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还是摆在书案上,周云棠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昭都已?经走了。

她拿起帖子,莫名想起与秦暄斗字。

秦昭是太子,习惯摆架子,骨子里傲气让人不敢靠近,秦暄谦虚有礼,因此,她也秦暄玩的时候也不少。

秦暄与她一般,不受人待见,皇后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因此,一张书法大家?的帖子就很难得。

为了一张帖子,她与秦暄斗字,最后,是她赢了。

秦昭却告诉她,秦暄是故意输的。

外间光色照了进来,暖意熨帖,倒令人疲惫起来。

周云棠将桌案上的帖子压在书下,自己?回寝殿去休息。

湄月在外候着,听到声响后就走进来伺候,小声道?:“陛下方才?走了,同闻来说?了话,奴听见了,教中宫别?在意太后的话。”

周云棠听沉默下来,躺回榻上就睡着了。

宫里太过安静,皇帝也省心不少,倒是宁王几番上奏要求就藩,最后,罗霄也跟着上奏。

罗家?的事,宣平侯总会掺和一脚,罗家?越帮越忙,宁王就藩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定下来。

这一日,一封书信送到了中宫。

周云棠打着哈欠看完了全信,又亲自烧了,懒洋洋地依靠着竹叶暗纹引枕,问一侧的闻来:“你?说?本宫该不该帮宁王殿下?”

闻来思?考片刻,道?:“不该。”

“为何?”周云棠问他。

闻来实诚道?:“陛下动了杀心,娘娘若是去帮,就是违逆圣意。前朝一直想要陛下纳妃,您掂量掂量,惹了陛下不高兴,您可就有麻烦了。”

“好像是有麻烦。”周云棠叹息一声。

清风抚过桃花面,带了些许愁绪,就像是春日里的絮花,毛绒绒的,沾在身上就去不掉了。

信都烧了,闻来劝道?:“娘娘,此事不要插手。”

“闻来啊,你?可知本宫与宁王殿下一道?长大的,不帮可就不好了。”周云棠扬起桃花面,睫影敛住眼内复杂情绪。

闻来见状,道?:“宁王殿下应该避嫌才?是。”

周云棠低眸看着他:“闻来,你?是不是陛下派来探子?”

闻来噎住,顶着皇后娘娘吃人的目光,颤悠悠道?:“娘娘,宁王殿下帮不得,他若为您好就不该来向?您求救。”

“闻来……”周云棠欲言又止,粉面娇艳,睨着闻来,道?:“你?就是陛下派来的探子。”

闻来讪笑:“您说?是就是,臣听您的。”

周云棠直起身子,道?:“听你?的,不帮,你?给宁王传句话,就说?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有数就成,我是帮不了的。”

闻来糊涂,“娘娘说?的是什么事?”

“闻来,陛下派来的探子可聪明?着呢,你?怎么就那么笨?”

闻来不敢再问,悄悄出宫前往宁王府。

宁王不在府上,宁王妃接见他。

闻来见有人做主,就直言道?:“皇后娘娘让小的给宁王传话。”

宁王妃眉清目秀,没有当家?主母威仪的气质,一双眸子尤为澄澈,闻言后颔首:“内侍直说?便是。”

闻来道?:“娘娘有言,宁王殿下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有数就成,她帮不了。”

宁王妃惊愕,面上不改色,将话一字不改地记住了,面色含笑地送走闻来。

闻来回宫后,将宁王府内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通,周云棠怪道?:“这位宁王妃在外评价如何?”

闻来直言:“罗小姑娘的性子好,说?白了有些软弱。庶女?在嫡母手里讨生活,肯定谨慎小心。”

周云棠依在榻上,朝闻来摆摆手:“你?去御前问陛下将证据讨来,就说?我自己?来处置。”

秦昭方登基不久,罗周两家?闹得不停,却也是制衡朝堂,得来不易的平衡,不能因宁王而引得君臣离心。

闻来领命去了。

秦昭知晓后迟疑了须臾,半晌后,自己?亲自将一侧的案录与供词递给闻来,吩咐道?:“朕自会解决,你?让皇后安分些。”

闻来为难:“皇后娘娘的性子您最了解的。”

看似软弱,骨子里倔强,素日里好相处,若是性子不好了,敢将陛关在门外。

闻来在中宫待了些时日,将皇后的性子也摸到了底子,这个?时候万万不能与她唱反腔。

秦昭掂量了会儿,同他道?:“皇后有何动向?,你?来禀报朕。”

闻来更加为难了:“皇后娘娘说?臣是您派来的探子。”

秦昭无?奈:“那你?就做一回探子。”

闻来不敢应,夹在两人中间为难,最后答应皇帝才?得以脱身。

****

闻来回到中宫后,将案录与供词送至书房,周云棠却道?:“你?先看看,告诉本宫一声,本宫眼睛疼,就不看了。”

闻来:“……”

经历两年的毒.杀案秘密结案了。

闻来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理清了过程,心口吓得发慌,颤颤惊惊地将案录放回桌案上。

周云棠从书案后抬首,粉面娇柔,“说?吧、我听着呢。”

闻来咽了咽口水,徐徐道?:“是宁王殿下……”

“嗯,说?吧,怎么弄死?的。”

闻来回道?:“宁王殿下是太后养大,能够自由出入中宫。太后亲信吴晚虞,给她出入中宫的权力。吴晚虞同太子妃见过几次,私下里骂了几句。宁王知晓后,买通她身旁伺候的宫女?……”

纤细的玉手在桌案上敲了敲,周云棠打断他的话:“买通宫女?做什么?”

她很平静,眸色深邃地望着对?面的闻来,而闻来不敢抬眸,道?:“买通宫女?诬陷吴晚虞下.毒。”

周云棠明?白为何后来还有吴家?下.毒的罪名,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点了点头:“继续说?。”

闻来觑她一眼,小心道?:“买通宫女?,然后令心腹在茶水中下.毒,那名奉茶的宫人便是他的心腹。”

“也就是说?从头至尾都是他演的一出戏?”周云棠叹息,花费这么多气力就为毒死?周云渺,也不知宁王是怎么想的。

周云棠的平静让闻来胆大了些,继续说?道?:“宁王设局后,太子妃中毒,期间宁王试探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想去救、宁王便与、与……”

周云棠皱眉:“吞吞吐吐,与谁?”

“昭平侯府嫡女?元蘅辞做了他内应。”闻来道?。

“内应有何用?”周云棠终究坐不住了。

“宁王担忧太子妃会活过来,便令元姑娘看着,若有、能活过来就令人再……”闻来不敢说?了,宁王殿下丧心病狂,非置人于死?地不可。

周云棠却道?:“那太子妃的死?与元家?姑娘可有关系?”

闻来急忙摇头。

周云棠不问了,就是一场戏罢了,宁王是唱戏的,她们是看客,今日才?明?白戏是宁王编的,还很精彩。

她看向?外头的观景,心沉了沉,夏日里眼光炙热,热意当头,她就不敢出去了。

思?量许久后,她才?问闻来:“近日侯府可好?”

闻来回道?:“侯爷很好,前几日与罗将军吵了一架,侯爷赢了。”

罗家?制衡周家?,同样,周家?也制衡罗家?。一样的道?理,周家?明?白、罗家?也明?白,但心里都不舒服,这才?闹腾出麻烦。

每回都闹得陛下焦头烂额。

周云棠身影颀长,窗口的热气扑来,烫着肌肤,也烫着人心,一下子就令她躲回了屋子里。

案录就明?晃晃地摆在她的案牍上,她没敢去看,可真相就是真相,不会因为她的逃避而有些改动。

闻来担忧她,便道?:“陛下说?了,此事由来处置。”

周云棠不理会,将东西藏入自己?的暗格里,上了锁,将钥匙放在自己?的香囊里。

回身去看,闻来还在,她恼道?:“你?怎地还在这里。”

闻来苦着脸,道?:“陛下真的让臣做探子了。”

周云棠捏着香囊的手紧了紧,警惕道?:“滚出去。”

闻来俯身慢慢地退出去,殿外的湄月听到声音后吓得一跳,悄悄拉着他去一侧说?话:“你?惹了娘娘不高兴?”

闻来回道?:“这是叛徒最好的下场。”

****

秦昭晚间照旧来了,中宫大门紧闭,内侍长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开。

皇后胆大妄为,前无?古人,只?怕也后无?来者。

天色漆黑,秦昭的眸子亦是沉沉的墨色,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片刻后,他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翌日清晨,秦昭早早地散朝,不待更衣就去了中宫。

周云棠还没起身,躲在被子里睡得正香,夏日清晨清爽,躺着正是舒服。

秦昭屏退众人,将她直接从榻上抱了起来,腾空而起的人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蓦地睁开眼睛,冷不防地撞到秦昭幽深的眸子,吓得她心口一颤,“陛下吓到我了。”

秦昭蹙着眉,目光中在她修长的眼睫上流连,最后落在那双惊颤又害怕的眼上,冷笑道?:“知晓害怕了?”

周云棠挺起想胸膛,努力维持自己?的骨气:“不害怕。”

“当真?”秦昭的手在她腰间摩挲,感受到她的阵阵颤栗。

周云棠立即又恹巴巴地,气道?:“清晨扰我睡眠,你?有何底气?”

“皇后以下犯上拒绝朕入宫,又是哪里来的底气?”秦昭止步在门槛前,殿门关着的,只?要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周云棠害怕了,哆嗦道?:“你?给的底气。”

秦昭嗤笑:“那朕没收了。”

周云棠丧气道?:“别?没收呀,我今日有事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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