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台先用指尖小心碰了碰纸条,在确认没有任何灼烧的感觉后,他将纸条拿在了手中
但?让裴天没想到的是,沈越台一拿到纸条就翻脸了,等他看清了上面的字后又将纸条撕了个粉碎,裴天想要阻止但?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唤出了一把长剑横在了裴天的脖颈处。
“凭什么尊主要这样对你??”
沈越台:“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想见到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会消失,你?还没有资格拦我。”
“只要这里是魔域,便无人能得罪沈家。”
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中的纸条扔到了空中,一阵风吹来,碎片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看着散落的纸片,裴天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无数以前的画面,村里的小孩嬉笑着抢过他手中的东西,一把将他推到了地上,口中叫嚣着“滚出我们村。”
沈越台:“现在尊主只是一时兴起,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你?撵出魔域。”
……
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过去,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无论到哪都是这个样子,无论怎样对别人都会被排斥和孤立——
裴天本偷偷握着短刀的手一紧,他突然有些落寞。
裴天:“嘤以前本来觉得这个世界挺特别的。”
系统疑惑:“为什么特别?”
裴天握着短刀:“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系统:“……那为什么现在又觉得它不特别了呢?”
裴天叹:“因为里面的未成年人我都打不过。”
系统:“……”
随后,沈越台看见裴天松开了拳。
这下,沈越台和裴天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裴天比对方大了一点,刚刚成年就被献祭给了魔修,但?魔域并不是按年龄来分尊卑秩序,而是看实力。
一开始训听室的人还忌惮裴天背后尊主的存在,但?晏折不知去干什么了,一连好几个月都不在魔域,那些害怕的人便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全都站在了沈越台这边。
“即使尊主回来了,也不会因为一个小祭品来对付沈家。”
他们开始变本加厉,时常将裴天在训听室的木桌搞得一团糟,随便点燃他的木简,沈越台拉帮结派,有时因为一些小事就将裴天揍上一顿,伤口全在夫子看不见的地方。
和裴天构想的全新开始一点都不一样,晏折把他带回了魔域没有杀他,是裴天的幸运,但?没想到的是,裴天面临的也只是从一种暴力转移到了另一种暴力……并没有幸运多少。
一连这么几个月,晏折终于回来了。
晏折还是身穿一身黑色长袍,袖口处刺有银色暗纹,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离开,现在主语又见到了自己的小祭品,他眼中带着笑意,摸了摸了裴天的头:“好像长高了一点。”
裴天轻声道:“嗯。”
“学堂好玩吗?”
裴天神色一沉,模糊道:“还行?。”
晏折又道:“过几天溯岁山有一个宴会,我可能还需要离开几日,你?就在学堂好好学习,等我回来会检查你的修炼情况。”
一听到学堂,裴天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他问:“溯岁山……?”
晏折微笑着介绍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但?在灵修那边可是‘臭名远扬’,是除魔域之外魔修的第二个大本营。”
他又摸了摸裴天的脑袋,少年柔顺的发丝垂在两侧,手感很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裴天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溯岁山吗?”
也许是那句信任对方起了作用,裴天道:“魔域除了训听室其它地方我都还没有去过,以前的事也忘了,有记忆以来便一直呆在村落里,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
他斟酌着开口:“所以我能和你?一起去溯岁山看看吗,看看外面。”
裴天半低着头,他突然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依赖晏折,无论是村庄还是魔域,好像只有对方身边是安全的。
而晏折勾着唇,眼神深邃:“当然可以。”
过了几天,晏折带着裴天对训听室的夫子请了假,晏折嘴角随时都带着一分浅笑,甚至在离别时朝夫子行?了一个礼。
若是没有人告诉裴天晏折是魔域之主,他大约不会把眼前这个温文?尔雅之人同那个手上沾满鲜血,让魔修和灵修都闻风丧胆之人等同在一起。
从训听室出来时,沈越台坐在原地,但?目光却一直钉死在裴天身上,对方眼神越过雕花的木窗恶狠狠地看着他,仿佛是深入骨髓的恨意,弄得裴天脚步一滞。
“怎么了?”
感觉到裴天脚步逐渐变慢,晏折拉起了他的手:“走吧。”
视线的恨意更加浓烈了,但?裴天点点头,他紧跟在了对方的身后。
***
溯岁山离魔域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晏折和裴天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裴天看不出马车有什么独特之处,但?晏折却告诉他道:“你?睡一觉我们就到了。”
也许是裴天也有些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但?在半梦半醒中他恍惚间见到马车上又多了一个人,还有身边裴天从未见过的晏折冰冷模样。
多出的那个人问:“尊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晏折轻轻地抚摸着裴天的脑袋,他慢条斯理开了口,语气却让人如坠冰窟:“你?在质疑我?”
对方立即道,声色带着惶恐。
“属下不敢。”
裴天实在是太困了,即使他强撑着也没办法听清,只能断断续续得听到一些破碎的话,偶然间裴天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努力打起精神,紧接着是晏折的一声轻笑。
笑声像是琴弦一般低沉而拨弄心弦,让人听起来心痒痒的。
“是一只还没有打磨好爪子的小猫。”
但?裴天没有听完,很快他又陷入了沉睡。
等他再次睁眼时,马车上就只剩下他和晏折了,之前的一切仿佛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晏折对他道:“到了。”
他们先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晏折:“这次宴会是溯岁山的杨家举办的,虽说借着赏花的名义却把魔修中有名有姓都邀请了过来——”
裴天默默打量着客栈,客栈里的装饰并不繁琐,却在简朴中透露着一丝独特的韵味,裴天随手拿起一件放在架子上的雕花木件,系统道:“大约300灵石。”
其实裴天对这个世界的灵石没有太大的概念。
系统慢悠悠又道:“按照换算大约三?万人民币吧。”
裴天:“……”
他有概念了,于是便又轻手轻脚地将木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门外突然有人轻敲门,晏折淡淡说了一声“进”,紧接着便有人送了两件衣服进来。
一模一样的两套,只不过一套黑色一套月白。
晏折弯了弯唇:“裴天你?过来。”
等裴天将两套衣服都试了一遍,因为是量身定制的缘故,又是用天蚕丝一点点缝成,衣服将裴天完成的腰线展露了出来,晏折眼色微沉,他道:“选一套。”
“我觉得月白色会好看一些,但?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裴天有些踌躇,因为他有选择困难症。
于是裴天进行?了场外求助:“系统,我应该选哪一套啊。”
系统:“随便选吧,反正都挺贵的。”
裴天真的对物价一点都不了解:“要多少钱啊?”
系统科普道:“在这个世界,天蚕丝被誉为一寸纱丝一寸金,就这两件衣服,一件不可能低于2千灵石。”
裴天:“……”
这下裴天更加踌躇了,因为他两套都想要。
裴天犹豫了一会,最后道:“我选黑色。”
也许是裴天的错觉,在他说出来黑色后空气仿佛一滞。
晏折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对方随即便把衣服给了他,裴天看不透对方眼中的悲喜,仿佛永远温和,永远深邃。
“无论你穿什么都会很好看。”
晏折接着道:“杨家请了不少人,到时候宴会人大概会很多,也会有不少好玩的东西,明天你?就只跟着我,不要走散了。”
裴天点头:“好的……但到时候我能自己到处去看看吗?”
他琥珀色的眸子解释道:“你?可能有不少事,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能走。”
听到自己的小祭品这么一说,晏折还在浅笑,他睫毛微微扇动,但?裴天却意外觉得气温下降了不少。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是一次错觉。
“当然可以。”
晏折随后改了说辞:“跟在我的身侧或者?自己想去哪都行,明天会很热闹的。”
“玩得开心一些。”
裴天:“嗯。”
……
明天很快就来了,宴会如?期而至,在一个半山头上举办,但?或许叫它花会会更恰当一些。
漫山遍野都是明艳的花朵,晏折走得不急不缓,裴天跟他的后面。
山的一角有个湖,池边聚了不少人,小辈大都对晏折持崇拜态度,而一切上了年纪之人也认为他后生可畏,在任何场合下晏折都能轻松面对,姿态从容,但?裴天却不行?。
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困住了裴天,就像那暗不见天日的地穴,锁链缠在了他的身上,但?现在,束缚着裴天的除了那个村庄还多了一个小小的训听室。
有人好奇道:“晏尊主,你?身边这位是?”
还有人小声道:“他怎么修为那么低。”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为什么他会站在尊主的身侧?”
裴天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来,大家聚在一起聊大陆上各种各样的传闻,讲谁家养的恶犬偷食了上古仙草,聊修炼过程中的趣事,但?裴天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自己与四周格格不入。
而晏折开了口:“他是裴天。”
晏折漆黑如?夜的眼中只倒映着裴天,裴天等了等,对方说完这句话会便没有了过多的解释,裴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但?他没有等到,随后便半低下了头。
别人只道:“哦。”
宴会人的确很多,他们只是来游玩的,步伐并不快,但?有时裴天跟在晏折的身后没有跟紧,两个人便这样走散了。
当时裴天正沉迷于一朵开得艳丽的花,恰巧一直蝴蝶停在了花瓣上,裴天只看了它一眼,再次回头时,晏折便不见了。
裴天向四周找寻晏折,但?都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反而人群小声议论的声音从那时起便一直围绕着他。
“呦,他不是晏尊主带来的那个人吗?”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裴天。”
“我管他叫什么呢,尊主一向独来独往,第一次来宴会带着别人,但?那个人居然才刚刚引起入体,修为低到我一根手指便能碾死,带这种人来有什么意义?”
“我还听说他一开始只是一个祭品,大约是床上功夫了得吧。”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将裴天包围了起来,裴天像是找晏折找得有些着急了,眼角微微泛红,但?有不少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就是一个祭品,晏折那家伙不可能舍不得吧,大不了我给他再送几个过去,什么款式的都有。”
边说边靠近。
不少人站在原地看热闹,没有一个人选择帮忙。
裴天像是想起了村落中的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偷偷抓住了藏在袖口中的短刀,神色却是隐藏不了的慌张。
裴天在内心中却十分淡定,他还边磕瓜子边和系统道:“统啊,按照平时这些人我一个可以打三?。”
系统问:“那现在呢?”
裴天漫不经心道:“你?等着看吧。”
围过来的人太多了,并且每一个都比裴天厉害,在村头和裴天打的都是同龄人,他还可以想办法躲开,在训听室还有夫子阵场,沈越台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但?现在实力相差悬殊,裴天手中只有一把短刀,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他做出了殊死搏斗的准备,但?也开始后悔没有听晏折的话,自己应该只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短刀与对方的长剑相接,只听“哐当”一声,短刀落地,但?与此同时却传来了一声哀嚎,无数人捂住了伤口,他们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晏折出现在了裴天的面前,无数人口吐鲜血,他对于地上之人熟视无睹,朝裴天一步步走来,嘴角微勾:“怎么走丢了。”
笑道:“不是说好了跟在我身后吗?”
裴天还愣在原地,但?已经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走吧。”
四周仿佛寂静无声,在裴天的眼中只剩下了晏折,对方再一次将自己从枷锁中拯救了出来。
……
从那时起,裴天好像发生了某种转变,而晏折面对这种转变时总是笑着摸了摸裴天的头,裴天也会因感到对方喜悦而自己也喜悦。
第二天,晏折拿着两套新制的衣袍问裴天想选哪一套。
——“我觉得月白色会好看一些,但?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回想着晏折的话,裴天看着同样的月白色长衫和黑色长衫,他想了想,最后将手伸向了月白色那套。
看到裴天的选择,晏折再次笑了起来。
……
宴会并没有举行很久,没过几天他们又回到了魔域。
裴天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对方了,晏折是魔域之主,但?自己只是献给他的一个祭品,随时都有可能被丢弃,一想到这,裴天半阖着眼,不知道眼中有什么情绪。
回到魔域后,晏折有事又去了别的地方,他同裴天告别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了。
晏折:“乖一些。如?果你?需要我,我便会回来。”
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最后只留下裴天一人呆在这里,他不得不又回到了训听室。
果然,沈越台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
沈越台手持沈家训尺,看样子要教训裴天一顿。
这训尺不是一般的训尺,整体由蛟青石制成,上面每一道刻线都是由沈家历代家主刻下,每一尺都打在受罚者?的神魂之上,若打得厉害一些便是永远不可恢复的伤痕,伤即魂魄修为便是废了,所以训尺常让人闻风丧胆,算是沈家的历代家宝,只是不知为何现在落在了沈越台的手上。
沈越台咬牙切齿道:“你?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但?裴天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而是在内心默默呼唤晏折的名字。
脖颈处再次出现了红艳的五片花瓣,晏折随即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看到晏折后沈越台立即慌了神,他大喊:“尊主我和裴天之间在闹着玩!”
而第一次,裴天遇到问题时没有手握那把藏起来的短刀,反而躲在了晏折的身后,像一只被磨掉利爪的乖巧小猫。
“嘘。”晏折道,下一秒沈越台就仿佛不堪重负地半跪在了地上,嘴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晏折只是看着裴天,他好像心情不错:“你?来说。”
裴天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晏折,后续发生什么事他已经不知道了,因为晏折蒙住了他的眼睛,什么都没有让他看到。
“乖,小祭品不应该看到这些东西。”
既然晏折不让他看,裴天便不看。
随后过了很久,久到耳边已经没有了沈越台的声音,裴天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以后都和你?在一起吗,你?去哪我就去哪?”
晏折亲了亲他眼角的泪痣,笑道:“当然可以。”
后来,裴天就成了晏折身后的小尾巴,无论去哪晏折都带着他。在各色的宴会上,裴天只是紧跟在晏折身后,在面对各种各样挑衅中,裴天早已学会了沉默,在晏折和他人的比试中,裴天就站在一旁突兀地看着。
晏折是大家的晏折,但?裴天只是自己的裴天。即使他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但?晏折都会帮他做好,把一切都放在了他的面前。
从那以后,裴天那双琥珀色的眼中只剩下了对方
晏折觉得自己顺服了一只属于自己的猫,慢慢磨平了对方的利爪,让他变得温顺而乖巧。
虽然裴天长得一副很乖的样子,但?晏折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蕴含着星辰,是明亮而不肯认输的。
得磨。
磨到对方离不开自己为止。
看着自己身侧的裴天,晏折又摸了摸对方的头,他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一天,晏折再次把两套衣服放在了裴天的面前。
晏折:“明天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裴天你?来挑选一套自己喜欢的衣服。”
系统提前说好:“……这一次我可不告诉你?这些东西的价钱了,你?自己选。”
裴天:“哼,那我就不选了。”
于是晏折看着裴天沉默了许久,随后只是僵硬道:“你?让我选哪一套我就选哪一套。”
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眼中灰暗。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没有了任何神采,是晏折一开始想要的模样,温顺而听话,像个漂亮的任人摆布的娃娃,但?不知为何,现在晏折的目的达到了,但?看着那双灰扑扑的眸子,他莫名有些暴躁。
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是夜,裴天睡不着,晏折告诉他第二天他们要到大陆的北部去,灵修的地盘。
他躺在床上时看到晏折屋子的灯光还没有熄,他便穿着好了衣衫决定去找对方一趟,但?没想到就是这一次裴天彻底变了样,像是沉入了漆黑的汪洋,四周寂静无声,他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裴天已经走到了门口,就在他准备敲门时,突然听到了里面的第二个声音,是当初在马车上消失的那个人的声音。
裴天眼中挣扎出了一丝光亮来。
对方道:“最近寄来了不少祭品,也不知道能不能像裴天这样优秀。”
晏折冷淡道:“你?若是有想要的,便自己去拿。”
“那如果我要裴天呢?”对方挪笑道。
晏折也笑:“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去拿了。”
裴天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不由得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
他从来都是跟在晏折的身后,虽然晏折说过很多话,但?对方从来没有正面评价过自己,介绍也只是道“他是裴天”。
这次,裴天原本麻木的心突然跳动起来,他甚至开始有些惶恐,他想知道晏折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是怎么评价自己这个人。
晏折对自己那么好是为了什么,裴天带上了怜爱的期待。
……会是因为喜欢自己吗
里面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但?裴天还是努力辨别。
那人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裴天呢?”
裴天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晏折冰冷的声音:“让他去训听室必定会遇到沈越台,遇到沈家的小公子会发生什么你?应该清楚,还有宴会和一些大大小小的事——”
“所以沈越台的事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干呢?”
晏折反问:“你?知道训猫吗?”
……
原本裴天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在他决定把一切都献给晏折时,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觉悟。
门内对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很特别吗?”
晏折只道:“他对我有用。”
但?听到晏折的话,裴天原本鲜活的心逐渐归于沉寂,他眨了眨眼,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眼神彻底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