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统啊,我现在舔狗人设是不是非常丰满,全身上下都闪着圣母的光环,所以——”
“这个任务是不是得加钱?”
系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小声含糊道:“嗯任务达标了。”
听见这句话,裴天勾起了唇:“所以,现在人设可以稍微有些偏差了。”
……
等裴天一回到裴邃他们身边便开口道:“我要回裴家。”
裴邃二人一惊。
裴天颓废了多日,本来前几日便应该回裴家,但是裴天一直摇头说自己要养伤,等伤彻底好了以后再回去。
裴邃问:“什么时候走。”
裴天:“尽快。”
“好!”
裴邃将手中摇晃的扇子收了起来,嘴角勾起了笑容。
裴天好久都没有同他们主动提出过要什么东西了,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好像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神采奕奕,天不怕地不怕的裴家小公子。
好像连天气都变好了,一连几日阴郁仍然挡不住太阳,阳光倾泄,云层从灰白到浅黄层层渲染,天气放晴。
裴邃欣慰道:裴天终于走了出来。
大约是快要走了,这几日裴天拉着唐行御上蹿下跳,方修阁九阁十二楼,每一阁楼有每一阁楼的特色,裴天带着对方都走了一遍。
“这里是九阁旒曲,青砖绿瓦,碧叶接天,亭台阁楼,无论哪一个季节畔池里的荷花都常开不败,代表方修阁的夏。”
“旒曲和家那边很像,风很静,所以小的时候要是想家了,便会跑来这边看着荷叶慢慢摇曳。”
裴天轻轻跃过脚下积起了一小汪雨水,这边刚下了一场雨,雨水中倒映着一个一片新绿的世界。
“而我住在青山主阁,代表的是方修阁的春。四季温暖,风平日旭,太阳总是暖洋洋的,并且离这也不远,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听闻宋远最近都在青山,唐行御本不想裴天再因为遇到对方而难过,但近几日裴天好像真的好了过来,这总是一个要过去的坎,唐行御笑道:“好,去看看。”
……
宋远没有想到还能在青山看到裴天。
他本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裴天骂自己一顿也行,打自己一顿也罢,无论对方想要什么,自己都会满足他。
想到这宋远内心就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还愿意见自己,那就一切还有办法。
他设想了两个人见面的无数可能——
只是没想到裴天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并且二人好像也不是来找他的。
宋远皱眉。
这人是谁?
两次了。
他远远地站在,只听裴□□对方介绍道:“这里是我平日里休息的地方,这颗树超级大,青山的太阳虽然不辣,但还是躲在树荫里舒服。”
“还有还有,后山有一个湖可以泛舟,而湖心有一个亭子叫源渠,亭子里有果子,摘了果子可以到三阁换——”
宋远看着裴天同唐行御比划着什么,边说边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明媚而温暖,可惜这个笑容不是给他的。
突然裴天回过头来,他发现了宋远。
二人四目相对。
宋远心跳有那么一瞬的骤停了。
他害怕裴天发现他后嘴角的笑容在他面前逐渐消失,眼神变得冷漠,他害怕裴天转头就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在他身上停留。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宋远屏息等着对方的举动。
但是意外的,裴天什么都没有做。
裴天甚至笑得更灿烂了。
在宋远的眼中,世界仿佛随着裴天的笑容而明亮了起来。
“唐行御”,裴天一向没大没小,他拉着对方的袖子走到了宋远的面前介绍道,“这位我们主阁的大师兄宋师兄,方修阁主阁大小事务有一半会经过他的手,大家都很崇拜他,你快和他打声招呼。”
唐行御像是一个温温和和的读书人,他朝宋远行了一礼,笑道:“初次见面,久仰大名。”笑容却不达眼底。
宋远回礼:“初次见面。”
但还未等宋远因为裴天的举动而高兴,很快,宋远就意识到了,比形同陌路更可怕的,是熟视无睹。
以前裴天对他的好不是理所应当,冷漠才是。
裴天如同介绍一个寻常弟子一样介绍了自己,如同遇见寻找寻常弟子一样打了招呼,然后就准备如同对待寻常弟子一样转身离开——
宋远出手拉住了裴天的衣角。
声色隐藏着沙哑:“我们可以谈谈吗?”
裴天回头,眼中没有厌恶,只是那琥珀色的眼眸中略微闪出了一丝惊讶和好奇——
像看陌生人那样。
裴天:“好呀。”
***
风和日丽,云层慢悠悠地飘着。
“你——”
当下的恬静美好得像是幻觉,无论何时都能云淡风轻的大师兄,如今宋远盯着那双眼睛,却忘了该说了话。
“你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裴天心情好像很愉快,反而是他开门见山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宋远瞳孔一缩:“去哪?”
裴天微微偏着脑袋,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的,回裴家。”
宋远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灰缁色的眸子中第一次出现茫然,原本想好的说辞和计划彻底被打乱,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裴天要走了”。
“你……可以不走吗?”
裴天反问:“为什么?”
宋远看着裴天的眼睛:“我不想让你走。”
“为什么?”
“……”我舍不得。
“宋师兄”,裴天的语气已经十分平淡了,如同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很好玩是吗?”
“把别人的真心踩在脚底,等人走了,茶凉了,才想起来,哦还有点可惜。”
“如果你真的珍惜一个人,应该在他需要你的时候出现,而不是在你需要他的时候去找他,而你稍微一回头,他就得在原地等你。”
裴天轻声道:“这是不公平的”
宋远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裴天却摇头:“我们谁也没有做错不用说对不起,只是有些事情是有时间限制的,人走远了,便再也见不到,回不来了。”
“以前是我还小,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更大的事了,你不开心、不喜欢我,我总感觉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每天都是阴沉沉的,但其实你看——”
群山含黛,阳光微醺。
裴天抬头望着天空:“天气总会放晴。”
“或者换一片天空总会是晴朗的。”
“有些事情其实只是你不喜欢我,恰巧现在我也不喜欢你了而已”
宋远反复道:“不是的。”
但宋远刚还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裴天劝道:“望月崖时你让苏泽何先走,不是担忧他的安危吗,听说苏泽何近几日的状态不太好,既然你关心他,你现在就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找我。”
“不要再犯错了。”
宋远觉得自己心疼得甚至有些麻木了,他否认道:“我和苏泽何并没有什么,我既不担心他,也不关心他”……我关心的是你
“望月崖那日让他先走是因为翡玉在他手上,虽然不知道刘长老要翡玉干什么,但是翡玉一定不能落在他的手上。”
“而我必须留下来,这样我才能保证你的安危”……你不能有事。
听到这话,裴天先是一愣,随后他笑了起来,眼角弯弯,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而笑出了泪水:“你为什么觉得翡玉在苏泽何的手上?”
听见对方的话,宋远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想,就像冥冥之中的某些东西快要揭开了一个角,他又稍微恍惚了一下:“当初起火你们被困在阁楼时,我听闻苏泽何在做一个寻找翡玉的任务,所以下意识——”
裴天:“苏泽何是方修阁公认的奇才,而我只是不学无术之人,即使两个人任务相同,所以下意识地觉得翡玉怎么也不可能会在我手里,对吧?”
不是的。
宋远想说,但现在解释也没有用了,他只能道:“对不起。”
他今日仿佛要把这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完了。
裴天莫名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但他还是控制住了。
他说:“翡玉在我的手上。”
宋远现在脑袋里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四周的声音忽远忽近,只剩下裴天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宋远心头一颤
“对不起。”他只会说这个了。
……
二人之间的空气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
宋远痛苦道:“……你能留下吗”
“我会用我的余生去弥补我的过错,我已经知道错了,不求你的原谅,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让我把它弥补完。”
裴天狠了狠心,开了口,但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沙哑了。
裴天提醒道:“就像之前说过的,你救过我一命,我便来了方修阁想要报恩。”
“是,我承认我之前喜欢过你,并且我一直在想回报救命之恩的方式”
“但在望月崖时你的恩情我已经报答了,你我之间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裴天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我该走了。”
宋远灰缁色眼眸里早已没有了平日的冷静:“不要走。”
裴天本以为自己不再会为这件事哭了,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宋远却再次拉住了他。
“呵,什么都没有了”,宋远艰难地问,“你还喜欢我吗?”
裴天边往后退边摇头,他倔强的咬着唇不像让自己哭出来,但眼睛却憋得通红。
“说话”,宋远脸色突然变了,他一步步逼近,眸色越来越深:“你我之间还没有完。”
“是裴邃让你回去的吗?”
裴天摇头。
“我手里握有裴邃的把柄,如果你回去了,我不介意把一些事情公之于众。”
“哦对了”,宋远说得很轻,却如同是来自天边恶魔的声音,“也许是裴家的把柄。”
裴天突然一下子愣住了。
宋远越说越快:“还有,你以为当初在望月崖挡在我面前就是报恩了吗,太简单了”
“我既然可以给你一个化神期的玉佩,我自己便有无数防身的办法”,宋远狠狠咬着牙,“是你自己不管不顾冲到了我面前,受伤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把这当作报恩了吗?”
“我当初救了你一命,你就打算这样还我?”
“留下来,你还没有报恩。”
宋远闭上了发红的眼,音色冷淡
“还干净再走。”
他张了张嘴,最后一句却没有发出声:“留下来……好吗?”
求你了。
裴天突然止住了泪水,最后一滴眼泪从他眼角划过,他静静地抬眼看着宋远,轻声道:“好。”
目光呆滞
“我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