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就出发,到了中午,秋菊一行人已经翻越了两座山,在山谷停下来,生了堆火,把早已准备好的干粮烤热,吃完就走。

“累不累,我们要赶紧一些,要在天黑之前再翻过两座山,晚上林子里危险,你要是累了,我拉着你”,铁牛凑到秋菊旁边低声问她。

“还好,不是很累”,听到铁牛说要拉她,秋菊有些脸红又有些安心。

秋菊看着铁牛走到前面,有个汉子给了他一胳膊拐,挤眉弄眼的笑着对他说什么,看着就贱兮兮的,铁牛也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下秋菊,刚好看到秋菊在看他,又对秋菊笑一下,秋菊赶紧低头,但像是做贼被逮着脸上火辣辣的。

到了傍晚,秋菊才知道铁牛之前说的是啥意思,越走山上的植被越矮,前面带头的人停下之后,秋菊发现站着的地方土里带些沙石,野草多,高大树木却是极少。

一部分人带着弓箭往山林里去了,剩下的人把两尺大小的地方石头都踢开,砍了两捆枯草铺地上又铺上随身带的毡子,让站在那里不知道干啥的姑娘们坐着歇歇。

打猎的几个人回来的时候,留下来的几个人把休息的地方都收拾妥当了,烧好了水灌在水囊里,只等烤肉了。

兔子把皮剥了就可以直接烤,山鸡反而麻烦,烫毛需要开水,又花时间还没盆子装,埋火里烤这里的土囊是沙质的又不合适,索性温度低,隔几天也坏不了,这个晚上就烤了兔子和野鸡蛋。

有媳妇儿的都拿着肉跟媳妇一起吃,铁牛拿了两只兔子和三个烤鸡蛋过来,经常在山中讨生活的,烤肉的配料和手艺都不错,秋菊吃了两只兔腿和一个烤到炸裂的鸡蛋,剩下的都被铁牛解决了。

秋菊看着咕噜噜喝水的男人,“我看你们只铺了一个草垫子,你们晚上睡哪”?秋菊是想问他怎么睡,又不好意思,只能带个们,问所有人感觉理直气壮些。

“糙爷们儿,不讲究这些,用羊皮毛毡一卷直接躺地上,而且我们晚上也是轮流放哨的,不用操心我,你走一天的路,待会好好睡一觉”。铁牛知道她的意思,回问的时候特指她,不带们。

被铁牛笑眯眯的望着,秋菊有些不自在,“我们还要走多久能到?”

“快的话明天晚上,慢些就是后天上午,你要是有啥事都要跟我说,别不好意思,再过几天你就是我婆娘了,别客气”,铁牛由着她打岔,但最后还是撩她一句。

秋菊总感觉铁牛眼神不对,不敢对视,别过头嘀咕:“谁是你婆娘,粗俗的糙爷们儿”。

“粗不粗,糙不糙只有我婆娘知道”,看着秋菊面带红霞的脸,铁牛满意的拍拍她的头,让她快去睡觉。

第二天又走了半天,山里的植被又逐渐茂盛,鸟声啾啾,又有人保护安全,秋菊悠闲的看着草丛里快谢的菊花和不知名的野花、挂满野果的树,一路走来看到好几只毛茸茸的松鼠在树上忙活着,这是秋菊十几年来从未接触过的景色,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哪怕房屋和生活用具简陋也不会对未来的日子生出排斥。

其他几个姑娘都走累了,弯脚的时候脚底板像是要从中裂开,但秋菊像是没事人似的,还有闲心到处看,她们不敢喊累,嫁妆比不上,不能让人觉得她们还娇气。

离家的时候她们空手出来,还有两个姑娘连衣服都带不出来,当时那几个汉子脸上就不好看,但也没说啥难听的话,现在赶路都能吃到肉,要知道在家里她们只能煮野菜充饥,她们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像昨天一样,吃过午饭继续赶路,大概走了一个时辰,遇到一条一丈来宽的河,河水湍急,上面横着半匹整木。

男人们先把肩上挑的背上背的东西给运过去,然后要娶媳妇儿的几个人又过来把未婚媳妇给背过去。

秋菊趴在铁牛背上,看着一个浪头打过来把横木溅湿了,一个不稳就会脚滑掉下去。

等过了河,秋菊问:“怎么只有半匹横木,另一半呢,两个并在一起不安全多了吗”?

“顺着这条河往下走半天就能看到另外半匹横木了,这么粗的树劈开还中间不断不容易,我们下盘稳,走这儿走的稳,半匹足够了”。

***

天即将黑的时候,他们一行人走进了传说中的隔虎山,遇到好几队打猎回来的猎户,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收获。

通过模糊的夜色,秋菊发现这里不能称之为村落,这是两山交界处的河谷,不知道经过多少年的变迁,这个河谷越来越宽阔,只剩中间的小河,这些猎户是真的住在山里面,他们在两边山里挖洞做家,秋菊和其他几个姑娘被带去了一个很大的山洞,进去了发现里面还有几个姑娘。

铁牛告诉她,在没成婚前她们都住在这里,等族长选个好日子大家一起结婚,这是每年的传统节日,在以后的每年她只能旁观了,让她开开心心的准备做新娘,一辈子就这一次,连续三天的流水席,在这三天不用自己做饭,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来吃。

秋菊她们刚安顿好,就有两个婶子送饭过来,浓稠的红薯稀饭和油滋滋的山鸡肉,好饭好菜抚平了大家到初到陌生地方的焦虑,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秋菊醒的时候山洞里还是黑的,洞口被一扇厚重的大门堵着,门缝里漏出的光亮显示天刚蒙蒙亮,秋菊躺着炕上,觉得这番遭遇很神奇,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她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有这番境遇。

这里没有官家没有奴仆,都是平等的,到了这里没有人会追问你过去的事,和她一起的那几个姑娘,走了一路都没听她们提起过娘家的事,都是在家里过不好的才会嫁进这深山里,嫁过来以前的事就翻篇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回去了。

不一会儿,炕上的其他人也醒了,外面也嘈杂起来,估计是打猎的人出发了。

“姑娘,你们醒了吗?我把门打开了啊”。

“大娘,我们都穿好衣服了,你开就是”。

“哈哈,也就这几天能喊大娘,过了这几天你们有的就该喊我大嫂子了”,门打开,热情的大娘就露面了,她教她们怎么开这个门,以后醒了可以自己开门关门。

之后爽朗的大娘领着她们去吃饭,并嘱咐她们不要往河里丢东西,大家吃水就是在这河里,河里的水是从山缝里流出来汇集到一起的,甘甜甘甜的。

听到这话,秋菊精神一振,山泉水啊,以前在候府里那都是主子们拿来泡茶的,珍稀的不得了,没想到她现在都能拿桶舀来做饭了。

饭后,秋菊她们看到好些妇女都在杀鸡宰羊烫猪毛,秋菊她们也去帮忙,当然她没做过,只是个凑数的,递个东西打打下手。

被秋菊压了两天的那几个姑娘上手可快了,看着秋菊手忙脚乱,她们气儿顺了,越干越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