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日子过得很快,还好这几日九宫日没什么大事大会,不需要容桑出面,她便得闲整日待在房间,裹紧小被子,倒也这般在这至少零下五度的山顶挺过了三日。

原主一个人生活,平日里无人说话,偶尔也会记下一些杂事。

这几日里容桑将房内所有的书籍卷轴都看了一遍,对原主和九宫日都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九宫日自不必多说,是这片大陆第一仙府,盘踞着大陆最中心的位置长达数千年之久,还是近万年来飞升人数最多的门派。

而原主却舒真人,与掌门常经纶师出同门,年纪轻轻便至渡劫境界,成了一峰之主,还是九宫日,甚至整个修真界唯一的女师尊,得此成就,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容桑昨日才想起来照了照镜子,却发现这位女真人不仅实力吊打旁人,连美貌都属世间一流,万事万物只要在她身边,都会变得逊色起来。

穿成这样一个顶配大佬,也算是十分有运气。

她也想通了,反正走是走不了了,手臂上的图案试过了,怎么都去不掉,不论她去哪儿都会被人找到,还不如安安心心先待在这儿。

离男主叛变还有段日子,她可以一边过舒服日子,一边尽力撕开男主的伪装,将他赶出师门,随后再暗地里帮助女主提前杀了男主,留住自己和九宫日上下几万条人命!

剧情什么的,和她没有关系,男主什么时候死她也不介意。

对策想了剩下半个晚上,容桑一夜没睡。

好不容易第二天补完了眠,她起床强忍着冷风,走到院子里,丢给了江归晚一本随意找来的修习书籍,让他照着练。

男主不愧是男主,天资聪颖,修练比其他人快了几倍,这已经是三日来的第四本了。

她盯着江归晚练习了一阵,期间没忍住咳轻了两声,虽然她现在不会感冒,但是吹了好几天冷风,喉咙还是有些干痒。

又过了一会儿,一下便到了饭点。

到了这般境界,容桑其实不饿,但总觉得不吃点什么不太习惯,便放弃了接着看下去的打算,想去小厨房找些吃的。

她抬起一只脚,半边身子还没转过来,便见漫天风雪突然换了个方向,东风变做西风,风力也逐渐变大,直吹得容桑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她这几日在房内看了些书籍,又加上原主本就一身都是修为,容桑只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再一睁眼,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暴便绕过了她,所有本朝着她来的都往她身后砸去,而后骤然停了下来。

四周一下没了动静,容桑回头,只见刚刚避过她的雪花不知何时都聚到了一起,诡异而又精准地压在了江归晚身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江归晚此刻正挥着刚捡来用于练习的木棍,小脸皱到一起,十分艰难地扭头扒开背上的雪,两手挥来挥去,指尖冻得通红。

可这小雪山哪是那么好出来的,江归晚半晌才推开一小部分,失了耐性,又往容桑这边看了一眼,更加着急了。

“师尊!师尊可是饿了?弟子这就出来做些糕点,师尊莫急!”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她?

容桑抽了抽嘴角,直叹服气又无奈上前,为着江归晚的好厨艺想帮他一把。

走了两步,她回忆着刚刚自己控制雪暴时的感觉,心里有了些着落,正准备抬起手在江归晚面前好好展示一下她也不是软柿子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便是你刚收的徒弟?”

一道高大的身影横亘在容桑面前,手上越发用力,声音里的怨毒浓烈得像是要吞了她:“连这点东西都躲不开,当真是个废物!”

手腕被握得生疼,容桑:“???”

这人他妈是谁?!

哪怕觉得自己的腕骨下一秒就要裂了,容桑也只能孤独地咬紧牙关,面无表情咽下所有苦楚。

她将手反扭松开禁锢,然后记仇地运了一大堆内力到手上,对来人的胸口重重拍了过去。

看她不拍死这个满脑子浆糊上来就动手的傻逼玩意儿!

她下手快,本以为这一掌绝对能打中,却不曾想面前之人同样反应迅速,在容桑碰到他的前一秒便利落往后飞去,躲过了这一招。

见要落空,容桑为了不浪费精力,硬生生将这一掌换了个方向,掌风朝着江归晚那边击去。

“师尊!”

小雪山一瞬间便被吹散了,江归晚急冲冲站起来,跑到了容桑面前挡住来人视线,连身上沾上的雪都没来得及拍掉。

“你是何人?又可知我师尊是谁?清灵阙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少年声音稚嫩,喊得倒是中气十足。

他将容桑护在身后,一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自己师尊的样子。

容桑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心想男主要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抓她袖子的手不抖得那么厉害,她还真就信了。

信什么?

容桑回神,另一只手扒拉开江归晚的手,冷着脸让江归晚退下。

都是作秀!江归晚是为了得到她的同情!

她可一定不能上当!

江归晚似是还要上前,容桑抬起手看了他一眼,他便咬着下唇,委屈地扯起了自己的衣袖。

没了烦人精,容桑这才有了心思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面前是个十分俊美出众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眉心一颗红痣分外显眼,红得额外妖艳,可要说整张脸上最漂亮的,便是那一双眼睛,只可惜此刻眸中盛满了怨怼,让美色打了几分折扣。

九宫日不是一般门派,她这儿也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而且这人身上道衫与她相似,又一来就对她下手,只怕与她有点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莫不是原主欠了这人钱,他来讨债来了?

容桑掰了掰手指头,试探着开口:“你今日找我,又有何事?”

“有何事?”沛饶冷笑了一声,在天寒地冻的山顶掏出一把扇子挥了起来,“师妹真是说笑了,我还能有何事,不过是师兄刚出关,来看看你——新收的弟子罢了。”

不知为何,虽然面前男子是笑着的,容桑却从他后半句话中听出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这人也是她师兄,怎么和她刚穿过来时那一批画风不太一样?

总觉得沛饶的眼神像是要生吞了自己,容桑心里不太舒服,面上却没什么变化,顿了一两秒,才道:“不过是个普通弟子,现在师兄看也看完了,也该走了,我便不送了。”

“该走?”

容桑觉得这人怕不是有些耳背,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重复她的话?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尚未开口,就见沛饶敛了脸上笑意,眼神倏地一变,眨眼间便闪现到了她面前,还差那么几厘米便要碰上她鼻尖。

如此暧昧的距离,沛饶周身却猝然蹦发出一股怒气来。

只见他眼底布满血丝,握扇的手因极度愤怒而发抖,随即上抬,缓慢而又狠厉地,敲了敲自己眉心那颗红痣。

“师妹当真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