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果然下了很大的雪,鹅毛一般的雪花落在皇城里的每一处角落,满天的纯白色圣洁不去往似人间。

胥厉等了等,但是没见到熟悉的人影,乐筝鸢莫不是爽约了?

一支穿云箭划破苍穹,胥厉叫出影二,“可以了。”

“主上,您后悔吗?”

“后悔什么?后悔生在帝王家,还是后悔不在更早之前就动用暗门的势力吗?”胥厉看了一眼影二,“影二,若非他欺到我的头上,我也不想的。”

“而且,这大岚国已然是烂到头了,改朝换代是早晚的事情,我只不过顺时而为。”

胥厉动身去往红门,雪落在他的肩头,厚厚的一层让他整个人的杀伐之气都被掩盖了,而来往之人,还有玩雪的宫女,胥厉只是静悄悄地走过他们的身边。

他身上的大氅难得染上了雪白,可没多久红色就将那白色重新改色。

..

宋怀玉候在红门,天气极寒,周遭的气压很低,他看见了许多陌生的人脸,那些脸上写着不要命这三个字。

紧闭的宫门被打开,出现在宋怀玉眼前的是浴血的胥厉。

“三皇子。”宋怀玉跪了下去,刺骨的冰凉透过膝盖传达到他的身体每一处。

“你怎么会在此处。”胥厉问道,但握剑的手却是直接指着宋怀玉,“你不该在这里。”

宋怀玉抬起头看着胥厉,只说,“臣想一辈子追随三皇子。”

他来此处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有意为之,但宋怀玉没想到自己遇到的是胥厉,他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原本就有意偏向与胥谦,如果他此刻不投诚,日后胥厉得了大统,他也没法活着,哪怕不是日后,现在胥厉也可能杀了他。

如果左右都活不了,还不如赌一把。

胥厉低头看着跪在雪地上宋怀玉,这个人对自己哪里有什么忠心而言,不过是为了苟活罢了,但宋怀玉是个可塑之才,暂且...放过他。

“拿剑。”胥厉丢给宋怀玉一把剑,“站起来,你会用的。”

宋怀玉低头看着雪地上的剑,胥厉怎么知道自己会使剑,他颤抖了一下,迟迟下不定决心,他已经决定再也不碰这冷冰冰的武器了,而此刻他的右手下意识地就往雪地上的剑柄握去。

“不拿吗?”

宋怀玉摸上剑柄,和着雪,将剑拿了起来,剑尖染上冰霜,一如他此刻的心。

这夜雪下了很大,是大岚国建国以来都未曾有过的一场大雪,宫闱里悄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血水和白皑皑的雪混合一体。

梅花倏然抖落,片片凋零。

胥尧坐下宸月殿的梅花树下,刀剑声明明离他很远,但却在他的耳边放大了好几倍。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奔向了东宫。

等他到东宫的时候,裙角已经有些湿了,他扶着门,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东宫摆设依旧,只是人都做鸟兽散了,空空的宫殿里回荡着胥尧的声音,

“乐筝鸢!出来!”

胥尧有些气急。

“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书中没有写乐筝鸢的结局,但胥尧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做些什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乐筝鸢了。

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假公主,到时候他要去哪里找乐筝鸢。

“筝鸢,你一定能听到的是不是?”

漫天的飞雪里,胥尧只能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无人应答。

胥尧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黑衣的少年,雪落下去,将他的脚步隐去,他怅然若失地离开了东宫,正巧撞上了前来的胥厉。

“你为何在这?”

“那我应该在哪里?三哥?”胥尧直直的盯着胥厉的眼睛,“乐筝鸢在哪里?”

“嗯?”胥厉挑了一下眉,还是领着浩荡的守卫军踏进了东宫。

胥尧回看了一眼,宋怀玉果真来了,而在这人影憧憧之中却没有谁酷似乐筝鸢...他就真的就和书中说的那样,在这场政变之后,再也不见了。

那何必来招惹自己。

他抚上自己的左胸,跳动的心速度慢了下来。

灿如星辰的眸子中染上了浓重的墨色,乐筝鸢...胥尧默念一下这个名字,这个突然闯进自己的生活里的小结巴。

最好不要让自己再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