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旬没?有很快答复,他也在懊悔,宣陵的体魄比顾雪岭要好,如果早遇见了宣陵,他不会?选择夺舍顾雪岭的身体,但现在,为时已晚。

原本?预想过若要夺舍顾雪岭,必须耗费他积攒了多年的大半力量,现在他身上力量也所剩无几。

此外,还?有一个意外。顾雪岭性子软,但他的元神超乎罗旬想象的坚韧,罗旬竟然无法吞噬他的神魂,他连稳稳留在这个身体里都很艰难,这具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排斥着他这个外来者,他再去夺舍一人也很不理想。

并非是罗旬好心放过顾雪岭,是他也做不到罢了,对方的元神力量不比他弱,他与顾雪岭在同一个识海里,居然只能勉强压住对方。

而顾雪岭的元神不久前被强行夺舍时受过伤,没?那么快恢复过来,这就成了罗旬先发制人的机会?。

诚然,罗旬的确是动心了,但很明显,宣陵要比顾雪岭更难应付,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并非表面上那么稚嫩,他的元神只怕会?更难应付。

纵然宣陵是自愿献舍,罗旬也不想再耗费最后?一点精力,姬如澜就在附近,他随时可能回?来,罗旬要逃离,从现在开始必须保存实力。

“不行。”罗旬很遗憾地拒绝了,“现在谁也换不了他。待我离开后?,我会?放过他的元神,到时你们将其召回?,再为他寻一个肉身便是。”

“看来你是不愿让出我师兄的身体了。”宣陵点点头,面上并无遗憾,也并不执着追问罗旬。

如此诱惑下,罗旬仍不愿离体,可见他并非胜券在握。

这时南宫清才回?了神,脸色徒然一沉,“岭儿回?不来,你便出不去,休要跟我讨价还?价。你若胆敢对岭儿下手,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说罢,南宫清皱着眉看了宣陵一眼,拂袖而去,“走。”

宣陵却?不动,“师父,我想跟师兄私下说几句话。”

南宫清回?首,脸上是难以理解的神情。

现在控制顾雪岭身体的是魔子罗旬,可不是顾雪岭。

宣陵坚持道:“我很快就说完。”

南宫清拧眉看着他,沉吟半晌,终是转身先上了大殿。

听脚步声?远去,罗旬面露茫然,“你要跟顾雪岭说话,还?是跟我说话?莫非,你现在认我做师兄了吗?”

宣陵仿佛没?听见罗旬话里的讥讽,他伸出手,按住罗旬肩头,这也是顾雪岭的身体,他近年来总是病弱,身形单薄,肩头也十分清瘦。

罗旬皱了皱脸,但并不惧怕,他甚至一步也不曾后?退,就这么隔着一道栅栏与宣陵对视。

“做什么?想打我还?是杀我?”

宣陵眸光一暗,手往上抚向对方细白的脖颈上,他的指腹带着常年练剑而来的茧子,轻轻按在脖子上时,是温暖的,也是不适的。

罗旬正要拍开他的手,却?先被宣陵扼住脖子,大手也遮掩住那个青紫红肿的惨烈手印,力道很轻。

罗旬不明所以,很快又笑了起来。

“掐吧,你现在就是掐死我了,只要我元神仍在,再找下一个寄体就是了,顾雪岭可就死透了。”

“你提醒了我。”宣陵静静看着他,“我该先捏碎你的元神的。”

罗旬嘴角添了几分张扬,“在那之前,我会?先捏碎顾雪岭的神魂。”

宣陵手下一顿,眉头倏然紧皱起,就在罗旬以为这人真要动手时,一道温暖的灵力汇入体内,罗旬呆怔一瞬,发觉这人在给他疗伤。

脖子上的淤血被暖洋洋的灵力缓缓推开,红肿也渐渐消减下去,有些轻微的疼痛,还?在可忍耐的范围内,罗旬便也不动了。他稍微睁大一双闪烁着血光的眸子,有些意外地看着栅栏外这张年轻的脸,虽然也在轻柔地为他疗伤,可对方看着他时,那双琥珀眼眸里却?充斥着满满的寒气与杀机。

罗旬见状,轻声?发出一声?嗤笑。

“你这人真有意思,一边说要杀我,一边还?为我疗伤。”

“我师兄的身体,容不得任何人作?践,包括你。”宣陵一字一字冷冷地警告道,片刻后?,他撤去灵力,松了手,再不停留,转身便走。

罗旬笑道:“有意思,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没?用,可要是让南宫清知道你帮我疗伤,他会?怎么样?……”

宣陵罔若不闻,他上来时,见南宫清才刚坐下,便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他都知道了,于是恢复机关后?主动过来,掀起衣摆跪下请罪。

“师父,我不忍心看师兄受伤,你要罚就罚吧。”

南宫清一顿,开口时声?音带上几分隐忍的怒火,“你不忍心,我又何尝忍心?罢了,此事我不过问。不过宣陵,下去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乱说话吗?你刚才跟魔子胡说什么,若他真同意了,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既不怪罪,宣陵淡然站起身来。

“我知道。”

见他如此平静,南宫清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本?来对这个徒弟并不用心,他对顾雪岭好,爱屋及乌,也对能讨顾雪岭喜欢的师弟好。但当初顾雪岭让他将宣陵赶下山时,他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的,不久前还?防备着他。

而现在,他们师徒要赶走的宣陵居然要用自己?的身体换回?顾雪岭,南宫清心底难免生起几分羞愧。

南宫清长出口气,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师兄若知道你这番心意,也不知会?怎么想。所幸魔子并未答应你,你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在南宫清看来,这算是幸事,而在宣陵看来,却?是憾事。

若是罗旬刚才答应了他,现在他师兄便不必受苦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宣陵道:“我查阅过古籍,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一体双魂的结果,多半是一人将另一人的神魂吞噬蚕食,趁现在魔子刚夺舍不久,元神与身体未能完全融合,能让他将身体让出来最好不过。”

“若他愿让,我也……”并非不能放他走。这话南宫清只能在心里说说,他顿了顿,说道:“即便要劝他让,也不能用以人换人这种馊主意。”

宣陵深以为然,“现在就是我们想换,他也不愿意了。”

南宫清看着宣陵面上极为认真的表情,欲言又止。

宣陵沉默须臾,终是将不久前太?渊无极跟他说的那个法子道出,“师父,先前师叔同我说过一个法子,便是将魔子与师兄的元神一同打出来,而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太?渊无极不说,是知道南宫清不会?答应,却?告知了宣陵,这便是要借宣陵之口劝导南宫清。

而结果,太?渊无极还?是高估了宣陵在南宫清眼里的重要性,南宫清几乎是同时就断然否决,“不成,这太?危险了,会?伤到岭儿的。”

宣陵也是因此为难,南宫清拒绝的同时,他也将这个危险的念头彻底压下心底,“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南宫清点点头,他早有想过这个最简单直接但风险也最大的法子,他不敢拿顾雪岭的命冒险,故而早就将其深埋心底。而他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见宣陵并无执着此法要伤害顾雪岭的意思,他也暗松口气。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宣陵闻言一怔,徒然看向南宫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回?去吧。”南宫清轻咳一声?,目光闪躲着掩饰眼底的羞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你若得了闲,便去看看你太?渊师叔那里可帮得上忙。”

这两?天,太?渊无极都在帮南宫清处理门中事务。

应该是刚才他跟魔子说过要以自己?换顾雪岭回?来的话,才导致了南宫清放下了对他的防备吧。宣陵想通后?,倒也听话先走了。不过走到门前时脚步一顿,愧疚地道:“前日师兄来看过我,跟我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

南宫清闻声?看来,眼底有些疑惑。

“当时若我多留心些,说不定?现在他便不必受这些苦了。”

门前的少年微低下头,往日如修竹般坚韧笔直的身影似被无尽的懊悔压折,周身气息极为沉重。

南宫清怔了下,眉头轻轻蹙起,有那么一瞬,他竟然觉得宣陵对顾雪岭的用心不弱于自己?,却?并非师兄弟那么简单。“别想多了,回?吧。”

冬夜寒凉,北风裹挟着雪花,将整个玄天宗镀上一层雪色。

宣陵一路边走边想,魔子赖在顾雪岭体内,现在还?跟顾雪岭的元神在同一个身体里,随时可能会?捏碎顾雪岭的元神,硬逼是行不通的。

若是要打出来,也难保顾雪岭安全,最好的法子是让他自己?出来,但魔子不愿意换身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法子能逼魔子出来吗?

不知不觉间到了院前,宣陵抬头,却?见屋中烛光温暖,隐约有两?个人影被投放到窗纸上,他驻足门前,放开神识查看,很快便推门进屋。

叶景正掐决给那桌上的灵草浇灌灵力,而顾绵绵则安静坐在凳子上,居然不哭也不闹,很是乖巧。

宣陵见之不由心生不满。

“你怎么在这?”

叶景闻声?回?头,很快撤去灵力。

顾绵绵面露失望,又因为害怕宣陵,小手紧捏着叶景的衣袖,甚至企图将自己?藏在叶景身后?。

“你去哪儿了?”叶景也正有话问他,“昨天后?山出事了,有人假扮五师妹将宗主引去后?山,我师父还?说,让我们最近都别进后?山。不知什么人潜入后?山,听说,还?有魔气的残留,大家都怕是天魔宗余孽上门来了。”

宣陵忽然想起什么,朝角落看去,巴掌大的狸花猫就缩在屏风后?,在他看来时点点脑袋算是回?应,宣陵这才放心,南宫清就算被骗了,也不是嗜杀之人,厉阶若跑得快些,还?能逃出来,不至于被抓起来,就像现在。

“到底出什么事了?”叶景见宣陵神色凝重,面上神色不由一正,“你是不是见过大师兄了?”

宣陵道:“为何这么问?”

“这两?天没?人见过大师兄,无回?宫也不准任何人靠近,我师父说大师兄在闭关,问得再多他就不愿说了,正好那天之后?你就不见了。”叶景道:“宗主这两?天也没?露过面,师兄弟都在猜,是不是大师兄出什么事了。”

宣陵缄口不言。

叶景见状已是明白什么,“你快说,大师兄出什么事了?”

宣陵缓缓坐下,看了眼顾绵绵,顾绵绵立马将脑袋藏进叶景手臂后?,宣陵挑起眉梢,不过一天没?回?来,小草妖就跟叶景关系如此融洽了?

叶景心急如焚,“真出事了?”

宣陵答非所问,“你前两?天说,怀疑妖皇并非大师兄。”

叶景回?想了下,自己?的确说过这话,“是啊,怎么了?”

宣陵摇头,心道叶景果然是上一世最亲近大师兄的人,他的判断也许真的没?有错。如今操控顾雪岭身体的魔子,或许才是当年的妖皇。

“出了点小状况。”宣陵不好说太?多,只道:“有我和宗主、师叔在,大师兄很快会?回?来。”说着,他警告叶景,“眼下局势紧张,不同在沧海那时,你这次莫要再捣乱,一旦出了意外,大师兄就是被你害死的。”

“那你倒是告诉我大师兄到底出什么事了?”叶景急道。

宣陵仍是摇头,“宗主说过,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他说到一半,又留了一半,听得叶景满心的疑惑和焦急。

“你连我也放心不过?好吧,宣陵,我保证绝不会?捣乱,我只是想知道大师兄现在是否安好。”

“他不太?好。”宣陵只能这么说,见这里有叶景在,心里又担忧顾雪岭,便起身道:“师兄说过,让我好好照顾顾绵绵,这两?天他就先交给你了,等事情解决我会?告诉你真相,你且记住,眼下不是你能胡来的时候。”

最后?一次警告完叶景,宣陵给角落里的狸花猫使?了个眼色,便开门出去了,关门时特意留了道门缝。

叶景怔怔看着他后?背失神,心不在焉地念着顾雪岭,便忽视了屋里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厉阶很快就从门缝钻了出去,宣陵正等在门外。

“昨日无事吧?”宣陵问。

厉阶探头看看院中屋里,压低声?音道:“没?事,南宫宗主一进山洞我就跑了,不过最近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叶景他们都开始起疑了。”

“他们都怎么说?”

厉阶道:“都说后?山的魔气或许与天魔宗余孽有关,不知何时潜入玄天宗,或许,也是为了跟易连修一样?,想要搜山找出他们的魔子。”

“没?别的了?”宣陵问。

“闻二?师兄叮嘱他们不得将魔气一事传出去,至于顾师兄那里,他们也只知道顾师兄闭关修炼了,虽然都觉得蹊跷,但有宗主在,他们倒没?多想。”厉阶道:“那个叶景倒是想得多,听说出事了马上就来找您了。”

“你小心些,别让他发现了。”宣陵叮嘱道,忽地,他又问:“你多久一次传信回?妖族,信可是亲手交给父亲?”

厉阶听他这一声?父亲喊得无比流利,心里也为他们妖王高兴,忙道:“三月一次,妖王另外给了我传讯玉符,若有急事,可直接找他。”

宣陵犹豫了片刻,仅仅是片刻,便打算找他父亲问问,顾雪岭这状况该怎么办,但也就是一时冲动,很快,他见到门前匆忙跑过的云鹊儿。

“小师弟怎么不进屋,都下雪了。”云鹊儿看起来心情不错,刚从外头进来,看方向是要去找崔羽。

“出来走走。”宣陵随口道:“师姐这么着急,可是出事了?”

“我师父回?来了,上回?跟三师兄进后?山采的药忘在他哪里了,都是师父要的,我这就去取,趁她先去见了宗主,我得赶紧把?药拿回?来,先走了啊。”云鹊儿也没?时间跟宣陵寒暄了,她摆摆手,便赶紧跑去找崔羽。

宣陵心知南长老去了无回?宫,一时大概无意考较云鹊儿了,而她回?来了,必定?会?去看顾雪岭。

宣陵心底燃起几分希望,身后?的厉阶见云鹊儿走远了,便问他:“小妖王可是要向妖王传信?”

宣陵顿了下,到底是摇头,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匆忙吩咐了厉阶几句,便离开静心斋,回?到无回?宫后?殿时,南长老已下过地牢上来了。

宣陵拱手行礼,目光急切地看着几人。

正巧几人也是刚从地牢下上来没?多久,很显然南宫清有一次被气到心肝疼,正满面怒容坐在书案后?。

南长老只消一眼,便已看穿宣陵早已知晓此事,朝他轻轻颔首,而后?接着刚才的话道:“师兄,不能让魔子继续在岭儿体内待下去了。已过去两?日,幸亏是将他关在地牢下,有阵法镇压,让他无法动用灵力,才拖延了他的元神与岭儿身体契合,如太?渊长老所言,这时候将魔子打出来,是最稳妥的法子,风险的确是大,但总比一直拖着,待到魔子元神与身体完全契合好。”

南宫清很快冷静下来,“魔子不是要走吗?让他先放了岭儿,或是我们放他走时让他同时放了岭儿的元神,再为岭儿重塑身体也未尝不可。”

“师兄,魔子岂是可以轻信之人?”南长老语重心长道:“如岭儿这样?被夺舍的先例并不少,拖延下去,只会?落得个岭儿连神魂也被吞噬的结果。趁魔子的元神现在在岭儿体内还?未稳定?,将他的元神打出来,方是上策。”

若只是宣陵与太?渊无极这么说,南宫清不肯听,但南筠是他数十年的亲师妹,更是小有造诣的医修,她的话,南宫清还?是听得进去的。

南长老所言宣陵也在典籍里看过,这才导致他也隐隐动摇过。

南宫清同样?难以抉择,为难道:“岭儿也会?受伤。”

“若要将魔子打出来,必须对其识海攻击,的确会?对岭儿造成重伤。”南长老同样?疼爱顾雪岭,从小看着顾雪岭长大,南长老对他的宠爱不比南宫清少,但她仍是提议以伤害顾雪岭身体为前提下将魔子打出来。

“可我们没?有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魔子的话也绝不可信,为了稳固身魂,他定?会?吞噬岭儿的元神。”

闻言殿中几人神色都变得沉重起来。

南宫清更是连脸都白了,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开口,“好。不过要好好准备,最好趁魔子不备,不能让他有机可乘触碰到岭儿的元神。”

闻言宣陵并未放心,他也不愿如此,可他要怎样?,才能在不伤害顾雪岭的前提下,将魔子逼出来?

“师兄……”南长老也说不出来让南宫清放心的话,她拧眉道:“我们大可先布下护魂大阵,引魔子入内,只要多留心些,岭儿应该……”

即便是南长老,也不能保证最后?顾雪岭一定?能安全。

南宫清也能理解此事需要多谨慎小心,但他已别无他法,他动了动唇,涩声?道:“若是,不能护住身体,也要务必保住岭儿的元神。”

宣陵随之点点头,只要师兄的元神还?在,就足够了。

不过若是可能,他还?是希望顾雪岭平安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为此辗转难安,好几日不曾休息过的南宫清在说完这话后?,几日来的坚忍似乎全都泄了气,疲惫与憔悴泄露无疑,几人也不知该说什么。

反倒是罗旬,他睡了一个白日,晚上恢复了精神,刚才又被几人当猴子似的看了一圈,罗旬憋了一肚子气,便在地下密室叫喊着南宫清。

密室隔着厚厚的地面,声?音有些模糊,但隐约能听清这是要南宫清放了他,否则就拿顾雪岭威胁他。

南宫清被扰得心烦意乱,他只想见他的乖徒弟,而非魔子,原本?便苍白的脸色便更难看了。

南长老轻叹一声?,上前道:“师兄,我帮你疗伤。”

前几日受的伤都还?没?好,又整日费尽心神守着地下密室里的人,还?被罗旬时不时挑衅激怒,同样?没?好过过半刻,南宫清的脸色可谓是极差。

南宫清摆摆手,“我歇会?儿就好,你从山下回?来,可有见到钟长老与萧师弟?山下状况又是如何?”

南长老顿了顿,一张秀丽的脸紧绷起来,“萧师弟还?未有音讯,钟长老与我一同归来时,见易连修师徒还?在山下,便先留下查看。”

南宫清现在已是筋疲力竭,听闻易连修师徒仍在天誉城中未离开,他更是心累,扶着额头道:“内忧外患,他不走,还?留着做什么?”

太?渊无极思索了下,道:“看来他是不会?放弃搜山的。”

南宫清轻嗤一声?,摇头不语。

殿中气氛很是沉重,几人都心知肚明,先前不知道魔子在玄天宗还?好,现在他们都清楚顾雪岭被魔子夺舍了,自然不敢再让易连修上山。

“我想去看看师兄。”

一片缄默中,宣陵忽然开口。

从进来后?,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几人便朝他看过来,他面色淡然,虽然也是凝重的,但看去还?很稚嫩年轻的脸上总有着一股朝气。

南宫清按了按额角,叹道:“别乱说话。”这是提醒宣陵下去可以,但不能跟上回?一样?乱说话。

宣陵拱手应是,朝地下密室走去。

刚走下石阶,便听见那仿佛充满恶意的熟悉嗓音。宣陵很清楚,这不是他师兄会?有的语气,他这一次来,心底竟是难得的平静,完全不似上两?次来看到魔子时的愤怒与冰冷。

若真决定?要将魔子打出去,顾雪岭也会?有危险。宣陵深吸口气,才朝魔子走去,不久前看过,也有少数案例,被夺舍之人的神魂能清醒过来,夺回?自己?的身体,若是可能,宣陵想看看顾雪岭现在到底有没?有反应。

脚步声?靠近时,罗旬也闭上嘴巴,可一回?头见只宣陵一人,往日漂亮干净的一张脸遍布着戾气。

“南宫清怎么不来见我!”

宣陵慢慢走到地牢前,“你不是师兄,师父为何要来看你?”

罗旬又扬唇笑了起来,他正靠着墙壁,支起一条腿赖赖散散地坐着,闻言抬起头看了宣陵一眼,下意识摸摸脖子上已经消减不少的淤青。“那师弟来见我,是要放我出去了吗?”

宣陵眉头一紧,近乎冷漠地看着他,“我师兄可还?好?”

罗旬撇嘴,故意道:“不好,他的身体都被我占了,能好到哪里去?”

“我师兄能听到我说话吧?”不等回?答,宣陵自顾自道:“师兄,你且再等等,很快,我们就会?救你回?来,你放心,这次我决不食言。”

罗旬总觉得宣陵看着他满目深情的眼神很诡异,听他柔声?说完,罗旬更是浑身不适,缩起另外一条腿。

“你要干什么?”

看着顾雪岭的脸,宣陵完全忽略了不同于他师兄的戾气,依旧是温柔的语调,道:“师兄,师父他受伤了,你若知道了,定?会?担忧吧?”

罗旬被他这一副透过自己?跟顾雪岭说话的样?子惊到,还?真内视了下识海内的状况,却?见识海内另外一个元神依旧昏昏沉沉的睡着,而后?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耍了,脸上慢慢涌上怒气,“你师兄他听不见,别白费心思了。”

他说着,还?刻意用一团魔气困住识海深处那沉睡的元神。

宣陵当做没?听到,抬手扶住栅栏,用更加轻柔的声?音说:“师兄,你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先前不是说过要赶我下山的吗?你若不回?来,我就不下山,你不会?生气吗?师兄,你生气了,就快回?来吧,我想你了。”

罗旬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摸了摸胳膊,还?觉得头皮发麻。虽然他死的时候还?小,可生在魔道,那些不该懂的他都略有耳闻,顾雪岭这张脸也算是美貌非凡,连他见了都欢喜,罗旬想着上下打量着宣陵好一阵。

“喂,你是不是对你师兄有不轨之心?”罗旬十分肯定?,不然这个少年怎么总是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明知道他不是顾雪岭,还?为他疗伤,口口声?声?说是见不得别人糟践顾雪岭的身体,比顾雪岭本?人还?紧张。

宣陵这才有了一丝反应,他眼底却?泄露出几分愉悦,压低声?音道:“师兄看不出来,倒是被你看出来了,若现在跟我说话的是我师兄多好。”

罗旬心道还?真被他猜中了!再看到宣陵那眼神,他便头皮发麻,面露嫌恶道:“你师兄回?不来了,有我在,你也休想靠近这具身体半步!”

“你管的还?挺多。”

宣陵目光冷冷,分明不愿意,偏又执着要望进罗旬眼底,那双眼底只有戾气,猩红血光,再三确认顾雪岭此时没?有反应,或者他的元神已经被魔子动了什么手脚,被屏蔽了对外的一切触感,眼底慢慢流露出几分失望。

“没?想到,夺了这具身体居然还?有这么多麻烦。”罗旬此时看宣陵的眼神十分厌恶与鄙夷,“出去,我要见南宫清,叫他马上滚下来!”

宣陵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罗旬顿感不适,又起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满脸的不欢迎。

宣陵缓缓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罗旬这才松了口气,嘀咕道:“顾雪岭啊顾雪岭,你算个什么名门正道,竟然连你亲师弟都勾引……”

若顾雪岭现在是清醒的,定?要面红耳赤地反驳,他根本?什么都没?做过,不要胡言乱语,推锅给他。

宣陵上去时,南宫清几人已经商量好了计划,就在明晚。

在无回?宫中布阵,设计哄骗魔子出来,在他离开之际将他困住。

南长老正好说到如何护住顾雪岭的元神,“那护魂大阵我只在书上见过,不过听说后?山那山洞里正好有一个,我明日便去看看。”

南宫清赞同点头,嘱咐道:“太?渊长老也一起去吧,我昨日进过那山洞,里头的魔气重得很。”

南长老有些好笑,不就是去后?山看看,师兄居然还?不放心,安排了太?渊长老前去保护,“不必,听说宣儿是先发现的,让宣儿与我同去即可。”

宣陵闻言忙应是。

南宫清便只好另作?安排,“布阵之事,就交给你们了。”

几人又商量了好一阵,宣陵专心听着,不知不觉,已近了三更,南宫清便让他们都先回?去准备。

宣陵却?留了下来。顾绵绵有叶景照顾,也不怕会?枯死,他现在面上平静,实则心乱如麻,生怕明日出个什么意外,哪敢离开顾雪岭太?远?

南宫清也没?说什么,倒是有些困惑,“你方才与魔子说了什么,为何他现在如此安静?”

宣陵回?想了下,十分平静地说:“我什么都没?说,他大概是累了吧。师父,你忙了几日也累了,明日设阵还?需要你,你便休息片刻吧。”

南宫清将信将疑点点头,按了按眉心,幽幽长叹一声?。

烛光幽幽,一宿仿佛不过眨眼便过去了。天亮后?,调息半宿的南宫清脸色已好了许多,宣陵听从他吩咐去药阁找南长老,预备一起进后?山,太?渊长老则去准备布阵所需的东西?。

而在宣陵屋里又等了一宿,叶景总觉得不安,宣陵再三警告不让他插手,就怕他跟上一回?一样?弄巧成拙,可让他不动,他反而更难受。

若是害人害己?的事,叶景是万万不敢在做了,但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在沧海时,在陆微众人手里将顾雪岭接走的一个人。他不干什么,只透露点风声?给雪衣,总可以吧?

就上回?从沧海回?来后?,叶景就对六师妹雪衣产生了一种深刻的怀疑,总觉得这丫头不简单,不远万里跑去接顾雪岭,还?安排得极为缜密。

叶景想,她定?是真心为顾雪岭好的。也许如他先前所想,他认为,雪衣前世并未死在宗门灭门之时,她或许也是从那一世回?来的。

叶景不是没?做过坏事,不过透露点风声?,天亮没?多久,便已顺利将消息不动声?色地递到雪衣那里。

这一日正巧南长老刚回?来,春儿帮她家小姐去药阁取药,回?来时晚了一些,便被瑛娘说了几句,雪衣起来时,正好听见了,便随口问了一句。

春儿平日跟玄天宗的弟子们接触不多,她只是天海家派来服侍雪衣的,但雪衣很是关注顾雪岭,她是知道的,于是有关顾雪岭的消息,她都会?多听几句,今日,正巧让她听见了,雪衣一问,她便忙不迭全数告知。

“刚去取药时听叶师兄和云师姐说,顾师兄已有好几日不见人,大家都很担心他,觉得他不像是真的在闭关,怕是出事了,要不那无回?宫的后?殿怎么整日封锁着不准人进出?我便特意去看了一眼,真的设了结界。”

春儿一如往常在边上煮茶,边绘声?绘色地说:“他们还?说,前日后?山发现了魔子,也许跟顾师兄有关。”

雪衣眉头轻蹙,“魔气?”

春儿点头,还?后?怕道:“我偷听时,差点被叶师兄发现了。”

但雪衣并不似以往那样?,淡然自若地坐在茶便听她小声?说着什么,她面色徒然一白,站了起来。

春儿惊讶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

雪衣说着没?事,却?转身下楼,她眼睛不好,竟也清楚的记得脚下的路该怎么走,绝对不会?磕到碰到。

春儿正要追出去,便听雪衣道:“我出去走走,不必跟来。”

“可是……”春儿正要说点什么,却?见那向来素雅的白衣身影一闪,人便消失在这小楼里,她更是震惊。可是,小姐从未一个人出去过啊……

计划定?下,今夜就布局困住魔子,可到底还?是会?伤害到顾雪岭,甚至可能就此魂飞魄散,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南宫清是满心的焦虑。虽然不想见魔子,只是想到这也许是他们师徒最后?一次见面,南宫清便下了密室。

今日也正好是罗旬夺舍顾雪岭的第三日,他毁了能护住自己?神魂的大阵,不惜一切代价夺舍顾雪岭,为的可不是让别人把?他关起来。

三天的时间,足够姬如澜找来了。

罗旬昨夜也想了很久,心想等南宫清下来时,他也不再那么激进,甚至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想了想,冒险将识海里的另外一道元神唤醒。

南宫清踌躇再三,终于向牢房这边靠近过来时,便见魔子靠在栅栏边睡着了,他眉头一紧,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见魔子缓缓睁开了双眸。

那双眸子漆黑如墨,又干净似如洗碧空,澄澈通透,一张白净漂亮的脸上透着几分病弱苍白,全没?了前几日的戾气,眉头却?紧皱起来。

顾雪岭昏昏沉沉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团轻云,身上轻飘飘的,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沉睡,直到他再睁开眼,却?见到了南宫清。

“师父?”顾雪岭看着那熟悉的人影由模糊到清晰,不由轻声?喊道。听见自己?声?音的时候,他也有些吃惊,他不是,已被魔子夺舍了吗?

南宫清惊疑不定?,强装镇定?道:“魔子,你别再演戏了。”

魔子?什么魔子?

顾雪岭只觉浑身困乏,疲惫的很,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他,让他连动个手指头都极为艰难。他分不清眼前是梦还?是真,而很快,身体的觉醒让尖锐难耐的痛楚涌上,他只觉眉心刺痛得厉害,脖子也酸疼不已。

顾雪岭艰难抬手碰了碰眉心,竟真碰到一个竖条的血痂,微微红肿起来,疼得厉害,他很快便疼得收回?手,不敢再触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伤到的,疼痛下头脑也昏沉得厉害。他从小到大,几乎从没?受过这样?的痛苦,一双眼眸倏然间便因疼痛湿润了。

南宫清知道魔子擅长演戏,宣陵就被骗过,他本?不该停留在这,可见魔子现在这样?子颇为古怪,像极了他的乖徒弟,他的脚步便挪不动了。

而顾雪岭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身上的痛苦拉回?神,他看看四周的环境,终于确定?自己?还?活着,而眼前的人应该也是真的,这才抬起头看向栅栏外的南宫清,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宫清心跳突然加快,他狠狠掐了一把?掌心,才让自己?回?神,却?忍不住蹲下来靠近顾雪岭。

“岭儿,真的是你吗?”

顾雪岭眨了眨眼睛,忍痛挤出一笑,“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岭儿!”顾雪岭看他的眼神就应该是这样?乖顺听话的,绝不会?有错,南宫清确认他已经回?来,惊喜顿时笼罩心头,一时间,他连顾雪岭是怎么回?来的都忘了去想。却?见顾雪岭面露痛楚,他忙伸手进栅栏里去,扶住顾雪岭肩膀,“岭儿,你怎么了?”

顾雪岭轻轻摇头,指了指眉心道:“有些疼。”

南宫清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见到那一道伤痕,更是心疼不已,忙道:“不怕,师父帮你看看。”说着,他凝起一道灵力试图帮顾雪岭疗伤,可表面的血痂直到褪去,留下一道竖直猩红的剑痕时,顾雪岭还?是疼。

南宫清握住顾雪岭无力的手腕一探,而后?也是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他并非外伤那么简单,不久前,这具身体受到过直击识海神魂的伤害。

“师父,我好多了,已经没?事了。”顾雪岭怕南宫清担忧,便咬牙忍着头部隐隐传来的剧痛,朝南宫清笑问:“师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闻言,南宫清猛地清醒,可他看着顾雪岭那双清澈的眼睛,却?说不出是自己?将他关起来这样?的话。

静默须臾,顾雪岭也想到了,他顿时有些不安,低下头道:“师父知道了是不是?是我,把?魔子放走了,他好像还?……”还?夺舍了我。

见他如此,南宫清心底泛起阵阵酸楚,抬手揉揉顾雪岭脑袋道:“岭儿别怕,师父都知道了,你只是被魔子夺舍了,师父关的也不是你。”

三言两?语,顾雪岭已猜到他为何会?在这里了,“是不是魔子做了什么坏事?”还?用了他的身体……顾雪岭咬咬牙,又问:“那师父,魔子呢?”

南宫清摇摇头,如实道:“我也不知,他被我关了三日,一直吵着要走,我本?打算逼他将你的元神交出来,可刚一进来,你就回?来了。”

顾雪岭有过前车之鉴,相信魔子绝对不会?轻易放他出来,他试图进识海看看,却?遭到了无形的压迫不得寸进,便猜到魔子是在骗他师父了。

“师父,你快走。”顾雪岭还?记得自己?被夺舍前被骗得多惨,他一把?推开南宫清的手,扶着栅栏起来,跌跌撞撞走到牢房内侧的墙壁边,“师父,魔子还?在,他定?然是在骗你的,我现在可以出来只是个骗局,你快走!”

南宫清也很快想到这一点,可既然见到了顾雪岭,他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况且他的徒弟现在还?在受苦。

顾雪岭刚说完这话,头上一阵阵剧痛传来,他痛呼一声?,双膝一软便跌下,靠在墙边抱住头。

见状南宫清什么都来不及想了,急道:“岭儿,你怎么了?”

顾雪岭摇摇头,疼得整张脸都皱起来,面容几近狰狞,仍是咬着牙道:“师父别管我,快走!”

南宫清扶着栅栏站起来,神色焦急,也有几分纠结。

顾雪岭每次说出要赶走南宫清的话时,仿佛自灵魂深处传来的压迫令他的痛楚愈发严重,再开口时已难忍哭腔,他硬是背对着南宫清,忍痛将自己?的脑袋缩进双膝里,催道:“师父快走,别管我,他不敢杀我的!”

明知顾雪岭会?出现极为蹊跷,定?是骗局,南宫清却?无法放下顾雪岭,更无法看着顾雪岭这么痛苦,他一狠心翻出钥匙,边打开千机锁边道:“岭儿别怕,师父这就放你出来!”

“不要,师父别开……”

顾雪岭疼得意识都开始模糊,隐约听见南宫清的声?音毫不犹豫便要拒绝,但他的再一次拒绝只让头疼加剧。恍惚中,顾雪岭仿佛听见识海里响起一声?嗤笑,有个声?音在说:安分点,否则这就是你违背我意愿的下场。

是魔子!他果然还?在……

顾雪岭倒抽冷气,疼得厉害时,恨不得将脑袋往墙壁上撞,但比他更快的,是已开锁进来的南宫清。

南宫清心知魔子是故意在他面前折磨他的徒儿,却?也无计可施,不等顾雪岭反应过来抗拒他,他便直接抱起顾雪岭,将他带出了牢房外。

察觉到自己?被放到牢房外的地上时,顾雪岭竟真感觉到头痛缓解了不少,识海里那个声?音笑得格外邪肆,他便用尽浑身力气推开南宫清。

“师父快走!魔子他要出来了!”

但南宫清他刚才那么痛苦,心底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真将人放了出来,便没?那么狠心再关进去了。魔子既然还?在压迫着顾雪岭的元神,若他再将顾雪岭关进去,顾雪岭定?然还?会?再受苦,他怎么忍心看着顾雪岭受苦?

南宫清强握住顾雪岭一直推开自己?的手,将灵力一缕缕渡去,试图帮他缓解神魂上的痛苦,“岭儿别怕,我们不管魔子了,你乖乖听话。”

顾雪岭连连摇头,头痛如潮水般快速褪去,他便已经猜到这是魔子要出来的前兆了,不断挣扎着道:“师父快走,魔子他会?害了你的……”

“不会?,岭儿好好的,师父就不会?有事。”南宫清固执不肯松手。原先的计划已被他忘在脑后?,除去魔子重要,却?比不上他的岭儿。

“岭儿不怕,很快就不疼了。”南宫清喃喃道。他看顾雪岭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模样?,眼圈便是一热,近乎魔怔一般,只余下满满心疼。

顾雪岭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身上不知是何处,或者是每一处都疼得厉害,像是被什么抽离出他的身体,他想让南宫清快走,结果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双眸便忽然阖上。

再睁开眼睛不过一息之间,却?是一双闪烁着血光的眸子,不久前被咬破出血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看着近在咫尺却?已乱了心神的南宫清,白净的手心上涌上一团魔气。

南宫清其实也察觉到了顾雪岭的变化,但他放手时已经太?迟,看到顾雪岭与魔子的转变,他连抽手都来不及,便被一团魔气拍在心口。

“噗……”南宫清狼狈倒在地上,偏头吐出一大口鲜血,再一抬头,便见不久前还?是他徒儿的身体再度被魔子占据,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魔子……”南宫清恨恨道。

罗旬抬手抹去嘴角一抹鲜血,刚才折磨顾雪岭时,他疼得厉害咬破了嘴唇,而现在疼的人又成了自己?,罗旬有点生气,看了下归于识海深处的另一个元神,见他已沉沉睡去,又以丝丝缕缕黑红的魔气将其困起来。

“真是太?感激南宫宗主了,既然你都放我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罗旬勾唇讥讽一笑,转身便走。

南宫清遭遇突袭,伤得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但染了鲜血的嘴角缓缓勾起了笑容,“你跑不了的,我能把?你抓起来一次,就有第二?次。”

罗旬偏头朝他眨眨眼睛,“是这样?吗?那就来试试?”

他满面挑衅,的确也想现在就杀了南宫清永绝后?患,可他能趁机偷袭南宫清,万一一会?儿太?渊无极回?来了,他们联手之下他也跑不了。

罗旬眼珠子转了转,便就这样?放过南宫清,欢快地转身离去。

“我先走了,南宫宗主。”

南宫清恨得咬牙切齿,正要追上,忽觉心口一阵窒闷,紧接着咽喉一阵滚烫,又吐出大口鲜血,待他缓过来追上大殿,罗旬早就破阵跑了。

那后?殿里的结界,连宣陵都防不住,困住魔子更是艰难。

南宫清在心底暗暗咒骂了几句魔子,扶住胸口走出大殿,掐决凝起一道灵力,于虚空之中如笔锋般快速写下一串字,几个金光字体便跃然眼前,而后?长袖一挥,化作?几点灵光,朝两?个方向而去,这才循着魔气追去。

传信快得很,加上本?就离得不远,几乎下一瞬,还?在后?山山洞里刻录阵法的南长老、宣陵二?人,与还?在准备阵法所需用品的太?渊无极面前便都出现一点灵光,而后?化作?两?行金光小字,赫然出现在浮空之中——

魔子逃了,快追!

“不好,出事了。”南长老大惊。

宣陵心道不妙,连刻录阵法的灵璧都扔了,没?想到竟然连南宫清都守不住,看来顾雪岭有危险!

罗旬这次逃走,本?以为出其不意,定?能逃出玄天宗,却?没?想到还?没?到半路,便先遇上一道灵力偷袭。

罗旬挥出一道魔气挡去,而后?定?睛看去,一个缥缈如仙的芊芊白影在前方废墟上落下,居高临下,用一双泛着点点蔚蓝的迷离眼眸看着他。

“啧,是个漂亮的仙女姐姐。”罗旬砸吧嘴巴,有些意外。

“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你会?提前出现。罗旬,你我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远处废墟上一身雪衣临风飘扬,如仙如画,声?音却?清冷至极。

正如此刻,天上正缓缓飘落的小雪,冰寒彻骨,却?至美。

罗旬微眯起血光闪烁的瞳眸,看着那一袭白衣,好笑道:“小姐姐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他要……_(:зゝ∠)_

捉虫小修,就先虐一下,之后会逆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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