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秘密传得漫天都是,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皇帝陛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秘密,就这?样被底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名皇子皇女知道。

他们知道了,他的妃嫔是不是也知道了?是不是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

意?识到这?点,他面?色铁青。

他纵然当年因为马尿救他一命,而拥有爱喝马尿这?个小癖好,但也知道,自己这?个癖好见不得人,他要脸。

他阴鸷地盯着下?边皇子皇女,道:“你们这?是打哪得来的消息?”

他视线又扫过马尿里泡的海马、人参、金樱子等壮阳药材,更?觉心口窒息。

皇子皇女战战兢兢地站在下?方?,谁也没敢答话。

若为私下?,还?能和父皇拥有共同?秘密而拉近下?距离,但大庭广众之下?,又是送的这?等腌臜之物,自然什么都不能说。

他们父皇要脸,他们也要脸。

隐约间,他们感觉到自己被人给设计了,不然哪有那么巧,所有人得知的消息都一样?

但是,他们瞧瞧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带着马尿泡酒,又弄不清是谁在背后搅风搅雨。

“大皇子,你来说。”皇帝视线落到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低头道:“儿也不知道哪儿听来的,就像是忽然一阵风刮到儿耳朵里,儿鬼使神差地就信了。”

“儿错了,儿只?担忧父皇身体?,却忘了辩证消息真假,是儿的错。”

大皇子果断认错。

他不可能说,白莹莹自晨起便长吁短叹,看起来像是欲求不满,他便猜测皇帝不行?,又听人说皇帝爱喝马尿,就想着用马尿泡壮阳药物。

在皇宫内安排眼线是人常做之事,但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来,没谁有喜欢自己府里,有别人的眼线,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儿子。

而且,大皇子颇为懊悔,他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地信了这?事,也不验证下?就这?么送了过来?

皇帝陛下?想起昨天成瑞的暗示,又想想今天这?些皇子皇女有志一同?的马尿,他招来人,道:“去检查下?,谁和成瑞有过联系?”

宫人答应着去了。

趴在屋顶上的卿八双目微亮,给成瑞发了一则信息。

之后她对谈鹤鸣道:“这?气?味,还?真销魂。”

她趴在房顶上,都能闻到这?刺鼻难闻的味道,但是,里边的皇帝陛下?、皇子皇女,却像是感觉不到这?味道一般,居然谁也没提出,要将马尿给带走的事。

谈鹤鸣道:“也不一样要趴在这?里看,咱们离远点,听到就行?。”

“那哪行??”卿八开口,“看戏,自然是第一现场才好看啊。”

五皇子将那则信息发过来后,卿八迅速结束和马尾姑娘的信息交换,拉着谈鹤鸣来到后宫上书房。

后宫不仅仅是后妃住的地方?,皇帝陛下?也住在后宫,不过后妃住在后宫西?边,皇帝住在后宫东边,意?为紫气?东来。

现在东宫这?边有没有紫气?不知道,尿骚味倒是源远流长。

谈鹤鸣捂着鼻子,又往旁移了移,道:“老皇帝调查成瑞了。”

“这?更?好,正入毂下?。”卿八开口,“我正愁没法让大皇子对老皇帝生出杀心。”

谈鹤鸣偏头望向卿八,道:“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卿八笑了下?,笑得像只?狡诈的狐,“只?是让成瑞给大皇子发了一则信息。”

老皇帝到底是皇帝,掌管前朝后宫多年,轮对皇宫内的掌控,又有谁比得上他?

很快,他便弄明白来这?一出的缘由。

却是因为白莹莹。

叫来白莹莹,老皇帝冷漠地问:“你一大早愁眉苦脸的,是我苛待你了?”

白莹莹容貌清丽,一双桃花眼汪汪有情,她跪在地上,望着老皇帝似有千万情谊,她道:“圣上何出此言?圣上对我的偏爱,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那你一大早愁眉苦脸的,是对我不满?”

白莹莹一双眼依旧不离皇帝陛下?,但双眼眨眨时,像是娇羞又像是情谊绵绵,道:“再?过一月,便是圣上千秋,我想替圣上准备生辰礼。只?是我一想到圣上对我宠爱无限,而我却不能回报万一,就忍不住心生忧愁。我多想化作天上明月、园中名花,这?样就能将自己送给陛下?,也不用如此烦忧了。”

老皇帝面?容缓和,上前扶起白莹莹,温和道:“爱妃有心了。”

他视线一一扫过下?边皇子皇女,冷漠道:“听风就是雨,不经证实便妄猜妄解,你们这?样,我如何放心立你们为储?”

听到那个立储,所有皇子皇女不由得心一凛。

确定这?事和白莹莹无关,老皇帝让白莹莹下?去,不过到底这?事因白莹莹而起,他暂时也不想见到她,眉宇间颇为厌弃。

白莹莹像是没瞧出老皇帝神色,颇为平静地行?礼离开。她从?入殿,到出殿,都没看过五皇子一眼,像是和五皇子素不相?识。

白莹莹离开后,宫人捧着调查的资料过来,递给老皇帝。

老皇帝取过一看,眉宇间尽是诧异,“四皇女?”

四皇女性子本就柔弱,听到皇帝点名,她脸上霎时一白,“父皇,不是我,我不认识什么成瑞败瑞。”

老皇帝没有理会四皇女,宫人也仿若没听到四皇女的辩解般,对着皇帝轻声应道:“是。淑妃娘娘想扶持四皇女登上皇位,和柳伯爵联了手,柳伯爵的消息,是从?成瑞那得来的。”

四皇女面?色愈发白,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三皇子也神思不属,四妹被查到,他会不会也被查到?想到昨天和柳伯爵的对话,三皇子紧攥着拳,捏出一把冷汗。

谈鹤鸣凝眉,道:“怎么这?事查到了?柳伯爵这?个棋子,是不是废了?”

卿八道:“没有,继续看吧。这?事是我让成瑞泄露出去的,真真假假,才能以假充真。好故事,在后头呢。”

谈鹤鸣沉吟片刻,道:“你让成瑞给大皇子发了一则信息,也是想让皇帝查到大皇子?”

“不是。”卿八开口,“那是能激起大皇子杀心的东西?,自然不能让老皇帝看到。”

两人谈话间,下?边老皇帝开口:“四皇女是成瑞那得来的消息,其他几位皇子呢?”

宫人道:“他们手机,都收到一则匿名消息,之后便笃定这?事。”

老皇帝视线扫过下?边皇子皇女,道:“将手机解锁,交上来。”

大皇子行?事一向谨慎,手机里并没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当然,除了大皇子,其他皇子皇女都是,因此很坦然地给了出去。

宫人拿起手机,复原里边被删除的文件,之后再?交给给老皇帝。

瞧见这?一幕,所有皇子皇女都不由心一凛,反复猜测里边有没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有几名皇子皇女确定没有后,神情放松,有些心里有鬼的,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五皇子面?上看着镇定,掌心也攥了一把冷汗。

皇帝将手机一一看过去,忽然发怒,砸了四个手机。

他阴恻恻地盯着下?边这?些人,道:“老子还?没死?呢,就惦记着老子屁-股下?边这?张椅子了!”

大皇子率先跪地,“儿不敢。”

其他几名皇子皇女跟着跪下?,同?声道:“儿不敢,父皇长命百岁。”

老皇帝发了一通脾气?,又视线一一扫过下?边看着温驯的儿女,又重新坐下?,手撑着额头平息情绪。

五分钟后,他重新抬头,道:“我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你们将小心思都给歇歇。”

“是,父皇。”所有皇子皇女跪着笔直,眼底的野心勃勃暂时压了下?去。

谈鹤鸣瞧见这?幕,望向卿八,道:“你真能让那些皇子皇女,对他起杀心?”

卿八道:“当然,等着吧,从?大皇子开始。”

房间里,老皇帝开始点名,“老二、老四、老六、老七,你们外放吧,明天就出发,非诏令不得回宫。”

二皇女、四皇女、六皇子和七皇女忍不住抬头,震惊地望着皇帝陛下?。

七皇女忍不住喊道:“父皇!”

老皇帝偏头望向七皇女,道:“你想留在皇宫?”

他一双眼淡漠无波,却又森寒无比,好似她答个是字,他便会让她安乐死?。

她从?老皇帝眼底瞧出杀意?。

七皇女被这?杀意?镇住,一时半刻没法作答,心底只?剩下?深沉的恐惧。

她父亲,是真的想杀她。

不仅仅是七皇女瞧清了老皇帝眼底的杀心,所有皇子皇女都瞧见了。

他们心底阵阵寒凉,好似泡在数九寒冰里。

老皇帝这?个父亲并不称职,所有皇子皇女对老皇帝的感情都不是很深,但他们也从?没想过,他们的父皇,会对他们生出杀心。

“不,我选择外放。”七皇女低下?头颅,应道。

“老二、老四、老六,你们三人的意?思呢?”

“儿无意?见。”

谁敢有意?见?谁留谁死?!

老皇帝挥挥手,宫人将剩余手机还?给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女。

“谢谢。”大皇子接过手机。

他正想将手机收回去,却看到手机屏幕上闪过一句话,‘隐姓埋名的这?些年,皇后娘娘还?好吗?’

大皇子如坠冰窖。

这?句话,老皇帝有没有看到?

他将老二、老四、老六、老七送出去,是真的厌弃了他们,还?是他准备收拾他们,特意?将这?四人送出皇宫?

大皇子越想越觉得后边这?个可能性更?大。

老二、老四、老六和老七,性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不适合皇帝之位,而他、老三、老五以及老八,都擅长伪装,是同?类人。

他抬眸望向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高深莫测地坐在那,好似一只?张开大嘴的凶兽,等着择猎物而噬。

大皇子收起手机,收起心底万千思绪。

谈鹤鸣望着这?一幕,好奇道:“这?就成了?”

卿八点头,道:“成了。接下?来,让柳伯爵提醒三皇子,让三皇子配合大皇子的行?动。”

谈鹤鸣道:“但是大皇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没看出他有弑父的打算。”

卿八道:“等着吧,不是今晚,就是明天,大皇子就要动手了。”

老皇帝这?时瞧向大皇子,道:“老大,你可曾怨恨我?”

大皇子心愈发荒凉。

原来他父皇,准备对他下?手了。

他低眉顺眼道:“儿不敢。”

不敢,不是不曾。

老皇帝对这?个回到却更?满意?。

若大皇子说不曾,他根本不信,这?些个孩子,谁对他没有怨恨?

不敢就好。

不敢就对了,他的威严不容人违抗。

老皇帝挥手,道:“你们下?去。”

闹了这?一出,皇子皇女他们出去时,黑夜已?经降临。

大皇子仰头瞧了眼天上,天上星空犹如他此时的心情,黑暗、星月无光、前途无亮。

回到宫殿,卿八让五皇子配合大皇子举止。

五皇子打来电话,迫不及待道:“表妹,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很明白?”卿八道,“和你一样。”

“大哥?”五皇子有些不敢相?信,“他一向对父皇敬重有加,我们这?些皇子皇女里,只?有他被父皇抱过带过。”

“生死?面?前,那些本就不深的情谊,算什么呢?”卿八淡淡地开口。

五皇子想起老皇帝在上书房泄露出的杀意?,忽而明白了,“父皇疑心上大哥,准备对大哥动手了?”

卿八但笑不语。

并没有,但是大皇子却疑心皇帝要对他动手了。

就算没起疑心,为了皇后的安全,他也要对老皇帝动手。

当秘密被人所知时,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老皇帝这?个马尿酒,正好给他当头棒喝。

不等卿八回答,五皇子又自己回答道,“不对,或许父皇要对我们这?些威胁到他的皇子皇女动手了。”

他下?定决心,道:“我会让人配合大皇子行?动。”

在面?对老皇帝时,他们皇子皇女是站在同?一线上的,若老皇帝真死?在大皇子手里,那么大皇子便不足为虑。

只?谋逆之罪,就能让他与皇位无缘。

“留意?三皇子,他也会配合大皇子行?为。”卿八又提醒了一句。

“好。”

挂了电话,卿八望向成瑞,道:“能熬夜吗?”

“可以。”成瑞望向卿八,道,“卿姐,我要做什么?”

“今晚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特别留意?下?动静。”卿八道。

“好。”成瑞抱起电脑,开始接收皇宫内监控。

上半夜风平浪静,下?半夜,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十?九皇子忽然发热,有宫人将此事通报给老皇帝知道。

老皇帝今晚是自己睡的,因为白莹莹造成一系列误会,虽然是她为他生日而愁眉不展,他照样迁怒,决定冷待一下?。

听到宫人汇报,老皇帝不悦,道:“发热就喊太医,喊我做什么,我是太医还?是会治病?”

老皇帝对血脉并不上心,他已?经有了那么多子女,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宫人低声道:“如夫人疯了,不准旁人接近十?九皇子,还?大吼大叫,要将十?九皇子往地上摔。虽然最后没摔,但看着也心惊肉跳的。”

“宫人力量小,控制不住如夫人,侍卫又有避讳之心,不敢碰如夫人,就这?么僵持了。如夫人院里的大姑姑没办法,只?能惊扰圣上。”

老皇帝拿起衣服穿上,道:“这?些皇子皇女,一个个的尽不省心,就知道给老子找事。”

这?话宫人不敢接。

老皇帝迈步前往西?宫。

卿八、谈鹤鸣凑到成瑞身侧,盯着电脑里边的监控。

谈鹤鸣问:“十?九皇子发热,如夫人发疯,都是大皇子捣的鬼?”

“可能吧,是不是,等老皇帝进了院子,就知道了。”卿八道。

老皇帝到了如夫人殿内,如夫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抱着个仅有几个月的婴儿,双目无神,嘴中喃喃自语,活脱脱一个疯婆子形象。

宫人试图接近她,但一旦靠近,她便会尖叫,而侍卫碍于她是皇上的妃子,只?能守在一旁,焦急地望着这?一幕。

而如夫人怀里的小婴儿,一直在嗷嗷大哭,哭声沙哑,显然已?经哭了很久,哭得嗓子都有些受不了,但还?是在哭,听得旁人都有些不忍。

院中太医也来了,拎着诊箱站在一旁,试图拿话稳住如夫人,但见效并不大,如夫人对谁都那么戒备。

见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老皇帝怒气?上涌,骂道:“都是吃干饭的?不会控制住这?个疯婆子,将十?九救下?来?”

得了皇帝的令,侍卫才敢上前。

如夫人反抗更?激烈了,用手挠、用牙咬,但不敌侍卫力大,最终被控制住。

其中一名身材矮小的侍卫从?如夫人手里接过婴儿,一步步走向老皇帝。

这?时,被控制住的如夫人忽而抬头,望着那抱着婴儿的侍卫和老皇帝方?向,露出个阴谋得逞的浅笑,这?一抹笑像是天上流星,转瞬即逝,她重新低下?头,继续嗷出声挣扎。

成瑞盯着那道笑,有些被吓到。

他忍不住坐直身子,道:“她,她笑得好恐怖啊。”

阴森森的,大晚上的,真的很可怕。

卿八“嗯”了一声。

“她怎么忍心?那好歹是她亲生儿子,就让他一直哭一直哭,我在旁听着都不忍心了,她怎么忍心?”成瑞怒道。

卿八没答这?个问题,成瑞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视频里,那个矮小侍卫已?经走到老皇帝身边,却被老皇帝身边的宫人拦住。

侍卫没有再?往前走,只?低垂着脸,将哭闹的小皇子双手托举送到老皇帝身前。

老皇帝不想抱,他头一偏,示意?太医上前医治。

成瑞又看不惯了,“这?是什么爹,连抱下?孩子都不愿意?。”

卿八摸摸他的头,道:“别气?别气?,犯不着为了旁人生气?。”

视频内,太医低声道:“皇上,您抱一抱小皇子吧,小皇子现在没有安全感,需要父母的安抚。”

老皇帝凝眉,望向太医。

太医低眉顺眼,将手中诊箱递给侍卫,他就这?侍卫的手,打开诊箱,取出电子温度枪。

老皇帝没瞧出不对,眉头松开。也是,在这?个宫内,谁能背叛他?

他往前走了两步,从?侍卫手里接过孩子。

这?时,身材矮小的侍卫掌心忽而多出一柄匕首,猛地往前刺向老皇帝。

瞬间,老皇子腹部一痛,流出一道鲜血。

之后,侍卫拔出匕首,再?次刺向老皇帝,他连刺几刀,老皇帝腹部鲜血似喷泉般喷涌。

老皇帝身边的宫人终于反应过来,两人上前扶住皇帝,其他上前控制住那侍卫。

那侍卫扯下?头盔,道:“都不许动。”

这?名侍卫,却是个女子。

但神奇的是,她说不许动,其他人还?真不敢动。

成瑞不解:“她是谁?为什么皇帝身边的人,畏惧她,听她话?”

卿八道:“她是皇后。”

成瑞凝眉,道:“她不是十?五年前死?了?”

“显而易见,她没有死?,只?是死?遁了。”卿八道。

她进一步解释,“在这?个世界,皇后拥有与皇帝同?等地位,前朝皇上独断专行?,后宫却是皇后专场。所以,她的话,那些宫人都要听。也只?有她,能抵抗住皇上规则,暗杀成功。”

别的妃子皇子皇女,刚动手,便会被回过神的皇帝制住,刺杀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这?个世界,皇后权利挺大的。当皇帝死?去,皇子皇女没有长成,皇后同?样拥有参与政事、决断国事的权利,当她不想晋位太后,下?边皇子皇女,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也是因此,这?个皇上登位后,千方?百计要弄死?皇后。而这?,也是皇后死?遁的原因。”

卿八道:“我之前在想,为什么皇帝身边的宫人,皇子皇女插不进探子,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无论什么探子,送到皇帝身边,只?要皇帝发话,探子反而会成为背叛皇子皇女的奸细。所以,皇帝身边的宫人,值得皇帝信任。”

毕竟皇后‘死?’了,这?些宫人,只?会听他的话。

但现在,他自以为的安全人选,却在他昏迷后,成为最不安全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皇子看到手机屏幕上提及皇后,会决定先下?手为强。若是这?句话被皇帝看到,皇帝首先要对付的,便是他。

皇后于皇帝,太危险了。

而他手机被皇帝拿过去过,他不敢赌皇帝没有看到,若是心存侥幸,丢的是他和他-妈妈两人性命。

皇帝被刺杀昏迷,而刺杀他的却是早已?死?去的皇后,宫人犹豫地看了看皇后,又看看人事不知的皇上,选择听从?。

皇后走到皇帝面?前,开心地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我没死??”

皇帝神智有些昏沉,双眼瞳孔也有些扩散,但他努力盯着皇后,死?死?不肯闭眼。

整个院子里都是皇后的人,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皇帝,仿若瞧一团什么垃圾,她道:“安息吧,我儿会继承大统,成为新一任帝皇。”

老皇帝双眼愈发精神,他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几对侍卫,三皇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大胆贼子,竟敢刺杀皇上,来人,将他们捉了。”

三皇子风风火火冲进院子,大喊道:“父皇,别怕,儿来了。”

他在院子里扫视一圈,瞧见躺倒在地的老皇帝,以及站在院中早已?‘死?’去的皇后,有些懵。

不过他反应很快,“皇后,你竟敢忤逆圣上,来人,将皇后压下?,以谋反罪收监。”

皇后并没将三皇子放在眼底,她道:“三皇子竟然敢谋害圣上,实在是胆大妄为,来人,将他压下?。”

三皇子带来的人反戈,将三皇子抓住。

三皇子:“……”

成瑞有些茫然,他问:“三皇子就这?么抓住了?”

卿八“嗯”了一声。

“这?戏没法唱了呀,”成瑞开口,“大皇子有皇后这?张王炸,谁玩得过他?”

卿八瞧了成瑞一眼,笑道:“急什么,皇后有身份是没错,但容贵妃,有凤印。之后,谁更?胜一筹,就看容贵妃和皇后,谁更?厉害了。”

卿八让成瑞将这?院子里发生的事传过来,之后转发给五皇子。

成瑞问:“卿姐,我们要传国玉玺,要是五皇子不给怎么办?”

“没事,本就没希望他给,我们自己抢。”卿八开口。

那边五皇子得了卿八传信,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急着冲出去。

他将这?边的事发给容贵妃,并问:“母妃,现在怎么办?”

皇后没死?,这?就棘手了。

容贵妃眯眯眼,道:“等我过来。”

容贵妃来得很快,她走到五皇子身边,问:“皇后真的没死??”

“没有。”五皇子开口,“三哥一进去,就被抓了。”

容贵妃道:“走,进去。”

五皇子跟在容贵妃身后,亦步亦趋。

院子里,皇后已?经开始收尾。

皇上躺在地上,仿若一条死?狗般,没人在意?。

容贵妃心底啧啧两声,生前那般强势体?面?的人,将死?之时竟这?般不体?面?,也是让人唏嘘。

她举起凤印,对太医道:“全力救治圣上。”

皇后视线落到那凤印上,颇为意?外,“他居然在我之后,还?敢将凤印给你!”

容贵妃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死?之后,贵族一个劲地要给他塞正妻,他自然是不愿意?再?娶的,又不能不给贵族一个交代,就将凤印给了我,说我将是日后的皇后。”

这?个日后,是虚指,十?几年过去,她还?是贵妃。

“安抚过贵族之后,他便想将凤印收回去。”容贵妃微微一笑,“给出的东西?,哪那么容易拿回去,你说是不是皇后?”

卿八给五皇子传信:“让姨妈别叙旧了,将皇帝救回去,问传国玉玺在哪。有传国玉玺,才算名正言顺的皇帝。”

五皇子低头瞧见,对容贵妃道,“母妃,带着父皇回去了。”

容贵妃偏头,道:“好。”

容贵妃以高举凤印,示意?她带过来的那些人将皇上抬起,转身离开。

皇后没阻止。

有凤印在,她命令不了容贵妃带来的人。

虽然能僵持,但僵持无用。

她骂了一句,“废物。”

大皇子从?房间内走出,道:“母后,现在怎么办?”

皇后道:“睡觉,明天召开大会,宣布你为储君人选,等皇帝身死?,你就继位。”

那边,容贵妃和五皇子回到容贵妃宫殿,太医早已?等在那里。

侍卫将皇上送到床-上,太医连忙上前抢救。

容贵妇问:“能抢救回来吗?”

太医首擦擦额上的汗,道:“能。”

容贵妃抚摸指甲的动作一顿,道:“那就尽力抢救吧。”

五皇子望向容贵妃,有些不解,“母妃?”

容贵妃道:“急什么,他至少,要活过今晚。”

卿八带着谈鹤鸣也跨过院内,听到这?句话。

卿八对谈鹤鸣笑道:“我这?姨妈,对形势看得很清。”

不尽全力救治,万一皇上抢救不回来,岂不是白费这?一趟功夫?

至于活下?去?这?么重的伤,想活下?去,还?是挺难的。况且,容贵妃也不允许他继续活下?去。

当然,皇上活不下?来的锅,要丢给皇后那边。

她吹起口哨,模拟鸟叫声。

容贵妃听到这?个声音,对五皇子道:“你在这?守着,我去去就来。”

容贵妃前往旁边侧殿。

卿八从?屋顶挑了下?去,站在容贵妃身后,喊道:“姨妈,晚上好。”

容贵妃转身,望向卿八,道:“伯爵阁下?消息倒是灵通,皇宫内刚发生的事,伯爵阁下?就知道了。”

卿八挑眉,这?是夺嫡之事即将落幕,底气?足了起来,站在皇室那边,对贵族不客气?了?

卿八彬彬有礼地开口:“为了姨妈能登上太后之位,为了表哥能登上那个位置,我不得不努力一点,不然若是失败,便是丢性命的大事。”

“我倒无所谓,离宫往伯爵府一躲,圣上拿我无法,但姨妈和大表哥,就将承受圣上的怒火,我仅有姨妈和大表哥两个亲人,虽然相?处得不多,但我心底,亲人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总盼着亲人好的。”

容贵妃听了卿八的话,面?色微微和缓。

她笑道:“你有心了,我知道能有现在这?个优势尽占的局面?,离不开你的帮助,你的功劳,我会都记在心上的。”

“姨妈这?话折煞我了,都是亲人间互帮互助,何必说得这?般生分。”卿八道,“说来,也不知道传国玉玺在哪,若是有传国玉玺,更?为名正言顺,毕竟那边有个皇后,大皇子为中宫嫡子兼陛下?长子。”

传国玉玺的位置,只?有皇帝能知道,一向口口相?传。

若是能拿出传国玉玺,那那位皇子或者皇女,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皇帝。

容贵妃点头,道:“确实是如此,我也是这?般打算的。就是怕那位圣上,什么都不说。”

卿八道:“这?有何难?”她望向容贵妃,道,“姨妈,你好歹是伺候圣上几十?年的老人了,小意?温柔,让他对您生出信任,不难吧?”

“濒死?之人,再?如何冷心冷肠,到最后也都会软了心肠。”卿八道,“您和表哥,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做一番孝子贤妻,又何妨?”

容贵妃若有所思。

“你说得都对,但他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之人——”

容贵妃还?没说完,卿八便打断她,“给他下?那种虚弱的肌肉无力的药,让他产生错觉,再?来一剂激发潜力的药,让他以为自己回光返照。”

容贵妃双目微亮,望向卿八,笑道:“你这?人,洞悉人心,倒是一把好手。幸好,我没与你作对。”

谈鹤鸣瞧了容贵妃一眼,对卿八传音道:“她在说慌,她心里说,等弄死?老皇帝,下?一个就弄死?你。你算计人心太可怕了,不杀了你,她没法坐稳太后之位。”

听见心音,有一定几率听见旁人心音,激活读心术。

卿八道:“我知道。不过,想杀我的人多了,也没见谁真的杀了我。”

谈鹤鸣开口:“反正你小心点。”

“好。”卿八唇微动。

容贵妃没发现卿八和谈鹤鸣的传音,继续道:“卿八,咱俩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给了我这?么多帮助,看着咱俩是亲戚的份上,我会满足你。”

“她在说谎,她要探明你目的后,再?设局杀你。”谈鹤鸣尽心尽力地转述容贵妃心音。

卿八定定地瞧了容贵妃片刻,笑道:“姨妈,你这?话就见外了,咱俩是亲戚,大表哥登上皇位,对我伯爵也有利。不过,既然姨妈这?么有诚心,那我趁机就提个要求吧。”

容贵妃道:“什么要求?”

听到卿八愿意?提要求,容贵妃松了口气?。

卿八道:“我想要,圣上现在用的那个玉玺。”

容贵妃双目一凝,盯着卿八瞧。

卿八坦然道:“听说那玉玺是上好的帝王绿,比传国玉玺的质地还?要好,我想要看看。”

容贵妃眼底的戒备一松,笑道:“可以。”

谈鹤鸣尽职尽责地翻译,“她说,都是要死?的人,给你看看又有什么干系呢。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贱皮子,享受不了什么好东西?。”

在这?个世界设定里,上一任伯爵当上伯爵没多久,就死?了,这?才让卿八年纪轻轻地继承伯爵之位。

卿八的笑容微冷,又转瞬即逝。

她道:“那我不打扰姨妈了,希望姨妈能得偿所愿。”

卿八说离开,自然不会真离开,不仅仅是容贵妃他们想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他们也想知道。

容贵妃听了卿八的话,对老皇帝嘘寒问暖,五皇子也做足孝子贤孙之态,对老皇帝殷殷切切。

老皇帝一双浑浊的双眼盯着容贵妃和五皇子,冷冷的,像是无机质的蛇的眼睛,寒凉而无感情。

短短一天时间,老皇帝便从?权利在握野心勃勃的中年皇帝,变成此时暮气?沉沉行?将就木的人,这?个落差几乎没人能接受,但老皇帝接受得很快,醒来后几乎没有喊叫,更?没有发脾气?,只?拿一双冷漠的眼,盯着容贵妃和五皇子。

一天下?来,老皇帝大部分时间陷入昏睡,少部分时间盯着容贵妃和五皇子不说话。

卿八道:“不能这?样。”

谈鹤鸣望向卿八,道:“那要怎样?”

“该启动柳伯爵这?张牌了。”卿八道。

半夜,柳伯爵闯入容贵妃殿内,朝老皇帝砍了一刀,之后柳伯爵逃逸,容贵妃宫殿,再?次热闹起来。

老皇帝昏迷后醒来,又是一天。

他望着容贵妃,忽而古怪一笑,道:“爱妃,是不是想要小五登上皇位?”

容贵妃用手帕擦擦他额心的汗,道:“皇上,我只?要你好起来便好。”

老皇帝闭眼,费力地开口:“这?些你我心知肚明的虚伪话不必多说。传国玉玺就藏在上书房暗室里,你旋转下?博览架上的花瓶就能看见。这?里面?一共摆着十?个玉玺,右手第五个,就是玉玺,你写立五儿为储的圣旨,用那个玉玺盖章。”

他顿了顿,道:“不必再?折腾我了,让我安乐死?吧。”

容贵妃用手帕擦拭老皇帝额心的汗,温柔道:“好,我遵循您的圣命。”

她喊来太医,道:“圣上不想再?受苦,送走圣上吧。”

老皇帝依旧闭着眼,没有反驳,显然并无异议。

太医藏好震惊,镇定地给老皇帝脖间注射药物。

卿八耐心地等了片刻,确定老皇帝没了声息后,对谈鹤鸣道:“走,去上书房。”

卿八和谈鹤鸣前往上书房时,容贵妃带着五皇子,也往上书房赶去。

不过,卿八和谈鹤鸣速度更?快。

在上书房内,柳伯爵已?经赶到那儿,并旋转了花瓶,他的身前,挡着一本厚厚的书,三根长箭刺穿书籍,距离柳伯爵只?有一寸远,几乎将他衣裳划破,却是旋转花瓶会激发暗器,而柳伯爵使用李代桃僵,让厚重的书替他挡了这?一击。

卿八瞧见这?一幕,顿时明白,老皇帝临死?也给贵妃挖了个坑,他死?,要带着贵妃一起死?。

博古架侧移半米,露出后边暗室,暗室里确实如老皇帝所说那般,摆放着十?个玉玺。

谈鹤鸣道:“右首第五个,拿那个。”

卿八道:“不是那个。老皇帝说的是,用那个玉玺,可以盖章,说明右首第五个,是他平时用的那个,也是根据传国玉玺伪造的那个。”

她左右扫视一番,抽出纸将右首第五个单独拿着,其他九个另外找个木盒子装了。

而这?时,容贵妃和五皇子也已?经到达上书房外,侍卫更?是将上书房给包围起来。

谈鹤鸣道:“杀出去?”

卿八道:“你傻,容贵妃目的达到,对我可不会留情。你忘了,内外臣有别,她直接发动规则,咱俩都得凉。”

她对柳伯爵道:“你出去,李代桃僵,将五皇子弄得身前挡着。”

至于之后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智商了。

柳伯爵听话地走出去。

他一走出去,立马吸引容贵妃和五皇子的注意?力,容贵妃正欲发动规则,忽而身侧的五皇子消失不见,再?定睛一瞧,却是拦在柳伯爵身前。

容贵妃道:“上,救下?五皇子。”

趁柳伯爵吸引住容贵妃和侍卫的注意?力,卿八和谈鹤鸣穿过屋瓦,落到屋顶上。

容贵妃若有所思地抬头,瞧向屋顶方?向,却什么都没瞧见,她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柳伯爵。

卿八和谈鹤鸣趁机离开。

待回到宫殿,成瑞迎接两人,问:“卿姐,成功了吗?”

卿八道:“差不多。”

她担心玉玺上下?了毒,先用盆打了水,将玉玺丢进去,之后再?带着口罩手套,将玉玺清洗一遍。

事实证明,卿八的谨慎并不多余,玉玺上真的下?了毒,幸好卿八没有直接用手接触。

将洗好的玉玺放到阳光下?晒干,成瑞蹲到玉玺边,问卿八道:“卿姐,这?里边,有一个传国玉玺?”

卿八道:“我不确定。”

她拿起一个,见手环没有通报成功,便知不是。她将它放到一边,继续拿下?一个,待十?个都拿完,手环依旧没有反应,卿八放下?玉玺,道:“没有传国玉玺。”

“啊?”成瑞问,“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

谈鹤鸣若有所思,“那个老皇帝,根本没打算说出传国玉玺,他故意?只?说这?个,”他拿起仿制的那个玉玺,道,“难怪他说,用这?个盖章就够了。”

卿八没有回答。

她继续查看这?十?个玉玺,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谈鹤鸣和成瑞学着她的姿势,也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这?时,卿八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成瑞瞧了一眼,道:“卿姐,大表哥给你打电话。”

卿八道:“不接。”

“哦。”成瑞收回视线,当做没有听到铃声。

卿八摸到其中一个玉玺时,忽而双目微亮,道:“这?个玉玺,有机关。”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机关,摸索半个小时,将机关解开,玉玺下?边一面?忽然打开,露出里边空间。

卿八拿起玉玺往下?倒了倒,里边倒出一根用白色细绳拴着的不足小拇指粗细的小纸条。

她将玉玺放下?,解开细绳,打开小纸条。

小纸条上,赫然写着一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