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鸥的状态越来越好了,但是东北腔也越来越重了,苏况实在是听不下去,直接换了医生。

苏况领着白鸥去见医生,和?医生打了个招呼。

医生是姓李的年轻人,说是从过来留学回来,年轻有为,也倡导国外那套,喜欢用基督教那种形式,一群人围在一起。

白鸥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七八个人,手心直冒汗,他扯了扯苏况的袖子,说:“哥哥,我害羞。”

“又不叫你去干什么,你害羞什么?”苏况觉得好笑,再次叮嘱他说:“不要和?别人闹矛盾,交朋友对你也好,不要调皮。”

白鸥点头,“我知道了。”

李医生把人带进治疗室里面,喊白鸥站起来自我介绍。

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白鸥站在众人中间,面对所有人的目光,惶然不知所措,扭过头就去看窗户外面的苏况,求助似的盯了许久。

苏况知道自己在舍不得也不能去打扰里面的人,狠狠心扭头不看。

白鸥只好垂着头,颤着嗓音说:“我叫···白鸥。”

其中一个和白鸥差不多的小伙子,面无表情看了白鸥许久,见他气?短,立即怪笑的喊道:“大声点!小鸡叫呢!”

窗外的苏况这就站不住了,勃然大怒,砰地推开大门,吼道:“小皮崽子!你欠收拾是么?”

李医生:“······”

送走苏况以后,白鸥反而安心下来,知道苏况还是护着自己的,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默默看着众人。

李医生叫他说话,他也不说就摇头。

李医生也不强迫,跟其他人一直说话,到最后,白鸥受不了了,小心翼翼的说:“我叫白鸥。”

白鸥边上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刚刚发育的身材还是瘦骨嶙峋的,头发是自然卷,皮肤苍白,她睁着眼睛看了一会白鸥,勾唇说:“你讲过了。”

白鸥被她笑得害羞晕乎乎的,嘿嘿笑说:“你叫什么啊?”

“李旭。”

白鸥交了一个朋友,还是女孩子,兴奋的回家一直和苏况分享他的新朋友。

苏况心里的不是滋味,不愿意和他说话,白鸥却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捧着饭碗也说李旭李旭。

苏况心酸的要流泪,这才第一天接触女孩子,以后还得了,要不换一个都是男孩子的吧?

不行!

全是男孩子更不安全了!他叫宝贝这么可爱!

愁死苏况了。

白鸥去了一个周以后,也不过上了三次课,就和大家打好关系了,毕竟长得乖巧可爱,又没脾气,有一天回来就和?苏况说:“周末我想和朋友去玩。”

苏况在看手机上的工作消息,哦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

白鸥笑容满面,说:“哥哥,那你可以给?我一点点零用钱吗?就一点点。”

苏况面色僵住了,“什么?”

“给?我一点点就行了,不多,我就要···”白鸥想了一会,“两块钱行不行。”

苏况蒙掉了,什么?朋友?哪个朋友?他怎么不知道?

“我就和李旭他们去玩,去唱歌,去看电影,还想去打游戏。”白鸥吃的打饱嗝,放下筷子伸手想去拿点心。

苏况打掉他的手,问:“唱什么歌?家里不能唱吗?还朋友?什么朋友?哪里来的···朋友?”

苏况气的口不择言,生?怕他宝贝儿被拐跑了,小东西还都有朋友了,不得了啊!

白鸥被他说得一愣一楞,面上的笑容很快沉寂下去,眼里亮晶晶的眼泪珠儿扑簌簌的往下掉。

他甩手推开苏况,转头就跑。

徐阿姨瞧见了,正想去追。

苏况喊住她:“别去!”

“先生?!”徐阿姨的脸也气?红了,说:“先生?,他是个小孩子,这个年纪就爱玩,给?他去玩玩又不是去坐牢,您讲话太凶了,你老是管着他,他也不是真的傻啊。”

苏况被徐阿姨说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过去了。

他不是管着白鸥,是真的怕白鸥就这么飞走了,永远消失了。

苏况多喜欢白鸥啊,天天要亲亲抱抱的,生?怕难受了一丁点孩子,结果呢,和?别人混熟了,就要去和别人玩了,跟小白眼狼似的。

可是苏况确实被徐阿姨的话戳到肺管子了,他不能永远管着白鸥,不让他干这,不让他干那,真的为了绑着白鸥,他自私透顶了。

过了一会,苏况冷静了,从冰箱里拿了汽水和?蛋糕上楼去找白鸥。

白鸥还埋在被子里哭唧唧,听见脚步声,立即不哼唧了,偷偷的露出眼睛去看,看见苏况手里的蛋糕,手舞足蹈的跑出来,甜甜的喊:“哥哥,是给我吃的吗?”

苏况忍不住笑,“就知道吃。”

“不是啊,我还知道苏况。”白鸥拿了汽水和?蛋糕就吃起来,嘴里敷衍的哄苏况。

苏况感慨,白鸥越来越聪明了,也越来越像个成年人了,有时候露出来的表情不再是稚气?的,而是那种夹杂着单纯的成熟感,像是他用心浇灌的树苗长大了似的。

苏况颇为心酸。

“你有几?个朋友啊?”

“嗯,有三个,李旭也是。”白鸥说。

苏况着急,问:“那我呢?”

白鸥一手蛋糕一首汽水,“你不是啊。”

苏况的心跳都停了,差点翻白眼。

“你是我丈夫啊。”白鸥说。

苏况心跳回来了,乐开了花,也不管白鸥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没有,捧着他的脸就啪唧一口。

“行吧,那周末我送你去找朋友玩。”

白鸥吃完蛋糕,眨眨眼说:“哥哥,最好了。”

苏况心花怒放,“知道了,知道了。”

等过了一天,苏况发觉了不对劲,白鸥那小皮孩子是在给自己挖坑呐!故意和自己闹的!就是等着自己答应他去玩。

沈延关切的问:“苏总?不舒服?”

“还行。”

“那是白鸥那边?”

“那边顺利的过头了。”苏况敷衍的摆摆手,“给?我顶一个包厢和影院场次,周末下午的。”

沈延顿了顿,没问理由。

苏况叹口气。

不过在白鸥飞速适应社会的时候,苏况也不忘记让他继续学习,也许他以前是精英学子,但是十八岁以后再也没有碰过书,听说他以前数学很好,钢琴和一些运动都很出色,现在一副小孩子模样,数学很好,但外语已经忘记了。

苏况给他买了很多外语书,除了去医院,白鸥就要在家看书,写作业,苏况每天都要检查。

沈延去给?苏况送文件的时候,看见白鸥蹲在玄关的花瓶下面,抱着一本书在打瞌睡。

“你在这里干什么?”

白鸥醒过来,眼泪汪汪的抬头,说:“我在背书。”

“背什么?”

“我不知道。”

沈延无语,看了一眼书名,哦,法语啊,看不懂。

苏况走过来,接了沈延的文件看了一会,就说:“可以了,麻烦你跑一趟。”

白鸥捧起书,屁颠颠走到苏况边上,冲着他一直笑。

“干什么?”

“哥哥,我背完了。”

苏况捏住他下巴,“真的吗?第一个词是什么?”

白鸥想了会,“NINA?”

“那是西班牙语,宝贝。”苏况摆摆手,“继续去背。”

白鸥垂着脑袋,又蹲回去继续看书。

沈延有点可怜他,劝慰苏况说:“苏总,他还小,看这么多书,别说他,就是我们大人也受不了啊?”

“小?”苏况看了一眼沈延,“他也不小了,现在虽然可以每天玩一点不操心以后的事,再以后呢?三四十岁后呢?天天背书是不好,但是他能获得知识,能适应社会,要是我哪一天出意外,或者比他早死了,他不算什么都没有。”

沈延听到这句话,面色也白了些,知道苏况想的更远,便也不再多说,只是谦然的道了别,离开了苏况家。

白鸥看着苏况忙碌的身影,忽然放下书,凑到苏况身边,伸手抱住苏况,说:“哥哥,亲亲我。”

苏况敷衍的亲了一口,眼睛还看着文件。

白鸥问他:“哥哥,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半年了。”苏况笑笑。

白鸥见他还是忙工作,缓缓往上攀住了苏况的脖子,把脸仰起来亲苏况柔软的唇。

苏况顿住,低头回应他,“怎么了?”

“哥哥,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白鸥摇摇头。

苏况啧,“干嘛忽然要讲这种话?我又不是不允许你去和朋友玩了。”

白鸥还是摇头,本来他满心都是想要和?朋友玩,不想读书,不想治疗,可是听苏况刚刚讲得那些话,他觉得心脏是被捏住了,狠狠抓住似的,难受的几?乎要流泪了。

什么朋友,什么唱歌看电影,他都不想要了,他就想要和?苏况在一块。

“哥哥,我不想去了。”

苏况不知道他怎么就忽然变了心意,蹙眉解释:“都讲好了,忽然不去,朋友会不喜欢你的。”

“不要他们喜欢,要你喜欢就行了。”

苏况虽然被白鸥说得心痒痒,可还是想要白鸥多接触别人,更好的恢复过来,“那能说说为什么不要去了吗?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吗?还说要去吃冰淇淋?”

白鸥急了,“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就想和哥哥在一起。”

苏况没办法,只好说:“不去就不去了,不生?气?。”

白鸥哦了一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难受,比吃不到饭还难受。

“不生?气?。”

苏况亲了亲白鸥的额头,轻轻叹口气,他的宝贝儿有心事了,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白鸥,你想做什么都做什么,哥哥只要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你。”

白鸥越想越难过,偷偷抹了下眼睛,觉得苏况那句比他早死就像是用刀刻在他脑子里似的,怎么也消除不掉,痛的他发涩。

“那···那哥哥可不可以不要比我早死,也不要出意外,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