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白鸥已经拆开了外卖盒子,望着有些狰狞的兔头,他陷入了沉默。

苏况瞧着他平静的脸色,好像也不是很伤心···

可是苏况刚要说话,白鸥忽然放下了外卖盒子,后退一步抬起手开始抹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那泪水像是自来水,说来就来,冲的白鸥刚穿的毛衣都湿掉了。

苏况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顿,心里懊悔都想打自己,他赶紧上前去安慰,“不哭。”

白鸥推开苏况,哭的声音更大了。

苏况捏眉,有些难受,“白鸥,你好好的,不哭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不要,我不要哥哥的东西了。”白鸥哭的肝肠寸断,抽空回了一句。

苏况觉得自己好像老是忽略白鸥的话,不去琢磨白鸥说什么话,要干什么事,已经习惯性的把他当个傻瓜来看待。

所以才会出现了这样的事,他不可推脱的有极大的责任,可是白鸥也哭的太凶了吧?

“好,你哭吧,哭完了,我们去买兔子。”

“不要。”白鸥扭头蹬蹬几步跑上楼。

苏况跟上去,本以为他一会就好,结果白鸥抱着被子哭了一晚上。

哭累了,白鸥就抱着被子轻轻的啜泣,一呼吸被子就动一下,苏况贴在他身后,给他拍着背让他顺气。

过了一会,白鸥也不啜泣了,苏况还以为他睡着了,叹口气准备转身睡觉。

白鸥忽然问:“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苏况急忙否认,“没有。”

“那为什么不好听听我的话?”

苏况哑口无言。

白鸥转过头来,看见苏况的脸,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掉了下来。

白鸥指着自己的眼睛,黏糊糊的声音满是疲倦,“哥哥,眼泪是自己流的,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好像一看见你就会哭。”

苏况如遭重击,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脸色煞白,半天僵直了没有动弹。

白鸥继续抽泣,“哥哥,我不要兔子了,你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

苏况脑子一片空白,本来就难受,被白鸥一句请求闹得满心暴躁,他心里是怨自己的,可是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白鸥会这么敏感,这么机灵。

他想要怎么样?

要自己对待什么一样对待他?

他还不够对他好吗?

可是这念头刚刚起来,苏况就按下去,心里怒骂自己自私不要脸。

白鸥现在怎么和以前一样?

不一样的。

白鸥要什么,他都要给。

“不哭了,我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你说的我都改。”苏况轻声抚慰他,末了又加一句:“我脾气不好,性格又坏,有时候也笨,搞不懂你意思的,你要说出来我才会懂。”

白鸥往被子里缩缩,感觉苏况这些话有些叫他脸红,可是又满心欢喜,“嗯,那哥哥说到做到。”

“好,还要拉钩吗?”

白鸥的小手从被窝里冒出来,因为用力哭泣,白嫩的手已经通红一片,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拇指,弯了两下。

苏况自然的伸出小拇指拉过去,认真的说:“以后白鸥的话,苏况会认真听,一句也不忘。”

白鸥欢喜,蒙在被子里笑了笑。

苏况感觉自己都快流泪了,这么懂事的孩子,这么机灵的人,他是多坏才能欺负成这样。

不过要是以后他好了怎么办?

还会拉着自己的手,黏糊糊的叫哥哥吗?

大概不会了吧···

苏况低头在白鸥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乖,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跟猴屁股一样,也不知道羞。”

白鸥哈哈笑了下,钻进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不羞,不羞。”

苏况下了床,去外边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沾湿了递到白鸥面前说:“自己擦擦,擦干净了我去楼下给你拿蛋糕吃。”

白鸥哭了这么久,又累又饿,早就等不住了,他胡乱的擦了两把,催促苏况说:“快点!快去!”

苏况下了楼,没有第一时间去冰箱拿东西,他站在窗前抽了一支烟,然后打电话给沈延。

沈延身在闹市,听见苏况的声音,有些惊讶,“苏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咨询一下国内医院看脑科比较好的,帮我预约个医生。”苏况冷漠的声音传过来。

沈延眼皮跳了下,知道苏况终于要正视白鸥的问题,沉默半晌说:“市一院就很好,不过现在过年,应该没医生,等到年后老医生都在,我会预约好的。”

“预约好了,把时间地址发给我。”

“好。”

沈延挂了电话,觉得满心烦躁,放下手机就去够桌子上的酒杯。

纪辅伸出手按住他,“你干嘛这么急?”

沈延冷静了些,他是不太会喝酒的,虽然在公司会喝一两杯,但从来都不会过量,今天在和纪辅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一点,再喝恐怕是不行了。

“没事。”沈延抽回手。

“找个地方继续聊聊吧。”纪辅也没追问。

沈延下意识点头,后又觉得不妥,想推脱的时候,纪辅已经结账了,“好。”

两个人出了饭店,继续往前走着,漫无目的。

夜色下,纪辅的脸有些诡异的魅力,一会看得清楚,一会又看不清楚。

纪辅注意他眼神,侧脸笑问:“我这么好看吗?你干嘛一直看我脸?”

“还行。”沈延扭头,“今天这顿饭谢谢了。”

“都说是抱歉了,你干嘛还和我这么客气。”纪辅笑笑,往沈延身边凑近了点,肩膀不经意间蹭到了。

沈延面上没什么,和纪辅一样,当做不在意,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尴尬。

因为喝了酒,沈延不能开车,他拿出手机翻着代驾。

“我送你吧。”纪辅瞥见他的手机,伸手在路边招了个计程车,“正好有车来了。”

沈延犹豫了下,也没拒绝,跟着纪辅上车,报了自己现在独居的地址。

纪辅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路不远。”

沈延面色红了下,“你住哪?”

“没得住。”纪辅随意靠在椅背上,“你要收留我吗?”

沈延斜了他一眼,无不讽刺的说:“堂堂记总,怎么会流落街头?”

“是真的,我昨晚还是在酒店睡得。”纪辅摊手,表现的很真诚,“我们都是同事,别这么小气。”

“我是你下属。”沈延把关系划分的清清楚楚。

“也是同事。”

沈延笑,“记总,要不然我帮你去酒店继续开房间,或者送你去苏总家里。”

纪辅打商量,“不要了,苏况不喜欢我去打扰他和白鸥,去一回就怼我一回,酒店的话哪有家里住的好,对不对?”

沈延皱眉,随口问:“为什么要住我家啊?”

问完就后悔了,他知道纪辅什么意思,去他家顺便睡一觉呗。

要不然这两天把他玩的团团转是什么个意思,不就是试探自己对他有没有好感吗?

很好,纪辅他赢了。

他就是觉得纪辅这样的脸很合口味,甚至很吃他欲拒还迎的手段。

纪辅凑近了些,因为两个人都喝过酒,气息温热,从纪辅鼻尖呼出的气撒在沈延的耳垂上,沈延像是被烫到了,立马后退。

沈延急了,“纪辅,你是不是见人都这样啊?”

纪辅摇头,很真诚的回答:“不啊,我只见你这样。”

前面恰好是红灯,司机踩了一脚刹车,纪辅立即靠近沈延的脸,抬手轻轻勾住沈延下巴,笑意绵绵,半真半假的说:“我只对自己喜欢的人这样。”

沈延心漏了一拍。

“怎么样?要不要带我去你家?”

沈延故意扯出一个笑容,开玩笑的说:“你为了去我家蹭睡,可真是下了本钱。”

“所以呢?同意了吗?”

沈延听得咬住了舌尖,不敢动弹,也不敢张嘴。

纪辅却没有继续动作了,双眼直勾勾的瞧着沈延,他一点不着急,只是很耐心的等待着沈延的回答。

像是一个等待猎物走进陷阱的猎手,每一步都十分诱惑。

沈延确实也是喜欢男人的,他一直不太爱玩,虽然年轻的时候有过男友,可还是走不到一起,分分合合也结束了,后来他就保持了很多年的单身,一是有些累,二是他找不到合口味的人。

他知道纪辅是什么样的人,滥情爱玩,假模假样,虚伪的要命。

可是他想到了一万个拒绝的理由,并不是那种看上就要饥渴的做些什么,但是就是说不出口。

他也不明白,纪辅那样的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去和自己玩?

沉默了许久,沈延也没点头。

眼看着小区到了,那司机也把车速放慢。

沈延呼口气,“前面停吧。”

纪辅不骄不躁,托着脑袋看沈延,他眼里还有笑意,还有那种必胜的坚定。

沈延下了车,弯腰对车里的纪辅说:“一晚上。”

纪辅赢了,他知道沈延一定会答应。

纪辅低首一笑,顺势下车,伸手摸到了沈延的手背,轻轻抚摸了下,说:“谢谢沈延同事不计前嫌收留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报答这两个字眼咬的格外重。

沈延脸红起来,身体也热了,像是掉进了滚烫的热水,爬不起来,已经浑身发软,无法动弹。

纪辅搂住他的腰,“你好像喝多了,我扶着你,手放上来。”

沈延呼吸一窒,他抬起手轻轻的搭在了纪辅的腰部,隔着外套他都能感受到紧致的腹外斜肌,有力而又燥热。

“好了,你得带我进入你的世界了。”纪辅侧头,在沈延的唇上蹭了下,很轻几乎没有用力,但是让沈延的理智一秒崩溃,只剩下情和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