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下冷风肆虐,灌入脖子里就像是冰块。来人身上充斥着一股酒味,与平时的气息不同?,周云棠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出来。

秦昭微醺,俊眉中露出几分笑意,眼若月光留出醉人的光色,瞧了?一眼就让人觉得舒服。

人人都?爱美都?喜欢欣赏,周云棠也不例外,秦昭的美带着天然的矜持与皇家独有的气质,说是威武,可?又多了?一层白玉的美感。

她痴痴地笑了?笑,转过身子就捂住秦昭的眼睛,趁着秦昭醉态萌生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偷偷亲了?上去。

少女浑身散发着干净的香甜味,浓浓如?花香,又少了?花香的腻味,盛如?白莲,引得秦昭皱眉,“你在诱孤?”

“有吗?”周云棠歪了?歪脑袋,垫脚就碰上男人的颈子,酥麻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果断地推开男人,转身偷偷回屋。

月下的男人浑身热血沸腾,酒意与烈火冲撞在一起,就快要将他烧成干柴,寒夜里的风吹着都?感觉不冷了?。

惹祸又逃跑的小姑娘躲回了?唐氏的屋里,心口砰砰地乱跳,婢女察觉她脸色通红,下意识就担忧道:“娘娘,您哪里不适?”

“我……”周云棠忽而发笑,捂着通红的脸就笑作一团。

笑声?被尾随而来的秦昭听得仔细,他轻轻地扫了?一眼屏风后躲着的作死小姑娘,俯身在一侧坐下,吩咐道:“办盏茶。”

婢女领命,未曾动脚就听到太?子妃的吩咐:“要凉茶,酸梅汤也成。”

婢女迟疑,担忧道:“夜里喝凉的,怕是对身体不好。”

“无妨,殿下身子好,不怕这些。”周云棠努力止住笑意,手?背贴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不用想都?能猜出殿下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婢女不敢多嘴,行?礼后就退出去办茶,秦昭想起身去里间,偏偏唐氏又在,忍了?会儿还是去找间屋子住下。

月色凉如?水,冷风吹得遍地落叶,天亮起身的时候,院子里落了?一地的叶子。

周云渺踏着白霜跨进屋里,唐氏也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母女俩拉着手?说话,周云棠提醒一句:“殿下昨夜在侯府住下了?。”

周云渺皱眉,唐氏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周云渺先道:“太?子妃都?已?嫁出去了?,还是回东宫为好,不然整个侯府都?不得安宁。”

太?子一来,侍卫就守着侯府,进出都?被监视,尤其是太?子总以?强权压制着侯府。

唐氏脸色苍白,想到云天就浑身不安,不安地望了?一眼长女:“棠儿,宣化的战事怎么样了??”

“宣化?母亲怎地问起这个事了?。”周云棠慢慢走近床前?,目光露出几分探索。

唐氏虚笑道:“你父亲在宣化出事的,就多问问。”

周云棠仔细道:“宣化丢了?,朝廷的军队应该快到了?,不过都?不看好。”

“丢了?……”唐氏喃喃道,忍不住嘲讽:“没了?侯爷,这些年什么时候胜过。”

“母亲……”周云棠骤然提高声?音,下意识就劝说:“您慎言。”

周云渺听不明白两人的对话,在二人身上徘徊一眼后就选择不说话。

周云棠皱眉:“父亲的死不简单,侯府如?今没有能力抵抗,您就算有怨言也需要忍着。对方强势,您稍微露出不满,必会给侯府带来灭门的祸事。”

秦昭隐瞒就说明对方在朝势力根深蒂固,强硬去查是没有用处的。

她拧了?心神,道:“赵将军的死应当与父亲的事情有关,您想想,赵将军府邸守卫森严都?难逃,您该要想清楚。”

“这……”唐氏浑身发抖,想起云天的警告:“你如?果想一双儿女周全,就必须听我的话。”

话音在侧,她倒吸一口冷气,拉着周云棠的手?说话:“棠儿,你留下吧,你在,我更放心些。”

周云渺撇嘴,干干的坐在一侧,心中虽不满,可?到底还是知晓周云棠的能力比她好了?不少。

周云棠也不放心唐氏的情况,强忍了?这么多年,陡然听到噩耗,心中的冤屈必然是有的。她微微笑道:“好,我留下,云渺陪您用些早膳,我去看看殿下。”

提及太?子,唐氏的眼神颤了?颤,默然地松开手?。

安抚好唐氏后周云棠自己心神不宁,藏匿在暗中的元凶过于强大,伸冤一事几乎成了?妄想。

院子里落了?一地叶子,踩上去咯吱作响,婢女不停地在清扫,天气更冷了?些。

太?子昨夜宿在客院里,周云棠领着婢女去找的时候,门房来禀报话:“二老爷来了?。”

二房是难缠的,要不然唐氏当年不会想出女扮男装的事情,这些年来两府也没有什么来往,这个时候过来多半是听到殿下在侯府歇息了?。

“就说夫人身体不好,让世子夫人去见?一面,再给世子夫人说句话就说太?子在府上,我不便去见?客。”

秦昭的院落里开着几株秋菊,染着白霜,都?是昨夜下的。

酒醉的人次日醒来醒来都?不好受,周云棠让人去备了?养胃的白粥,自己去里间。

榻上的男人平躺着,身上盖着被衾,悄悄走近,还能闻到一股酒味。

周云棠轻轻掀开锦帐,未曾抬眼就被一只?手?蛮横地拉上榻,她惊呼出声?:“殿下……”

两个字刚说出口,就被秦昭的唇角堵住接下来要说的话。

秋意霜浓,锦帐间的温度骤然升高,发间步摇被男人的手?一只?一只?卸下,目光在连绵起伏的雪山上徘徊。

廊下等候的人裹紧身上的衣服,李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太?子妃出来,今日不上朝,可?还有很多事等着殿下处理。

等了?近乎半个时辰后,他鼓起勇气去敲门,刚敲了?两下,屋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生生吓得他后退两步。

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想到了?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今日不宜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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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在侯府吃过午膳才走,离开后去了?鲁国公府。

鲁国公在院子里打拳,祖孙两人就去了?书房说话,临近黄昏的时候太?子才出来回东宫。

皇后让人来请,脚步不停地去了?中宫。

刚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皇后就开始埋怨太?子妃:“昨夜侯府不喜是好事,可?嫁出去的姑娘就等同?于泼出去的水,哪里还能随便歇息,还有东宫是有规矩的,不能不回宫。你就这么惯着她,惯得无法无天。还有太?子妃是不是完璧,还是有待二说。你不懂这些,本宫还得好好提醒你。另外,还有一事,钱御史给我递了?状纸,你可?知晓?”

“钱泽的父亲?”秦昭掀了?眼帘,神色凝结着冰渣,淡淡地转眸道:“钱泽诬陷太?子妃,是我将人杀。前?御史若是觉得我做事不对,大可?去陛下处告我。”

“钱泽是你杀的?”皇后震惊,眉眼拧成一股绳子,气得拍了?拍桌案:“你还长不长脑子,这么一件丢人的事你还给周家瞒着,你可?知证据确凿,她在婚前?都?与人跑了?。”

“跑了??婚期未曾贻误,太?子妃清清白白,钱家分明是诬陷。母后是上赶着给自己的儿子头上染色。我若是您,就悄悄处置了?钱家,诬陷太?子妃,论罪当诛。您明知她是干净的,却?一力去给她抹脏,不过就是觉得周氏女很危险,指不定哪一日就连累了?我。您这想法被钱家抓得死死的,有心人这才利用了?。您太?过单纯,被小鬼牵着鼻子走了?。”

皇后一怔,“你、明知她对陛下而言就是一把刀,为何还要替她挡着。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该当作真的来办。”

“钱家不自量力递了?状纸,我就不能再漠视。我去处理,钱御史这些年也没有做什么好事,不如?罢官为民,回家教子为好。”

“秦昭,你这是故意往死路上走,明知、明知、皇位得到后,何愁没有后妃。”皇后心痛,捂着心口就骂人,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倔强,自己愁得全身无力,“我的老天爷,本宫怎么养你这么一个、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儿子。”

一哭二闹,是皇后的拿手?戏。

秦昭淡漠地起身,看都?不看皇后一眼,道:“您应该哭给父皇听,不过儿子相信,父皇不大会愿意听,就算听也会选择去听贵妃的。”

皇后瞪大了?眼睛:“……”她这是养了?窝里反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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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周云棠才睡醒,懒洋洋地没什么精神,翻过身子的时候眼睛还是半眯着。

没睁开眼就感觉一阵热气往自己的耳畔喷来,不用想,也知是谁。

昨夜不该点?火,现在,她很后悔。

秦昭揪着她的小耳朵,邀宠似地开口:“钱家不会再提起钱泽的事情了?。”

小耳朵的主人没有睁开眼,反而拨开他的手?,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嘴角,蜻蜓点?水的撩拨,惹得他当即就咬住指尖。

齿间轻轻磨砂柔软的指尖,吓得周云棠直接睁开了?眼睛,“殿下,您怎地还没走。”

“去哪里?”秦昭故作不解,想当然地就将人按在枕畔,轻笑着亲吻凝结的眉眼。

暧.昧的气息几乎将刚醒的人吞没,热浪翻涌,将心口的冷意全都?赶了?出去,惊魂不定的凝望着欺负她的男人:“殿下不回东宫吗?皇后会不高兴的。”

语气绵软,肤色更是白里透粉,桃花灼灼,骨子里的软意诱得男人皱眉:“你再这么说话,孤就不想走了?。”

今夜是不能留在侯府的,处置了?钱家还需去一趟晋国公府。钱家孤掌难鸣,没有晋国公府的支撑,无论都?不会去想着以?私奔的事来拉下周氏的位置。

钱家不过是些蝼蚁,放着也就罢了?,偏偏要闹一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