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犹如惊天巨雷,慌忙逃窜的百姓这才从惊慌之中回过神来,刚才是不是有个影子...像燕子一样飞过,来的时候一道黑,走的时候黑中锁红。

再定睛一看,这周围哪里还有乐瑶公主的身影,那銮驾也被发了疯的马匹给冲乱了。

至于那新上任的驸马爷,此刻却也不见了踪影,这原先还在路边的,怎么一转眼这喜事的两个主角都不见了踪影。

..

掠过大岚都城的瓦楼,风已经将他的红纱吹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露出一张脸,上头画了假面,浓重的脂粉色彩让胥尧的模样都有些变了味,如果说原本是摇曳桃花,那么此刻便是倾国倾城红牡丹。

但不管是什么样,这里头总归还是胥尧这个人。

乐筝鸢想了很久,觉得不能告诉胥尧实情,于是便说,“只是碰巧遇过。”

胥尧的眼角抽抽了几下,一会是左眼皮跳,一会是右眼皮跳,他看了看乐筝鸢的脸,那上头分明就写着几个大字,‘我在说谎,但你看不出来吧’。

如此拙劣的演技,如此拙劣的谎言,三岁的黄发小孩都看得出来吧。

“既然都是碰巧路过,那现下我没别的事了,不如麻烦小筝鸢送我下去成婚吧。”

话音刚落,胥尧边感受到搂着自己腰部的手暗自收紧了些,把自己的身体往乐筝鸢处靠的更近,只要乐筝鸢有心,他稍稍低下头,嘴唇就能触碰上自己的额头。

随后,胥尧想了想,还是先别碰上了,古时候的敷粉少不了重金属,乐筝鸢万一到时候死了可怎办。

“不行。”乐筝鸢看也不看胥尧一眼,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那你怎么还说是碰巧遇上?”

乐筝鸢思考了片刻,脚下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些,本来抱着胥尧就已经很慢了,现在和停下来没什么区别,乐筝鸢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住了,周围是山野,阡陌纵横、树丛茂密。似乎是因为远离了都城的关系,他低头想看胥尧一眼。

却发觉自己一不小心碰上了胥尧的肌肤。

冰凉的触感从唇侧传来,好像通过嘴唇,就能让他的全身战栗。

“不是故意。”乐筝鸢立马僵硬着脖颈退后,羞恼地将头别了过去,乌黑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藏于乌发之中隐约可见的,就是整个耳垂都散发着粉红色。

乐筝鸢松开了手,胥尧没站稳,扭了脚。

他揉了揉自己的脚踝,然后看向四周,离他们最近的是一个小村落,而都城的城墙则更加远些,乐筝鸢试探着往他这里看了一眼,见胥尧并没有什么异状,这才靠了过来。

“这是哪里?”胥尧问道。

“萍江村。”乐筝鸢捡起胥尧落在地上的凤冠,树杈勾坏了胥尧的红裳,“你的。”

金色的凤冠上落下斑驳的树影,胥尧叹了一口气,接过凤冠,将上面值钱的宝石全部扣下来后,就把凤冠用力往前丢,“不要了。”

乐筝鸢可惜地看了那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的凤冠,只觉得有些铺张浪费。

“瞧什么呢,你喜欢那玩意?明明重的要死。”胥尧抱怨了一声,这劳什子的凤冠压得他是喘过不气来,人人羡慕公主出嫁,能有如此大的阵仗,“我和你讲,别去捡啊。”

乐筝鸢点了点头,心道,看来尧尧不喜欢金子。

“呲——”等胥尧迈步向前的时候,却发现刚才扭脚的地方已经鼓了一个大包,羊蛋大小,卡在鞋子边缘,让他疼上加疼。

“怎么了?”乐筝鸢关切地看了一眼,“怎么扭伤了脚,我,明明。”

见乐筝鸢露出自责的神情,胥尧只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刚说完话,胥尧便感觉到天旋地转,“你做什么?”

“我背你。”

背人怎么是这样的!你这分明是扛麻袋!

好不容易将乐筝鸢错误的行为纠正过来,胥尧靠在少年的背上,却觉得原本自己觉得有些瘦窄的背此刻却宽阔了起来。

山雨下的突然,淋湿二人。

但山中更多的似乎还是废弃的寺庙,乐筝鸢扭身去了山腰处一座在朦胧烟雨中散发着白气的荒寺,胥尧想不通,为什么不直接去萍江村,那里遮风避雨不是更加好嘛?

“他们肯定在找你,在这,躲一躲。”乐筝鸢点了火,熊熊的火焰炙烤着他们的湿透了的衣服。

“你那么肯定我会和你走?”胥尧将手往火堆的外焰部分伸,空气逐渐变得温热,“你不怕我跑?”

乐筝鸢垂下眼眸,“去哪,我都能找到你。”

温热的空气扭曲了乐筝鸢的脸庞,他几乎和橘红色的火焰融为一体,任凭火舌吞噬着,“你说的,真的很像变态啊。”胥尧诚恳回道,“但没关系,我不走。”

嗯?这回轮到乐筝鸢惊讶了。

胥尧将自己的头发凑近火堆,试图烘干它,他背对着乐筝鸢,解释道,“你不是说,去哪都能找到我的嘛?那我还走什么。”

他的容貌昳丽,在经过雨水冲刷后脸上的妆容也就淡了,胥尧干脆直接卸掉,他将头发甩到身后,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乐筝鸢,“对了,自打初三后,我就没见过你了,你去哪儿了。”

“回了一趟家,处理了一些事情。”乐筝鸢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回避,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但其实那夜胥尧在东宫院内找他的时候,他是在的。

他看着片片大的雪花落在胥尧的身上,很想回应胥尧的呼唤,但始终敌不过自己的计划,只能离开。

胥尧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他取下胥霖给他的指环,墨色的指环在靠近焰火的时候,外头的玉质部分就咔咔开始出现裂痕,像是冰裂纹那样。

火堆发出噗擦噗擦的轻微的爆裂声。

身后的不动明王怒目圆叱,法相威严,身后一圈怒火似乎在此刻也被他们燃烧的明火染上了鲜活的红色,乐筝鸢脱下黏在身上的里衣,露出纹在左胸蔓延至整个后背的刺青图腾。

胥尧瞥了一眼,却觉得这个图腾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