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泽已经彻底晕了。

钱在贺邵承的手里似乎只成了一串数字,但是就算只是数字,他好像也点不太清楚。现在就有五千多万,还是美元呢……这,这是什么概念?

他算不过来。

平日里,他和贺邵承虽然住着这栋民国时期的小洋房,开着一辆豪华的虎头奔,但除此以外,他们的日常消费一点都不高,只有在买衣服的时候会去商场名牌店看看,或者说去专门定制几套罢了。家里的钱一部分用于投资云端,另一部分则会给曾姥爷,拿去做公益或者建学校什么……

他们怎么可能用得完五千多万美元呢?

而且,贺邵承还说……到年底的时候就会变成两个亿。

“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抢银/行也不会有这么多钱啊……”陆云泽喘息着,就算正在亲昵之中,却也无法集中精神了,还惦记着刚才贺邵承和自己说的那些事儿呢,“呜……你等下,你先和我说清楚。”

“刚才已经等很久了。”贺邵承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在刚才把这件事说出来了,或许应该等到结束,么儿要睡着的时候再说,这样起码怀里的人困得不行,不会有力气来跟他叨叨,“么儿……乖,集中注意力。”

陆云泽吸吸鼻子,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不成……我一想到那些钱,我就集中不了。”

他还在反驳呢,不过到底是被贺邵承强行按着集中了,再没力气去考虑别的事情。

折腾得太狠,喝完药的陆云泽就算还想问问,自己的意识却已经困倦得不行,只能靠在贺邵承的怀里,低低地嘟囔一句“怎么这么多钱”。明天就要去上课了,虽然不是早上八点的课,但他再怎么都得把精神养足了,总不能一脸被掏空的样子去和同学们见面。

然而去了学校,有一个东西就不能大大方方地给别人看了。

贺邵承拉过了么儿的手,轻轻地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和那平安扣放在了一起。自己的则依旧留着,除了去曾姥爷那儿,别的时候都不会拿下。做好了这些事情,他又凝视了一会儿怀里的么儿,确定什么都做完了之后才伸出结实的胳膊去关了灯。

彼此又到了一起睡觉的时候,陆云泽吸吸鼻子,枕着那一只胳膊,只要往前蹭一蹭就能贴到贺邵承的胸口去。

“你下次……可不准把我当举重杠铃了……”耳朵尖还黑暗之中都泛起了红,他闭着眼睛哑声叨叨,“你再把我抱起来欺负我和你没完……”

“么儿,睡吧。”贺邵承笑了,知道自己刚才是吓到了怀里的人,低下头吻了吻那光洁的额头,“乖。”

小兔子哼哼唧唧的,但到底是抵不住困意,疲倦地在他怀里陷入了沉眠。

两个人都是上午十点的课,不过毕竟第二学年第一次上课,九点多就到了学校。如今用手机的人还比较少,有什么事情也都是贴公告通知的。贺邵承先陪着陆云泽去了趟他们历史系的院楼,在走廊里看到了大一学年成绩的排名和奖学金评定的事情。

当初第一学期,陆云泽只考了专业第二;但到第二学期,就已经反超前一名,位居专业第一了。

“你想拿奖学金吗?”贺邵承看了看,又低下头询问自己的么儿。

陆云泽看到自己成绩还挺高兴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拿。他脑子里还继承着前世那种对奖学金的拼搏追求,张了张唇之后才猛的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上辈子了,他去抢这二三十来块钱干什么?

“怎么可能要……”他抿着唇摇了摇头,陪着贺邵承又一块儿往外面走,“我们家又不缺钱,我放弃这个名额,就能有另一个同学多拿到这份奖学金,说不定对他们很重要呢?我估计你们院系应该也是一样的……贺邵承,你别去拿,我们不和其他同学抢。”

“嗯,我不去。”目光柔和又认真,贺邵承陪着自己的么儿在校园里走,“说起来,我也一直有一个想法……复旦校内过去虽然也有计算机,但主要是DOS系统的老式机,Windows系统的应该还没有采购很多。”

“你要给学校捐机房?”

“差不多吧,以云端的名义,不以我自己。”他们两个的个人信息始终都保护得很好,贺邵承也无意让公众知道云端的老板如此年轻,“如果可以的话,还最好能有一个定向培养计划,加入这个计划的同学可以免费享受我们公司提供的网络,提供的计算机课程教学,甚至说一些日常补贴……不过相对应的,如果我们公司想要,他们毕业之后必须优先进入云端。”

“可以是可以……就像培养舒俞那样?”提到那个高中生,陆云泽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我发现舒俞还真的挺有天赋,就只是一个暑假而已,跟着王哥已经学了好多东西,都能帮着公司一起干活了。”

“嗯,不过他还没学的显然更多。”贺邵承陪着他一起往教学楼走,两个人上课虽然不在一个教室,但也是在同一栋教学楼里的。过去背着书包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又没多少东西,陆云泽就只是找了两个帆布包出来,让自己和贺邵承分别拎一个去上课。昨天剪下来的葡萄当然也在里面,都已经洗干净了。在进教室之前,他还叮嘱了贺邵承一声——

“记得分给你同学吃啊!”

“嗯,会的。”贺邵承点了点头,目送着么儿进入教室,这才自己下了楼,回到金融系的地方去。

他不住校,在同学之中的形象其实颇有些神秘。

此刻也不少人都已经来了,坐在位置上随便聊聊,看见贺邵承走进来,所有人都“哇”了一声,然后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承哥”。

接下来说的话就比较杂乱了,有的人问贺邵承暑假去哪儿了,有的人则问承哥是不是今年还不住校。奖学金评定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这会儿就笑着去拍贺邵承的肩膀,“一等奖肯定要归承哥了!”

贺邵承刚在最后坐下,他人高,现在也不轻易往前坐,免得挡了其他人的视线:“我不参与奖学金评定,你们去拿。”

“什么?”一群人惊了,居然连奖学金都有人不要?

不过看着贺邵承这一身简洁但优质的衣服,手腕上的表盘,他们又很快反应过来了,承哥这是看不上那一点点钱,就不和他们抢了。

多一个名额,专业第二顿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时间其他的人也都多了个提档的机会,还真是皆大欢喜。贺邵承也不去管其他人对这点奖学金的争夺,只是按照么儿的要求,从袋子里把那一盒葡萄拿出来了。

“还没上课,来尝一尝?”

“哇,承哥,哪里的葡萄?”边上靠得近的已经伸手过来了,拿了一粒连皮都不剥,直接吞了下去,“甜!!!”

其他的手也纷纷伸了过来,一盒子葡萄顿时被拿掉了一半。

“我和我爱人一起种的。”提到么儿,贺邵承的唇角就略微扬起了,竟然还有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的炫耀感,“你们拿去分一分,一盒也不多。”

“承哥……你这是,秀恩爱啊!”

虽然早知道贺邵承已经求婚成功,但他们自己还都单身着,这对比之下的差距就有些太大了。小伙子们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多吃几口葡萄。

“承哥,你可真找了个贤惠的女人……”一旁的男生笑着靠了过来,“我们都太羡慕你啦!”

一群人吵吵闹闹,贺邵承一来之后,所有的话题就都是绕着贺邵承在谈了,直到上课的老师过来他们才各自归位。尽管这个暑假,最惹人注意的应该是云端,昨晚连新闻联播上都出现了云端的身影——但他们班同学都不知道云端就是贺邵承开的那家互联网公司。

他们丝毫没有将这二者联系到一起。

学习对贺邵承来说本来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今又有了在港股里的实战经验,来学这门《证券学》简直容易到看一遍书就能去参加期末考试的地步。课间,他们班班长发了每个同学上学年的成绩单,贺邵承拿到自己那一张,瞥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成绩单就已经被其他同学拿去顶礼膜拜了。

陆云泽在楼上上课,虽然脑袋也比较聪明,但在学习历史和考古这一块,就是纯粹纯粹的新手了,只能靠认真听讲取胜。下课后,他和拿到了自己的单子,不过往包里头一放就拿着水杯下楼去找贺邵承,顺便再去开水房接个水。

两个人一起在走廊上吹风散步,顺便再喝一两口茶,倒是和中学时期没什么区别。

“今天下午要回云端开会,但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个饭怎么样?吃了两个月的快餐盒饭,我这会儿是真的腻了……”

“嗯,去尝尝小炒,点两个清爽的菜。”贺邵承喝了一口茶,将茶杯盖子拧紧了,“葡萄已经分光了,都说甜。”

“是吗,那就好。”陆云泽露出了笑,“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公司里的贺总了,可能瞧不上学校里的这点人……但我还是挺想让你在学校里面都有个好名声的。”

“嗯……我知道。”心口柔软了下来,贺邵承垂眸看着面前的么儿,如果此刻不是在学校,他肯定已经亲吻住那软绵的嘴唇了。

“不过就是……葡萄真的很甜,我还有点心疼呢。”陆云泽扁起了嘴,露出了一点挣扎的小表情,“哎,当时怎么就只让你裹了三串,应该全裹起来……好了,今年的份就这样没了,要再等一年才能重新结……”

“我们去超市买一点不就好了?超市里的葡萄也很甜。”贺邵承失笑。

“那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我们家亲手种出来,你费了好多力气的……”他嘟嘟囔囔的,不过也没多少时间继续叨叨,因为走廊里的铃打响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根本没空道别。陆云泽立刻拿着水杯跑回楼上去,他们院系的老教授可没那么好说话的!就算他成绩好,上课认真,跑回去晚了估计也是挨训的命!

贺邵承看着那立刻跑远的人影,略微皱眉,决定下次要自己上楼去找么儿。

两个小时的课其实很轻松,但对于其他一个暑假没上课也没做事的同学就有些受不了了,饿得直往食堂里冲。陆云泽刚刚踩着铃声跑进教室,终于躲过一劫,汗都从额头上不知道冒了多少。这会儿终于下了课,他也有些饿了,和贺邵承在楼梯里汇合之后就一起往食堂去。十二点的食堂是人最多的时候,就算他们愿意花钱去点稍微昂贵一点小炒,也起码要等上半个小时才能炒好。

陆云泽买了一个肉夹馍,先和贺邵承一块儿垫了垫肚子。

“昨天的新闻,也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个看到了……”

“嗯,晚上没看手机,今早发现王毅伟有发短信过来说这件事,电脑一开,邮箱里也收到了好几封讲这个事情的邮件。”

贺邵承把么儿给自己的肉全吃了,因为陆云泽自己更喜欢吃那浸泡了肉汤,还脆脆的外馍。

“我先和王毅伟简单地说了说,下午两点半会先组织一次高层会议。”

“嗯……行的。昨天我还有点紧张,现在想想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了。”陆云泽低头啃了一块馍,又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姥爷的厂子都上过多少次电视了,连姥爷本人都被央视采访过……生意做大了被全国人民认识很正常,以后云端出现在大小电视节目上的几率只会更高……我们得习惯。”

贺邵承抿唇低笑。

他们就在学校食堂,找了个靠窗的两人桌简单地吃了一顿饭。因为菜色和平时的快餐不一样,陆云泽终于吃舒坦了。吃得太饱,血液汇聚到胃部,大脑就会本能地开始犯困。一到公司,他也没做什么别的事,直接就去休息室吹着空调抱上自己的小枕头。

而贺邵承却并没有休息。

他又和香港的代理人谈了谈,毕竟想要在短时间内赚取如此多的收益,不是说把资金购买后放着不动就可以的。国际股票市场是一潭浑浊的水,里面的每一条鱼都在拼命地相互撕咬,绝不会来谈任何合作共赢的事情。进入股市,就相当于是开启了一场赌/博,只是在国内,贺邵承不愿意朝普通民众下手,始终都没有用过那些手段罢了。

但在香港,面对着那么多国际投机客,他就没有必要保留自己那一点对同胞的同理心了。

代理人帮他操作,提供咨询也是有佣金拿的。本当只是随手接了个大陆土老板的活,但如今看着那账上近乎可怕的数字,他再也不敢随便想这种话了,对贺邵承更是毕恭毕敬。

两个人在电话里谈完情况,已经差不多快要两点。贺邵承此时才去了休息室,躺下抱着么儿稍微眯了片刻。陆云泽蹭着他打着小呼噜,已经睡得很沉了,连梦都做了好两个。不过到二十五分的时候,他设的闹钟就响了。

该去会议室开会了。

他揉了揉眼睛,被贺邵承抱着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再一起去擦一把面孔,再喝上半杯矿泉水。

“走了。”贺邵承已经恢复了精神,二十五分钟的短暂午休对他来说已经完全足够,“我们是要好好地确定一下公司未来的方向了。”

正如之前预料的,过了两天,云端就接到了上海市政府的电话,邀请负责人过去一同参与上海市的高新科技发展商讨会。除了云端,同时被邀请的还有本市几个其他做科技方面的企业。王毅伟早有准备,按时赴约。

政府有意给予云端政策扶持。

其实对于贺邵承来说,他根本不缺钱,不需要来自政府的那一点税务减免。但他也不能以个人资产去代表整个公司,因此公司的事情还是让公司的几个高层集体决定。尽管国际版云聊、电子邮的事情还没正式和国际用户见面,但在和政府交涉的过程中,王毅伟也把此事谈了谈,给云端又增添了几分分量。之前贺邵承随口说的“人才培养计划”也出具了初步的方案,很快就和复旦大学达成合作,又在社会影响这一块给云端加分不少。

云端已经正式和政府达成了友好关系。

整个公司里的员工如今都充满了干劲,在雇佣了大厨过来烧饭之后,留下来直接把晚饭和夜宵都吃掉的年轻人比比皆是,让陆云泽不得不在每周会议上又强调了一下不要加班,尽量提高工作效率,不要把自己的生活完全压在公司里。

但是这种话说多了员工也不怎么听,最后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他只能无奈摇头。

九月份,云端公司的整体收入虽然不如八月份那样上涨得多,但也又翻了个倍——因为来他们公司投放广告的商家发觉这真的不是骗局,广告转化效益非常高,不仅不会亏,还能赚上一大笔呢!越来越多的商家被吸引过来,而就在此时,广告每日招标系统上线了。

相对低廉的广告费已经彻底成为历史,只要想在云端投放,就必须参与招标,和无数的对手竞争。都是做生意的,哪里不明白这样招标背后的目的就是把价格抬高,而且是不会招任何恶名的方式抬高。不少商家心里都已经把云端骂得不成样子,但又必须按时通过电话或者计算机进行投标,抢不到好位置,只能去挑选那些曝光度没那么够的地方。

公司里事情繁多,一边上课一边要来上班,陆云泽都有些晕了。晚上回家他也没得休息,偶尔还想把课本拿出来复习复习呢,结果瞧着书呢就被贺邵承那个坏蛋带去床上了。

最后一罐子药膏见了底,刚刚好卡在国庆这个日子。

和曾姥爷说了一声公司有事,贺邵承直接驱车带着么儿去了武汉。医馆还是那个熟悉的医馆,连门口放的对联都没变过。陆云泽瞧见这地方就浑身泛怂,预感到自己又要被那老中医揪着把一系列难以启齿的事情都说上一遍了——

“么儿,乖,就进去看一下。”贺邵承把车停好了,哄着他进去看看,“有什么事情都我来回答。”

“行……行吧……”他吸了吸鼻子,扁着嘴下车了。

国庆这会儿还有秋老虎,虽然没盛夏那么热,但也没到穿长袖衣服的时候。他依旧只是一件短袖白衬衫,露出的胳膊都白皙极了。

老中医躺在里头摇着蒲扇呢,看到两个男的过来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他皱起了眉,露出了一点嫌弃的神色,叨叨了一句“又来一个”。接着坐起来的时候才瞧清楚贺邵承,顿时回忆起了几个月前宰过的那个冤大头——

“是你啊小子!你把你对象也带来了?”

“嗯,带来了。”贺邵承略微笑了笑,“想让您帮着看看他身体。之前一直都在按照您写的方子喝药,没有落下过。”

“行,还算是个听话的……来,你小子,过来。”老医生抬眸瞧了一眼那细皮嫩肉的陆云泽,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是个躺下面的。陆云泽耳朵泛起了红,但都进了医馆了,又不能说拔腿就跑。

他坐在了板凳上,把手伸了过去。

老中医过去洗了把手,拿毛巾擦干了之后才给他把脉。

把脉这个活也细致,很多学西医的都不会;学中医的也就一知半解,都得到他们这个年纪才能说一句“会把脉”。他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是不错,我给开的药应该都喝了。”

“平时房/事还和谐啊?”

陆云泽耳朵已经烧得要咕嘟咕嘟冒泡了!

这种话直接问出来,万一这医馆还有其他人过来可怎么办?但贺邵承脸皮比他厚得多,还一本正经地点头:“挺和谐的。”

“嗯……我这祖传的药膏方子用了就没人说不好。”老中医点了点头,“频率呢?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你可得当心着点。”

“一天一次。”贺邵承想了想,觉得频率不算很高。

但老中医却是挑了一下眉毛,睁圆了眼睛看面前的年轻人。

他皱起了眉,又皱起了脸,最终只能骂了一句“不知节制”。陆云泽的面孔都已经烧透了,真的是一个字都不想说,只想赶紧拿上药膏走。

“怎么,会对他身体有害吗?”贺邵承的表情则严肃了起来。

“也就是你们两个年轻人,仗着年轻在这边瞎折腾。换做上三十或者四十的,天天来肾精都要被掏空咯!你觉得没事随便你,但你要心疼这小子,就给他控制控制。”老中医一边去拿药膏,一边叨叨着嘱咐,“用根绸缎啊什么捆起来,他身子没你壮,吃不消泄太多。”

陆云泽已经情愿自己是个乌龟,这样起码还有个缩的地方。每天被贺邵承欺负,他确实会很虚,所以睡觉休息的时间特别特别长来着……

“差不多让他两天一次,你小子一天一次是没事。”几个大罐子拿了出来,他又去拉开了药玉的柜子,“要多少?”

“六根。”贺邵承想着刚才医生嘱咐的事情,已经开始考虑去哪里找绸缎了,两天一次对么儿来说大约有些难忍,但他努力哄着应该还行。

“啧,你这是要凑足一个星期的量啊?”反正他是赚钱的,那老医生也不在乎这两个年轻人私下怎么乱搞,反正他家的药有用,那细皮嫩肉的小子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不过他嘴上总是不轻易放人过门的,又笑了一声,“可真是年轻力壮啊!”

陆云泽已经缩在那里种蘑菇了。

六根药玉,十罐子药膏,直接把贺邵承皮夹里一大半现金都拿走。老中医笑眯眯的,这才高兴给了个电话,以后要买药什么,他这边可以帮忙寄,不过要加收一笔不菲的邮费。贺邵承最不在意钱,当然直接答应,走的时候还很客气地和老中医告了别。而陆云泽却像是逃一样逃到了车上——

“么儿,我们现在就去买一根绸带怎么样?附近应该有丝绸店……”

“你,你还真打算听他的?”陆云泽眼睛都瞪圆了,“还真的打算把我捆起来???”

“你身体弱……确实需要控制一些。”贺邵承咳嗽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说这个话底气不足,“我们试一试,说不定可以接受呢?”

“混蛋,你到那种时候你不泄试试看!”小兔子已经炸了,终于骂出了上辈子最爱骂的那个词,“你就不能两天来一次,这样不就没事了么?还不是你非要天天折腾!!!”

“……这,不行。”贺邵承开了车,目光认真地看向前方,同时低哑地回答,“每天都要,这是必须的。”

他们在武汉的一家特色饭馆用了餐,吃过晚餐之后就去旅馆入住,明天再驱车直接回平县。武汉是个很美丽的城市,上一次前来时,贺邵承就有意要带着么儿一起过来一次。行李放在旅馆,他们还又出门散了散步,在夜市里品尝了几个特色的小吃。陆云泽本来还气鼓鼓的,但吃到好些个平时在上海和平县都见不到的小东西,他的心情就又好了。

而贺邵承一边解决着么儿没吃完的东西,一边则是扫视着整个街道,试图寻找一家能买到绸缎的店。

只是卖小吃的地方怎么可能有。

绸缎没买到,他心里略有些惋惜,不过垂眸看到自己胸前的领带时却是有了一点新的念头。陆云泽吃饱喝足,回了宾馆之后就去冲了把澡,舒舒服服地套上睡衣出来了。

他现在身上清清爽爽,毛茸茸的毛巾蹭蹭也很舒服。偶尔到外面住住其实也挺有意思的,连这张床都让他很喜欢——

他以大字形躺了下去,整个人马上就陷入了松软的被子。

“这个床垫到底是什么材质,能软成这个样子……”陆云泽叨叨着,一边又自己往上蹭了蹭,结果接着里面的弹簧就抖动了起来,让他也跟着颤了颤,“弹性太好了!”

“嗯?是吗。”贺邵承也过来用手感觉了一下,确实,这张双人床柔软得马上就能陷下去。

如果说曾家村那老土炕硬得硌背,这宾馆里的床就软到让人找不到压的地方。床面上还铺着宾馆那特有的松软被子,真的是直接陷进去。陆云泽在床上来回换着姿势,觉得有意思极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背还没有不舒服,甚至觉得自家也应该弄一个类似的床垫……

“我去洗澡了。”贺邵承拿了睡衣,又带上了自己那一条领带。

“嗯,你去吧,我把我们的毛巾放在边上了,你别用宾馆的。”陆云泽嘱咐了一声,伸手去开电视机了。

他不会说武汉本地方言,打开电视机直接就是本地台,还稍微愣了一下。不过努力努力似乎也听得懂,他就不换台了,靠在床上随便听着里面的本地新闻。和上海一样,各地的电视台都很乐意去采访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问一问这个人的看法,再问一问那个人的看法。他才看了一会儿,没把整个事情理清楚呢,贺邵承就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小截已经割断了的领带。

领带正面宽,但另一端则是比较细的。此时剪裁下来,刚刚好就是一条绸缎,而且质感柔软丝滑,绝不会勒伤了陆云泽那敏感的地方。他披着毛巾出来,领带放在床头,正集中注意力看电视的陆云泽丝毫没有察觉。他还以为今晚不会有什么,毕竟他们现在身处宾馆,不能煎药……

但贺邵承还是把他搂住了。

“么儿?”薄唇贴着那今天红了许久的耳朵,他轻轻地吮了吮,又啄到那软绵的小耳垂上,满意地感受着陆云泽的轻颤,“来?”

“来什么来,都没有煎药……”陆云泽微红着面颊,不肯。

“我问过医生了,你的身体现在很好,偶尔一次不喝药……没事。”贺邵承又吻上了他的面颊,“反正有药膏,不怕。”

他本来是不想的,但哪里犟得过贺邵承。药膏罐子打开,反正又有了新的十罐,贺邵承这次是一点都没有节省。他先哄着么儿开始了,之后才拿过了那一小截领带,要按照之前老中医嘱咐的那样捆起来。陆云泽气得眼睛都红了,反复表示自己坚决不要。

可这会儿已经不是他主导的时候了。

那一小截领带还是被捆了上去。

这截领带还是他给贺邵承买的,花了得有一千多块钱呢,是最最最好的丝绸,结果现在就割断了用来捆他!陆云泽气得直哭,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而贺邵承则不断哄着他,耐心又温柔。所有的泪都被一一啄去,男人哑声哄着——

“我们听医生的……嗯?么儿,乖……”

第二天,驱车回平县,陆云泽坐在车上都没高兴和身边的人说几句话。

他生了气,“混蛋”这个词那是反复的拿出来骂,骂得嗓子都哑了也还是没能改变贺邵承的念头。贺邵承当然疼他,但一方面是听医生的,另一方面却也享受欺负陆云泽的过程,只是嘴上不会承认罢了。他也知道自己把人欺负狠了,一路上都在仔细哄着。等到抵达平县,要见到曾姥爷了,陆云泽才勉强收了收自己的不悦,嘟囔着别过头——

“今天可不能再这样了。”

“嗯,今天是可以正常来了。”贺邵承把轿车驶入家门口的那条街,“好了,么儿……到家了。”

汽水儿听到声音,已经一溜烟地从狗门里跑了出来,对着他们这辆虎头奔摇尾巴呢。汽水儿的动静曾姥爷也当然知道,这会儿就笑眯眯地把门推开,欢迎自家两个孩子回来。

老头穿了件短袖格子衬衫,脊背挺得笔直,站在那儿和孩子们招手。陆云泽一时间也不可能去想自己和贺邵承那点私密的事情了,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赶忙对着姥爷也摆了摆手。

“回来啦?”曾国强笑呵呵地把大门拉开,让小贺把车子停进去,同时又迎来了已经下车过来的外孙,被外孙紧抱了一下,“来来来,晚饭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两个过来吃呢。哎,今个刚刚好,你们牺牲那小同学的雕像已经安放在了一中和少年宫里了,等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可以一起走过去看看……”

“真的吗?王成的像已经放好了?”

“嗯,下午放的时候还喊他父母来了,带着那小妹妹一块儿揭的红布。”曾姥爷说着,那边贺邵承也把轿车停好了,一起下车过来喊了一声。他笑眯眯地拍拍小贺,接着说那雕塑的事情,“姥爷没去,让厂子里另一个负责人去的……说雕得活灵活现,特别有精神。等过了国庆,第一个升旗仪式的时候,一中还要办个缅怀小烈士的仪式呢。”

“嗯……这样他起码又回到了校园,而且一直会被人记得了。”陆云泽呼出了一口气,“好啦,我也饿了,姥爷,今天晚上有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