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融离没有听见?,不然左叶叶这是罪上加罪,她赶紧放下手中的玉簪,义正言辞的劝阻道:“爹,这事你真的误会了,女儿并不想与他成亲。”

左老爷一愣:“为何?”

左叶叶痛心疾首:“因为我?现下不喜欢他了,不是,是我?对他的感情变了,不再是喜爱之情。”而是怀着一颗至臻无尚的尊崇之心,是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

左老爷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小圆眼一瞪,可是不干了:“那也?不行,他既然与你行了那等事,要了你的清白,怎能?不负责任,自古女儿家的清白比天重,他占了便宜就别想推卸,爹将你捧在手心上,可不是这般任人轻贱的。”

左叶叶见?左老爷动了怒,心头火急火燎,这平日里最好哄骗的爹如今怎么还说不通了呢?

“爹,我?真的不能?跟他成亲,不然这样?,你我?各退一步,你让我?与谁成亲都?可,就不能?是他。”

左叶叶这话一出,左老爷差点背过气去,一双肉乎的手直颤:“你倒是想得美,把自己名声?败坏成这样?,满洛州城的男子谁敢娶你?丫头你得听话,让爹省省心,老老实实与他成亲,往后?生个一儿半女的,爹也?算全了你九泉之下的娘亲遗愿了啊。”

左叶叶作为一个小桃仙,哪里管什么清白不清白,名声?不名声?的,她来?人界这一遭多半是为了见?识见?识尝尝鲜,自由洒脱戏人间。

左叶叶和左老爷二?人相互对峙,谁也?不肯退一步,都?犟在了这里。见?此情形,左叶叶当机立断使出了杀手锏,哎呦一声?,捂着胸口靠坐在椅子上。

“爹快别说了,我?心口疼。”

左老爷顿时站起身,慌了神:“不说了不说了,来?人,赶紧去唤郎中来?!”

左叶叶继续装病,气若游丝道:“爹,我?不成亲行不行?”

“行行行,怎么都?行,爹全听你的。”左老爷擦着汗,爱女心切纷纷妥协。

左叶叶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这招虽然损,但至少管用,她为了将来?自己的小命着想,可真的不敢再染指融离一丝一毫,更勿要说什么成亲等荒唐事。

暂时糊弄住左老爷,当晚左叶叶沐浴过后?,便如死咸鱼一般平躺在槐树下吹冷风,目光呆滞的听着一旁小鲤鱼和小土地围着石台聊日后?对策。

而石台上那盏供奉起来?的茶水,经?过两日的暴晒,早已?挥发的一干二?净,清冷的月光照射着干涸的杯底,亮的反光。

“神君大人此次下凡历劫,到底历的什么劫?”

“那可不清楚,少有人知。”

小鲤鱼尾巴拍打了一下水花,鱼须抖动,振振有词的分析着:“你们便不觉得奇怪吗,三千年前?神君大人以一己之力拯救天界,攻退魔族,他这般厉害,挥挥手三界便能?颤三颤,还能?有什么劫难能?迫使他投凡胎历劫?”

这话让在石头上磨手杖的小土地也?思索起来?,最后?没想通,嗐了一声?:“许是神君大人天界待烦了,想体验体验人间的快活。”

然而身后?的槐树爷爷却道:“小鲤鱼说的不无道理,想必神君大人下凡,是有何目的。”

“什么目的?总不会是特意来?寻叶声?吧?”小土地一顺嘴的说。

左叶叶闻言立即坐起身来?,一双圆眼瞪的比铜铃还大:“小土地你别诅咒我?,神君大人找我?做何?我?一个小桃仙开智修仙至今没做过坏事,对神君大人更是只有恭敬之心,天地可鉴,绝无虚言!”

小鲤鱼在池中吐着泡泡小声?嘟囔:“床都?一块睡过了,还天地可鉴……”

“那都?是误会。”左叶叶掷地有声?。

小土地也?哀叹道:“你看光了神君大人的身子,现下倒不认了,如此大不敬,不知往后?神君大人忆起凡间之事,得气成什么样?。”

这二?人越说,左叶叶越是心虚,她现在只寄希望于?神君是个宽宏大量之人,能?体谅他们这些小妖仙的不容易,但就目前?融离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左叶叶觉得她确实离死不远了。

“可是万一,神君大人是个心善的大好人呢?”左叶叶小声?的猜测着:“毕竟他当初也?行了善举,帮扶了天界不是吗。”

闻言,小鲤鱼和小土地对视一眼,觉得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毕竟神君到底是什么脾性,他们全然不知,此事可大可小,都?在神君一念之间。

然而槐树爷爷叹了口气,摩擦着树叶道:“爷爷曾听长辈们说过,万万年前?,上古神兽和凶兽都?尚在时,好似最恶贯满盈为非作歹之人,便是现下的九婴神君。”

此言一出,三人都?满面惊诧,同时啊了一声?:“所以神君大人不是好人?”

槐树爷爷也?不能?确定,回忆了许久,才悠悠开口道:“应当说上古四?个凶兽,九婴、相柳、应龙和混沌,他们的名声?都?不大好。而他们之中,穷凶极恶之辈为九婴大人莫属,他曾以杀人为乐,作恶三界,还屠杀了上古神兽朱雀和玄武。但这些也?皆是传闻,不知真假,流传至今便只能?附耳一听,如小叶声?所说,不论如何神君大人拯救了天界,与这些传言大相径庭。”

这一传言直接让左叶叶呆若木鸡,晴天霹雳,她心底唯一的一个希望好像也?要泯灭了。

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鲤鱼却激动道:“神君大人这么厉害,一个人便杀了两个上古神兽,那他岂不是术法最强的人?”

槐树爷爷摇摇树枝道:“爷爷也?不知,总归神君大人是要比天帝都?厉害许多的存在。”

小土地也?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我?其实也?知道一些,是小时候祖爷爷告诉我?的,他说九婴大人屠杀朱雀和玄武是因为混沌之死,为了替其报仇。混沌大人与九婴大人是好友,一个住在昆仑西?的盐海,一个住在昆仑东的禺渊,但是有一日混沌中了朱雀和玄武的诡计,被设计而亡,九婴大人一怒之下便将两个上古神兽全都?杀了。”

小土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的煞有其事,几人都?听的有些入了神,小鲤鱼尾巴拍了拍水面,好奇追问:“是什么诡计?”

小土地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

左叶叶闻言顿时无语,她有点怀疑:“这故事不会是你编的吧?”

小土地气的跳脚:“我?说的都?是真的!但也?都?是传说,无从考证。”

左叶叶全当自己听了个神话故事,抛于?脑后?,然后?心底又如同一潭死水,她丧气的一个仰头,继续躺倒在槐树下,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好死,还是该赖活着……

与融离相处的种种在脑海中一遍遍的闪过,然后?为自己默哀三秒。

如果?说从前?的左叶叶是色胆包天对融离怀着羞耻的不轨之心,那么如今的左叶叶便是对神君言听事从百依百顺,每日定不少于?一个时辰侍候在侧,端茶倒水,事无巨细。

而至于?为何只有一个时辰,实乃是左叶叶心脏受不了,她怕时间久了,自己猝死。

每每陪着融离用膳之时,左叶叶站在斜后?方看着那张醉人的容颜,都?会紧张的做吞咽动作,然后?脚后?跟麻痹,随即便是双腿打颤……这个曾经?令她神魂颠倒的容颜已?经?成了内心深处恐惧的来?源,再也?提不起兴致对着这张脸痴迷发呆。

“来?对弈。”

融离一句话,让辰时刚陪着他用完早膳想要赶紧逃离此处的左叶叶醒过神来?,她站在门口将跨出去的半条腿收了回来?,想要婉拒但脑袋空白,始终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毕竟几日过去,她的月事也?该来?完了。

眼看融离已?经?在棋桌旁坐下,左叶叶只能?硬着头皮僵着身子的走了过去,无比端庄的坐在融离的对侧,屁股只敢沾着椅子边,眼睛低垂,不敢抬头,也?不敢东张西?望,拿着白色棋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融离与往常一般的下棋,下着下着,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左叶叶的白棋总是落在黑棋相反的位置,且于?棋盘上隔着十万八千里,起初融离以为这是什么新的套路玩法,一刻钟过去,他才看明白,这哪里是下棋,分明是白棋故意躲着黑棋,毫无章法的乱下。

融离收了手,淡然开口:“若心不静,便是对棋不敬,无需再下。”

左叶叶心头一惊,额角浸汗,她赶紧整理好心绪,将棋盘复原,连声?说道:“静了静了,我?们重新下。”

融离却不再拿棋子,而是一双眼眸抬起:“你有心事。”

左叶叶闻言也?放下棋子,颓丧着脸,有些欲言又止。

融离端起茶盏轻抿,说道:“有何事,但说无妨。”

得了这句话,左叶叶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面上尴尬的扯着一丝笑意:“我?有一事相问,你曾说自己生活在寺庙,是哪一座寺庙?”

融离放下茶盏:“覃山寺。”

左叶叶眼眸微亮,恭声?道:“多谢神……融离告知。”

说着她便站起身,撤后?三步,笑不露齿:“我?去处理一下心事,心静了定重新陪你下棋。”

左叶叶快步走出了院子,然后?转头便唤来?了府内管事,让他派人去查探覃山寺在何处,顺便查一查那寺庙是否修缮完毕。

管事的领命刚走,左叶叶又急忙叫住了他,郑重的补充说道:“如果?寺庙没有修好,咱们府内出钱修缮,一定要确保将寺庙修复的阔派恢弘,金光闪闪,而且要让里面香火不断,花多少银钱都?在所不惜。”

管事的闻言一脸懵逼:“小姐,咱们府修寺庙干嘛?”

左叶叶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有尊大佛需要放,去吧。”

左叶叶看着管事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底一阵泛酸和羡慕:能?为神君大人做事,你是几辈修来?的福分啊?

作者有话要说:管事的:???(能不能先给我起个名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