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明显是孩子脾气,周云棠心中明白,面?上浅笑不断,顺手拿起牡丹宝石的步摇递到秦昭面?前:“我喜欢这?个。”

“不好看。”

周云棠觑他一眼,暗道不讲理,望向?案上的时候,店家递来?一支石榴发簪,热情推荐道:“石榴也是不错,寓意好。”

石榴?她怔了下,身侧的男人笑出?了声,接过石榴发簪就想插入发髻,抬了手却发现傻伴读束发,发簪没有用场。

店家眼光四?路,耳听?八方,识趣道:“楼上有衬衣裙裳,都是我们花费心思做的,与?长?安城的有些不同。”

胡人女子爽快,衣襟更是不同。秦昭兴趣满满,牵着周云棠就往二楼走:“去看看。”

“殿下,怕是不妥,外间?那么?多人呢,若是被发现就不好了。”周云棠粉面?殷红,灼灼妩媚,心底是很抗拒的。

然而殿下不听?她的劝,拉着她的手反而紧了些,“殿下,小孩子心性不可取。”

面?前的男人就这?么?停下脚步,回头睨她一眼:“你所孤变了,孤就让你体会体会。”

周云棠皱眉:“可我不想试,殿下强人所难。”

“太子妃说什么?,孤没有听?清楚。”秦昭故意竖耳。小姑娘嘟嘟嘴,一声不吭了。

小骗子,还是有办法收拾你的。

二楼多是成衣,风格不同,样式奇特,衣料也很精美,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昭素来?不知衣裳好坏,只知合适与?否,想到周云棠艳丽的容貌、纤细的身侧后,果断选了一件红色的。

周云棠磨磨唧唧地换上,腰间?衣料紧贴,露出?楚楚腰肢,与?澜袍截然相反,裙摆逶迤。袖口似莲花,肩膀处却很合身。

二楼卖成衣的是一女子,见到周云棠贴合的衣裳后惊讶道:“夫人相貌着实惊艳,穿着胡裳更似我们胡人了。我给夫人梳发,如何?”

“可。”秦昭爽朗答应,将方才的石榴发簪递给去,“就用这?个。”

周云棠欲哭无果,狠狠瞪了一眼发簪上的石榴,这?才慢吞吞地跟上女子的脚步。

两人在换装,秦暄也出?了酒肆,想要离开的时候,陡然看到胭脂铺外的李晖,忍不住上前询问?:“殿下去铺子里了?”

“进去了,四?殿下可要去?”

“进去看看。”秦暄抬脚进去,身后传来?将温的声音:“殿下,你去女人家的铺子做什么??”

太子一走,众人都感知不自在,早早地就散席出?来?,将温动作快,先一步出?店就见到四?皇子往胭脂铺子跑。

小跑近前后,就见到太子的近臣李晖,下意识就明白过来?:“太子进去了?”

李晖生无可恋地点点头,这?么?些个祖宗怎么?甩都甩不掉。

秦暄也厌恶这?些人跟着,转身就要走,将温不肯,拉着他就进去,“我们去看看殿下买些什么?。”

秦暄不肯,将温生拉硬拽地将人拉进去,朝里面?看了一眼,并无殿下的影子。

店家这?时迎了过来?,“两位公子要看些什么??”

将温就是一好奇鬼,想到不想就问?道:“可见一俊俏公子进来??”

“您说是何人,小店来?了不少俊俏公子。”店家好笑,不止俊俏公子,还有女扮男装的俊俏小公子。

秦暄扬首向?二楼看去,道:“二楼是成衣?”

“公子必然是来?过的,二楼确是成衣。”

“将温,我们回去吧。”秦暄明了,太子必然是带着云棠去换衣裳了。席面?上将温将云棠当作男子来?对?待,言辞间?多多少少让太子心中不快了。

大堂内的声音传至楼上,周云棠心内一惊,梳妆女子按着她的肩膀,巧笑道:“夫人紧张作甚,胡人装束与?你们不同,民风开朗些,夫人换上必然好看。”

女子双手很巧,几息间?将长?发挽作发髻,远山眉更是添了几分端庄,她描眉笑了笑,“夫人很美。”

胡人女子多开朗,热情如火,没有本朝女子的端庄雍容。而铜镜中的女子端庄雅致,换上胡裳后反觉得更加娇媚。

石榴添了分异域风情,红火若牡丹倾城,雅致如桃李芬芳。

周云棠凝望着铜镜内的容貌,弯眉浅笑,更是风情万种,她感激道“你的手很巧。”

“夫人扮做男子颇有经验,但应该知晓这?里是瞒不过去的。”女子指甲落在周云棠的耳朵上,好心告诉她:“这?里细细一看就知是男是女。”

周云棠也不觉抚上耳朵,大婚前特地做的,未曾想这?些细节竟成了无法回去的漏洞。

出?了雅间?后,秦昭并不在,她看了左右几眼,女子引着她走下楼梯。

秦昭站在大堂内,不仅有他,还有秦暄与?将温。

秦暄一眼就认出?来?,倒是将温瞪大了眼睛,迈脚之?际,秦昭悄悄伸腿,绊得他摔了一跤,就这?么?跌在周云棠的面?前。

“谁、谁使炸……”

将温迅速爬了起来?,美人在前,来?不及去查清谁绊住他,朝着胡服女子看了一眼,怪道:“胡女风姿绰约,竟胜过我朝佳人。”

秦昭却道:“这?是我的夫人。”

店家在侧,话不好说明。

将温愣了下,恍然大悟,“难怪瞧着几分眼熟,竟是太、竟是您的夫人,怎地和云棠长?得这?么?相似。”

识清人后,他规矩地错开眼睛,心中狐疑,兄妹二人太过相似了。

不过,太子妃样貌更为精致,胡服靓丽,风情万种。

周云棠微微侧眸,不愿欺骗这?个傻子,转身走到秦昭身后,低声道:“殿下,该回去了。”

“急甚,孤带你去看看长?安城的夜景。”秦昭桀骜,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手,在将温面?前晃了一眼后才走出?店铺。

将温一口气没喘过来?,嘀咕了半晌,拉着四?皇子就问?:“太子妃来?了,云棠哪里去了?”

秦暄心中沉沉,脸上不好显露出?来?,模棱两可地应付道:“多半是回去了。”

“回去?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云棠一走,太子妃就来?了,兄妹二人说好的?”将温还是无法理解太子妃突然过来?的事情,不过片刻的功夫,走得太快了些,太子妃来?得也准。

秦暄朝他看了一眼,心中也很可怜他被太子耍得团团转,但是没有办法,太子的占有欲比旁人强了太多。

平口巷内不少新?鲜的事物,许多官宦夫人姑娘不愿来?这?里,胡人的民风规矩与?长?安城不同,尤其是胡女抛头露面?,闺阁夫人不能认可这?点。

周云棠上了贼船后,就想不出?下船的理由,唯有认命地跟着他慢慢走着。

巷内不少女子在叫卖,笙箫不断,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与?众不同的氛围,不知不觉闻到一阵炙烤香味。

一间?酒肆前架着篝火,上置烤架,香味就是从这?里来?的。

周云棠在父亲的地理志看到过,胡人多爱烤肉吃,她拉着秦昭走过去,“殿下,试试?”

秦昭却道:“不干净,回宫吃。”

“不吃不喝,您来?这?里做什么??眼睛都看得疼。”周云棠不甘心,悄悄地抽回自己的手,眼看着就要逃开的时候传来?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将温来?了。”

她咬牙顿住脚步:“真烦。”

秦昭跟着附和:“这?人确实很烦。”

傻伴读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着实有趣,他伸出?尾指勾住她的指尖:“乖乖听?话,回去吃。”

闻着香味,垂涎三尺,周云棠丧气,转身就看到将温就像狗皮膏药样跟了过来?,秦昭还重复她的话:“真烦。”

她:“……”都烦。

将温不自觉地走过去,闻着香味就勾动肚子里的馋虫,殷勤地邀请道:“殿下可要去坐坐?”

周云棠皱眉:“这?是你的铺子?”

将温腼腆一笑:“正是,太子妃见笑了。”

周云棠干瞪眼,难怪秦昭说不干净,原来?平口巷里也有假货,将温就是正正经经的假货。

秦昭望着梢头上的明月,“时辰不早,该回宫了。”

将温可惜,但见太子妃对?火上的烤肉感兴趣,不免好心道:“娘娘若喜欢,改日送一份入宫。”

“不用,东宫有庖厨。”秦昭冷硬拒绝,眉梢微扬。

店前光色不明,灯笼在空中摇曳,光色忽明忽暗,衬得秦昭冠玉的脸阴晴不明。

周云棠不知他为何生气,还是选择迁就为好,朝着将温感激道:“将世子客气了,我们先回宫,改日再来?尝尝。”

听?着温温柔柔的语气,将温心中的疑惑更深,兄妹二人的性子也是一般而二,善解人意。

太子不肯,他只得跟随两人离开平口巷,目送他们登上马车。

马车在黑暗中渐渐消失后,他才同秦暄说真话:“我今日是不是哪里得罪殿下,他为何总是瞪我。”

“不知,你好自为之?。”秦暄也不多话,唤来?小厮,将温拉住他:“赵德芳的案子有进展了,他是被熟人所杀。”

秦暄转身,袖口的暗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随着他的身子而停下,落回原形,“早就查出?熟人,怎地还有变化?”

“查出?不假,今上的态度让人迷惑,他好像急于结案。”将温敛下笑意,引着四?皇子往暗中走去,悄悄说道:“我那日去禀明案情,陛下不快,随意看过几眼后就说赶紧结案。”

“陛下对?此案应当不在意,毕竟赵德芳是自作孽。”秦暄道。

将温立刻否定,“不,我觉得此案与?陛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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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马车缓缓地走在街市上,周遭漆黑,马车内显得憋闷,车帘一角被悄悄掀开,探出?周云棠的小脑袋,她贪婪地呼吸着车外的气息。

坊间?灯笼不多,更不见人走过,家家户户早就闭门安置。

车内的秦昭摸着自己被咬破的唇角,好奇道:“你怎地学会咬人了。”

周云棠憋屈,沉闷不说话,喘过气来?后才感觉到齿间?铁锈的味道,好似咬破了。

本该有理的人,陡然又?没了道理。

秦昭瞧着伏在窗口的身子,长?臂一捞就将人捞了回来?,“牙尖嘴利。”

周云棠浑身一抖,几乎出?于本能地将自己嘴巴捂住,警惕地望着他:“嘴巴疼,不亲了。”

“不亲嘴巴。”秦昭唇角微勾,将人按在怀里后就咬上小巧的耳垂,语色阴沉了不少,“离那将傻子远一些。”

怀中人嘶嘶两声后渐渐安分下来?,小嘴巴不忘回话:“将家可是您拉拢的对?象。”

朝中不少人目前都在观望着,也有被肃王拉进混水来?的,昭平侯就是其中一例。将家则是拉都拉不进来?的,将伯爷更是老奸巨猾,得了宝贝儿子后宠得无法无天。

将温在刑部任职,是查案断案的好手,算是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

秦昭‘泄恨’后就坐直身子,拿眼睨她,“将温是不错,可肃王也盯着不放。”

“可要我帮您?”周云棠眼睛一亮,今日与?将温再见,可见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感情的,若是加以利用,也是不愁的。

将温代替不了将伯爷,但他若是从中努力,将家也会帮助东宫做事。

秦昭看透她的小心思,不免嗤笑:“你能做什么?,以□□之??还是喊几声将哥哥,他就像小时候那样乖乖替你办事?”

傻伴读从小就不是安分的主,仗着一张小脸到处哥哥、哥哥的去喊,就引得将温这?种色胚上当。

“将温不好色,诱之?无用,兄弟情分犹在的,殿下莫要多想。”周云棠义正辞严,忽而想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小眼睛眯了眯,看着秦昭嘲讽的神色后就抿了抿嘴巴,小声道:“殿下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你是不是脑子有个缺?”秦昭拿手戳戳她的额头,稍稍用力就看到红色的印记,自觉将手收了回来?,一本正经道:“少看好你自己,若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孤会要你?笑话。”

周云棠坐在他的腿上,暗自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便道:“不如就这?样,您放我走,臣做您的左膀右臂,为您去将家筹谋,可好?”

“筹谋不成,再给将温做夫人,孤见你还得唤一句将夫人。”秦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一句话就将窗户纸捅破,将话说到绝境。

周云棠耷拉着脑袋,“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您让我怎么?做?”

“坐在孤的腿上了,还指望坐什么??”秦昭抬手在她腰间?拍了拍,“得寸进尺,得意忘形,自食恶果。”

周云棠哑口无言,心有不甘,咬咬牙齿后推开秦昭,自己坐在一侧,正经道:“我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秦昭恼了,眼中光色一片深沉,“什么?位置,周云棠还是太子妃?”

作者有话要说:有错字的可以提醒下,捂脸jpg.