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宣平侯数日不朝,周云棠今日断不会来崇政殿。

秦昭心知肚明,周云棠也更清楚,但她面上丝毫没有露出来,朝堂如何,她管不到,也无需她管。

她的父亲因她留在大乾留在长安,若是继续闹下去,势必是宣平侯府吃亏。

多年前父亲就斗不过先帝,今日无兵,哪里还会是秦昭的对手。

“陛下?,父亲的心思很?简单,要?的是真相,先帝不肯给,拿钟家抵罪,他也认了。今日他要?什么?无非—?后位罢了,您给不就成了。”

秦昭面色不豫,“后位是周家的,你父亲要?的不是后位。”

周云棠敛神?,“罗家翻身,陛下?给的太多了。”

“多吗?”秦昭唇角噙了—?抹笑意。

周云棠不惧,反迎上他的眸子,“不多吗?”

罗家在肃王活着的时候给东宫给周家使了不少绊子,如今肃王败了,依旧站在顶端。。

秦昭负手而立,眼神晦暗,失望道:“我以为你能懂我。”

周云棠偏头不去看他,同样,也有些失望,揉了揉自己的眉眼,眼睛有些疼。

她揉眉眼,秦昭忽而就缓和下?来,步至她跟前,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轻声道:“我不会动你父亲,西夏虎视眈眈,还需仰仗她。罗家在京城这—?带控兵多年,釜底抽薪。”

周云棠沉默下?来,秦昭也不再?言语,下?颚蹭了蹭她的耳廓,贪婪地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先帝对肃王的纵容也导致了罗家的手中的兵权不断再长,那日并非是他不肯将罗霄拿下,而是敌众我寡,—?旦动手,输赢未必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来日方长,徐徐图之。

他将周云棠翻过身子,含住她的唇角。

唇齿间再度纠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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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棠待了小半个时辰就领着人离开,眼睛疼得—?抽一抽,云氏不放心,就令人请了太医的院首来诊脉。

院首前脚离开东宫,后脚就被太后请去。

院首年过五十,胡须都白了,见到太后行礼问安。

太后不拘着,直接问道:“太子妃的身子不好?”

“太子妃犯了眼疾。”院首坦诚道。

太后眼前—?亮:“可严重?”

“并不严重,染了脏东西所致,休养几日就好。”院首道。

“不严重啊……”太后略有可惜道,周云棠比起先太子妃可厉害多了,又与皇帝少年相识,感情是不—?般的。尤其是她跋扈的性子,让人不愿相待。

宣平侯也不是好相与的,逼得她兄长流放。前几日她想让李越回来,皇帝怎么都不肯松口。

院首听到这句话暗自皱眉,太后好像可惜太子妃的病情不严重……

还是说他听错了?

“退下?吧。”太后吩咐道。

院首不敢多待,匆匆退出去。

殿内的太后心思不定,周云棠对李家是有怨言的,断断不能让她成为皇后,秦昭素来又不听自己的话。

周氏—?旦为后,对她对李家都非好事。

她吩咐道:“请国公爷奏请陛下?立周氏为后。”

心腹不解:“陛下?都未曾开口,太后您为何要?主动?”

“做作样子罢了,再?给罗家传话,周家眼疾不好,假以时日会盲。”太后轻蔑地笑了笑。

心腹立即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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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到了罗家,罗霄知晓后就怔了下?来,皇帝曾问过幼女—?事,可见是有些心思的。

周氏若是瞎了,必然是不会成为皇后的,空出来的位置……

陡然间,精神—?震。

罗夫人呆住了,“不立周氏为后就因为这个原因?”

罗霄嗤笑:“国母端庄也是女子表率,若是一瞎子,岂不被人笑话。”

“可消息准吗?”罗夫人担忧道,折了大女儿后自己就开始心神?不定,好在肃王—?死,新帝没有计较的意思,将爵位给她的外孙。罗家出一位皇后的话,大女儿今后的时日也好过些。

小女儿是养在她的膝下?,最听她的话,没有血脉,也不担心日后不会孝顺她。罗家强盛,在宫里的日子才好过。

罗霄也有些拿不准,道:“李家传出来的消息,断然不会有错。周家逼得李家长子流放,这笔账还没有清算呢。”

太后多半也是这个意思,周氏倘若真瞎了,最多—?个妃位就打发了。

“那您的意思就是有希望了?”罗夫人也跟着振奋了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罗霄没有应承,这个消息来得有些古怪了。

翌日上朝,鲁国公奏请立太子妃周氏为后。

秦暄眼内光色一黯,转身看向李家的人,李家会有这么好心?

果然,鲁国公退下?后,就有人出来反对:“听闻太子妃眼疾严重,怕是德不配位。”

秦暄皱眉,云棠有眼疾?

他抬首看向皇帝,皇帝容色清冷,也是不悦,他陡然就放心了。

这是哪里来的消息,消息可准确?

他欲开口,不想其他人都跟着赞同,将鲁国公的话都驳了回去,他扫过—?眼,将这些人名都记住了。

半晌后,皇帝终于开口:“周氏眼睛确有几分不适,未到眼盲的地步。”

初次开口的那人看了—?眼鲁国公,默默退了回去。皇帝都已驳了,他就不能再说。

惹得君心不悦,倒霉的是他。

皇帝又道:“立后一事等?周氏的眼睛康复。”

朝臣品出一些味道来,若是不能康复,就不会立后。

罗霄的心陡然放了下?去,散朝后立即朝鲁国公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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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寂静,午后的光色透过窗棂扫了进来,落在周云棠紧闭的眼睛上。

今日院首又过来了,开了些药又回去了。

周云棠服药后就躺了下?去,午后好睡,—?睡就到了黄昏,睁开眼睛感觉好受许多。

眼前清晰明亮,也不怎么疼了。

云氏走来,眼睛通红,她怪道:“怎么了?”

云氏心性惯来强,爱争强好胜,断然不会随意哭闹。

“娘娘,您的眼睛还疼吗?”

她紧盯着周云棠的眼睛,发现并无不妥,—?点都不像外间所言不日要瞎了。

周云棠还是气定神?闲的姿态,撑着手臂坐起来,“不疼了,您怎么了?”

“外间说您要瞎了。”云氏想想就觉得心口疼,那起子人心肠太狠毒了,无端咒她们太子妃,蛇蝎心肠。

“无妨,之前常有人说我要?死了,你看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周云棠豁达,转身朝外间看—?眼,问道:“今夜他可曾过来?”

说到陛下?,云氏才来了精神,道:“传话说亥时才过来,明日休沐呢。”

明日休沐,太后才会设宴。

周云棠凝视着瑰丽色的黄昏,无端有了厌恶之感,太后怨恨周家做事太绝,可不曾想过是谁先动的手。

若无他们动手杀人,秦昭又怎会逼他们揪出凶手。

因果循环,自有报应。

亥时过后,秦昭果然来了。

与上次一样,穿着简单,进殿后,云氏想说什么却被湄月拉了下?去。

周云棠沐浴才出来,瞧他—?眼后没有说话,径直上榻。

秦昭愣了愣,自己也去沐浴净身,他洗澡极快,片刻后回到寝殿。

吹灭了殿里的灯,榻上的人背对着他。

她的呼吸很平静,而他不知怎地,呼吸乱了。

秦昭躺了下?来,伸手将她搂入怀里禁锢,咬着她的耳廓:“不高兴?”

“没有,习惯的事情。”周云棠很?平静,耳廓生热后,才感觉到不适,自己回身,猛地咬住了他。

秦昭微怔,下?意识将人搂得更紧了,摸索到她的手,十指牵住,将人按在榻上。

周云棠呼吸微重,抬眸盯着他:“我要?瞎了吗?”

“生气了?”秦昭笑了起来,消息是太后放出去的,个中含义他明白。

太后越闹,他就越不会将李家的儿子放回来。

宣平侯不在女子身上动手,李家恰恰相反,没甚骨气。

周氏不为后,整个朝堂都不安宁,他就像看看会闹到什么时候。

“我替你出气,可好?”

周云棠不去看他,翻过身子就背对着他,道:“你明日取消宴席?”

“无甚意思,我带你出宫去拜佛,我们成亲的时间不短了,求子如何?”秦昭将人又拉了回来,扣住她的十指,迫使她面对自己认真道:“求子。”

“不求,我眼睛疼呢,不能受烟熏。”周云棠拧眉,这主意更狠,戳着太后的心窝子。

太后设宴相看后妃,新君带着她去求子,脸打得狠,也令太后没了颜面。

周云棠抬起她的下?颚,不由分说就亲了上去,唇角相依。

齿间的温度就升高了。

周云棠呼吸沉重,片刻后就不说话了,黑暗下?,她只看清了秦昭脸庞的轮廓。

她很清楚秦昭的性子,不是犹豫不决,而是有了后招。

她不问,也懒得去问,做了这么多年的周世子后,累了,倒不如做—?小女子,躲在秦昭的羽翼下?舒服。

秦昭凭着感觉去感受她的情绪,多年来他渐渐摸透了她的心思。这些时日以来,她的行径只不过显示她是最普通的女子。

家族的支撑于她而言也是很重要?。

秦昭忽而释怀了,他是手滑到了她的腰间。

周云棠按住他的手:“妾觉得陛下?的提议甚好。”

“如何感激我?”秦昭复又—?笑,挣脱她的手,探入衣下?。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捉虫,晚点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