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宫宴那日已经过去十日了,这西周使节也领着浩荡的队伍即将离开。

临江楼上,原先就和宋怀玉交好的几名王孙贵胄包下了一座雅房,弹琵琶的乐师是特意从扬州那请来的。

“宋小侯,原来你之前那是意有所指哇。”

“是啊,你何时与那公主私定终身了呢?”

“......”

宋怀玉听着阿谀奉承,嘴角梨涡浅浅,眸色深重,他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说道,“许是我长得太好了吧。”

一边喝着闷酒的白桀用力拍了桌案,琵琶的弦音戛然而止。

“我去看看。”宋怀玉皱了皱眉,瞧着白色的人影渐渐从自己眼中消失,喟叹了声后便纵身追了上去。

“闹什么脾气。”宋怀玉拉住白桀的手,将白桀拉到了街边的一条暗巷里,“大家伙都看着。”

“那日,我以为你只是说说罢了。”白桀甩开宋怀玉握在他腕间的手,“没想到你居然是说真的,你当真要娶胥瑶瑶吗?”

宋怀玉点了点头,“你最是懂我的不是吗?”他能看见白桀脸上明显的焦躁,是事情不受自己控制

“可...”白桀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你是我的谁,我做什么还要向你通报吗?那你去参军又与我说了吗?怎么现在又赌起气来了。”宋怀玉低头看了看被白桀甩开的手,明明他们俩个自幼一块长大,两小无嫌猜,现在是怎么了...自己竟然和白桀吵了起来。

白桀听了后脸上的情绪更加浮躁,他踱着步,巷子里只能听到呼吸声和脚步声。

“你说的对,宋怀玉。”白桀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紫衣青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他了,“我不管你做什么,但你是大岚的子民。”

宋怀玉顿了顿,终于是点了点头,眼里却是落寞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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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月殿里有些热闹,这乐瑶公主和宋小侯爷的婚约还是订了下来。

日子离得挺近,就在下月十五。

胥尧这心头的大石终究是放了下来,但左眼皮却一直在跳,似乎在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胥瑶瑶。”

听到熟悉的声音,胥尧可算是明白了这左眼皮的跳的意味。

“三哥,怎么突然到访,妹妹还未收拾好呢。”来人正是一直拿他的小命威胁着他的胥厉。

“怎么,还不许哥哥来看看你吗?”胥厉眉目一凛,坐了下来。

他朝胥尧使了一个颜色,胥尧心领神会地让宫人们退下。

“如此着急和宋怀玉订婚,是怕迟了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胥厉捧起茶盏,杯中茶叶舒展,但他的话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怎么会,赶巧了而已。”胥尧随口扯道,胥厉这个人生性多疑,他就知道胥厉不会那么容易就信了自己。

“是吗。”

“若是我说,要你取消和宋怀玉的婚约呢?”

胥尧手中的茶盏一时没有拿稳,茶水溅在了他的手上,被烫到的皮肉呈现出肉粉色,看来是被烫出了水泡。

“那我说不呢。”胥尧直了直腰板。

胥厉正眼看了看眼前的人,明明长了一张冠绝天下的艳丽容貌,柔柔弱弱的语气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三哥可能不知道,民间有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懂了。”胥厉淡淡道。

送走了瘟神后,胥尧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浮出的冷汗,他握紧自己的裙摆,若是胥厉知道了自己真实的性别,他还会如此客客气气地与自己交谈吗?

而且胥厉为什么那么介怀自己和宋怀玉的婚约。

书中对于胥瑶瑶的描写实在是太少了,哪怕他前世是个高材生,如今也只能凭借胥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来判断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初三,宫门洞开,胥厉将会率众直接进入皇帝寝宫,不因有他,只是因为他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人在太子给皇帝的茶水里下了毒,趁此机会栽赃陷害给胥谦。

原本胥厉还以为会有些波折,但胥谦却没有挣扎多久便承认了下来。因为...胥谦也动了弑父的心思,可他胆子小,用的剂量极小。

以至于被发现的时候,胥谦完全就慌乱了手脚,心思一乱,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了章法。在胥谦的东宫被抄后,他过往所作的事情统统被翻了出来,乱朝纲、害手足...以至于胥厉非常顺利地就登上了太子之位。

可其中猫腻,也只有胥厉知道。

这毒是他下的、这东宫里的东西是他放的、这宫门是他破的、这一晚都在胥厉的谋划当中。

...

胥尧舒了一口气,还没等他缓过劲来,这右眼皮又跳了跳。

“瑶瑶。”

“二哥,您怎么来了,这天气严寒,小心风寒。”胥尧赶紧叫人给胥霖披上披风。

胥霖脸色苍白,等到了里屋,脸上才有了些红润的颜色,“瑶瑶即将嫁人,哥哥没什么东西好送,这戒指伴随我许久,见物如见人。”说着他将大拇指上的墨色扳指放在了桌案上。

“这...”

“瑶瑶可是嫌弃了?”胥霖听到胥尧犹豫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好歹是哥哥的一片心意,瑶瑶就收下吧。”

墨色的戒指还带着胥霖的体温,有些温热。

胥尧将戒指收下,很明显尺寸是按照胥霖的来做的,套在他的手上的时候有些空落落的。

“二哥,我有一事想问。”

“嗯?”胥霖歪头问道,“什么?”

“那天,我在二哥那里怎么会突然昏睡呢?这几日我翻遍了典籍,发现有一味药,能叫人突然陷入昏睡,名曰:蝶梦。”胥尧正视着胥霖的眼睛,“巧的是,二哥似乎正用着这味药。”

胥霖咳嗽了两声,咳出的喉中血溅上了白衣。

“瑶瑶...”胥霖虚弱的喊道,“我有心疾,蝶梦能让我舒服一些,那日可能是宫人多放了一些罢。”

胥尧扯出笑意,拉过胥霖的手,“是我多想了二哥,十五妹妹大婚,你会来的吧。”

胥霖似乎有些犹豫,“若是身体没有异样,二哥定不会错过。”

..

天气渐凉,明日必然是一场大雪。

乐筝鸢对于爬胥尧的窗子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尧尧。”

“你来了。”胥尧似乎是等久了,“明天过后你就不会来了吧。”

乐筝鸢盯着胥尧的眼睛,好像能把他吸进去,“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不来,还是说不会来?”胥尧点了香,悠悠地药香犹如缥缈的蝶,在空气中上下翻腾,“筝鸢,你说我和宋怀玉在一起,会有什么灾祸。”

“国破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