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宫喝给你看。”她翘着小指,喝下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茶,后道,“太子妃的茶与本宫的茶皆由此茶壶所倒出,这下,太子妃还?认为本宫对你下毒吗?”

柏清清看她喝完了茶杯中的茶,仍旧没有动作。

步丝笑出了声:“你对我还?是心存怀疑,我找你只是来谈谈心,后宫寂寞,偶感乏闷。”

谈谈心……谈你个锤子。柏清清面上作笑,心里却在骂她不安好心。

“太子妃当真不喝吗?”步丝问道,“此茶养身,本宫看你近日脸色都不好。”

“不了,多谢娘娘美意。”柏清清道,她起身离去。

“啊!”

步丝猝然倒在榻上,捂住自己的小腹,妖艳的脸皱成一团,指着柏清清:“茶有毒……太子?妃,你为何要害我?”

柏清清立在原处,像看笑话般看着这个女人,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烂剧。她早在现代就看厌的宫斗剧情,如今倒真实地发生在她身边了。

“娘娘,你不累吗?”柏清清叹气道,抬手抓了自己那杯茶,喝了下去。

茶很苦,她蹙眉,喝完全部后,抬眼看步丝:“我也喝了这茶,娘娘就不要再?演戏了。”

步丝眉头紧锁,朱唇启道:“来人,唤太医,本宫的孩子……”

“娘娘!”那几个朱颜宫的宫女跑了进?来,面露焦急,有几个又跑出去,看来真是去找太医了。

呵!群演还?挺多。

柏清清不管她们,自顾自走了出去,却被门外的宫女侍卫团团围住。

“太子妃意图害丽妃娘娘腹中龙种,此事未完,不能出去。”一个侍卫正色道。

她皱起了眉,退到宫里,心想事情还?挺棘手的,连出去都不行。

“何人阻拦?”

外面传来冷冰冰的男声,再?熟悉不过。

柏清清立刻抬头,却见胥岁寒一身玄色袍子?走了进?来。

“殿下,丽妃娘娘被太子?妃所害,事情危急!”一个婢女说话带着哭腔。

“哦,是吗?”胥岁寒轻笑,他越过了柏清清,直接走到了步丝身前。

步丝的脸色逐渐难看,看到胥岁寒后,捂住小腹的手变得颤抖。

“太医已经来过了,腹中胎动只是受了惊,丽妃娘娘无事,茶也无毒。太子与太子?妃是一同来的,故太子妃不可能下毒。”他眯了眯眼,对门口的宫女们冷声道,“都听明白了吗?”

宫女们跪在地上,都抖着肩膀答应:“听明白了。”

胥岁寒转头,对步丝道:“你这小把戏,想用来骗骗皇上吗?若是要害人,怎不做真,舍掉腹中胎儿去陷害他人,不是更能说服宫中人吗?”

“你……”步丝气道,自己精心布置的一个局,就被他瞬间毁了。

不过还?好,一旦有她,他总会有漏算的。

于是,步丝扶塌站起,盈盈一笑:“多谢太子?及时救了本宫,本宫这就回去好好养胎。”

她柔步慢走,从柏清清身边经过时,对她得意地笑了:“看太子妃的脸色,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柏清清睁开?眼,勉强给了个冷笑。她不知为何,此时更加畏冷,整个人冻得快要昏了过去。

“清清!”

她两眼一黑,只听到身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好困,好累,又好冷……

胥岁寒扶住她,反手骤然抓住了步丝的手腕,眼眸冷得可以吞下数万年的寒冰。

“你做了什么?”他咬着牙冷森森地问道。

步丝笑得极其抚媚,道:“我哪里敢对她做什么,她喝的茶我也喝了,怎么我没事,她偏偏有事。”

她一把甩开胥岁寒,一边走一边放声笑道:“胥岁寒,你不是为了她再不害人吗,那又如何杀我呢?”

她尚且有皇帝作为依靠,腹中胎儿就是自己的保命符,胥岁寒此时,也杀不了她,拿她没有办法。

“清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你还?能好好活下去吗?”胥岁寒抱起柏清清,沉声藐视道,那双眸子愈发得寒冷,像冰冻的利剑,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她扯了扯嘴角,盯着他怀里昏迷的女子,伸出染着蔻丹的手指,骂道:“凭什么是她,因?为她够天真吗?”

能着了她的套,那女子?还?不是蠢笨!

“滚。”胥岁寒薄唇吐出二字,迈步走出,连看都未再看她一眼。

她摊坐在翠螺阁里,凄厉地大笑起来。她就不该初入京都时,去百般勾引他,至今落得自己尊严尽失,还?被别人比了下去。

她抚摸自己的小腹,疯狂地喃喃道:“孩子,我只有了你,我的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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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岁寒抱着柏清清进?了马车里,她的脸色泛白,嘴唇紧闭,身子不自觉地哆嗦,他去探她的额头,冰冷得丝毫感受不到他传过去的热。

他慌了,语无伦次地对束青道:“去……请申善堂的何岑,到驿馆。”

马车疾驰,他伸手去探她的脉搏,脉象微弱,脉搏跳得很慢。

柏清清自从中箭后,身体便极其畏寒,到了京都又因过度劳累,身子更不如从前。

他又想起了她从前就难以入眠的毛病,心中苦涩,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迟早要垮掉。

等马车停下后,他便立刻抱起她,熟门熟路地进了驿馆的寝间,将她放在床上。

秀儿跟在一边,担心地问道:“公子,公主她?”

“我问你,她平日里有没有好好吃带回来的补药?”胥岁寒皱眉,快速道。

“公主在西北时,每日都喝下,回了京都,身子好转了一些,又嫌药苦,未再喝了。我们做下人的,不能管束她什么。”秀儿为难地说着。

他替她掖好被子?,叹气一声:“我不在了,没人管她,她便胡乱地对待自己身体。”

“公子。”秀儿听着,落起泪来,“公主回到这以后,夜里时常失眠,有些时候就会发怔,每日心事重重,也不同我们说出来,一直闷在心里。”

“秀儿真不该怎么办才好,公主从前还?算开?朗,不是现在这样的……”

胥岁寒凝视着柏清清的脸,沙哑说道:“都是我的错。”

是他让她变成这个模样的,他利用了她这么多次信任,还?要一次次欺骗她,到最后信任都被消磨掉,她也不想要他了。

成亲前一晚,她曾说过,只要他不再?骗她,不去谋略了,她就同他在一起……胥岁寒抚过她额边的发丝,心里没有比现下再?后悔的时候了,他那时又骗了她,逼走了她。

何岑提着药箱进?来了,胥岁寒为他让道:“看看她怎么了?”

何岑应道,上手去探柏清清的脉搏,不自然地皱起眉头。

“如何?”

他回道:“体虚气寒,身子太虚弱了。她最近有没有吃下什么特别的东西?”

胥岁寒递给了束青一个眼神,束青便呈上了柏清清喝过的那深棕色茶水。

何岑闻了闻,又用针尖碰到茶底,他摇摇头,说道:“这茶确实无毒,只是她不能喝。”

“公主之前中的那箭有问题,那支箭用寒铁铸成,透入血肉,伤了她的身体根本。”他解释道,“此茶性寒,普通人喝下,就连那有孕的妇人喝了,也没有多碍。但对公主这般畏寒之人来说,乃是雪上加霜,性命倒不会危及,但要花好久调理。”

胥岁寒面色冷着,想到了西域满羌国,还?有从满羌国出来的步丝,他也未曾想到,那些人如此歹毒。

“我去开副药,你们守着她。”何岑道,“切记,这半年药都不得停。”

秀儿连忙点头,带路,为何岑准备笔墨。

下人们都走后,房间里只剩下胥岁寒守着柏清清,她闭眼眉头紧皱,还?在混沌的昏迷中,好像是梦魇了。

他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那双惯会勾引挑拨的眼此刻也沉了下来,好似能掬起一汪碧绿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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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清清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做了许多噩梦,她醒来时脸颊上流下冷汗。

秀儿候在床边,上前为她擦汗,三四层被子盖在她身上,秀儿问道:“公主,还?冷吗?”

柏清清点点头,看到那一层层被子,又慢慢摇了摇头:“还?好,不用再加被子了。”

“公主睡了一天,现在已经凌晨了。”秀儿眼里尽是担忧,“何大夫来看过了,说你气寒体虚,要花好长时间调养。”

“这样吗?”她躺在床上,抬起左手,在空中虚虚地张了张,手心里尽是汗,但已经比之前暖和了不少。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突然问道。

秀儿顿了顿,才道:“是公子带公主回来的,他……守了你一天一夜,到现在还站在院子外候着,不敢过来见你。公主,你想见见他吗?”

“不见。”

柏清清淡淡说道,转身,朝向床里面。

“公主……”秀儿吞吐道。

“秀儿,你不用劝我什么了。我说过,和他没有关系了。他一个太子?,不在朝中监国,跑来这里做什么?卖惨吗?这一套他从前便装的得心应手,但我也看倦了。”

“秀儿看得出来,公子对你是真心的。他守着你,瞧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柏清清笑了,笑中带着嘲讽:“我曾经也对他真心的,那他做了什么,不断地欺骗我,由着他算计来算计去,他想让我如何,便骗我如何。秀儿,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怕,又很可恨。”

秀儿无话可说,思忖了片刻,转而道:“公主或许不知道,你在凉北口中箭后,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的,他假扮作何大夫,每日都来看公主。”

他一直不让她说出口,但秀儿无奈,在想办法弥补他们二人之间的嫌隙。

“我都知道的。”柏清清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只剩下几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