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厉眼睛一瞥,眼底有几分讥笑,“你倒不如说,你是个男的更为可信一点。”

“哥哥说笑了。”胥尧半笑,心底却是震惊了一下,还真让胥厉猜对了,难不成自己装的还不够像吗?

“呵,不过若你真是男的,那我们也应该不能一同坐在这儿了。”

闻言,胥尧的心宽了下来。

胥厉嘬了一口苦酒,苦酒入喉,反倒是让他更为清醒了,“你觉得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吗?”

胥尧摇头又点头,“下月初三是以小雪,天凉肃清,是在是算不上是个好日子。”

“那你点头做什么。”

“雪为天落,洁白而濯浊,又是喜事。哥哥觉得呢?”胥尧收了收袖子,说道,“外面天冷,春桃等久了,小姑娘怕是心急,妹妹先走了。”

青云殿早梅已开,花蕊之中带着点鲜红,寒风自门堂穿过,掠过树梢枝丫,混色早梅簌簌而下,胥尧从树下走过,便有大片的红白色落在他的肩头、鼻尖、睫上...

他身上沾染上清冷的梅香,居然和胥厉之前的味道是一样的。

胥厉也不相送,只是望着胥尧清瘦的背影,喊道;“影二。”

“主人。”

“之前叫你去调查公主最近在做什么,可调查出什么来了吗?”胥厉淡淡,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暗门影卫。

影二:“回禀主人,公主这几日并无异常,闲暇时间不是寐着便是翻看一些药物典籍。”

胥厉的眉头挑了一下,有些诧异,胥瑶瑶是真的变了性吗?平日里不是看些淫词浪句的话本就是和几位小姐作乐...如果真如影二所言,那自己对于胥瑶瑶还是得多一分心眼才是,“还有吗?”

“公主,她...”影二不知该说不该说,但在得到胥厉的首肯后才大胆吐出来,“与乐公子来往甚密。”

胥厉点了点头,便叫影二退下了。

那乐筝鸢多少还有点沉不住气,这才几天,就忍不住了。

..

胥尧前脚才迈入宸月殿,却发现已经有了不速之客。

“瑶瑶!”

这宸月殿敢情是谁都能来吗?

“小白,你怎么突然到访,都不通知我一声。”胥尧抬颌,引着在外头久等的白小姐进了门,“若是风把你吹病了可怎么办?”

白小姐握着胥尧的手不肯撒手,“瑶瑶,你告诉我,你和宋怀玉是假的是不是,一定是那不要脸的臭男人使了什么法子诱惑了你。”

前殿炭火烧的刚好,温度适合,胥尧将狐裘脱下,递给一旁的春桃。

看来这白小姐对宋小侯不甚喜欢啊。胥尧微微一笑,柔声道,“小白啊,我平日待你们如何?”

“瑶瑶自然是欢喜我们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避着我们,是小白想要的多了,才让瑶瑶落了病。”小白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此刻崩的紧紧的,眼瞧着这金豆子就要落下来了。

胥尧伸指擦过白小姐的眼角,将溢出的泪水拭去,“各类欢喜不尽相似,我如今也是怜惜小白的,可这并不影响我与怀玉相识呀。”

“瑶瑶...小白小白知道了。”白小姐一张脸因难受而涨红,但还要强忍着悲伤憋出苦笑,“小白只要瑶瑶开心就好。”

...

待送走了白小姐后,胥尧只觉得自己安慰白小姐的话术似乎有些过于,决绝了。可他也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说谎,与其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倒不如趁此断个干净,免得留下情根,只是这白小姐,当真是喜欢胥瑶瑶的。

或许在原本的胥瑶瑶心中,这白小姐也是特别的,不然也不会特许白小姐随意进出宸月殿了。

胥尧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也会有真心相待的人。

“公主,这白小姐,您就真的不管了吗?”春桃忧心忡忡,方才那一幕也落在了她的眼里,“您之前说是很喜欢她天真烂漫的模样。”

胥尧靠在椅背上,含着春水的眸子望着春桃,“那我之前是不是也说很是喜欢宋家小姐的可人劲,邱家小小姐小作精模样?”

春桃:“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

“所以嘛,人都是会变得。”胥尧往嘴里丢进一枚梅子干,盐津口味,有些酸涩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拿过桌案边上看了一半的大岚药典,如今他已经能看懂大半这些文字,对于药典中的一些说法却是不甚赞同,他拿过笔,在上头圈圈画画。虽说提到了些什么药性五味脏腑之学说,但似乎并不成体系,只是将一些药方约定俗成地那样进行划分。

这如此便过了几个时辰,等再抬眼的时候,天色已然昏暗下来。

黑夜即将穿透白昼,降临人间,胥尧像是想到什么那样,拿出一张纸在上头开始写起了字,他的字一如他人,字虽娟秀,但力透纸背。

末了,他将纸镇挪开,小心等纸上墨迹干了后叠好放入怀中。

他原本对乐筝鸢的到来不甚确定,但就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自己的窗扉动了动,也不知道是人经过还是什么野猫在这宫内游走。

“筝鸢。”他细细叫道。

“何事?”

这模样似乎是有些不太高兴啊,胥尧听着乐筝鸢的语气与之前自己唤他过来的时候截然不同,隐约之中似乎是有埋怨的意味,却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让小结巴如此。

“你说你受人之托保护我,但保不齐哪天受人之托便要了我的命。”

乐筝鸢有些不敢相信,他将随身携带的短刀搁到桌上,黑色的刀鞘散发着光泽,应该是被人摩挲过千百遍才造成如此颜色,“不许、你、那么想!”

“我不会、杀你。”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吧。”胥尧就等着乐筝鸢这句话,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白纸,只是动作稍大了些,衣襟没有叠好,露出小半片锁骨和细腻的脖颈。

乐筝鸢往那瞥了一眼,耳垂红了大半。

夫子言:非礼勿视。

“无需、契约。”乐筝鸢不悦,胥尧似乎不信任自己。

胥尧听了反乐,伸手将滑落的衣襟重新收好,免得让眼前的少年看出什么端倪来,“也是,你说得对。若你真要去我性命,又怎么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尧尧,你喜欢,宋小侯爷?”

“别喜欢他。”

闻言,胥尧却是一愣,心底涌起一些别样的感觉,他掬起乐筝鸢的手,佯愠,“小筝鸢,那你说我该喜欢谁?”

乐筝鸢将自己的手从胥尧手中抽出,耳朵比刚才更红,“他、会害死、你。”

“当真?”

乐筝鸢用力了点了点头,眼睛里不含一丝别的杂质,纯粹而透明,而就在这样一双眸子里,满含的是胥尧的脸。

风拍打着门帘,珠帘唰啦碰撞,胥尧伸手抚摸上乐筝鸢的脸,“小筝鸢,你没骗我吗?”

“比如,你究竟叫什么?”

胥尧自眉角描摹着乐筝鸢的轮廓,少年麒麟骨,虽然年少,但隐约可见沧桑之感,他的手慢慢滑到下颌,却是勾起了乐筝鸢的下巴,似有似无的用指腹揉捏着贴近脖颈的那块软肉。

他故意贴上乐筝鸢的唇中。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你故意接近我,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保护我吗?乐、筝、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