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秦、庄嫣和双胞胎同时望向小路方向,站在小路里边的那三人毫无所觉,惶恐而谨慎地报上名字。

望着这一幕,卿八视线在庄秦庄嫣和那对双胞胎兄弟身上掠过,若有所思。

要么庄秦父女和双胞胎兄弟进来前进行了专门培训,要么他们闯过几关,不是新人。

前者不太可能,花国无法针对异世界进行培训,其他世界也一样,规则应该是相通的;后者可能性很大,相较那三人,他们行为未免太过老练,实力也远超那三人。

思索间,一个高瘦带着眼镜的斯文青年走出,对庄秦笑道:“您就是带学生过来采风的庄老师吧?跟我来,村里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房子。”

庄秦温和笑道:“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给了钱的。”斯文青年并不擅言辞,简单寒暄两句,便住了嘴,老实在前方带路。

庄秦走在他身侧,和他一问一答闲聊,从斯文青年嘴中挖出不少信息。

这个青年是村长之子,叫李旷,因为村里要祭先祖,村长抽不开身,派他过来接待客人。

他们所处的村叫太白村,据说当年太白先生途径此处,觉得他们村子景致像他故乡,当即勾起他思乡之情,挥笔写下《静夜思》。后太白先生对他们村有大恩,为感念太白先生的恩情,于是将村名改为太白村。

庄嫣好奇地问:“李大哥,据说《静夜思》,是太白先生在扬州旅舍写的,其实不是吗?”

“我们村,以前就叫扬州旅舍。”李旷骄傲地道,“听到这个名字,是不是就想来我们村歇脚?这就是我们先祖的智慧啊。”

庄嫣顺着夸了两句,又道景致很好看,曲径通幽。

李旷笑道,“那是,我们村的景色没得说,太白先生都夸过的。我们村有水坝、大水车,那两个地方,你们可要好好看一看,你们城里人来了,都喜欢到那拍照打卡。”

穿过长长的土路和掩映的竹林,就到了村口。

村口立着一块大石碑,上边书着三个大字“太白村”,银钩笔画,笔走游蛇,字体自成一家。

卿八心念一动,问:“李大哥,这字是谁写的?”

李旷视线落到石碑字上,乐呵呵地摇头,“不知道,买回来时,就是这样。你也觉得字好吗?我也觉得,村里用几千块钱定做的,值!”

空中传来若有若无地丝弦管乐击鼓声,断断续续地不成调,但十分热闹。

庄秦问:“这是开始祭祖了?”

“还没,祭祖晚八点正式开始。”李旷摇头,“现在先调试、彩排,奏乐的一年到头没怎么碰乐器,担心手生,晚上惹了祖宗厌,现在开始熟悉。”

李旷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前边是整整齐齐的小楼房,簇新的小楼房间杂着木质土墙老屋,并不显得老屋更衰败,反而有种别样的风格。

村子呈十字形分布,村里人都聚集在十字路口的大广场,四周房屋一排排,木质大门都敞开着,里边并没什么人。

李旷见他们眼底好奇,解释道:“祭祖是村里大事,都在十字街帮忙。”

庄秦问:“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凑巧?”

“没有,正凑巧。”李旷摇摇头,道,“你们不是要采风?我们村祭祖正好可以看看。我们村祭祖极为传统,一千多年不带变的,很值得一看。不少人来我们村旅游,目的都是这个。”

靠近十字街,一拨人在剁肉,一拨人在洗菜,一拨人在处理牛羊,一拨人在联系曲调,各司其职,乱中有序。

瞧见李旷及他后边的人,他们眼底有好奇有了然,有的朝卿八他们露出友好笑容,有人瞧了一眼又继续做手中事。

看来,确实如李旷所说,他们村常有人过来游玩,所以才对陌生人见怪不怪。

李旷没有穿过广场,而是往左边走了几步,来到一间土墙木质的老房子前。

“这是我家以前的老房子,不准备推倒,就重新装修一番当做民宿,专门招待你们这些过来借宿的。”李旷开口,“别看外边破,里边什么都不缺。”

进门便是天井,亮光很足,视野开阔,不会让人感到压抑。一楼是大厅,家电什么的都很齐全,旁边带着浴室和卫生间和一件卧室,二楼和三楼都有四个房间,房间不大,二十平方米大小,摆个床、衣柜就差不多了。

房间里不带浴室和卫生间,卫生间在楼梯口。

比不上五星级酒店,但在乡村,住宿环境还算不错。

李旷带他们走了一遍,道:“共有九个房间,你们可随意住,房间衣柜里有床褥,都拆洗干净了,你们要自己铺床,都会的吧?”

得到肯定回答后,李旷下楼,继续道:“三餐村里会替你们解决,你们到点回来吃饭就好,对了,我们祭祖要祭七日,晚上那餐你们跟我们一起,就不专门准备了。”

祭祖事忙,李旷将该说的都说完,就先走了,留下卿八一行人站在客厅。

庄秦朝他们点点头,道:“我和我闺女,住一楼这个房间。”

双胞胎兄弟转身上楼,卿八和其他三人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双胞胎左一房间,卿八挑了左二那间,这时,那名文静女生小声开口:“卿八,我能和你住一间吗?”

卿八望向张静,又望望那自发抱团的两名新手男生,点头,让开门。

“谢谢。”张静忙走了进去,又乖巧地去衣柜拿床褥。

卿八道:“我先去打盆水,擦擦家具。”

“我去,我去。”张静忙道,又似兔子般跳出去,过了片刻,她端回来一盆水和抹布。

两人合力将房间打扫干净,又铺好床褥,才重新出房间。

卿八先敲敲双胞胎房间的门,双胞胎门内没动静,右一房间门开,一高一矮两个男生站在门口,高个子男生开口道:“他俩出去了。”

卿八朝他俩点点头,下楼。

那两人跟在卿八身后,矮个子道:“我叫徐容,他叫陆鹄,我俩可以跟着你吗?”

他俩能够瞧出,庄秦庄嫣和双胞胎兄弟十分冷漠,是从内到外的冷漠,对人命不当一回事;而卿八是看着冷漠,其实心软。

她会提醒那小红毛,在张静提出跟从要求时点头答应,跟着她,感觉安全感暴增。

虽说跟在一个小女生身后很没男子汉气概,但卿八就是有这么种魔力,让人觉得她又冷又飒,十分可靠。

卿八原身五官大气,容貌偏艳丽,但原身被养得胆小畏惧,好容貌被气质拉得灰扑扑的,而卿八前世经历过不少事,昂首挺胸,气质沉稳,将她肉-身带来的稚嫩都压了下去。

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她才刚满十八。

也是因为她气场强大,这三个新人,会下意识依赖她。

卿八道:“可以。”

到了一楼,卿八去敲庄秦父女的门,果然,也没有动静。她猜测,这些老手,已经出去收集信息了。

卿八对徐静、高矮男生道:“去逛村子,将觉得奇怪的,都记下来。若是怕出意外,你们三人一起行动。”

张静有心想和卿八一起,但见卿八神情坚定,将话咽了下去。

卿八出门,先去十字街中心大广场。

她寻着一个拉二胡的大爷,和他闲聊两句,又问他,有没有见到她同伴去哪?

大爷一指东边,道:“你们老师带着三个学生往那边去了。”

卿八视线落到东方,望向空荡荡的街道,心道,他们这是老手合作,不带新手?

果然,这世界并不强求合作,可以单打独斗。

而为了积分,他们彼此都是竞争对手。

卿八谢过大爷,起身迈向东方。

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残酷,人人都是竞争对手,人人都有可能在背后下暗手,同伴不是同伴,而是随时可以会背叛的炸-弹。

难怪庄秦父女和双胞胎兄弟心肠冷硬,对人命漠视,在这样的环境下,确实很难对旁人托付信任。

走到十字路口尽头,往左看能看到村口石碑。卿八瞧过去时,正好见到庄嫣用手触碰石碑,之后便是双胞胎兄弟,犹如仪式一般。

瞧见卿八,庄秦父女和双胞胎兄弟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转身就继续走。

卿八走到石碑前面,学着那四人,将手伸到石碑上边。

这时,石碑上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太白先生当年,在同时同地还写下了《秋夕旅怀》,请背出《秋夕旅怀》里,同有明月的诗句。”

卿八了然,难怪庄秦父女和双胞胎手放到石碑上,原来是找到了支线任务。

她翻越原身记忆,发现原身没背过这首诗。

《静夜思》太过有名,与它同时所作的另一首诗自然为人疏忽。

而她自己的文明,根本没有太白先生。

她视线落到太白村三字上,开口道:“太者,大之又大,天也。天之极目,浮云也;白者,色也,第一句,应是‘目极浮云色’。”

“白,心也,以有‘心’字形。白之断者为心,心之合者为白,白者,明也,明与月合,解为‘心断明月’四字。”

“邨者,从邑,邑者,国也,国口一点,为日上云天。日光者,晖也。第二句,‘心断明月晖’。”

卿八望向石碑,笃定道:“‘目极浮云色,心断明月晖’。”

测字师,一字知阴阳,一字识因果,一字看尽过去未来,一字观遍宇宙乾坤,她不知答案,但“太白村”三字,已给了她答案。

石碑卡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开口,“过。”

同时,她手环响起提醒。

她点开一看,积分进账十点,临时道具栏多了个道具——石碑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