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贺邵承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但现在,一扇门却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惊喜,也看不到普通小伙子初次探刺这种隐秘知识的兴奋,反而抿着唇,微微皱着眉,像是平时在公司开发应用遇到了困难一样,神情凝重而又认真地盯着屏幕。

陆云泽在卧室里呼呼大睡,舒服地又抱住了一点贺邵承的枕头;而他贺邵承却在这里,将与之有关的所有内容都查阅了一遍。

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鱼/水/交/欢的办法。

自古既有,中西相同。

但在得知这个信息,也明白了该如何行事时,贺邵承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去找陆云泽实践。

他的身上是有德国血统,但从小都生活在国内,其实贺邵承的思维方式还是很中式的。在男女之间,必须结婚之后才能顺理成章的亲昵,就算他和么儿都是男的,也不意味着他可以贸贸然地去将一些事情进行到底。刚才在翻阅网页时,他还看到了一则留言,是一个用户用激动而幸福的心情写下的——

他说,他的男友刚刚和他求婚了,然后他们经历了这辈子最舒适的一次交/缠。

贺邵承的目光落在“propose”这个单词上,久久未动。

心脏一开始跳动的节奏还算平稳,但随着时间的延长,就越发激烈,最终急速到仿佛要跳出胸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过去他总觉得婚姻不是一件保险的事——他的母亲,他那样温柔美丽的母亲,不也是被婚姻蒙骗了吗?

但只要一想到,他或许可以和么儿结婚,贺邵承就一点那样的想法都冒不出来了。

全世界的人太多,他当然没有办法去保证那些新婚夫妇之中每个人都是忠诚的,都是善良的。婚姻关系本来也不是保险柜,最终还是要取决于每个人自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结婚”这件事失去了意义,相反,它还是那样的重要,还是那样的神圣。

贺邵承深吸了一口气,都没能把那狂跳着的心脏压抑冷静。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想要和么儿求婚。

就算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还不能暴露给曾姥爷,也不能在学校里光明正大的说出去;就算知道这样的求婚只是一场仪式,他们暂时还不能获得后面的结婚典礼——

贺邵承也依旧想要求婚。

然后,在这样正式的行为之后,和对方完完全全地鱼/水/交/融。

心脏的跳动不仅没有平静,相反,还因为他的思绪而又激烈了几分,让贺邵承能够在耳畔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他抿紧了唇,在电脑屏幕前顿了顿,虽然知道么儿肯定不会拒绝,但他竟然莫名地开始窘迫了。

他该做什么?他该怎么做?学习影片中那样,单膝跪地举起戒指吗?

贺邵承又沉默了片刻,伸手先去扯了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快速地写下了“ring”。

总之,先把戒指买好,至于其他的……他还可以慢慢计划。

他刚才也瞥到这种行为对身体的危害,所以此刻还并不着急去做什么,打算仔细地把所有知识都了解一遍再说。尽管贺邵承自己也不具备多少生理学知识,但其实稍微想一想,他也能够反应的过来——那种地方,其实是不适合的。

至于会引发的后遗症,就更多了。

他找到了国外的一个论坛,是有很多人在讨论自己和爱人之间的契合和愉悦;但也有年龄稍大一些的用户表示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糟糕的情况。刚才还因为“求婚”这个念头还有些激动的心口此刻又全部冷了下去,贺邵承自己也紧皱起了眉头,神色都微微难看。

每多看一行字,贺邵承的面孔就要黑上一分。

他不能接受这种“后遗症”发生在么儿的身上。

从始至终,陆云泽的身体健康在他眼里都是第一位,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他也不能接受对方未来会出现这种可怕的病症。男人捏紧了拳,目光又往一旁自己刚才写下的“ring”字上看了一眼。

有没有办法……

他肯定能找到办法。

陆云泽蹭了蹭贺邵承的枕头,在梦里已经把今天那个大瓷瓶拼好了。

那是个特别漂亮的梅花瓶,细细的颈,圆圆的肚,颈部两侧还分别有两个细把手。他骄傲极了,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放进玻璃柜里,然后就去喊贺邵承过来参观——

“么儿。”贺邵承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了。

“唔?”陆云泽还有些迷糊,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的梦境和现实,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啊……”

由于太困,他现在还愣得很,就只是呆呆地瞅着对方。不知道为什么,贺邵承的表情也没有很轻松,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抿出笑来。但他还是把么儿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轻轻地吻啄他的耳尖和脸颊。

那些细小的湿润和热意让陆云泽微微有些发怔,过了一会儿才终于醒了,嗓音略带沙哑地问他:

“几点了呀?”

他现在看不到墙壁上的时钟。

贺邵承抬起了眸,扫了一眼,“八点半。”

“那有点晚了,你吃过饭了没?”陆云泽就继续让他抱着自己,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好像中午那顿米饭吃多了,我现在居然还不饿……”

“没事,我也不饿。”

他低下头,凝视着么儿那张白净秀气的面孔,因为看到一些糟糕内容而冷下去的心脏也又一次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又一次凑上去,温柔地亲吻着那两瓣软唇。陆云泽也习惯了他这样的亲吻,很乖地坐在他怀里。

但这段时间,他们明明已经不止是单单亲吻这件事了。

“我帮你?”他眨了眨自己乌黑圆溜的眼睛,睫毛也跟着上下颤动。

往常的这个时候,贺邵承早就忍耐不住了;但今天,他只是再一次亲吻了自己的么儿,然后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胸膛很温暖,又都是肌肉,靠着也舒服。陆云泽想了想,就直接贴了上去,还跟着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没睡够的样子。但毕竟已经起床一阵子了,他不可能再闭上眼睛睡觉,所以一边靠着贺邵承,他就一边拉过了对方的一只手,在掌心里来回玩着——

“穆老师明天不去博物馆了,我也不好一个人跑进去。说起来虽然周末是正常的休息日,但大概是王/毅伟和李良生两个人干得太猛了,现在一天不去公司,我心里就有点发虚……”

“没事,又不是没给他们股份。”贺邵承低下头,看着么儿将彼此的掌心对在一起,然后去比较两个人的手掌大小,神色都不禁柔和了许多,“我们也很久没休息了,明天不去公司。”

“你不是还要在学校门口开网吧么?不着急吗?”

“已经和微软代理商联系过了,他那里也一口气拿不出五十台计算机,现在正在加紧订货。”贺邵承笑了一声,将那白软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又在么儿刚好仰起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以前我都没注意到你这么喜欢文物,我们一起去古玩城看看怎么样?”

陆云泽的眼眸明显地亮了起来。

他又眨了眨眼,接着才小小的“啊”了一声;然而在一阵心神荡漾之后,他又忽然皱起了眉,“可是……我又不是文物鉴定专业的。根本没学过怎么分辨真货和假货啊……”

“没事,买点喜欢的东西回来就行,也不在意是真的还是假的。”有贺邵承在边上,他也不可能让摊贩把价格开到离谱的程度去,他只是想要哄怀里的人开心罢了,“而且,我听人说,现在的铜币都还比较真,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去买一点。”

陆云泽终于扬起了唇角,特别高兴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周末都没穿什么正儿八经的衣服,就只套了一件体恤,打扮成了普通大学生的样子。贺邵承也知道自己穿着西装去古玩城就是找宰,因此终于没再穿衬衫了。他这样一换,看上去果然没平时那样老成,让陆云泽又有些回到了高中的感觉。他不禁怀念起了当初的彼此,不过接着注意力就被去古玩城这件事情吸引走了。

古玩城里店铺不少,摊贩也多。店铺里东西贵,但保障性高一些;摊贩那儿偶尔便宜,但假货就多了不少。陆云泽看着边上各种小陶瓷碗,瓶,玩偶,觉得自己果然是没有文物鉴定的能耐。听贺邵承说铜币比较保真,他就专门蹲下来看铜钱,买了有一大袋子回去。

贺邵承虽然是陪他,但也看中了一个特别通透的小瓷碗,花了十块钱顺道稍了回去。

他们买的东西不多,但这是陆云泽第一次淘宝,星期一一上课就把东西全都带去了学校,让他们院系的老师帮忙把把关。老师也是有经验的,看在这是自己学生的份上才帮他看一眼,否则扫都懒得扫:

“你这些铜币,除了这几个,别的都是真的。但价值也不大,绝大多数清末发行的,你看里面还有袁大头……”现在铜板还不值钱,他们这群搞考古的也不高兴收藏,挖个墓就是一堆呢。

陆云泽也不丧气,他又不是缺钱去买的,只要是真的他就够高兴的了。

贺邵承此时正在金融系上自己的专业课,也没和他呆在一块儿,所以这份喜悦一时间竟然无人分享。他低下头,又拉起了自己那一布袋子,哗啦啦地将铜板都收拾进去。而教授却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拿起了那白色的小瓷碗,仔细端详了起来。

“你这个碗倒是……”他喃喃了一句,又来回看了看,将底掀出来之后顿时神色一紧,直接将一旁自己的水杯拿了过来,往那瓷碗里倒了些清水。

只见原本白色的小碗此刻竟然泛起了粼粼水光,碗壁也愈发通透,能够直接隔着那层瓷看到里面的水。

陆云泽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禁眨了眨眼。

“你……这碗,多少钱买的?”教授有些激动了,“这可能是明代的玲珑白釉瓷,这样的水光绝对错不了了!”

“啊?十块。”陆云泽愣了愣,“就……古玩城摊子上拿的。”

贺邵承瞧着好看就买了。

教授听罢,激动的表情顿时僵住,像是龟裂一样。他仰起头长叹了一声:“天啊!这种好事怎么就从来轮不到我?古玩城那种垃圾摊子上都能出真货!!”

虽然老师很言之凿凿这是真的,但陆云泽想了想,觉得还是不一定。古人的技术高超,现代人的技术还能变差不成?说不定就是刚刚出炉仿制的呢?

不过考虑到它可能的价值,陆云泽还是很小心地将其收在了书包里,回去的时候都先把书包抱在怀中,接着才坐上副驾驶座。贺邵承在边上发动了引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么儿。

“教授怎么说?”

“教授说,买的铜板都不值钱。”陆云泽露出了自己那两个小酒窝,“但是你买的那个碗好像很厉害,他说是明代的玲珑白釉瓷……能卖不少钱呢。”

贺邵承笑了一声,淘到了好东西他也当然是高兴的,“我们家又不缺钱,不卖。拿回去放着吧。”

“嗯,我打算找个玻璃柜子收起来,也不要放在外面给碰坏了……”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书包里的碗,也没直接去公司,而是先回了洋房,把这些“古玩”都正儿八经地收好。在收起来之前,他还往那小瓷碗里加了点水,给贺邵承看了看神奇的“波光”。

两个人聚在一起好生研究了一阵子,直到王/毅伟那边打电话过来才将柜子门关好,收拾收拾东西去公司了。

陆云泽辅助着李良生那个组开发论坛,倒是没注意贺邵承一个人在办公室都做了什么。

他们的生活虽然忙碌,但忙碌之余其实又很简单——就是在学校、公司两边跑罢了。

开网吧的事陆云泽也是跟着去盯的,他们在四月底买下了复旦校门口的一家商铺,又去将各种手续办好,五月初就开始了内部装修。现在好多商铺都是露天装修,灰尘、材料垃圾都直接堆在门口,十分难看;但陆云泽却让工人先把他们的招牌安装好了,大门处则放了一个宣传板,既遮挡了灰尘和垃圾,又显得十分美观。

很快,这家正在装修的店就引起了学生的注意。

虽然“云端”这两个字他们还不怎么熟悉,“网吧”这个概念也很陌生;但只要是学过英语,招牌上的“Icoffee”他们还是看得懂的。现在的计算机还是稀罕东西,绝大多数人都没摸过,他们学校也没有正式的机房,只有行政那边稍微有几台。但接下来校门口居然就要开一家能够上互联网的计算机大厅了,这群学生便摩拳擦掌,都等着开张的那一天过来瞧瞧呢。

室内装修也没有花很久的时间,稍微将墙壁粉刷,再把地板铺一铺就差不多了。

“我们的网吧是开在大学门口的,虽然肯定有人进来玩游戏,但环境还是清爽一点,不要弄得太糟糕。”

后世的网吧几乎成了游戏厅的代名词,其实陆云泽挺不希望这样的,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游戏是个吸引用户的最佳道具,“就是计费收费有点麻烦,王哥那边现在有空了吗?我希望能够出一个管理的程序,自动记录用户使用的时长……”

“嗯,这个简单。”贺邵承点了点头,跟着扫视了一眼目前还空空荡荡的店面,“他现在是终于有空了,弄个主管机收费应该很容易。”

他们的“云聊”程序就在几天前开放了内测,“云端新闻网”上的用户们都充满了好奇,起得早手速快的前五百个人注册到了自己的账号,接下来就开启了新奇的网聊体验。

注册完毕账号,再填写一点基础的个人信息,系统就自动推荐了一些陌生好友。考虑到异性相吸,系统也基本上是男女搭配着推荐的,再加上参与内测的用户本身就热情,很快来往信息就多了起来,聊得起劲的很呢。

王/毅伟作为“云聊”的主开发人,让手下开发组的去盯好bug反馈,自己则终于回家休息了三个整天,第四天才晃晃悠悠地过来上班。

“嗯,桌椅今天下午就能搬进来,电脑那边也准备好了。但是毕竟这些都是昂贵的东西,防盗方面我们也得小心一点……”陆云泽在空屋子里来回走着,“网吧二十四小时开业吧,请两个保安,也好维护秩序。”

“嗯?维护秩序?”贺邵承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情。

“有的时候……会有人闹事的,还是保险一点。”陆云泽想了想上辈子的那些网吧,别说闹事了,连打架吸/毒的都会有。

不过现在还空着呢,他和贺邵承也就过来检查一下装修情况的,确认之后就可以把尾款打给装修公司。两个人在所有的房间里走了一圈,连卫生间都进去看了看,确认每个地方都很到位之后才准备离开。

天气又一次炎热,再过一两个月太阳更是要晒得厉害。陆云泽上了车,车里的空调冷气还没完全散,他便舒服地低叹了一声。

“等这边也弄好了,我们两个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啦。”这次五一假期都没能回去看姥爷,陆云泽心里还挺惦记的,“刚好我们可以提前把期末考试复习起来,考完了试就回平县……”

贺邵承发动了引擎,嘴唇却是抿了抿:“么儿,我可能有点事。”

陆云泽有些疑惑了。

贺邵承天天和他在一起,基本上不会说这种话——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他迷茫了一瞬,侧过头看着对方:“啊?什么事?”

“要去出个差。”贺邵承也在心里计划过多次了,所以当谎话说出时,神色也很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来一样,“你还记得深圳的金山公司吗?他们也开发了论坛,听说我们公司也要上线论坛区,就邀请我过去见一见。”

“噢,这样啊。”陆云泽也没多想,“不过论坛那一块主要是我负责,要不我也去?”

“你还有课程要复习。”贺邵承摇了摇头,“么儿,你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次就我一个人去了,应该三天就能回来。”

他通常是时时刻刻都不肯从陆云泽身边离开的,但现在却主动要独自出差三天。陆云泽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心口也泛起了一点点古怪。他看了看贺邵承,贺邵承看他的目光依旧是充满温情和爱意的,应该不会有什么瞒着他的事情。

他又眨了眨眼,决定还是听对方的,反正只有三天而已。

“那好,我在家里刚好睡觉,没你折腾我,我能好好睡了。”嘴巴扁了扁,陆云泽小声抱怨着对方的不知节制。

贺邵承笑了笑,目光中满是对么儿的宠。

到学期中后,有的课程也提前结束了,所以贺邵承便挑了三天全空的日子。他早晨起床时,陆云泽还趴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不肯让他走,像是小猪一样。而贺邵承则是低下头,温柔地啄一啄爱人的眉心,终于让他把那只搂着腰的手放开了。

“么儿,乖,我后天早上就回来了。”

“舍不得你……”陆云泽的嗓音很软,大约是没睡醒的缘故,“干嘛非要去见面啊,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一说不就好了?万一他们没安好心,把你给绑架了……”

贺邵承失笑,又啄了啄他的鼻尖:“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这两天也好好吃饭,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热一热就行。不想吃家里的就去外面,总之要好好吃饭,知道了吗?我到了之后会给你打电话的,晚上我们也可以打电话……”

“行吧。”陆云泽扁着嘴睁开了眼睛,撑起身体过去和贺邵承又亲了一下,嘴对嘴的那种,“你路上开车小心啊,离那种大卡车渣土车远一点。”

他还是舍不得这个人,看着对方走出卧室都觉得难受,最终只能抱紧了那还温热的枕头,轻轻地去嗅上面属于贺邵承的味道。贺邵承也舍不得自己的么儿,但他找到的那位老中医不在上海,也不在平县,他必须赶过去找到对方。

对于他自己来说,早餐是个很不必要的东西,随便喝一点白粥就行。但考虑到在家可能不好好吃饭的么儿,贺邵承昨晚就备下了肉馅,今早直接给他包了四十来个小笼包出来,放在冰箱里存着,想吃的时候拿出来蒸一下就行。

“么儿,冰箱冷藏柜里我放了十二个汤包,冷冻柜里也还有,你之后直接蒸一蒸吃。”他出发前最后上楼嘱咐了一句,“在家里也要好好吃早饭,不要睡觉睡过了就不吃,嗯?”

陆云泽撑着胳膊坐了起来,让贺邵承走到了自己面前。

贺邵承已经穿好了西装,连脖子上的领带都打好了,看上去精神又英俊。他仰着头,看着对方的面孔,那股分别的不舍也被这些细细嘱咐给吹散了。

“嗯……我会好好吃早饭的。”陆云泽小声应着,忽然勾起唇角狡黠地笑了一下,“现在就吃。”

“……”

贺邵承最后晚出发了四十分钟。

他独自驱车上了高速,说实话还带着一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刚才的场景,其实贺邵承不得不承认,他爱极了这样大胆的么儿。

高速路上车也不是很多,他开了广播,主持人正播报着今天的时事新闻。其实有了车载广播,他的行程并不无聊,时时刻刻都有音乐、相声、新闻听;然而或许是身边的副驾驶座少了一个人,贺邵承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寂寞。

就像心口少了点什么。

目光落在远处,贺邵承一路都在开车,连去服务区都很少。他要去的地方很远,坐火车远不如自己驱车来得快。高速路两侧大部分都是农田,但农田之中也能看到一些村落。随着时间的流逝,村落的风格逐渐改变,连路边广告牌上的用语都变化了许多。

他已经离开了自己的省份。

中午,陆云泽打了个电话给他:“你给我包的汤包我都吃了……肚子饱了,不想吃午饭。”

听着对方的声音,贺邵承便低笑了起来,将汽车停在一旁,专心与么儿通话:“嗯,也不要一口气吃太多。你不是要复习么?现在在干什么?”

“就坐在房间里,正在翻书包。”陆云泽那里有了点动静,似乎是一本书拍在了桌上,“你呢,到哪儿了?深圳也太远了,路上起码得十二个小时呢……”

贺邵承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前面那个问题,“嗯,不过一路上都有高速,还好,开着不累。”

“我心疼的。”电话那头的陆云泽也没在意,就哼哼了两声,“你不要疲劳驾驶啊,该睡觉还是要睡觉。路上不要着急,还是定心地按照八十码开……对了,大卡车一定离它们远一点,咱们不抢,知道了吗?”

贺邵承又笑了笑,全都点头应下。

他本来体力就足,现在又被么儿这样细细地叮嘱了一番,再重新上路时更是一点疲惫都感觉不到。从上海到深圳是真的要十二个小时,但他去的并非是深圳,而是武汉。

因此,大约晚上六点,贺邵承就抵达了武汉市区,找到一所还算不错的旅馆入住。

陆云泽也很想他,晚饭的时候又想打电话了。但他又担心自己的电话别让贺邵承分了神,所以就一直忍着。贺邵承差不多也能猜到么儿是怎样的在思念自己,但是没有办法,他必须瞒着对方。

在用过晚餐,一直到九点半时,他才打了个电话回去。

“我到深圳了。”他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武汉热闹的夜市,客房的桌上还放着一份没吃完的热干面,“么儿,你也早点睡觉。”

“没有你,睡不着。”陆云泽坐在床上,也已经洗过澡了,正抱着贺邵承的那个枕头,继续靠在上面嗅味道,“军训那会儿你就在我隔壁,我这样一想心里就安定了。但是这次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想你了,贺邵承。”

他的嗓音闷闷的,“你才走了一天不到,我就想你了。看样子咱们两个以后都不能出差。”

“嗯,我也是。”贺邵承看着窗外,这里的夜市十分热闹,各种小吃推车排成了一整排,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笑呵呵的吃东西聊天,是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城市。

如果他是和么儿一起来的,么儿肯定早就拉着他下楼买小吃了。

唇角又一次扬起,贺邵承柔和了目光,“以后都不出差了。”

“要出去也得我们两个一起……”陆云泽拿着手机和他叨叨,枕头都被挤压得变形了,“我发现我复习效率也不怎么样,果然还是临时抱佛脚比较好……”

两个人煲了许久的电话粥,陆云泽听着贺邵承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也终于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躺在床上关了灯。他们本来联系的就不早,贺邵承明天又要见其他公司的人,是时候互相道晚安了。

“早点睡。”贺邵承也坐在了床上,“不要熬夜。”

“嗯,那你也是。”陆云泽想了想,对着手机小声喊,“贺邵承,你现在开的免提还是听话筒啊?”

“听着的,怎么了?”

“再靠近一点。”

贺邵承眨了眨眼,将手机的听筒完全贴在了自己的耳畔——

陆云泽在另一头亲了他一下。

那声音隔着千里,依旧清晰又真实,让贺邵承几乎觉得么儿就在自己身边。

“好啦,晚安了。”对着手机做亲亲这种事情,陆云泽自己也够害臊的。他揉了揉脸,终于挂了电话,直接就躺成了一个“大”字形。

而贺邵承则靠在宾馆的床上又轻笑了两声。

或许是得到了爱人隔着电话的一个吻,贺邵承这一夜也睡得很好,仿佛还在那栋小洋房里。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起来,他就换好衣服刷牙洗漱,独自走出了宾馆。昨夜热闹的夜市已经空了,路上的垃圾也被收拾干净。他去了一家早餐店,品尝了一顿武汉的地道早餐,或许是一个人穿着西装坐在那里太过显眼,还有大胆的姑娘过来和他要联系方式。

但贺邵承只是摇头:“我已经有爱人了。”

七点,陆云泽还没起床,贺邵承就已经到了那家中医馆。

如今国内的互联网资讯还不多,他当然不是通过互联网查询到的消息,也是一点一点的背着陆云泽去咨询联系,终于得知在武汉这家医馆,有一个老中医,手里有祖传的调养秘方。

他停了车,走进了那家已经开门的医馆。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老头瞥了他一眼:“你来干嘛啊?”

贺邵承和他对上了目光,微微笑了:“您就是张医生吧?我是来买药的。”

“给我爱人买。”

此时医馆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贺邵承并没有避讳自己的来意,很清楚的交代了一下情况。那老中医手里是有祖传的秘方,但他自己并不好这一口,偶尔有人过来,他都嫌弃的很:“又是一个!又是一个!可真搞不懂你们这群人,明知道对身体不好还要瞎搞。”

“对方多少岁,做没做过啊?”他一边问着,一边先去拉开了一个抽屉,“详细情况说一下,你又没把人带来,让我怎么看?中医可是要望闻问切的,我搞的又不是西医,药店往那边一开谁买的药都一样。”

贺邵承的耳根略有些发红,自己咳嗽了两声,这才把问题回答了一下。

“我就是希望,不要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尤其是那些后遗症什么的。”

“嘿,行吧,你还算个上心的。”老头子笑了一声,穿着背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正儿八经的中医,“来,既然还是个童子鸡,就好好的把这个药膏用上。事前事后都得用,对他身体好,也对你们那档子事儿有益处。”

“其他的还得配点,内服加外用,我抓给你……”他走到了那一整排药材柜子面前,拿了个小秤一路看,弄了得有一整包出来,“这些,我看你口音不是本地人,之后写个方子给你,你自己在本地的医馆里抓了给他煎。煎药会不会啊小伙子?”

贺邵承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对方就摇摇头:“行了行了,一看就是个屁也不懂的。你也别瞎搞,拿去医馆让人家帮你煎,煎好了带回家给你对象喝去。”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东西……”

一整个上午,贺邵承都留在了医馆。

他拿了一大袋子的药材,按照每一次的用量分别包装好了,光是这边就有三十次的量。看出来这小子有钱,老中医也没客气,故意给他多配的,收钱的时候眼睛都笑眯起来了。药膏也是整整十盒,贺邵承还想再多带一点,但医馆的抽屉都被他掏空了。

老中医摆摆手,一边点钱点得高兴呢,一边又骂他:“十罐都能用多久了,你这小年轻也太贪了,纵欲伤身知不知道?”

贺邵承笑了笑:“那行,用完了再来找您。”

其实相比于前面的药材和药膏,最后给的东西才是最贵的。因为那是一根纯羊脂玉的小玉/势。其实贺邵承根本没想过自己还会买这种物件,然而老中医却是很有经验,“这玩意儿是新的,你放心。回去以后,煎了药,药渣别扔,再加点水,把这个放进去一起煮。这玉是很特殊的,煮过之后就吸满了药汁,你再给他放进去养着……”

“年轻人,注意身体,别老了后悔噢!”

贺邵承认真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高考出分要了,祝福各位高考生查到好成绩!

PS:发现盗文还是很多啊。这本小说每天日更一万两个月了,每天作者菌起床就是码字,两个月相当于上班一样在写作ing。希望在其他网站阅读的读者都来支持一下正版吧,既然都看到这么多章了是吧?

来晋/江支持正版,一万字只需要三毛钱w还可以和作者菌交流噢。

支持正版的小天使都是仙女~~祝你们事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