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怡维印象里,金铮是怎样的?

虽然有些专制的霸道和?与生俱来的骄纵,但总体?而言是一个温柔、体?贴、有风度的人,绝不会随便在大庭广众下说重话让人下不来台,更别谈是对?待一个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前任。

舒怡维有些懵怔,也觉得丢脸,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惊愕地望着他。

金铮重重吐出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数秒后他撇开视线,转身离去?。

他一走,他三个兄弟也只?好尴尬地朝舒怡维点头示意,跟上他。

陈伟业步子迈了两步。自从知道她出轨的事情之后他一直替金铮不平,但毕竟多年情谊,看到她这幅光景终是不忍,转头轻轻说道:“怡维,你……别跟着你男朋友了,他打人,这样不太好……我们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舒怡维在原地站了一会,如梦初醒,拔腿追上去?,超过?陈伟业三人跑到金铮身旁,拉住他的一瞬间泪如泉涌:“阿铮,你帮帮我。我求你了,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

金铮脚步顿住,眼睛望着前方,眨了两下之后他转过?头来,情绪已经调整好,语气恢复冷静,黑濯石般的双眼淡漠地看过?去?:

“我在英国的时候,身边诱惑比你只?多不少;身为男人,性/欲更比你只?多不少。哪怕到最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他妈的爱不爱你,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求谁都不该来求我。你以为我是什么??”

舒怡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双眼眸连泪都忘了垂下。

一阵窒息的沉默后,金铮拂开她的手,再次离去?。

“金铮!”

*

限时双倍掉落副本到点准时开始,一只?甩着铁锤的光头肌肉男虽然体?形魁梧,但是行动?灵活地在悬崖峭壁和?兽群中来回穿梭,突然,眼前地面坠下一个不见底的深坑,里面金光冲天,隐隐还?有紫色掺杂,用脚指甲都能想到里面一定有值钱的宝贝。

顿时,玩家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近水楼台先得月,沈何启毫不犹豫地纵下身去?,一刻不停留地朝深处走去?。

她戴着耳机,耳机里面的背景音乐和?打斗声完全掩盖了外?面的动?静,所以她没有听到敲门声,也没有听到脚步声,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看了她半响,直到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她才猛地回头。

沈耀荣。

她扯下耳机,但是视线不离屏幕,正?在厮杀过?程中,手上动?作更不敢有片刻停留,不敢大声埋怨,只?好小声嘟囔:“差点把我给吓死。”

“我说沈何启,你最近打游戏太痴迷了吧。”沈耀荣站她身后看一会,一窍不通,开口?,“每天一下班就是打游戏,你别把身体?搞坏了。”

沈何启有口?无心地应了两声,整个人不自觉紧张起来,生怕自己一激动?爆了粗口?,游戏里打得对?手叫爹结果现实里被亲爹爆头。

再后来身后一直没有动?静,沈何启回头看一眼,已经不见了沈耀荣,以为他走了,便重新全情投入到激烈的战斗中。

副本结束的时候差不多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她战绩辉煌、满载而归,清点着战利品沾沾自喜,打的时候来不及看,事后这么?一看才发现这一趟的收获远超她的预估,不禁就想跟金铮炫耀一下,于是拿了手机拍短视频,沾沾自喜地说道:“我真是一个宝刀未老的小宝宝啊。”

身后突然传来沈耀荣阴沉沉的声音:“你多大了?还?小宝宝。”

沈何启手一抖,手机就掉了下去?。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沈耀荣从她的左后方换到了右后方,难怪她刚才回头没看到。

她慌得背上沁上一层冷汗,想自己方才打游戏的时候应该又是纵情骂了一路,她都不敢细想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怯生生地叫道:“爸爸。”

沈耀荣却对?脏话问题只?字不提:“何启你觉不觉得我最近有点胖?”

“还?好啊。”沈何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爸这是什么?套路。

“最近肚子越来越大,需要锻炼。”沈耀荣拍拍自己的肚子,“刚好今天隔壁饭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办健身卡,我也去?他们那?健身房转了一圈。你说我们办一个家庭套餐怎么?样?你和?你妈也都可以去?。”

听到“健身房”三个字,沈何启的眼皮就跳了一跳,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爸爸你去?的什么?健身房啊?”

“我没注意名?字。”

沈耀荣的表情无懈可击,沈何启转念一想,觉得她爸这个暴脾气要真在今天看到她和?金铮在健身房了,又哪来的耐性回家找她还?一言不发地等她打完游戏,怕是现场就要逮着金铮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盘问出来。

想到这里就放下心来:“健身房年费水很深的,你想去?的话我帮你办吧,我好多同事都办卡了,我去?打听一下。”

办得离她和?金铮去?的那?家越远越好。

把沈耀荣打发走,她就把战利品小视频给金铮发了过?去?,然后盯着屏幕等他夸奖。

没想到金铮一时半会并没有回复。

沈何启心里却是迫不及待想把好消息分享给他,等了三五分钟就等不及了,拨了电话过?去?。

接通声足足响了有半分多钟,金铮终于接起来,低沉的“喂”声悦耳动?听。

“金铮——”她拖长尾音,前半句叫得甜腻,后半句就兴师问罪了,“你怎么?半天不回我微信!被君悦府的姑娘们缠住了?”

“发什么?了?我正?要看。”

他不像往常一样接她的梗,答得一板一眼,这让沈何启有点不适应,满脑子的兴奋冷却下去?不少,本来想说一大堆的,最终只?嘀咕道:“我打了很多。”

“都打了些什么??”

她又振奋起来,如数家珍地把自己的战利品一样样报给他听。

金铮垂着眸,看香烟在两指间燃着,猩红的暗火一点点蔓延上来,吞噬烟丝,烟雾袅袅腾空而起,话筒里是女?孩子兴高采烈的说话声滔滔不绝。

一边天真烂漫,一边机关算尽,矛盾又完美融合。

——“我一定要先管好自己,才能去?爱别人的。”

还?真是说得出做得到。

“渣渣。”他打断。

沈何启正?说到兴头上,止住话头,迷茫应他:“啊?”

“我和?林清韵不是完全清白?,我的初吻是她趁我不注意亲的。”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沈何启说的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却自顾自地接下去?:

“韬子生日那?天,伟业夸你漂亮,被我否认了。但我那?天晚上连梦里都是你。”

……

他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分逻辑和?时间顺序,一直说到“你的遗书在我这里,在我房间的保险柜里,你把它?落在阿标车里了”的时候,沈何启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卧槽……”

“又羞了?”他把烟摁灭,笑起来,“羞什么??沈何启你喜欢我,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我,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你别忘了,我是你的男朋友。喜欢男朋友天经地义。”

沈何启沉默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可是你为什么?莫名?其妙说这些,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我在和?你坦白?我隐瞒你、欺骗你的事,同样也想讨你的坦白?。”

“……”

“你诚实告诉我,过?去?的事情你释怀了吗?账算清了吗?我只?听实话。”

“……”

“……”

这是一场无形无声的较劲和?比赛,沈何启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

当晚,沈何启发起一场高烧,头痛欲裂,呕吐不止。

遗传了沈耀荣,而且是升级版,她每年总会犯那?么?一两次剧烈的头疼病并引发高烧,大大小小的检查都查不出病因,但是每次都来势汹汹,能活生生要了她半条命,持续时间两到四天不等,时间过?了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

三天时间,沈何启吃什么?吐什么?,胃里吐干净了都停不下来,人一动?太阳穴就跳得像要爆筋,坐卧不安。

何令珍医院里走不开三天那?么?长的时间,于是沈耀荣关了店照顾她,尽管已经有过?数次经验,但是看到女?儿这样,平时吹胡子瞪眼的沈耀荣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等第三天晚上沈何启在昏天暗地的一觉中醒来后,终于发现自己浑身轻松,成功复活。

彼时她又瘦了一大圈,从床上起来坐到餐桌旁喝何令珍给她煮的粥。

刚拿勺子舀着送第一口?送下去?,旁边定定看着她的沈耀荣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烧成这样,他也不来看看你。这样的男朋友你要来干什么??”

沈何启一口?粥喷了出来。

“真当你爹我傻?”

“……”

“从小什么?都挑的要命,选男人眼光倒是差。”

沈何启跳了起来,直奔房间。

沈耀荣在背后吼:“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喝粥。”

“我拿手机。”房间里沈何启的心虚到的声音颤颤巍巍传来。

金铮就在楼下,沈何启下不了床,可他也不能贸然拜访,所以这三天他每晚都把车歇在她家楼下陪她。

沈何启重新走到客厅,眼睛也不敢看沈耀荣和?从厨房闻声出来的何令珍:

“那?我,叫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