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除夕夜,白鸥显然情绪好多了,没有吵着一直说爸爸的事,就是胃口大,吃了两大碗饺子,还在吃蛋糕。

苏况想着是过年,就没有多说,可是见他拿起第二块蛋糕的时候,就忍不住了,呵斥道:“你还吃!”

白鸥缩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放下蛋糕,扭头说:“最后一块了,不吃要坏了。”

“坏了就坏了,你吃那么多塞胃里,胃不也会坏吗?”苏况蹙眉。

白鸥低着头,表情可见的低落下去,苏况瞧他这样子,估计是在生闷气,也不管他,直接拿了蛋糕扔进垃圾桶里,捏着他胳膊起来说:“没老往嘴里塞东西,你是猪吗?天天吃吃吃,不是说好少吃点的吗?”

“知道了···”

“行了,少吃一块蛋糕又不是什么大事?晚上去超市给你买鸡腿,行不行?”

尽管苏况都承诺他买鸡腿了,白鸥的情绪还是很不好,自己玩了会,就上楼了。

苏况在下面坐的如坐针毡,拿着手机上楼,先是回了自己房间,却没瞧见白鸥在玩,他一愣,赶紧去白鸥自己房间,果然瞧见白鸥缩在床上。

“你睡觉了?”

白鸥嗯嗯两声,往里面缩缩,“我要睡觉了,哥哥你走吧。”

“行吧,你看你肚子吃的和小猪一样,我为你好。”苏况伸手摸着白鸥圆滚滚的肚皮,还捏了两把。

白鸥瘪嘴,推开苏况的手,“我不是小猪。”

“是是是,你不是小猪,你是大猪猪。”苏况坐在床上,轻轻抚着白鸥的头发。

白鸥气苏况不给自己吃蛋糕,回道:“那你就是大大大猪!”

苏况听了直笑,给白鸥盖了被子,侧卧在他身边,“反正咱们都是猪。”

“啊?不是的!哥哥是大猪!我不是!”

苏况叹气,“那我是猪的话,咱们白鸥和猪睡在一起,不也是猪吗?”

白鸥被苏况气的掉眼泪,一连揪着苏况的领子锤了好几下才消气。

苏况被他不疼不痒的打几下,一点事也没有,还故意说:“猪猪生气了,小猪猪打大猪猪了。”

白鸥又掉了两颗泪,摸鼻子瞪眼睛的说:“苏况你太坏了!”

“呀,怎么变成苏况了?不是大猪猪吗?”

白鸥瘪嘴,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苏况见他沉默,本来还想继续使坏,可瞧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揉红了的小鼻子和眼眶,实在忍不住,“不哭了,不哭了,哥哥错了,哥哥坏。”

真是的,吃这么多干什么?

笨···

苏况的手掌在白鸥头发上轻轻抚着,嘴角翘起了弯弯的弧度。

白鸥对着苏况的脸十分难受,干脆转过身去,拱进被子里面,还扭头说:“哥哥不能进来,我要睡觉了。”

吃完就睡,小猪!

苏况捏捏白鸥的耳朵,往边上去了点。

没一会,白鸥的呼吸变重,好像真的瞌睡了。

苏况拉着被子给他盖严实了,然后蹑手蹑脚的出去。

——

苏况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看新闻,也没什么消遣,找了本书在客厅看着。

四点多的时候,苏况正准备去喊白鸥起来出去买东西,刚刚坐起来,外边就传来脚步声。

大门外有人进来了,还解开最前面大门的密码锁。

苏况皱眉,知道肯定是自己父母,正要上前去赶人,哪知道门一开,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跑进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紫葡萄似的,走起路也不稳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

“苏况?”

苏况抬眼从小女孩身上移开,就看见了苏俞从门里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书包。

苏俞是苏况的堂姐,大他半岁,一直在国外定居,大概是过年回来住一段时间。

两三年没见,苏况还有些楞,叫了一声姐后,便沉沉的站在原地。

苏俞拉着小女孩进来,笑说:“伯伯要我来看你,正好你也没见过苏达达。”

“达达,叫舅舅。”苏俞拉着小女孩的手,对着苏况说。

苏达达是苏俞和前夫的孩子,刚怀孕就两个人离婚了,苏俞觉得不容易,生了孩子一直自己养着,好在孩子很乖,十分爱笑,看见苏况看自己,咧嘴一笑,嘴里像是含着棉花似的,喊:“九九···”

苏况看着苏达达的模样,想起了白鸥,面色柔和了许多,“乖。”

苏俞看样子是真的过来串门,好像不知道白鸥的事,带着苏达达坐在客厅,就开始拉些家常,左右不过这两年的近况,还有苏达达的事。

苏况也应和着。

苏俞忽然话题转到结婚这上面,念叨了自己多不容易,好在孩子可爱乖巧,也算是福分,不过男人要结婚,确实要看好了,说着要给苏况介绍对象。

苏况觉得好笑,“那不用姐你多虑了···”

“哎,那你是有对象了?”

苏况看着苏俞发亮的双眼,想起白鸥,忽地满嘴发苦,心口发闷,也不知道白鸥算不算是对象,好歹是结婚了,可···

“也不是···”

“什么不是啊?”

苏况解释:“他还小,都不懂这些事,我也没说就一定要有个对象什么的,现在挺好的。”

苏俞明白了,也没多说,“那你开心也行,不过不找对象还是不行,你自己多注意下。”

苏达达正是话多的时候,听苏俞说什么都要学一句,在沙发上拍着手喊:“不着找对象不想!”

苏况被她逗笑了,有些习惯性的伸手摸着苏达达柔软的头发,随嘴逗白鸥似的逗苏达达,问:“达达几岁了?”

苏达达眨着眼睛伸出两个手指,“两···”

忽然,苏达达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蹦起来伸出了三根手指,大笑着说:“三岁啦!”

苏俞见他笑了,便说:“你也挺喜欢孩子,趁着年轻,不生个孩子吗?”

苏况笑容凝固在脸上,还没等他说话,楼上忽然传来了动静。

几个人一起抬头,看向楼梯边上。

白鸥正目光灼灼,急急的在楼梯上跑,一脚跨两个台阶,那样子好像是急得要上卫生间似的。

苏况生怕他受伤,连忙喊他:“白鸥!慢点!”

这一喊,白鸥更急切了,一脚踏空,脑袋栽下来,撞在了地砖上,咣当的直响。

苏俞看的心惊肉跳,捂嘴惊呼起来。

苏况还是眼疾手快,大步冲了过去。

白鸥这一下摔的很重,脸上都磕青了,嘴角还破了,因为太疼,眼眶里蓄满了眼泪水,不过他顾不得疼,起来就紧紧拉着苏况的手,就喊:“哥哥,不能去,哥哥不要去。”

苏况扶他站起来后,看见他青紫的脸,心里又是气又是心疼的,急得差点眼泪也出来。

“你还摔哪里了?疼不疼?”

苏况急切的摸着白鸥的脸颊,上看下看,拉拉胳膊又摸摸腰背,见白鸥不吭声,气的眼红,“你干什么!?是不是要吓死我你才高兴?”

白鸥被他吼一声,憋住了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哇哇哭了起来。

苏况连忙收声,知道自己嗓门大,容易吓到白鸥,赶紧柔声劝慰:“别哭了,乖。”

白鸥还是大哭不止,大约是后知后觉的疼了,眼泪止不住的掉。

这看的苏况浑身发颤,喘不过气来,恨不得自己替白鸥从楼梯上滚下来。

“好好好,乖乖,咱们乖乖的,不哭了,不哭就吃蛋糕了,好不好?”

苏况哄了白鸥好久,白鸥才不哭了,但还是一抽一抽的低声呜咽。

见他这样,苏况这才冷静下来,想起来还有客人,转头正要说话。

白鸥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往他坏里面钻,一边钻一边哭着说:“哥哥···哥哥,不要,不要。”

他在哭,又在说话,苏况听不清楚,只是知道他应该不想让自己动,便叹口气说:“白鸥,乖乖的,还有客人来呢。”

白鸥抱着苏况,摇头说:“不要客人,要哥哥。”

苏况没办法,抱着他坐回沙发上,一边轻轻的哄着白鸥,一边给苏俞使眼色。

白鸥被他哄得差不多了,一头扎进苏况怀里不出来,捂着脸露出了眼睛,偷偷看着面前陌生的小孩子和苏俞。

苏俞不知道情况,还给白鸥递了热毛巾,柔声问:“要不要看医生?”

白鸥立即躲回去,也不讲话。

苏况他倒是冷静下来,知道白鸥从两个阶梯上滚下来,高度不过一点点,加上还有厚羊毛地毯铺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滚到脸了,滚破相了。

“不用了,我看了,没什么大事。”苏况说,“酒柜下面的抽屉有药箱,帮忙拿过来。”

苏俞把苏达达放下,转头去找药箱,而苏达达眨着眼睛,“九九,药箱。”

白鸥对苏达达有些兴趣,抱着苏况的胳膊,问:“你是谁?”

苏达达也冲着他咧嘴笑,“我叫达达。”

白鸥抽着鼻子,“我···我叫白鸥。”

苏俞这边拿来了药箱,看白鸥和苏达达说话说的起劲,有些好奇的看着苏况。

苏况没解释,把白鸥抱到腿上,检查了他身上确实没什么伤口,便拿热毛巾给他擦脸,擦完了给他贴了两个创口贴。

白鸥委屈的摸着创口贴,掉了点眼泪,说:“哥哥,我疼。”

“那你下次还这么急跑下来吗?”苏况生气的板着脸。

“不跑了。”

苏况摸着白鸥的脑袋,看他真的没问题,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说:“走路不看路,再跑就不给你吃蛋糕了。”

“不要,哥哥刚刚说我不哭就给我蛋糕。”

苏况心说那是哄你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就不给你吃。

苏俞看的他们心情很复杂,她哪里见过沉默寡言又冷漠的苏况这样子,平时知道苏况脾气不好,喜怒不定,小时候都他们哄着苏况的,现在看着苏况哄着别人,像是哄三岁孩子。

苏俞知道苏况什么样的人,平时说看得上的人都没,这一个确实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这应该就是他说的算不上的对象。

只是···哪里有些问题。

苏俞等了会,见白鸥还是抱着苏况不放手,准备拉着苏达达走,嘴上说:“那今天我就走了,明天过来瞧你,我说的话你别忘了,你···”

她的客套话还没讲完,在苏况怀里哼唧着白鸥忽然抬头,哑着嗓子喊:“不要!不要来!”

苏况皱眉,“不要没礼貌!”

白鸥嘴巴闭上,表情委屈,接着抽抽鼻子说:“可是她要你去找对象···”

苏况愣了楞,“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丈夫吗?你不能找别的对象。”白鸥攀上苏况的脖子,小心翼翼的说着,还用脸蹭苏况的下巴,好像是小猫在撒娇一样,有些羞涩,“我就是你的对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