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灿扯了扯嘴角,他?们姓岳的要么不着调,要么都是钻研狂,但不管是哪一种,骨子里都那么张扬。

时灿一把?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刷的一下翻开,她倒要看看岳立山到底要说什么。

然而她一翻开,一页泛黄的纸轻飘飘的如?同树叶般,落在她脚边。

这纸张十分熟悉,岳立山送给她的六合杂谈,因为年代久远,又?是古书,纸张材质摸起来质感十分特殊,时灿刚刚一捡起脚边的那页纸,就知道它出自于哪里。

老古董那个年代的东西,又?没有页码,少页缺页,谁也不知道。

时灿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那晚岳立山背对着他?们,蹲在前台的小橱柜前面,轻手轻脚的打开箱子,不动声色慢慢的扯掉了这页纸,没发出任何?动静。

然后才将书重新装回箱子内,笑着捧到他们面前。

那本六合杂谈,她和殷栖寒都研读了很久,几乎已经能背下来了。说实话?,那本书真?的很像一篇洋洋洒洒却狗屁不通的废话?,没根据也没来由,好像哪个祖宗喝多之后瞎写的一样,和岳立山所说的没什么差别,他?们研究之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却没承想,岳立山竟然还隐瞒了一页。

可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这页纸的存在?又?为什么重新拿出来交给她了呢?

时灿蹙着眉,将这页纸仔仔细细的看完。

她慢慢的咬住唇,目光又?偏向笔记本岳立山给她的留言,只有寥寥数语,写在扉页上。

那钢笔字写的漂亮清楚,时灿扫两眼就看完了。

她将书和纸都搁在桌上,闭着眼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捶了下桌子?:

“靠!”

***

时灿回到家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袁飞槐和张远航都不在,只有岳鸿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在等她。

“岳叔,”时灿叫了一声,“他?们人呢?”

岳立山回过头:“那两个我让他们进安魂皿中休息了。”

“还有,白天的时候,我把?岳昭送走了。他?记忆也就那样了,而且,人已经死了,再多留他?的魂魄在人间,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岳昭一辈子?没做过任何坏事,身上肯定承载着不少功德,他?越早投胎,对他越有好处。

时灿默默地坐在岳鸿飞对面,虽然有点遗憾没有和岳昭道别,但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挺好,像他们这种此生不可能再相见的分离,道别除了徒增离别的伤感,什么用处都没有。

“寒哥醒了吗?”虽然心里明白道理,但有点难过,时灿转移话题问起殷栖寒。

岳鸿飞摇摇头:“还没有,他?伤的太重了,魂魄几乎四分五裂。灿灿,我还没问你,你?是用了什么方法救他?回来的?他?的伤势我看了,不像是你现在的功法水平可以救得回来的。”

时灿“嗯”了一声,“我抽了一片自己的觉魂碎片作为引线,将他?的魂魄缝补起来了。”

她说话?时语气平静,仿佛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然而岳鸿飞一下子?站起来,声调生生提高了八分:“你?说什么?!你?把?你?的觉魂抽出了一条碎片缝在他的魂魄上?!时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疯了,修复魂魄,不是只能用魂魄吗?”时灿奇怪的看了岳鸿飞一眼,“他?值得。”

岳鸿飞心脏抽疼,这是他从小看护着长大的姑娘,他?没有孩子,看自己家的孩子也不如?看灿灿来的顺眼:“灿灿,你?用自己的魂魄去修复他?的魂魄?从此以后,你?们两个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你?懂不懂?且不说他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你?看看他?现在的状况,又?是化百期又?是鬼王,他?还能活多久?!”

时灿居然笑了一下,眼神认真又?明亮:“有我在,他?可以活很久。”

说完她转身向后走去,在后面书房的书柜中不知道翻些什么,岳鸿飞已经完全搞不懂时灿了,只静静的等待着她下一步动作。

很快时灿回来,将手中的六合杂谈放在岳鸿飞的面前,她打开包,将岳立山留下的那一页纸一并递了过去:

“岳叔,在你眼里,寒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觉得他?像是恶贯满盈的刽子手吗?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其实你?心里也很不相信,他?怎么会一死就进入化百期成为鬼王呢?那得干了多少罪恶的事?”

岳鸿飞完全被时灿整懵了,他?伸手摸了摸泛黄破旧的六合杂谈,又?拎起那一页纸:“这是什么?”

“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我见了阴阳四家的一位前辈,他?说除了韩家之外,其他三家的女儿都是伴厄运而生的,这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昨天韩晶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岳鸿飞没着急研究手里的东西,他?抬头看时灿,轻轻的皱着眉:“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个事儿了?”

时灿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有一种隐秘的轻快,让岳鸿飞更加摸不着头脑:“岳叔,昨天老袁给寒哥检查了身体,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时灿将昨天袁飞槐的结论一字不差的说给了岳鸿飞:“岳叔你看,寒哥身上的咒枷都是被动的,他?没有干过任何坏事,他?是生来就背负着罪孽的人。这件事,和岳立山前辈留下来的六合杂谈上面所写的刚好对的上。”

她指了指那一页轻飘飘的纸:“岳叔,你?可以直接看这个。”

岳鸿飞表情凝重的拿起这一页脆弱的纸,反反复复的看了两遍,这上面的字大多都是古字,但岳鸿飞在楼里钻研多年,看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研读之后,他?沉默了半天,说:“这上面说,七杀灾星降世会给世界带来无穷的厄运和灾难,而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明纯星会随之出世,伴随着灾星的厄运与灾难,去与它抗衡。”

岳鸿飞叹了口气:“灿灿,你?这个时候让我看这些什么意思?殷栖寒是七杀灾星降世,而你?所谓的伴着厄运和灾难出生,并不是你这个人有厄运和灾难,是指你?是伴着他?出生的,是吗?”

他?看了一遍,简直一个字也不信。

他?钻研这些东西太多年,本来这些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太需要根据和倚仗,如?果随便一个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他?就一字不差的全部相信,那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而时灿的想法显然和他?不一样,她眼神清亮,认认真?真?的点:“我觉得是,这位岳前辈也觉得是。”

她捡起岳立山留下的笔记本,上面只言片语,不仅指明他们两人的身份,还告诫她因为当日殷栖寒也在,不方便说出真相,以后要找机会将灾星除掉。

这姓岳的老头,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殷栖寒,把?他?当敌人,还偷偷摸摸的藏了一页纸,要是他当时全盘拖出,现在他们肯定能占不少先机。

不过他?这个行为,倒也说明他没撒谎。

“事情就是这样,不然怎么解释寒哥身上的咒枷?怎么解释他?满身的罪孽?还有我,我们三家没有女儿的,为什么偏偏我安全的长到这么大?我的人生拐点的确出现在望天山,我和寒哥的羁绊这么深,如?果他?是七杀星,我是明纯星也不是没有道理。”

岳鸿飞不可置信的看着时灿,她不讲道理,但他?得讲:“灿灿,殷栖寒的轮回信息没有了,暂时不提他?是不是七杀星的事,可你的轮回信息没有问题,你?是有转世的,怎么可能是明纯星呢?”

“我没有。”时灿一字一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