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泽低着头,眼眶里还又落下了一滴泪。
他仔细地看了看,确实发现戒指的表面有“HSC”这三个字母,只是没有雕刻得很明显。整个银戒也很简洁,除了字母以外没有其余的任何装饰。中指的粗细刚刚好,推到底部,不紧也不松,仿佛天生就该戴在这个位置似的。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的贺邵承。
贺邵承目光温柔地凝视着他。
这张熟悉的面孔好像已经交错了时空,让他分不清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了。陆云泽含着泪抿出了笑,又去把另一枚戒指拿了出来。
贺邵承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惊讶,然而左手还是被么儿拉了过去。
“轮到我给你戴了。”陆云泽的嗓音有些哑,“你别动。”
贺邵承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他的手掌大,手指更长,骨结也更分明一点。肤色略微比陆云泽深一些,但也绝对算不上黑,只是没有那么白皙罢了。陆云泽拿着戒指,也抵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戴进去之前还又抬眸看了看对方。
这是贺邵承亲手试过的,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因而顺着指骨往里,就推到了一样的位置。
这一枚银戒上,刻着“LYZ”三个字母。
彼此终于都戴上了戒指,一对款式相同,昭示着他们感情的戒指。
“我……也爱你。”陆云泽抿了抿唇,略有些羞赧地轻声低喃。
贺邵承之前没觉得热,此刻却忽然从心口开始,往四肢发散,热得他仿佛身处火炉之中。
戴好了对戒,陆云泽的手就轻轻地松开了,因为他想帮贺邵承把那丝绒盒子放到一旁去。然而才堪堪错开一厘米不到,他的手却又被对方紧紧地握住,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刚才还没感觉到,此刻手背贴到了对方的手掌,他才发觉原来贺邵承的手心是这样的热……
“么儿……”贺邵承低哑地呢喃着,眼眸幽暗得仿佛是两潭深泉,“么儿……”
陆云泽跟着就开始浑身发热了。
他咬了咬嘴唇,又“嗯”了一声,顺从地让贺邵承紧握着自己的左手。大约也意识到了那麻烦的丝绒盒子,贺邵承直接松手,让他和那条毛巾一样落在了地上。盒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但陆云泽也无暇分心去看它。因为他的手已经被贺邵承换了个姿势——
他们,十指交扣,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两枚戒指也靠在了一块儿,一起泛着柔和的银色光芒。
身体被紧紧搂住,贺邵承一边握着那只手,一边又低下了头,重新吻住了么儿的唇瓣。陆云泽本来好不容易不落泪了,此刻被一吻住,鼻根却再一次泛起了酸楚。
卧室里的空调开着,他被贺邵承紧紧圈在怀里,深深地接吻着。
虽然情绪也依旧激动,但好歹比刚才要冷静一点,所以他也没有到换气都换不过来的地步。彼此的津液交缠在一起,他感觉到了贺邵承身上的炙热,也感觉到了那结实的胸膛底下,正猛烈跳动着的心脏。
面孔紧贴在一起,他依旧在控制不住地落泪,但眼眸却是努力地睁着,努力地看着面前的人。贺邵承也是如此,在深吻着爱人的同时,还不忘垂眸与他对视。
从今天开始,他们不再是一对普通的恋人了。
他们是已经定过终身的伴侣。
尽管还没有到正式结婚那一步,但在贺邵承的眼中,给么儿戴上了这枚戒指,就已经是把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再也不会有人把他们两个分开。时间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他深深地品尝着么儿口中的甜美,贪婪又不知疲倦地和他舌根纠缠。
陆云泽也不知道自己和贺邵承接吻了多久。
他感觉不到疲惫,也不会觉得腻味,始终都能体会到那种灵魂微微战栗的快/感。吞咽下去的津液已经太多,他的嘴唇估计都湿腻透了,说不定等会儿分开时还会拉扯出羞耻的黏丝。
他的腰被贺邵承抱着,另一只手便也搭在了精瘦的腰上,彼此的体温都已经相互感知。他甚至以为今天一整夜,他就将站在这里和贺邵承接吻,然而贺邵承却还记得自己想做的那件事。
他终于放开了么儿。
彼此都微微喘息着,陆云泽的眼眶还泛着一点点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但是此刻,他又乖乖地看着贺邵承,目光顺从得像是一只软兔子。
贺邵承吐出了一口浊气:“么儿……这两天,我去了武汉。”
被求婚的事情一弄,陆云泽都忘了一开始那个话题了。
他一愣,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接着才觉得这个地方熟悉了起来。武汉……武汉……
好像是……
“我听说那里有一位老中医,手里有祖传的秘方。”贺邵承抱着他,嗓音低沉地说着,“用在……男人身上的,养护秘方。”
陆云泽已经完全怔住了。
他睁着眼睛,就那样仰着头看贺邵承,在贺邵承的眼中仿佛是还一无所知,不明白养护秘方用来做什么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已经惊讶到无可复加,因为,因为——
上辈子,贺邵承给他弄的就是武汉一家医馆里面的药!
陆云泽已经傻了。
当时一开始他是没有这个药的,受了伤之后还发炎了几次,虽然擦医院开的药能缓解缓解,但这样的糟心事情也让他们的夜生活非常不和谐。贺邵承每天板着脸在那里想对策,那会儿他也是个小有势力的人了,很快就得知武汉一个老中医手里有合适的药,直接就驱车带着他过去调配。陆云泽当时心里充满了对贺邵承的不满,吃药这种事更是全当做屈辱,每一次喝药,放那玉/势进去时都要冷着一张面孔,再骂贺邵承几句“变态”“混蛋”。
但不得不说,那老中医手里的东西颇为有用,一段时间以后,他的身体就完全好了,再怎么折腾都不会发炎也不会红肿。
结果这辈子……阴差阳错的,贺邵承还是找到了那个医生。
他又眨了眨眼,小小的“啊”了一声。
贺邵承抿着唇,有些忐忑地在么儿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么儿能不能接受,毕竟……毕竟雌伏在别人的身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需要走过心里的那一关。如果不行,由他来也是可以的,虽然他本能地感觉彼此之间不应该是这个模式。
他又啄了啄陆云泽,终于轻声和他解释起了到底是怎么做的。
“会用到……那里。”已经站了许久,贺邵承想了想,终于抱着么儿坐去了床上,“但是,需要好好护理,否则身体可能会有不舒服的地方……”
陆云泽的脸颊已经烧红了。
听着贺邵承一本正经地给自己科普生理知识,他从没觉得这样害臊过,耳根都通红通红的。他赶忙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不要那张英俊正经的面孔再说这些羞耻的话语了。
“你……你别说了。”他的耳朵尖也红了,现在就像他衣服上印着的那枚水蜜桃,“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这下,轮到贺邵承怔住了。
原来么儿……都知道。
也是,无论是亲吻,还是别的,都是陆云泽先教他的,大约只是太过害羞,才一直没教最后这一步。他抿着唇笑了,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幼稚,倒是在那里认认真真地教么儿该怎么做了。
“那……你愿意吗?”贺邵承凝视着他的面孔,认真地询问着,“可能会疼,还要吃药什么的……如果么儿你不能接受,那就换我来……”
“谁,谁要你啊!”陆云泽结巴了,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贺邵承居然表示可以在下面!他们两个之前谁在上谁在下还不够清楚吗?别说比大小他输了,他就算往贺邵承身上一趴,估计都撑不住多久吧?
“我可没那么多力气……”他嘟嘟囔囔着,耳根红得能滴出鲜血,“你也真是的,说的话羞不羞。你多壮,我压得住你吗?”
而且,他也经历过了,其实雌伏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受。
他都习惯了。
脑海里浮现着上辈子的一些场景,陆云泽的脸颊就越来越红,越来越红,都不好意思抬眸看对方的面孔了。而贺邵承则是低笑了起来,笑了片刻后才“嗯”了一声。
“那……我们试试?”他又凑上去啄了啄陆云泽的唇珠,“么儿……我想要你。”
陆云泽的身体都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在两个小时之前,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今晚会被贺邵承求婚,然后走到这一步的。一切真的太突然,已经突然到纯粹是个惊喜的地步了。说起来这种事也该很正式,挑个特殊的日子什么的……但,但就在今天,又为什么不行呢?
他和贺邵承的感情,每一天都一如既往。
更何况,刚才……他们还订婚了。
私许终身。
他吸了吸鼻子,嗓音都在发抖:“嗯……那,那你把那些药拿出来……”
或许换做旁人,此刻已经搂抱着滚到床上去了,然而贺邵承却是很认真,拉着么儿的手去拿出了那一大包东西。药膏不用说,一大盒子放在边上,熟悉得让陆云泽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上辈子去了。而那些中药则一包一包的,每次取一个纸包出来煮上就好。
“那个老中医,怎么和你说的呀?”
“药膏都要用,之后还要喝药……用这根东西。”贺邵承皱起了眉头,第一次感觉到了烦躁。
他都已经浑身冒火了,然而现在,却得先下楼去给么儿把药准备好。
陆云泽在边上抿着唇笑了,两个酒窝都露了出来。
果然,还是一样,可不能着急,要先把药准备好呢。
“没事的,我们一起下楼去煮。”他亲了亲贺邵承的脸颊,“明天是星期天,还有很多时间的……”
彼此的手还紧握在一起,贺邵承得了爱人的亲吻,也就被安抚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身上的热意不要那样疯狂,柔和着嗓音和么儿低语:
“嗯,那老医生说要用砂锅,头煎药半个小时左右,放凉了给你喝。然后药渣里再加温水,把这根玉放进去,二次煎煮……”
“家里有一个没用过的小砂锅呢,以后就专门煮这个药好了。”陆云泽对这份药熟悉极了,拿起一个纸包嗅了嗅,味道是一模一样,“以后也可以提前煮好了放在冰箱里,这样就不用每次都麻烦了。”
说罢,他又冲着对方露出了笑,酒窝又深又甜。
贺邵承已经忍不住地想要去品尝自己的么儿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绷紧了身体“嗯”了一声,伸手牵起自己的爱人,似乎就要直接下楼。但陆云泽却没动,先戳了戳他的胸口。
“还穿着这一整套呢?”衬衫和外套全裹在身上,也不知道贺邵承这么容易热的一个人是怎么忍住的,“好了……你先起码把外套脱了,等会儿煮药的时候别把你给热得浑身都是汗。”
贺邵承一顿,伸手就解开了自己的扣子,将那昂贵的西装外套脱下。他现在只想去煮药,别的什么事情都往边上放放;但陆云泽却很认真,帮着他把衣服收进衣柜里,又去捡起了地上的丝绒盒子和那条毛巾。
“戒指也都是在武汉买的吗?”他看了看,笑了,“这个盒子还挺好看的,别扔,我们收着。”
“嗯,都听你的。”贺邵承重新牵住了么儿的手,将其拉到自己面前,低下头啄了啄那带着银戒的地方,“走吧。”
陆云泽想想之后的事情就大脑发晕,一拉就跟着下楼了。
他们开了客厅的空调,厨房里本来一片漆黑,现在却是翻出了柜子里买来就没用过的小砂锅。贺邵承看着那些药材,拿起一片看了看:“么儿,要不要冲一下?”
他担心上面有灰。
“啊,不要冲,煎中药直接放进去就行。”陆云泽刚把小砂锅拿出来,一个白陶色的锅,还挺可爱的,不过之后就要用来煮调理身体的药了,“这样,煮药一个锅,之后不是还要用药渣煮另外一个的么……”
“分开煮。”贺邵承当然不会将其放在同一个锅里,“之后我再去买一个砂锅回来,今天就先用这个好了。”
他拿起了一个平时用的很少的,适合煮面的一把小铁锅。
小锅冲了冲,加入清水之后放到了炉上。贺邵承开了中火,等待着凉水变温,之后才将那一整包药材都倒了进去。陆云泽从外面拿了两把凳子过来,就和他一块儿坐在边上等。煮药也不能着急,都是先大火煮开,接着就用小火炖着,炖到药的有效成分都进入汤汁后再关火倒出。贺邵承看着那清水逐渐弥漫开中药的褐色,眉头不禁又皱了皱。
万一这个药……煮出来很苦……
陆云泽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贺邵承,你困吗?今天开了那么久的车。”他一边瞅着炉灶上的火焰,一边小声询问着对方。
“不困。”贺邵承侧过头,啄了啄他的发丝,“昨天听你的,睡得很早。”
“嗯,我也不困。”
陆云泽脸上的小酒窝又露了出来,让贺邵承低下头,情不自禁地过去啄了啄。
炉灶上的中药正在慢慢地炖着,一股独属于中药的味道也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其实并非所有的中药都苦,比如这一副,就只是淡淡的,既不苦也不涩,喝下去之后更不会肠胃难受。陆云泽靠在贺邵承怀里,又一次被亲吻起了面孔。但因为刚才已经接吻许久,贺邵承这一次便没有选择那两瓣软唇。
他虔诚地,将陆云泽的面孔,完完整整地啄了一遍。
微微泛红的眼眶当然是得到了特殊的疼爱,那细嫩的肌肤都是被舌尖轻轻地去舔的,似乎这样就能让红肿快点消下去一样。接着,他又拉过了么儿的手,继续去啄那戴着戒指的地方。
陆云泽呼出的气息都在微微发烫。
贺邵承真的太喜欢亲吻了,上辈子就是这样,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肯和对方接吻,几次冷着脸的呵斥把男人给吓到了,之后也从没这样放肆过;但这辈子,贺邵承真的就像是一条大狗,每天都要抱着他左亲亲,右亲亲,亲了几年都不嫌腻。
手指感觉到那湿漉和温热,他羞赧地想要收回,但又被紧紧地握住,不给他走。
“怎么……你都,亲不够啊……”陆云泽咬着唇,脸颊又开始泛红了。
“嗯,亲不够。”贺邵承笑了起来,眉眼之中满是对爱人的温柔和眷恋,“这辈子,我都亲不够。”
这样亲昵着,等煮药的时间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手机闹钟响起,贺邵承看了一眼,刚好到了半个小时。他站起身去拿了抹布,将那已经煮得滚烫的盖子取下,接着又关了火,看了一眼里面的药汤。此时的中药已经是深褐色的一整锅,看上去颇有些吓人。他皱了皱眉,还是去拿了个滤网,将药汤倒进了一只海碗中。
虽然当时加进去了一锅水,但煮到现在,也只剩这么一碗了。
剩下来的药渣被他刮到了另一个小铁锅里,贺邵承拎起暖水瓶,倒了一整锅温水进去,接着又把那根玉/势取出,在水龙头下仔细地冲了冲。
虽然是玉/势,但毕竟是用来养人的,所以也没有做得像博物馆里见到的那根那样栩栩如生。它就是一根圆柱,整个都打磨得很光滑,底部略大一些,这样不至于完全陷进去。看到这根东西,陆云泽的面孔就又红了,心脏都跳动地颇快。而贺邵承却是一脸认真地把它放了进去,再将火调整成小火。
“好了,就放在这里煮着。”他没打算再继续等下去,反正玉要浸透药汁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么儿,我先尝一下药。”
“啊?你尝那个做什么……”陆云泽惊讶地眨了眨眼,却没拦得住对方。
贺邵承已经拿了一个勺子,舀起一点抿了抿。
刚出锅的药汁还很烫,但舌尖却并未品尝到多么的苦涩,就只是草药的普通味道。或许是里面加了点甘草,这碗药汤还有些清爽的滋味,让贺邵承终于放心不少。
“不苦。”
陆云泽怔了一下,又一次抿住了唇。
“你真是的……”嗓音还带着点沙哑,他吸了吸鼻子,过去牵住了对方的手,“就算是苦的,我也愿意喝。”
药汤还要放在厨房里凉着,因此贺邵承也并未将其端上楼。陆云泽还想和他牵着手回卧室,然而贺邵承却是认真地喊了他一声——
“么儿,我背你上去。”
就像当初的大年夜,他背着么儿回到彼此的卧室。
陆云泽还有些犹豫,却见贺邵承已经在他面前弯下了腰。
其实趴在一个人的背上并不怎么雅观,他觉得自己就和一只王八似的。然而这个姿势却又让他紧紧地抱住了贺邵承,把自己的全部体重都压在了对方的身上。他吸了吸鼻子,最终点了点头,搂着对方的脖子趴了上去。贺邵承也顺势勾住他的双腿,稳稳地将人背起。
就像是新婚时,丈夫要背着妻子进门那样,一步一步地上了楼。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他先背着么儿走了进去,之后才又过来将门关上。这栋洋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无需落锁,根本不用去遮掩彼此的亲昵。
床头,一盒药膏被打开,盖子也没有阖上,就散落在一旁。
只见中央原本平整的地方此时已经被挖去了一大块。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只结实的胳膊又从床榻里面伸了出来,重新挖了一块过去。
卧室里的灯泛着昏黄,空调也在继续呼呼地吹着。一大盒药膏放在床头,虽然分量很足,但按照这种用法,十罐确实是撑不了多久的。
两个人都不困,今夜也没有任何作息的概念了,左右明天就是周末,还能好好的休息一天。贺邵承三天没去公司,此刻也根本没心思去想任何有关“云端”的事情。
反正现在公司里也有王毅伟和李良生两个人撑着,他现在只知道自己怀里的人是么儿,他最爱最爱的么儿。
陆云泽的眼眶原本不那么红了,在煎药那段时间稍微缓了缓;但如今,那过分柔嫩的眼周又一次泛起了哭泣过的痕迹,估计明天是无法出门见人的了。
楼下厨房,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煮着药渣,那原本雪白的羊脂玉也逐渐渗入了一点绿色,开始慢慢地浸透药汁。
卧室里的灯到凌晨四点还亮着。
再过一个小时,城市里默默维护着清洁的垃圾车、扫地工等人就会出门干活,但现在还差一会儿,所以整个夜晚都依旧寂静,寂静到连野猫的叫声都听不见。
贺邵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撑起了身体。汗滴顺着脸颊滑下,他的额头上此刻也满是汗滴,仿佛刚刚打完一场篮球。
“么儿……别睡,我去给你拿药。”
陆云泽吸了吸鼻子,带着些沙哑:“嗯……你去拿过来,再帮我打一盆温水,我想擦擦……”
他的嗓音很软,像是一团已经被捣烂了的糯米,面孔也好,嘴唇也好,此刻也都红红的,瞧上去特别可怜。
贺邵承哪里能不答应他,哑声说了一句“好”,接着又伸手拿过了自己之前扔在一旁的衬衫。
他简单地套了件衣服,那原本平整的衬衫此刻也褶皱不堪,像是被捏在手里揉过一样。
他到了卧室门外,整个人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让那混沌的大脑冷静了一点。尽管他还有些食髓知味,不愿就这样轻易的结束,但从身体健康的角度,任何过分的行为对此时的么儿都是不可接受的。
他必须得控制自己。
贺邵承下了楼,先去摸了摸那碗药汤,接着又去关了火,将锅里已经煮了四个小时的玉拿了出来。
玉此刻已经完全煮透了,就是还烫着,要放凉了之后才能使用。贺邵承重新打了一盆水,先把它放在冷水里浸泡,然后则端起那一碗已经凉下去的药汤,上楼送给陆云泽。
他重新推开了卧室的门,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点麝香一样的味道。陆云泽已经撑着坐起来了,就盖了点被子在身上。
“给我……”
他伸手想要接过那碗药,但他的手指都还在微微发抖,怎么可能自己端得住呢?
贺邵承摇了摇头,低哑道:“我喂你。”
他坐了下来,让人靠在自己怀中,将那盛着药汤的碗抵在么儿的唇边,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喝。
陆云泽之前也一直没喝水,现在正是渴的时候。这一碗药也并不苦涩,他很快就喝了下去,仿佛是在沙漠中饥渴了几天的人一样。一大碗药汤全部喝下,他一点都没有磨蹭,喝完之后还舔了舔唇角。
贺邵承垂眸凝视着他的脖子,又伸手过去轻轻地摸了摸。
“红了……”
“让你不要乱咬……”陆云泽说话还有些无力,软绵绵地瞪了对方一眼,“这些印子,很难消的,我又得穿高领了……”
“去,帮我打水。”
贺邵承点头,像是一条听话的大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端着温水进来,亲手帮么儿擦拭,擦完了之后又收拾卧室,把窗户打开来,稍微透透气。陆云泽已经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要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
而贺邵承却很精神,看时间差不多,又去楼下拿了那根已经放凉了的玉过来。
“么儿……乖。”他知道么儿恐怕不太愿意,但考虑到身体健康,必须这样好好养护,“放着睡一觉,睡醒了就拿出来了。”
陆云泽“呜”了一声,委屈巴巴。
窗外,负责管理他们这条街的垃圾车已经开了出来,在空旷的马路上独自行驶。
前前后后折腾着,他们弄到凌晨五点才终于躺下睡觉。陆云泽被贺邵承重新圈入怀中,以完全占有的姿势紧紧搂住了。他身材高大,搂住怀里的么儿也很容易,彼此的手都紧握在一起。银戒还戴在无名指上,两个人都没有将其摘下。
“么儿……”
已经抱着这个人睡了那么多年,但今夜,贺邵承却是根本无法入眠。
他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都在兴奋。
但陆云泽却已经闭上了眼睛,靠着他的肩膀又“呜”了一声,“你别吵……我要睡觉了,我要睡觉……”
“……嗯。”贺邵承下意识地勾起了嘴唇,又温柔地凑上去,啄了啄那光洁的眉心。
接近天亮才睡,又这样闹腾了一场,陆云泽中午十二点能睡醒已经是意志力很强大的了。不过其实他也不是睡醒的,是饿醒的,肚子正咕噜咕噜的在叫。贺邵承已经起床了,他身边早就空了下来,摸摸被窝,都已经冷了。
陆云泽莫名地有点不高兴。
而大约是有心灵感应,下一秒,贺邵承就推开了卧室的门。
看到床上的么儿已经睁眼,他还稍微愣了一下,接着才快步走到床边:“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云泽吸吸鼻子,嗓音哑哑的,“都怪你,我难受着呢。你帮我把那根玉拿出去……”
贺邵承神色一紧,板着面孔,一脸认真地将那根药玉拿走了。
玉昨天是吸满了药汁的,但此时药汁似乎已经被陆云泽的身体吸收,那股药色都淡了不少,怪不得老中医说这根玉很特殊。贺邵承抽过纸巾,擦拭掉了上面的粘液,接着又扶着床上的么儿坐起来。
陆云泽其实挺不想这样被扶着的,他只是和贺邵承睡了一觉,又不是动了什么大手术,至于么?可实际上,一走路,他就顿时又动不了了,整个人都以一种很古怪的姿势僵在那里。
“么儿,怎么了?”贺邵承的神色比他还紧张。
他扁扁嘴,带着哭腔抱怨:“腿好麻……”
贺邵承被他骂着,不仅是不敢反驳,还小心翼翼地扶着么儿往浴室走。第一次承/欢的身体确实需要适应,陆云泽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还眼眸发红的自己,心想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现在他就被刀砍死了。
他看到罪魁祸首,心情也郁闷着呢,还好手上戴着那枚戒指。陆云泽艰难地做完了早晨起床的一系列事情,接着又被贺邵承直接抱下了楼,放在了有软垫的座椅上。
贺邵承一早起来就在准备了。
他把家里所有陆云泽会去坐的椅子上都放了一个软垫,后面还枕个小枕头,大小弧度刚刚好贴在腰部那个位置。陆云泽坐下来时还愣了一愣,伸手去摸了摸后背那个小枕头,确定自己是从未见过这个东西的。
“你……早上出门买的?”
“嗯,去了趟超市。”贺邵承进厨房,舀了一碗米粥出来,只见那粥里满是扇贝肉,新鲜的虾仁,没刺的鱼肉,香甜的嫩玉米粒等等东西,绝非是一碗简单的米粥。他咨询过老中医,刚开始的时候必须得喝点软的,这样身体才能尽快恢复。
“还……挺好看的。”陆云泽抿抿唇,感受到这个家伙的贴心,那一点点郁闷都只能憋回了心里。
一碗加了各种料的粥刚刚好,是他当下最想吃的东西。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口,里面还有一个很新鲜的虾仁,绝不是那种冷冻的虾仁肉。眼眸眨了眨,他看着贺邵承在自己对面坐下,对方也盛了一碗一样的,不过似乎还要去拿一些配菜出来。
“虾仁……是你剥的?”
“嗯?嗯。买的活虾。”贺邵承拆了一包榨菜出来,又拿了一包红油酸豇豆,“么儿,还要别的吗?”
“不要,够了。”陆云泽抿抿唇,伸手过去拉住了他的手,“给我看看呢?别把手剥毛了……你买的是小河虾吧?那得剥得多累……”
他一边嘟囔着,语气还有些埋怨,好像在问贺邵承怎么这么蠢一样;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是很温柔的,一点一点地揉着那有些泛红的食指。这样的温柔贺邵承自然感觉得到,让他不禁露出了笑。
陆云泽抬眸瞅了他一眼,又抿了抿唇。
“傻子……去买别人已经剥好的虾仁不是一样?”他拉起了对方的手,学着昨天贺邵承亲吻自己那样,凑上去微微啄了啄。
两个人终于坐下来吃饭。
一大碗粥,米炖得软烂香甜,而粥里则又充满了真材实料,每一勺都能吃到虾仁或是扇贝。陆云泽喝了一整碗,肚子里那种饥饿的感觉才终于散了,接着又被贺邵承哄着喝了一杯温热的牛奶下去。
他身体不舒服,今天也不可能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主要就是找个地方躺着休息。然而卧室里需要再好好打扫一下,因此他就靠在了沙发上,看着贺邵承跑上跑下。
床单,被套,所有脏了的东西全部洗了。昨天的衣服更是狼藉,都是贺邵承亲手在浴室里搓的。他终于忙得差不多了,此刻便长舒了一口气,站在洗衣机边上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为了这一件事前后忙了许久,但只要一想到昨晚……
他就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不过,总洗床单也很麻烦,或许下一次可以直接买个垫子回来。
贺邵承忙完了手上的事情,那边干净的床单被套铺好,刚好楼下的陆云泽已经又要睡着了,他便把么儿送到床上继续休息。
陆云泽本来就没睡够呢,这会儿一抱住被子,那是瞬间落入梦乡,谁来喊都不管用;但贺邵承却依旧精神亢奋,尽管昨晚才睡了三个小时,也一点疲倦的意思都没有。
他想了想,又出了趟门,开始给今天的晚餐作准备。
虽然被欺负完腰酸背痛,整个人和被卡车碾过似的,但陆云泽一起床就嗅到了楼下的香气,忽然又觉得这样被贺邵承妥帖照顾着的感觉十分不错。他中午喝的粥,晚上喝的则是一份西湖牛肉羹,是贺邵承去买了最新鲜的嫩牛肉,切成小粒给他炖的。但看着碗里那么多牛肉粒,陆云泽又忍不住笑了。
“外面饭店要是像你这样烧……肯定得破产了。”
贺邵承还炒了其他几个菜,都是清爽的,没有一个辣的或是难消化的东西,“嗯,么儿,等会儿我给你再盛一碗,稍微加一点米饭进去,拌着吃。”
星期一,历史系课堂。
老师在上面上课,这个年头还没有数字化教学,写板书是当老师的基本功。这堂课的教授就是个爱写板书的,一边对着黑板叨叨,一边在那里“哒哒哒”地写字,一点都没关注下面的学生。
陆云泽趴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难得的没有集中精力上课。
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都很正常,但发生在陆云泽身上就十分奇怪了。他身边几个关系比较熟的男生便凑过来问他,十分关切:“泽哥,怎么了?看你精神不太好。”
“唔,没事,就没休息好。”陆云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的左手一直缩着,也没给别人看到戒指。他昨天睡了一天,睡觉是睡够了的,但架不住身体没恢复过来,现在坐在这儿依旧有点腰部不适,只想趴着休息,“老师刚才讲重点没?哎,我不行了,兄弟你们帮我打下掩护,我眯一会儿……”
与此同时,金融系的教室里——
贺邵承正站在讲台上,右手拿着一根粉笔,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和老师探讨着数学公式。
他人本来就英俊,长得又高,身材又好,此时穿着一套衬衫西裤,帅得几乎让人挪不开目光。但他们系的其他同学也是常见到承哥的,特别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点不同——
“你们觉得没?承哥今天格外的帅啊……那种由内而外的精神。”
“太有感觉了,而且他一直都挂着笑你看见没?承哥平时没这么爱笑的吧?我猜他肯定遇上了什么好事……”
几个女生窸窸窣窣地聊着,语气之中都带着点对贺邵承的崇拜。她们系最帅也最有能力的男生绝对是贺邵承,贺邵承被姑娘们当做系草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一群人兴奋地看着承哥和老师进行高层次的探讨,而之前在英语课间和贺邵承自荐过想要去他公司的那位姑娘则是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贺邵承的背。
她总觉得那衬衫布料底下,似乎又多了几道红色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不涉及任何脖子以下的描写,直接拉灯了,请审核不要误锁呀~】
【本章不涉及任何脖子以下的描写,直接拉灯了,请审核不要误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