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金铮一样,沈何启也是很不厚道、很鸡贼的那种人,一向只管听不管说,而且她是金铮的升级加强版,她连进度都没打?算报备给李姝杰和老鳖。

但是奈何让陈伟业这个卖友求荣的给知道了,一扭头他?就到李姝杰那天花乱坠说了一通。

李姝杰和老鳖怎么能忍,联起手来轰炸了沈何启两天,才算勉强先斩后奏把这顿晚饭定下来。

这顿晚饭的目的?严刑逼供问细节呗。沈何启心里门儿清,原本打算来这装聋作哑只顾大快朵颐一通,吃完就跑路。

至于跟金铮说她要来聊房/事?,装逼耍个嘴皮子而已。

现在正主都找上门来了,谁不说谁怂。

她翘起二郎腿靠上椅背,脸不红心不跳,一眯眼,须臾间脑子里将十八禁小说的常用句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加以融会贯通,也不管旁边还站着准备点餐的服务员了,张口即来。

才说了没几句,都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正餐都还没上,金铮已经忍无可忍地捂住了她的嘴。

就那几句够劲爆了,李姝杰和老鳖拍着桌子狂笑都快疯了,终于搞清楚状况的陈伟业则是目瞪口呆,还剩一个炮灰服务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金铮沉着一张脸让服务员先走,看着人家的背影走的老远确定人听不到了,他?低下头来质问罪魁祸首:“沈何启,你大庭广众念黄、色小说呢你?”回想她的措辞,手掌在她脸上上下耸了两下示意她闭嘴,见她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这才把手松开,只是仍在她肩上虚虚搭着,以防备她继续下文时可以第一时间阻止,“课文背不出来,背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就这么在行。”

重新获得话语自由权的沈何启视线缓缓扫过在场其他人:“还听么?”

当?然想听啊。但是忌惮金铮,三人默契而乖巧地摇了摇头。

一群软蛋。沈何启哂笑一声,低头去翻包,拿了四?个唇膏出来,分别给李姝杰和老鳖递去两个:“呐,给你们。”

有礼物收当然是值得开心的,李姝杰随口问了一声:“你哪来这么多腊梅?”

沈何启轻飘飘来了句:“Z市特产。”

金铮认出来,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不明所以的李姝杰和老鳖:“???”

沈何启合上包,手正准备移开,突然灵光一现动作一顿,又把磁扣打开去翻包,包不大,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她视线紧紧搜了一圈,尤不甘心,手伸进去翻来覆去地找。

“找什么?”金铮问道。

沈何启在包里又翻了一通,终于放弃了,半响,她只说:“没什么。”

说完把包又扣了起来。整个包口只有一个小小的磁扣,其余都是空的,确实是一不小心就容易丢东西。

金铮心知肚明,手从她肩头移开去,并没有多言。她从来就不想让他?知道那封遗书的存在,对于内心的想法更是讳莫如深,他?怎么能不成全她。

沈何启坐在位置上没空搭理大家的聊天了,怕东西让不该捡的人捡到,开始冥思苦想自己把东西落哪了。

不过?很遗憾,一开始她就把正确答案给排除了,因为她下车之前都会习惯性看一看自己是不是忘了东西,以至于她有些自负地认定不可能是掉在车里了。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她仍是不放心,扭头来看金铮,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金铮任由她打?量,片刻,他?一手圈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拿了菜单塞到她手里,言简意赅:“快点点菜。”

李姝杰和老鳖同时发出阴阳怪气的唏嘘声。

陈伟业终于找到同党聊以诉苦:“在z市两天,他?们每时每刻都是这么折磨我的。你们能理解我的痛苦吗?”

沈何启不理他?们的调侃,把菜单丢过去:“你们随便点。”

老鳖不买账:“像你这么难弄的人居然有脸让我们随便点。”

沈何启仍是不理,看着金铮似笑非笑:“你助理擅自把官微给我了。”

这“擅自”二字又是夹枪带棒话里有话了,她明知道这绝对是他的授权。

金铮微微一笑,说了句废话:“我让他给的。”

“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呢?”沈何启敷衍地做了个吃惊的表情,话锋一转,“为了女人放弃游戏这点没变,随便给女人账密这点也没变。说来说去这都是舒怡维玩剩下的把戏了,要是你给我的和给她的是一样的……”

金铮蹙眉。

桌上气氛凝重起来。

沈何启淡笑一声后神色又张扬灵动起来:“那你还挺够意思的嘛。开个玩笑而已,不要紧张。”

旁观者里只有陈伟业一个人知道事?情原委,他?一听到官微在沈何启手里,暗骂金铮胡来,立刻打开微博去看千古官微,看到最新动态还是原先的那条,不经意地舒了一口气,难得认真起来,替好兄弟求情:“小加四?,官微看着玩玩就好,可别任性闹脾气啊。”

比起陈伟业如临大敌,金铮淡定多了,转头对陈伟业笑道:“阿标现在还在公司守着,我走前看到他平均十秒钟就要刷新一次。”又去跟沈何启商量,“你要不给他?个痛快?”

“急什么啊,我这不是憋个大招呢吗。”

金铮笑笑,几乎是确定了。

她不会发。

菜品陆陆续续端上来。

这家餐厅的招牌是鱼头豆腐汤,汤汁浓白鲜美,鱼肉和豆腐都炖得恰到好处,金铮尝了一口觉得不错,端过沈何启的碗打?算给她也盛一碗。

沈何启发号施令:“我不要葱。”

“多事?。”金铮吐槽她一句,不过?还是极有耐心地让汤勺小心翼翼避开漂浮的葱花。

他?手机震了一下。

金铮垂眸看了一眼,是微博信息,一时半会也没理,只顾把汤盛了端到沈何启面前。

看沈何启低头喝一口,他?回神?去看手机,是来自陌生人的私信。

“你就是舒唯一的前男友……”

看到前几个字金铮就皱起了眉,嫌烦。他?很少用微博,上一次更新都是两三年前了,总共寥寥几条状态,但是这两天闹得大了,他?的私人号愣是被网友给扒出来了,不少好事者都来给他?评论和私信,管天管地说他?和舒怡维是绝配,要他?去追回舒怡维。

论小明的奶奶为什么能活到九十岁。

金铮不打?算理会,正要把手机收起来,但是一个脑袋搁到了他?的手臂上,眼巴巴看着。

金铮觉得好笑:“想看?”

沈何启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种口是心非的反应更是让金铮觉得好笑,不打?开看看就跟他?在做贼心虚欲盖弥彰似的,所以他提前声明道:“网友的意见与我无关,ok?”

沈何启还算讲道理,点头。

然后金铮把手机解锁了交给她。

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是不想看的,沈何启不接。

金铮自己打?开。

——你是舒唯一的前男友吗?你们分手是为什么啊?

下一秒,大概是看信息显示已读了,对方马上乘胜追击:是不是因为她滥/交、私生活不检点你们才分手。

金铮皱眉,嘴里骂了句“有病”就要退出,对方却发来了一个网盘链接,还有一串链接密码。

金铮没有立即打开这个链接,而是先点进了对方的微博主页。

这人的头像是默认头像,连昵称都只是一堆乱码,明显只是个小号,主页意料之?中没有一条动态,也没有关注和粉丝,就仿佛创这个号只是为了给他?发这几条消息。

这个架势并不像是空穴来风。金铮若有所思,又返回私信,直觉事?情不简单,其实并不想当着沈何启的面打开网盘链接。

沈何启见他?动作卡在那,仰头看他?,眼神带有怀疑。

最终金铮笑笑,妥协,扫了一眼密码记下,在链接里输入。

密码通过?,页面很快跳转到一个视频。

昏暗的酒吧后巷,堆着比人还高的空啤酒箱。

激烈的音乐声隐隐约约。

有人影纠缠在一处,不止两个。

镜头拉进过?去,二男一女。

在看清女人脸的一瞬间,金铮虽早有预感,却仍是呼吸一窒。

三人都衣衫不整,女人的下巴搁在其中一个的肩上,双目不知是微眯着还是闭着,发丝散乱,表情被酒意和欲/望给熏染透了,即使身处那么暗的环境,依然可以看出她脸上的潮红。

让她搁着肩的男人正在对她上下其手,另一个扳过她的头,激烈地吻她。

女人只穿着短裙,方便得很。

视频的进度条还远远没走到头,越来越不堪入目,越来越限制级,金铮“嗒”一声锁了屏。

那荒唐的一幕终于被迫停止上演。

金铮的脸色实在难看极了,连还在嬉笑打?闹的陈伟业三人都齐齐噤了声,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像有一个抽气泵不停运作,让空气越来越稀薄。

分手的时候舒怡维去找金铮,离开英国前的最后一站是理发店。舒怡维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及腰长发,多年来一直精心呵护,即使给日常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也从没有动过要剪掉的心思。

路过理发店的时候她驻足,问金铮:“我把头发剪了好不好?”

金铮点头:“随你。”

舒怡维笑笑,真的迈了走了进去。她英语不太好,要金铮当翻译:“你跟他?说,我要剪到这么短。”她比比自己的耳下。

这是要彻底剪成短发了。

金铮喉结滚了滚,想劝她再想想,最后还是照办,把她的要求告诉了理发师。

理发师摸着这一头黑稠般的头发都忍不住替她心疼,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才敢下剪子。

“咔嚓”的金属错落声中,柔软的发丝轻轻飘落,黑压压铺了一大片地面,像一块地毯。

养了那么多年的长发不过?几分钟就能剪个干干净净,就像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

甚至同样再不可追。

视频里的女人是舒怡维。他?们已经分手,她无论是玩野/合还是3/p,照理来说都不归金铮管。

只是视频里她的头发,长及腰间,凌乱地垂落着。

像一匹上好的乌黑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