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无岫怎么样了?”少年想坐在阁楼的软塌上,风凛却拿出了一架新的软塌,让他舒舒服服地坐上去。

江微扯下面纱,笑?着道:“师兄也来。”

风凛于是揽着抱起了他,让人坐在自己怀中:“我搜了他的魂,在杀死他之前,取来了他的心头血。”

他将一个瓷瓶交给江微:“他修炼的功法很杂,像是为了保命什么?都修。我担忧会有保命的功法,取来了他的心头血,就算他重新活回来,你也不用再怕他。”

“他死得痛苦吗?”

风凛沉默了一息,沉声道:“很痛苦。”

少年收下装着心头血的瓷瓶,笑?着道:“谢谢师兄。”

“他没说谎,”风凛道,“琉璃骨在中州的瀚海秘境里。”

“瀚海秘境。”江微觉得很奇怪,“那里的火很充沛,他为什么?要把琉璃骨放在那里,帮我温养?”

“不是他想,是琉璃骨把他带到了那里温养自己,而后死活不出来。”

江微呀了一声:“我的琉璃骨还挺厉害。”他又笑?了笑?:“怎么以前在我身子里那么默默无闻呢?”

风凛不答,指尖插.入他漆黑的发丝,为他理?顺发髻。

江微安静地任他摆弄,垂眸看着瓷瓶,有些?出神,看起来极乖巧。

风凛轻轻凑近了他的面颊,匀长的呼吸吐在上面:“怎么了?”

“我以前在逍遥仙宗的时候,好像见过商无岫,”对着师兄,江微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是清幽阁的药童。”

“嗯。”

“那时候兄长刚让我遮起面目不久,我不开心,就趁着他不知道,偷偷把伪装卸了,去山下转了一圈。”江微回忆道,“在山下遇到了清幽阁逃跑出来的药童。”

“清幽阁与逍遥仙宗隔的不近。”风凛问,“他是被清幽阁带出来展示的?”

“对。是为了演示黑毒。”

黑毒是一类毒的统称。染上黑毒后,人会慢慢变得形态扭曲而死去。

“那时黑毒还?没有解法,他染了毒却没死。我不忍心,就把他带回了慕道峰,照顾了几天。那时候师兄你去大比了,兄长在闭关。”江微道,“其实那时候他好像醒着,但是戒备心很重,不肯睁眼看我。”

“嗯,后来呢?”

“后来兄长出关了,发现了他,训斥了我一番。”少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就带着商无岫离开了。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他。我去查到了他的身份,去清幽阁时恰巧查到了他的罩门,不过那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现在那些关于他的记录应该都被烧了,清幽阁的云在远也成了他的傀儡。”

或者说,整个清幽阁里还?有不受商无岫控制的活人吗?以商无岫睚眦必报的性子,想必已经完全控制了清幽阁,才肯容忍它一直存在。

风凛抱住了他:“听你讲话,好像什么?事?都很小一样。”

少年疑惑地捏了捏他的手心:“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小事?。”

“嗯,你不在意最好。”风凛笑?着。

瞒过宗门,私自收容一个濒死的药童,在明知对方不领情的情况下照顾……其中艰难良多,过程多舛,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做出的事?情。

风凛从前就发现了,江微眼中的世界很明媚。

他把一切接近他的人都当成好人,就算不能全心全意地信赖,也会努力对每一个人亲切。

这让他显得很好接近,也很好欺负。

风凛还?是江风凛的时候,想保护这样的小师弟,让他不要受欺负。他在宗门之中每日都要被师尊勒令吸收鬼气,痛苦万分,只想让江微和江止每日开开心心便好。

那时江止已隐隐有了发疯的迹象,三番五次脱离江风凛的愿想,但江风凛选择了尊重他。

直到两人结了生死之仇。

而江微,江风凛以为他成功保护了小师弟。可作为鬼主出世后,风凛就知道自己错了。越了解江微的过去,他便越知道,自己如今的决定是对的。

不能一味护着阿微,要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的本来面貌。

就算那意味着他会被染黑。

听了江微去中州以后的打算,风凛轻轻抬手。

白鹘鸟不畏惧凤凰的血脉,只怕极了他这位曾经应劫而出的鬼主,纷纷衔着白鹘卵而来,将一粒一粒的圆珠丢进风凛手中的玉瓶。

玉瓶装满后,风凛在上面下了道禁制,交给江微:“师兄送你的礼物,足够你在中州应对江止。”

江微的指尖捏在玉瓶上,神色有些?不解:“礼物……为了庆祝什么??”

鬼主的唇角轻轻勾起,那双没有感情的眸子里,倒映着江微疑惑的面容:“庆祝你的新生。”

新生。

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我喜欢这个词。”

于是鬼主的眼眸里,也倒影出了笑?意的涟漪。

下一瞬,少年曲膝跪在榻上,倾身而上,想要去亲风凛的唇。

风凛方才对他起了不该有对心思,本就心虚,头轻轻侧着躲了过去。

天空隐隐传来雷声。

是“求爱”受阻的缘故。而这阻碍,来自风凛自己。

“师兄?”少年疑惑地问。

风凛轻轻抱起他,在他的眉心印下轻吻:“不急。”

雷声渐渐停了下来。

他道:“琉璃骨就在中州,等你拿回了琉璃骨再来吻我也不迟。到那时候,你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江微一向是个乖巧的小师弟。

他怀着满腹的疑问,笑?着答应了师兄的要求。

·

江微很快与风凛分开。

风凛先他一步,去中州探探虚实。等到了中州,江微找借口把云烟甩开,两个人便可以再次相会了。

否则若是让云烟发现了风凛就是鬼主,怕是要横生枝节。

江微还没见着小少侠,就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把人甩下了。

一道剑光在眼前闪过。

云烟:“阿江,你果然在这!”

江微笑着对他道:“辛苦你找来了,我拿到白鹘卵了,我们走吧。”

小少侠朝他身周看了看,没看到白鹘鸟的影子,有些?惊愕:“你一个人拿到了?”

“嗯。”

云烟赞叹:“你真是太厉害了!”

少年戴着面纱,看不出表情,弯弯的双眼却让人觉着他心情很好。

云烟没有多想,他的朋友拿到了想要的宝物心情好,还?不是好事?吗!

云烟召出了云舟,两人再次浮上云端。

江微盯着降真城发呆。

云烟着一旁问他:“阿江,你说了降真城里两个头目的怪癖,第一个是少年的石雕,第二个是奇门遁甲,第三个是什么??”

“第三个……”江微笑了笑?,“第三个你应该知道,喜欢收集和青鸾尊者相似的人,充填进后宫,洗脑后再放出来让他们‘自然’死亡。”

云烟轻啊了一声:“是魔尊!”

少年点头:“其实那不是他的怪癖。他最怪的癖好是操纵人心,最喜欢看兄弟相残,父子反目,亲近的人成仇。”

云烟义愤填膺:“竟然有人能这么?坏!我真恨没能早知道他做的坏事。”

“早知道了能怎么样?”

“我会杀了他!”云烟傲然道,“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受苦了。”

江微笑了。

他想起商无岫在把他送入降真城时,曾经和他说过,是因为他爱江止,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他的笑?容忽然淡了。

他轻声问云烟:“云烟,爱和欲是同样的东西吗?”

小少侠愣了一瞬。

而后羞红了脸,更加义愤填膺:“当然不是!欲是魂魄而生的繁衍本能,爱是由心生发的情感,怎么能混为一谈。”

少年点了点自己的心脏,绯红的面纱下,他轻轻抿唇:“心?”

云烟陷入了沉默。

以他的立场去,其实是不太配谈论任何感情的。

他只能道:“我不知道旁人。我爱天地苍生,喜欢仗剑天涯,但是我不会对苍生都产生欲.念。你如果想知道答案,还?是多问问别人吧。”

可他没有别的人能问了。

江微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另一些?东西,轻轻勾唇:“你喜欢仗剑天涯,可你的剑呢?”

云烟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自己就是剑。”

他说完后,赶忙补救:“我自己就是自己的剑,心中有剑则手中一切皆可为剑。”

江微拖着下巴。

自己就是剑。

云烟说,他是苍穹剑尊被封印了几千年的弟子。

剑尊本人也就三千多岁啊,一川烟那把灵剑,倒是在剑尊年少时就跟着他了。

说起来,那小剑灵长什么?样子,江微已有些?记不清了,记忆中也是有些?活泼跳脱的。从前和他感情好像不错,可更多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眼中真实的情感淡了些?,没拆穿云烟的身份,淡淡道:“原来如此。”

·

中州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云舟落下时,江微还听见了清脆的鸟鸣,像是冲着他来的。

他勾起唇角,摇了摇头,让这些?小东西不要凑过来。

察觉到他的心意,小鸟们遗憾地四散而去。

落地后,江微就提出和云烟分开。

和苍穹剑尊的剑待在一处,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极其考验胆量的事?情。

江微胆子比较小,不喜欢被日日夜夜地考验。

可云烟铁了心要和他一道。

看着小少侠几乎连撒泼耍赖都用上的手段,一直沉默的江微忽然笑了:“好,我和你住在一处。”

和云烟住在一起,就见不到师兄了。

江微其实有些?悲伤。

他这几日又问了几个人,所有人都告诉他,爱和欲不是一种东西。

所以就算没有幽精之魂,他也完全能够爱上师兄,让他完成求爱的天命,不必再日日担忧天劫追杀。

可师兄骗了他。

师兄不想让自己爱上他。为什么??

江微捏着指尖的竹实,长长的眼睫在眸上笼上阴影:“云烟,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他也很喜欢你,你会不想让他爱上你吗?”

小少侠不知道他这几日为什么?一直问这些?问题。

可江微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只能叹了口气,知无不言地回答江微:“会,因为我心怀天下,日后随时可能为苍生而死,注定要辜负她。”

江微愣了一瞬。

注定要辜负他。

他忽然发现,自己十分不了解鬼主。师兄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出强大任性的一面,可非温非火才合天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定?有什么?在桎梏着师兄,让他束手束脚。

江微咽下竹实,朝着小少侠笑?了笑?:“我和你打个赌。”

“赌什么??”

“赌这城中有从千狱里逃出来的魔修,而且最迟今晚就会出现在这个院落里。”

云烟眼前一亮:“彩头呢?”

“若是你输了,就去帮我查一个人。”江微道,“若是你赢了……”

少年看着云烟,笑?得眉眼弯弯:“我随你回逍遥仙宗。”

小少侠杏眼圆睁,一时陷入了挣扎:“我本来很想你赢的……”

可是能把江微带回去,诱惑实在太大了。

“不过赌都赌了,一言为定!”云烟道。

江微把玩着手中装了瓷瓶的须弥储物戒,略有些?心不在焉:“嗯,一言为定。”

云烟很快出去了。

江微坐在庭院的柳树前,指尖捏着装着魔尊心头血的瓷瓶。

他身上有白鹘卵,兄长一时半会探知不到他的气息,但只要拿出瓷瓶,千狱的魔修必然能察觉到商无岫的气息。

若是他们想复活魔尊,或是想掌控日后复活的魔尊,必定?要过来抢夺他手中的心头血。

参与伏魔大会的清幽阁就在商无岫的掌控下,江微不能放任这样潜在的危险继续存在。必须吸引那些魔修暴露。

至于那位苍穹剑尊的剑灵大人……

江微很快听见了外面传来剑气破空的声音,云烟应当已经与魔修交上手了。

江微觉得这个打手很不错。

像是顾及庭院里的江微,云烟与魔修的战线越拉越远,逐渐听不见?声音,也没有魔气与灵力再渗透进来。

但外面很快又传来了魔修的惨叫声。

云烟临走时在庭院里留下了剑符,以防他离开时有人进来侵扰江微。

仗着全修真界顶尖人物的剑意,江微丝毫不觉得被魔修包围有什么?可怕的,在庭院里又坐了一柱香的时间。

认真思考着,鬼主究竟有可能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想让自己爱他。

一柱香后,少年负气地往石桌上一瘫,把筋骨压得咯吱作响。

想不出来。

外面的声音逐渐平息,江微收起装了商无岫心头血的瓷瓶,打开庭院的禁制出去,便见到一地横陈的尸体,每一具上面都萦绕着诡异的魔气,皆是被一剑穿心。

少年指尖微动,用灵力挑着一具尸身,拖到了庭院里。

他和云烟打的赌是让他在庭院里看见?魔修,可没说是死是活。

江微本打算合上门,守着这具尸身等云烟回来,顺便看看清幽阁到底被商无岫控制到了何种地步。

天边传来了一道清丽的凤鸣。

江微反射性地捏碎了一粒白鹘卵,转过身去。

入眼的是绚丽的凤火。

十几个浑身魔气的人,在凤火之下毫无还?手之力。江微看见?他们还穿着清幽阁的弟子服。

江止在凤火之中,眸色冷淡地看凤火剿灭魔修。

远处隐隐传来响声,说清幽阁的弟子全都入了魔,要大开杀戒。

少年掩着门扉,看向那些被剑光杀灭的魔修。

他们别说弟子服,他们身上连能证明身份的信物都没有。

他总觉得兄长追杀的那些魔修有蹊跷。

不像是清幽阁为了什么?倾巢而出,倒像是被人赶出了体内的魔气,被迫暴露了身份。

面纱下,江微抬眼看着江止。

高傲的凤凰回过头来,与他对视。

“阿微,”江止声音里带着兴奋,“过来。”

他动用了血脉的压制,但江微并没有挪动步子。

少年只是看着他。

江止像是刚回过神来,指尖刺破了掌心:“不过来也好,但你不能不听兄长的话。”

凤凰动怒,凤火猛地爆裂开来,那些苟延残喘的魔修霎时间四分五裂。

他们的身体中,涌出一股股魔气,竟然逆着凤火,汇入了江止的身体。

凤凰是代表清气的祥瑞,与污浊的魔气背道而驰。

江止吸收着魔气,竭力压抑着凤火与魔气拉扯的痛苦,却还是忍不住浑身轻颤。

他的身体里隐隐传出绝望的凤鸣,是凤火被魔气腐蚀。

但兄长此时身体里的魔气,已经比之前少了很多。

江兰亭把他带回了逍遥仙宗。

是苍穹剑尊为他拔出了魔气,兄长才这么?急着要补充?

“兄长,”门边的少年垂着眸子,语气平静地开口,“清幽阁的魔修暴动,是你做的。你要吸取他们的魔气……为什么??除了让你痛苦,魔气唯一的作用就是腐蚀你的凤火。”

他看向江止鲜红的身影:“我死后也是,明明用灵力更适合你,但你用魔气大开杀戒。”

若不是魔气消耗了太多生命力,江兰亭绝对无法将兄长关在消玉峰那么久。

江止转过身去,惨白的面容上划过嘲讽的笑?意:“阿微的脑子为什么?在转?这才几天,江风凛就把你带坏了吗?”

江微笑了一声:“兄长还是先回答我吧,你身上有很多谜团。”

“和兄长回逍遥仙宗,”江止道,“我就告诉你。”

江微摇摇头:“我要搞清这些?问题,才能狠得下心杀你。”他取下面纱,笑?容开朗:“毕竟你是我最亲近的兄长啊,和商无岫那种阴沟里的老鼠可不一样。”

江止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他们什么?都算不上,你和我只有彼此。”

他的身形陡然出现在江微面前,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江微,头埋在他的肩窝,像是要把他揉入骨血。

阿微又香又软。

阿微的脖颈就在他面前。

只要咬下去,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少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无论理智怎么想,感情还?是恐惧着兄长。

江微的嗓音微微颤抖:“兄长很喜欢这样强迫我?”

“是。”江止道,“兄长最喜欢在我面前乖巧的你了。阿微一辈子也不能违抗兄长哦。”

“可我不喜欢。”江微呼吸粗重了一息,猛然挣脱了江止的桎梏,身形缥缈地退开了五步。

与此同时,漫天鬼气包裹住了那位高傲的凤凰。

鬼气带来了巨大的威压,江止动作僵硬地仰起头,咬牙切齿道:“江风凛……”

可江微身边空无一人。

其实风凛就坐在屋檐上,但江止的功体刚被魔气侵蚀,全然看不到他。

江微方才便察觉到,师兄已经回来了。

但他没让鬼主现身。

这件事,他想自己处理?。

江微淡淡道:“鬼主倒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伏魔大会,跑到中州现身。”

他伸出手,那股鬼气便抓着江止,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是阿微在控制鬼气。”江止的眼睛骤然亮了,不再反抗,“你要用鬼气杀了我吗?假如你杀得了我。”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全然没有生死之别的概念。

江微感觉有些?奇怪,但说不出哪里怪。

他愣了一下:“我不想杀你。”

江止笑了:“那你就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好啊。”江微笑得眉眼弯弯,“如果兄长愿意被我关起来的话。”

江止没有直接拒绝,用目光描摹着他的笑?容:“可我被你关起来了,谁来保护阿微呢?修真界的大劫快到了,我至少要护你度过那一场劫呀。”

江微:“我不明白兄长在说什么?,我之前已经死过一次了,明明你说你一直在保护我。”

江止沉默。

江微缓缓伸出手臂,蹭着江止的手臂环绕他。

他将一颗白鹘卵按在了江止脑后的罩门。

在白鹘卵的作用下,鬼气直接刺开了江止毫无防备的识海,他的身子忽然软在江微的怀里。

江微猛地后退两步,身子贴着门滑下,任由江止的身体落倒在地。

“太奇怪了。”他喃喃道。

风凛一跃而下,把他拥入怀中。

“兄长为什么?不反抗呢?”

“或许是想起自己没保护好你,惭愧了,准备用命谢罪。”风凛淡淡道。

江微一腔的迷茫与混乱,被他一句话烧没了:“不可能啦……师兄不要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风凛看向江止。

他在江止手上吃过很大的亏,但看见?江微轻易安慰他,他大抵有个猜想。

“那恐怕要等他醒来了,问他自己。”

或许,还?需要问一问他们的好师祖,为什么?天机上分明道明了只能有一只凤凰存在,这一代的凤凰却是双生。

“只能这样了。”江微平复了心情,抱起江止的身子,看向神通广大的鬼主,“师兄,我可以问你要一个小世界,把兄长关进去吗?”

“好。”风凛先召出了一个小世界,而后将江止拖了进去。

云烟回来时,刚好看见?了江止昏迷不醒的面容凭空消失。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江微:“阿江,那是凤凰吗?”

他心情复杂。

出来前,剑主叮嘱过,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先保证凤凰的安全。

云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但那时候他没想到,伤凤凰的人,会是他最喜欢的江微。

红衣的少年转过头来,眉眼之中带着笑?:“什么?凤凰?”

他方才扯下了面纱,还?没来得及戴上。

艳丽的面容不带一丝阴霾,唇角面上天然带着笑?意。

无端令人心动。

云烟对上江微略有些?疑惑的眸光,轻轻垂下眸子。

云烟:“方才就在那里……消失了。”

江微轻啊了一声:“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了一堆魔修的尸身。你说凤凰……青鸾尊者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

云烟沉默一下,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可能是我看错了。阿江,一个魔修都没能进院落,你要愿赌服输,陪我回逍遥仙宗!”

少年笑得更开心了,伸手请他进了庭院。

在庭院里,一具魔修的尸身安静地躺着。

云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江微。

江微笑着看他:“愿赌服输。”

云烟剑生三千多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愚弄。敢愚弄他与剑主的人,早就死在剑尊的手下了。

可就算知道江微耍赖了,他又哪里舍得伤江微,只能生气地在庭院里闹了一阵,最终气呼呼地趴在石桌上。

·

风凛在小世界中设下了层层禁制,确保江止跑不出来,才出了小世界。

可一出来,他便听到云烟的声音从庭院里传来:“好吧,你要我查什么?人?”

紧接着,他家小师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鬼主。”江微淡淡道,“我要关于他的所有信息。不要道听途说的,我要你回去问剑尊。你能问得到,对吧。”

不管师兄是为了什么?,不想让求爱的天命达成,江微都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应对。

他在这世上能够全心信赖喜欢的人,只剩下师兄一个。

云烟看着他冷静而精致的面容,印象里他从来没有见?过江微有因为什么?如此努力过。

他轻轻道:“好,我今晚就回去问剑尊。”

鬼主本人,在墙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出来的时机是不是有些?不凑巧。

……确实不凑巧极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反身回了小世界,在一间木屋里,阴气沉沉地与江止对视,假装自己没出去过。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江止:???

风凛冷冷道:“阿微会会怀疑靠近他的人的用心了。”

江止以为他在嘲讽自己,翻了个身,与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却听风凛道:“他怀疑我,我心甚慰。”

江止的动作僵了一瞬。

而后捂紧了犯痛的经脉,放肆地笑出了声:“江风凛,你也有今天!”

风凛:“你有什么?资格笑我?”

思及江微对自己的偷袭,江止的笑?声乍然停了,然后背过身去,继续与鬼主话不投机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