛他才是最好的醒酒药一样。再往后,每次回家,但凡姥爷拿了啤酒出来,贺邵承也基本上都要抱着他解酒,把那些酒气全都亲吻到他的口中。

不过那些时候的贺邵承都没有今天醉得厉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贺邵承在走路时都需要他来搀扶一下。他们之间总是贺邵承抱他,抱着上下楼,抱着来来去去,于是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贺邵承的身体……会这么沉。

陆云泽略有些忧虑地瞧了瞧浴室的门。

虽然年轻,喝点酒也不会有什么事,但他是贺邵承的爱人,当然会把这些小事都放在心上。喝过酒的身体会很不自在,或许也会伤着胃呢。就算贺邵承身体一直很好,为了年老以后的健康,他们也应该稍微注意一些的……

早知道饭局上稍微帮着劝一劝了。

他刚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贺邵承就已经套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今天显然没好好洗澡,发丝只是被水过了过。不过左右是个板寸,没多长的头发,所以过过水也差不多够了。陆云泽眨了眨眼,立刻上去扶他。

“怎么样?要不你先睡觉吧,今天一整天也累了,要好好休息休息……”

贺邵承的嗓音比平时似乎要更低哑几分,带着明显喝过酒后的口音:“没事,泡完澡……好多了。”

他发了一身的汗,确实没再醉得那么凶了。

陆云泽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额头,感觉体温还比较正常,就把人安顿在了卧室的床上,自己拿着睡衣去浴室冲澡了。

他自己不用泡澡,就利落地冲洗了一把,把前后都擦擦干净,头发丝抹上洗发露和护发素。身上洗过之后总是带着股清淡的香气,陆云泽自己倒是闻不到,又在洗手池面前好好地刷牙洗脸。他体毛不茂盛,胡须长得也不如贺邵承那样快,所以摸摸下巴居然还好,光溜溜的。

好像自从和贺邵承开始亲昵之后……他长胡须的速度就更慢了一些。

陆云泽不大清楚是他雌伏本身导致的,还是老中医给的药导致的。

他揉着头发走出浴室,贺邵承还没睡,就坐在床边慢慢地喝茶解酒。看到自己的么儿出来,他的目光就安静又紧盯地落了过来,仿佛是狙/击/枪对准了目标,再也不会更换方向。酒店的客房虽然风景更好,不过他们还有好两天能住,也不着急欣赏这夜晚的海边美景。陆云泽想了想,没去拉那窗帘,就继续让整个落地窗都敞开着,同时走到了自己睡觉的那一侧,伸手把客房里的大灯关了,只留了两盏床头灯。

房间里昏黄了下来。

贺邵承还在看着他,目光安静又认真。

他看似醒了酒,但似乎又没有,此刻只想顺着本能去瞧自己的爱人。这样沉静的目光让陆云泽的心口也重重一条,一瞬间就明白了贺邵承此刻的情绪。

陆云泽抿起了唇,也上了床。

“你……你不睡啊。”他小声问着,“今天是喝多了,要休息的。”

“还好,只是稍微多了一些。”贺邵承的嗓音依旧不大正常,但看着似乎理智还在,绝不是烂醉如泥的样子,“么儿……”

“嗯?”陆云泽又稍微搓了搓头发丝,把毛巾放下了。

他侧着头看身边的人,一只胳膊已经绕了过来,把他搂到了自己的怀中。其实贺邵承很喜欢面对面地抱住这个人,不过在床上一块儿坐着的时候就不大方便。陆云泽这会儿很顺着他,乖乖地坐过去了,让贺邵承能够完完全全地抱住自己。也不难猜这家伙想干什么,毕竟每次喝了酒都是这个样子……

呼着酒气的脑袋贴在了他的颈侧,又蹭着抬起,和他的面颊紧贴。贺邵承并没有亲吻他,只是这样来回蹭着,嗅着自己爱人身上的味道,紧搂着去感受对方身上的温度,然后再低喃了一声“么儿”。

陆云泽身材比他小一些,就被彻底地搂抱住了,小声嘟囔着:“还说你没喝醉……都只会喊我了。”

“喜欢么儿。”贺邵承笑了笑,又在他的脖子上贴了贴,毫不厌倦地感受那种触碰到柔软细滑肌肤的感觉。他的么儿身体上每一寸的皮肉都是被他仔细护出来的,夏天擦霜和防晒,冬天也擦霜,总之从不会让这些细肉遭受来自太阳的灼伤。

陆云泽的心脏没出息地落了一拍,明明每天都腻歪在一块儿了,还是因为这句“喜欢”而忍不住悸动。

“好啦……我也喜欢你。”他在那高挺的鼻梁上亲了大大的一口,“我在这儿呢,贺邵承。”

“嗯。”贺邵承又愉悦地笑了,继续贴着只属于他的么儿亲昵。

他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当初那个才定下关系,连拥抱都觉得新奇的少年贺邵承,居然也不做什么别的,就只是抱着陆云泽,左边嗅一嗅,右边再嗅一嗅,贴着那光洁的脖颈,像是找到了美味食物的吸血鬼一样,认真地去嗅着这个人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沐浴乳和洗发水喂让他通体舒适,比嗅到任何的香水都更要让他放松。因为他知道这是么儿,是他一个人的么儿……

海浪在夜晚依旧不断扑打在岸滩上,整个大海都变成了深沉凝重的蓝色,比白天时多了许多阴沉。但陆云泽却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因为他始终都被贺邵承紧紧地搂在怀里,紧紧地……

清晨,阳光一如既往地照进屋里。

明明是贺邵承昨天喝醉了酒,但他一点都没有赖床,七点钟就准时起来了,在惯例练武,洗漱刷牙,去打包了早餐之后,才终于拿了一套陆云泽的衣服出来,到床边温柔地喊了两声还在酣睡的人。

“么儿,已经八点了。”

陆云泽根本没理,拉过被子埋住脑袋,鼻子里发出猪哼哼来:“不起……今天又没什么事,你让我多睡一会儿。昨天那么晚才歇……”

他觉得自己果真不应该相信贺邵承会喝醉,科学研究都表明了,真的喝醉了的人是没那个能力来折腾他的。可是贺邵承呢?简直像是煎油条一样,把他扔在滚烫的油里正反翻面受热均匀,炸成香酥脆爽的油条了才拿出来晾晾干,沥沥油,帮他裹上糯米,撒一勺咸菜,包起来做成饭团……

大脑里想着想着思绪就歪了,他突然很想吃家门口那条街上推着个小推车出来卖的糯米油条饭团了。虽然香港这边的早茶确实不错,但味道似乎太鲜美了一些,有的时候反而不要那么鲜,来根酥酥的油条刚刚好。

脑袋缩在被子里,陆云泽也不嫌闷,就继续蜷缩成一团,像个毛毛虫一样在床上睡。

贺邵承抿起唇,耳朵尖略微有点发红。

他……是放肆了一点。

又借酒欺负对方了。

考虑到陆云泽确实需要休息,贺邵承也就没好意思继续喊,只先自己用了早餐,坐在阳台边认真地看酒店提供的当地报纸,去分析字里行间对他投资有用的信息。东南亚的金融风暴已经开启,香港作为证券股票市场和国际连通的城市,当然也受到了不少的波及。虽然他没主动说什么,也不会去和曾姥爷亦或是王/毅伟炫耀,但贺邵承手里的资产已经在他短时间的操作下再一次翻倍。

一共有多少资金,连他自己都只有一个大概的感觉,说不清楚那些数字了。

陆云泽睡得很沉,实在是累坏了,不过后来被生理需求憋醒,不得不揉着眼睛往卫生间去了一趟,打着哈欠软乎乎地出来,伸手勾住坐在窗户边上的贺邵承的脖子。他还没洗脸,头发也有些乱,好像是昨晚在枕头上蹭厉害了,估计要擦点摩斯才能定型。

但这样乱乱的样子也很得贺邵承喜欢,让他能够感觉到彼此之间那份独属于对方的私密感。

“吃早饭吗?”贺邵承拉过了他的一只手,低下头吻了吻那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指根,“一起去海滩边上散散步,怎么样?”

“嗯……就不下水了,海水不大干净。”陆云泽又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甩掉那些困意,“就宾馆后面的这一片吧,我也不想去人多的沙滩,反而就这里的礁石还挺有意思的……对了,我小时候总希望来大海边捡贝壳和海螺,不知道能不能有。”

“去看看。”贺邵承站了起来,让么儿在床边坐下,很习惯地蹲下身去帮他换衣服,穿袜子,“如果捡到就带回家,做一串风铃挂在阳台的屋檐下。”

“那可能不行,风铃要好多个一样的贝壳才能做得好看呢……还不如我们两个去点一盆海鲜然后把壳子收一收。”陆云泽收回了自己的脚,踩到了柔软的拖鞋里,带着酒窝笑眯眯瞧着面前的人,“只可惜螺蛳不能做风铃,否则我去给你买一盘爆炒螺蛳,咱们家的阳台就有东西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贺真是包么儿油条饭团能手(?﹃?)

把么儿正面反面炸熟,然后撒上肉松咸菜,裹好一层白花花的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